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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过来。这次,是真正的出自她手的杰作。

不是为了破坏我和靳笙,而是为了告诉苏希我的不洁。我以为她应该比我想像中的要来得好些,以为她会是一个值得苏希去守护的真正的公主。我已经知道现在任何的辩驳和解释只能成为她的把柄和筹码。

我笑了,笑得很诡异。我看到柳衣在我的笑种慢慢沉下的脸色和略有不安的神态,最后,所有的笑意都留在了嘴角的一点冷。笑完后的面无表情,我看着她,却是对莫莫说:“莫莫,你信她,还是信我?”

已经不需要任何的话语。只要问,是信柳衣,还是信夏篱…这样就够了,最简单的选择问题,但却会形成最复杂的答案。我期待着的那个答案,但莫莫没有给我,她的视线在我们之间徘徊,最后突然推开自己身后的人跑了。

我没有追,也已经无力去追。我知道一直期待挽回的一些什么东西已经不见了。我笑了笑,却很苦。但我要笑给柳衣看,笑给在一旁很是得意的柳衣。她在继续她的嘲笑,不时和旁边的人漫不经心地“议论”上几句,甚至有些赞叹这张摄影的技术效果。

旁边的人都在看着这里的热闹,虽然有些人也有为我辩护,但最后还是渐渐地其他的声音给盖了过去。我看向那张照片,微微眯了眯眼,然后淡淡地吐字说:“柳衣,你为什么总是要报复我呢?及时抢走他的明明是你,想要报复的却又是你。难道说,你真的怕了我?”

“我怕你?笑话!”

百年不变的“笑话”,就在周围的寂静下如针尖落地,尖锐地飘曳在了周围。

我“哦”了声,神色间渐渐有了抹邪色,满眼深意:“不怕我,那又为什么弄了这么一张无中生有的照片呢?苏希现在是你的,他不再是我的了。难道,你连我们之间的过去式都不允许存在吗?”

故意说得清明。特别是“苏希”两个字。我冷冷地笑着。看着周围陡然一变的氛围,看着柳衣霍然变色的脸,却莫名的没有办法感到愉悦。我已经开始破坏我们的过去,苏希,苏希,有些东西是真的回不去了。没有李裔的拉力,我想我最终依旧是会渐渐变回自己本来该有的样子。我不是天使,我或许更应该是个女巫。以前,曾经为了可以待在这样美好的你的身边,才穿上了天使的衣服在所有人的面前笑着。但这样始终不行。我是个女巫是个需要借助扫帚才能飞行的女巫,我始终没有天使的翅膀,当那件外套开始破碎的时候,我终究需要找回那把需要借助才可以让我飞翔的扫帚…

柳衣煞白了脸色,却只能这样纤弱地重复着“不是我”。细碎轻柔的话,但周围的视线已经变成了不信任。因为我和苏希的关系在这个时候突然间的曝光,以前柳衣点点的针对突然变得这样明晰。小小的一切开始堆积,一直到这个时候,她说的一切都似乎都已经成了不了了所谓的“承诺”。

一直想要咬别人的小波斯犬,终于在这个时候被人突然地反咬了一口。

我转过身,淡淡地问:“苏希,你说呢?”

站在转角的那个白色人影,早在刚才我就已经远远地看到了他。他一直这样神色冷淡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不靠近,不离开,就像在看一场黑白的无声电影,只不过,他是一个知道电影情节的观众。我曾经警告过他关好他的芭比娃娃,这个时候把所有的难题丢去,已经是我的手下留情。

但苏希并没有如我所愿,他转过身,没有留下一句话就这样走了。柳衣忙乱地跟了上去,就在这里留下了空空荡荡的一个我。

这个时候有人撕下了那张照片。很平静的动作。我就这样看着他缓缓地走进校门,然后看到了那张照片,就随手撕了下来。他说:“昨天我也在,只是没拍到而已。”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又更似是在自言自语。他这样简单地撕了照片,然后过来牵起我的手带我离开。

我原本以为靳笙应该问些什么,但他什么也没有问。

周围的空气里就有了言语的空白。我低垂着头,任由他用力地握着将我的手握到生疼。却有种莫名其妙的犯贱的幸福感。

我是不是应该钦佩柳衣,别人用过一次的手法,她可以这样自然地盗用到天衣无缝…但她始终还是成功了。苏希刚才没有站在我这边,莫莫也没有,所有建立的一切信任年终于开始渐渐崩坏了。

我看着面前的背影,有些模糊了视线。

靳笙,谢谢你,只有你,还留在我的身边…

No.9 早就应该喜欢上一个人

真正开始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就像慢性毒药的渗透。我看到有一种深重诱惑的液体,在瑰丽的光色下渗透进生活。当一处信任已经破裂,但那双手握上的一顺,一切似乎已经并不重要了。在所有人以为我无法放弃的时候,有些东西在进行着潜移默化的作用。就像我曾经在日记里写过的,有些东西我们无法把握,但在光阴的笑声里,我听到有什么在渐渐失去了的脚步声,这样无声无息地把我的心给带离了原来的轨迹。人没有解不开的结,只是没有碰到来解结的人。

我知道自己依旧过分倔强,不愿意卑微地去尝试留住自己选择离开的东西。

当那个照片里的风云人物出现在我的世界中时,那些流言已经渐渐地平息了。那天迷路的人,一个很温柔地笑着的年轻男人,叫柳扬,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博士,当了我们学校的美术专教。这其实是个和我联系很紧密的课业,至少接触要明显多于其他课程。毕业后我基本已经决定攻读服装设计专业,所以美术课几乎是我唯一需要重视的学习了。

柳扬是个清瘦高挑的男人,淡淡地有种儒雅的气质。很多人喜欢成熟男人的诱惑。下课时候通常议论纷纷,一到上课就变得很安静。

“柳老师到底有没有结婚啊?”

“应该没有吧,看他这么年轻。”

“那女朋友呢?”

“不知道,但是这样的人,没有被人要走的几率很小吧。”

……

一整天上课的时候耳朵边都缭绕着这样的窃窃私语,我抬头,看着对下面的异样丝毫不觉而一丝不苟地在授课的柳扬,忽然觉得有些头大。虽然他有很娴熟的技艺,也有很清晰的表述,但他更是一个蓝颜祸水。学校里并不少年轻老师,但没有哪一个是他这样完全融在学生之间仿佛是个平起平坐可供追求的对象。

“靳笙,那些女人简直就是麻雀。”我倒退着走在路上,耷拉着脑袋,经不住地抱怨。

靳笙笑了笑,忽然说:“柳老师很受欢迎?”

我懒懒抬了抬眼,有气无力道:“她们简直是没见过男人…不过说起来也不怪她们,毕竟名草都基本上有主了,比如苏希有了柳衣,又比如…”

“比如靳笙有了夏篱。”淡淡的沉静的音,忽然在耳朵旁响起。我没有预料到他会突然的靠近,贴着我的耳说的话语,反而模糊了起来。耳朵边一时灼烧,我正好靠上了柱子:“靳笙…你真是不知羞,居然还自称‘名草’。”

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他道:“难道不是吗?”

说话时他轻咬了一个我的耳垂,我慌忙地把他推了开去。他退了几步,就站在了那里,定定地看着我。未改的神色,但我感到了他的遥远。其实经过了那么久的这段时光中,我们一直持续着怪异的相处,我害怕我表露的情感会让他以为自己只是在“报恩”,所以一直默默地持续着生活。

靳笙喜欢这样调弄我,虽然冷漠地对待着所有人,但我看到他看我时的温和和哀伤,可是,我却是真的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告诉他我已渐渐离开苏希的心。

我知道靳笙有着很多秘密,这些时间来他的行踪莫名的古怪。他没有同我说,我给他自由,但却收回那双褐色眼瞳中渐渐深邃的眸色。他的气息在改变,我总是莫名心痛。

我看着靳笙,忽然夸张地笑了:“没错,你的确是‘名草’,本小姐的‘名草’。”

他知道我是在缓解氛围,“呵”了声,说:“比柳衣的好吗?”

“对,比柳衣的好。”

谁都想不到我会回答得这样直接,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愣然间,我忽然感觉眼前有什么遮挡了阳光,然后嘴唇上轻轻地擦过,有些湿润的滋味。惊讶让我忘记推开他,最后,靳笙支起了身,忽然笑着走了。我一个人靠着柱子,依旧有些出神。

就在这样一个单纯美好的午后,有人给了我一个吻,有些粗糙的摩擦感,却很温暖。冰冷的人,却给了我这样不忍割舍的温度。然后,我记下了他离开前那一时真正有了幸福滋味的笑,没有僵硬的弧度,一片柔和。

如果是以前,莫莫肯定会在我身边调侃,然后八卦地分享我这样小小的幸福秘密。但现在在学校,我只能远远地看着她,把手上的书籍安静地摆放在桌子上。然后趴着脑袋,闭眼渐渐温习嘴角似乎依旧一样灼烧的温度。我这样安静而小心地过着日子,柳扬欣赏我的才华,常常细心地教诲我,他的确有着很出色的画技,是真的很出色,出色到根本不应该来这个小学校当这样个名不见经传的美术老师。

但我这样问他的时候柳扬只是随意地笑笑,然后说:“我只是来找一个人。”

每个人都应当有自己的阴私,所以我并没有多问。这时候柳衣从美术专教外走入,说:“老师,有人找。”柳扬放了手头的东西出去,柳衣也跟了上去,临走时淡淡地回头看了我一眼,什么话都没说。最近她的确很安分,安分地让我反而觉得不对劲,因为那双眼中明明是不曾泯灭的恨意。

透过窗子看下去,楼下等着柳扬的是一个女人。远远看去,只听到他们争论了些什么,女人有些气氛,忽然抬头看向了我这里。视线对上时我忽然感到一种凛然,我下意识地离开了窗边躲避着那样的注释,心里却突然突兀地跳。

那是个很美丽的女人,没有广泛存在的艳俗感,简单利落的衣着,却似一棵玫瑰般无尽地傲慢着。我看到那双久经世事的眼里透着的一股冷,就莫名有种有什么要发生的预感。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但直觉以后还会见面。

“夏篱,今天你先回去吧。”柳扬回来时这样淡淡地说,把外套一脱,靠在一边的椅子上取出一支烟。烟色缭绕间他的神色有些模糊,但是神态依旧是淡地叫人看不出什么情绪。见我看他,他笑了笑:“今天就到这吧,你可以回去了。”

“刚才那位小姐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

柳扬愣了下,然后说:“哦,她是我未婚妻。”

我恍然,回想了一下,笑了笑:“她和老师很般配。”

柳扬吸了口烟:“谢谢。”

那天他突然变得沉默,我不好多过问,也就这样离开。走的时候我发现天空的角落有一片惨淡的白色,被白云所笼罩,沉沉地压盖。

经过篮球场的时候我看到纠缠的两个人,是我不乐意见到的人。女生我不认识,只看到李裔在撕扯间有些微薄怒气的脸。我本想低一低头走过,但在不及回神的瞬间,一个措手不及的吻。我愣在当场,那女生也愣了。但反抗渐渐减少,最后只剩一种单纯的顺从。

两人的世界,李裔无意抬头时却看到了我,然后痞痞地笑了。女生不知道有人在,猛然涨红了脸,等看清是我,不由“啊”了声。显然是个认识我但我却不认识的人。在李裔和莫莫交往的传闻早已不再是秘密的时候,在我这个莫莫“曾经”的好朋友突然抓奸当场的时候…李裔眯了眯眼,似乎在等待我接下去的举动。

但我只是讥诮地勾了勾嘴角,然后转身走了。

显然,这不是他们预料中的戏码。

走在街道上有些冷清,这个时候渐渐有了细碎的小雨,打在身上没有沉重的感觉,但让衣服在潜移默化间渐渐地湿润了。我双手叉了裤带在街道上走,然后雨渐渐地开始转大了。来去的人匆匆,我却依旧保持着原有的步调。

头上突然一片无雨的天空。我回头,看到举了伞的李裔似笑非笑地看我。于是我也似笑非笑:“怎么,不用送你情人回家?”

“这话说得怎么这么酸呀?”李裔夸张地扯了扯嘴角。

我继续走着路:“这是实话。追上来,又好干什么?”

李裔笑了:“我难道就不会做什么好事?”

我说:“你能有什么好事?有事就快说。”

顿了顿,李裔说:“晚上酒吧有个舞会,你去不去。”

“我去干吗。”

“不是也没什么要做的么?”李裔突然笑了,然后拉了我的手径自开始跑。

过眼的景致错落,他的手有些冰。我想起自己以前冰冷着的手,竟然忘记去挣开。我不是什么救世主,在自顾不暇的时候从不想着去解救别人,但这个和我最早相识的男孩在这个时候却叫我恨不起来。

恍惚间李裔回头诡异的看了我一眼,于是我终于又警惕了起来。他又想做什么?

酒吧有很浓重的喧闹感,也有很强烈的烟酒的味道。我在一个角落坐了,懒着身子淡淡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很多浓妆艳抹的妖精,这让穿了平日的衣服坐在那的我就像个清涩的小女生,有些格格不入。李裔却很放心地把我一个人留在了那里,因为他知道我并不是表面上这样人畜无害的大白兔子,就像我自己清楚自己其实随时可以变成一个妖精。

我坐在角落要了一杯果汁,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服务生把果汁递过来的时候不由地多打量了几眼,并非什么善意的眼神,但并没有把我给“吓”跑。我就像忘记了自己身在哪里一样地靠在一边,然后用看电影的神态安静地打量着一切。

走过来几个男人,看到我时突然笑了笑,然后靠了过来。我不以为意地任他们坐到了旁边,继续发自己的呆。但是,有两只手不安分地伸了过来。我扯了嘴笑了笑:“大叔,你们这是做什么?” “来这个舞会但穿成这样,不就是为了让我们注意么。”其中一个男人笑着,露出了几颗黄牙。

我笑:“是啊,是引人注目,但绝对不是你们的——叔叔。”说了,我不动声色地拍掉了他们的手。男人脸色有些难看,我却不以为意。握着玻璃杯的手已经渐渐用上了力,不经意地笑了,眼里却是渐渐有了种危险的意味。这种嘈杂的环境很容易让我动怒,我已经过喜欢了安静平缓的生活,突然返回这样烦躁的地方,我就仿佛是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

这个时候我想到的是靳笙。我在郁闷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地会被李裔拉来这个地方。

“喂喂你们在干什么啊,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请来的朋友。”李裔的声音传了过来。男人看到他的人后脸色有些变了变,然后尴尬地笑了笑就走了。我不由地有些戏谑:“不错么,你找我来这里就是想要告诉我,你现在已经是个这样‘出色’的人物了?”

李裔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急什么,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其实我知道自己并不该来看这所谓的“好戏”,所以那次绝对是“鬼迷心窍”。当我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时,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好奇心爱死猫”。李裔比我早知道靳笙成了这家酒吧里最受欢迎的驻站歌手,或许我反而是最晚知道的。

因为我看了角落里熟悉的白晰衬衫和一个芭比娃娃干净漂亮的身影,我还看到了在不远处坐了的莫莫因为吃惊而突然睁大的眼。当莫莫愤愤地看想李裔时我忽然笑了,即使李裔走过去这样轻松地用嘴巴堵住了她微薄的愤怒,我也看得这样云淡风清。

我曾经说,我喜欢靳笙抱着一把吉他安静地唱歌时候的样子。

那个时候苏希刚走,我喜欢坐在山坡上无止境地流着隐形的眼泪。那个时候靳笙弹奏的吉他旋律很安静地抚慰了我的心。他的声色有些低沉,是种异样的沉寂,但是就是这样的声音才叫人恍惚中不自觉地沉溺。我说我喜欢他的歌声,喜欢他的吉他,然后那个时候他会微微笑起,眼里深邃的褐色渐渐淡去。

但是这个时候是嘈杂的乱七八糟的环境,我讨厌的氛围里,他却是对这麦克风面无表情地唱着歌。他不快乐。我知道。但我也是。我已经知道这并非我他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他常得很自然,自然到麻木。

远处李裔沉了双眼却是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终于承认,这次他赢了。这个时候,我笑不出了。

靳笙抱了吉他从台上走下来的时候低了头,刘海微微遮住了眼眸。他似乎没有听到周围此起彼浮的口哨声和女人的尖叫声,而是一个人默默地准备离开所有人的视线。但他低着的余光内落入了一双运动鞋,身子仿佛颤了下,他在我的面前抬起了头。

他看到了我。我也看着他。

但两人什么都没有说。

我终于先低下了头,转身要走。这个时候有一只手抓住了我。他的温度有些冰凉,冰凉地让我心碎。有种悲哀的感觉,他的颤抖透过只手传给了我。

但是,为什么当所有人都知道的时候,这些人里面,唯独没有我?

不被信任,又怎么叫我去信任别人?我没有回头,一甩手挣脱了出来,然后,独自跑开。后面有人追赶,但我却不再回头。在左转右转中进了一个深邃的巷子,终于没了追逐的脚步,我靠这墙壁终于慢慢地滑了下来。

这样的无力感。我知道他有自己的理由,但我恨的只是他不允许我在他身边,不允许我陪他一起承担…

那天起开始下雨,淅淅沥沥,无止无休。

No.10 一路陪伴的是影子是回忆

“老师,请让我来筹备舞台剧的道具。”在班上我忽然站起,周围的视线诧异,我却微微笑着这样说着。后面有道淡淡的视线,是淡淡的伤,我却没有回头。靳笙不会再去酒吧,但我也不会再去,那里有个空洞的影子,吸收着我们在措手不及时彼此的失去。

“如果是夏篱的话,我当然放心。”班主任笑眯眯地在名册旁边加了备注,然后让我坐下。

很多人的诧异、很多人的猜测、很多人的揣摩。视线仿佛受了引力一样纷纷落在我的身上、靳笙的身上。人总是这样的喜欢猜测,但我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最后的隐私。在我和靳笙没有说话的第一十二天,我这个一直在人面前无尽地散漫着的属猫女孩自愿地接下了。

我对他们的惊讶加以了“大惊小怪”这四个字的定论,然后嘴角一抹弧度。看着外面的天,是种低淡柔和的色泽。天就像一张洁白的纸,随意地一下渲染就是我们自己的心情。

舞台剧。校艺术节的戏目。

很多班级都已经开始筹备。投票的最后,男主角是苏希,女主角是柳衣。就像早就可好结局般毫无争议,我看了一眼他们的笑,然后淡淡地踱了出去。路过的时候偶尔有人悄悄地打量我,这个时候我才可以毫无保留地戴上面具。其实不论我如何面对生活,其实依旧是在众人注视下的这个不够坦诚的女孩。

在食堂打好饭的时候碰到靳笙,本来并不窄的走廊,忽然在两个人对立的时候显得有些狭隘。他的影子这样无处逃觅地充斥入我的眼眸,微微发胀的瞳孔,我为了拒绝这种不适,低了低头,从他的旁边——擦身而过。这一刻显得格外的漫长,我在那瞬间似乎听到了他格外沉重的呼吸。长长的呼吸,割过了我的心脏。

有人诧异地看着我们,这样背离的动作,渐渐远去。拖了盘子的手有些颤抖,我闭了闭眼,驱逐了所有的疲劳,然后依然是漠然无情的神色。

靳笙没有道歉,因为他知道我需要的并不是他的道歉;我也没有道歉,虽然我知道,其实需要道歉的应该是我…

我跑到美术教室摆弄起了道具,却有点心不在焉。这个时候风清清的,放在桌子上的纸杯落在地上翻了几圈。我俯了身子去接,杯子最后落下的地方入眼了一双发亮的皮鞋。柳扬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这里,我想起自己打电话时候含糊不清的词句,然后看着他微微喘息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

柳扬帮我捡起了杯子,笑了递我:“怎么了?”

我稍稍侧了身子,露出背后的一片狼藉:“那个,老师…可不可以请你帮我做这些道具?”当时接下的时候的确有些鬼迷心窍,现在想想,一个人来说,工作量还是太大了。我微微地笑了等着柳扬的答案,毕竟有些唐突,所以未必是会应下的。

“好。”他答应的却是异常的干脆。

虽然诧异,不过对我来说这总归是好事。所以开始彻底地投身忙碌。在下课的时候总是来到这个不大的美术教室,一堆乱七八糟地杂乱着的画笔,还有各色的卡板。我开始很少时间游离在校园,终于可以有正当的理由离开了靳笙的视线。我想我真的有些自私,在惩罚自己的同时也惩罚了别人,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柳扬其实知道我心里的不平静,毕竟我和靳笙的事情在校园里早有了无数个版本。不过他一直是安静地在那里帮着我做道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也离艺术节一点点地近了。彩排前一天的晚上,终于是最后的工序,我依旧来到了美术教室,但那天原本一直忙碌的背影今天却很安宁。

柳扬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身边是细细弥漫的烟雾。我走近了些,他并没有发觉。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地上破碎的手机的残害,在光线下微微弥漫着光色。是发生了什么,不过我似乎不应该去问上些什么。

这时候柳扬转过了头,看到我,微微地笑了:“夏篱,什么时候来的?”这个笑让我想到苏希,两个同样温和的人,掩盖这真实心情的笑意。

我也扯了扯嘴角,虽然显得有些难。今天看道路苏希和柳衣一起走出校门,然后是同撑了一把伞的靳笙和莫莫。我在雨水中一路走来,站在那看着他们渐渐远处,终究没有叫出那一声呼唤。

其实我已经知道了真相。这个时候里李裔已经消失了好多天,在他不见的前一天晚上,我收到短信,里面说,靳笙父亲因为车祸而不能处理公司而面临倒闭,所以靳笙才不得不尽力地筹着钱。但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在他害怕我担心的时候,再给了他一道深邃的口子。

短信最后的一句话让我心疼,李裔说——夏篱,其实你和我一样,永远是那种叫人感受到伤害的人。

同类人。我现在才知道这个词语的恐怖。

这个时候看着柳扬,我微微发愣,在这个脆弱而敏感的时候才会这样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一种气息,是和回来后的苏希隐约带着的一抹淡淡的相同气息。看了他有些发愣,柳扬微微一笑,忽然丢过来一快毛巾直盖上了脸:“下雨了怎么不带雨伞?快擦擦,感冒了可不好。”

毛巾上有细微的温暖。

我回以一笑,慢慢擦干了身上的湿冷。这个时候才有些回归的体温,身上的雨水也不再这样潮湿而冰凉了。我把毛巾交还,还是禁不住地问了。

“老师,发生了什么事么?”

柳扬愣了愣,神色有些微变:“没什么,只是有人让我做不想做的事,吵了架,推托了。”

“哦。”我应了句,这么含糊的回答,也不追问。这个时候才看到周围的布景,几乎完工的道具,每一件都充满了华丽的艺术感。这是柳扬的天分,也有我的天分,所以可以完成地这样美好。

我轻轻摸上,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产生于自己手中的东西,始终是美好的,是叫人心动的。里面有了美好的梦,虽然不相信童话故事里的美好,但终究是叫人所向往了的东西。我当初看了剧本后就是这样的感觉——渴望着,却不相信着。很矛盾,却是真实。

我很认真地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一步一步,小心而细心。虽然这个舞台最后并不属于我,属于的是那些演员,属于苏希和柳衣完美而华丽的爱情剧本。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却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着。

柳扬看着我,神色清清的。

就像我之前要求的那样,由我开始,由我结束,他今天只是一个旁观者,只需要适时地纠正我的错误。我没有向别人说起的是,这个艺术节,这场话剧,会是感情的一个转折。我不想让“任何人”遭受不平等的待遇,我要继续让我的“倔强”来充斥人生。所以,这些华丽的场景是我送给苏希和柳衣的礼物。和过去说再见,我或许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取下这枚尾戒,然后厚脸皮地问靳笙要来当初应该已经在我手上的戒指。

也许我会再次伤害到莫莫,但我真的在犹豫着自己所谓的幸福。

每一笔,每一划,都是一个咒语。如果有了莫莫陪伴的靳笙乐意快乐,我会让自己的小指永远不要空下来。永远地,留下现在那一处银色微亮的光。

今天柳扬的神色的确有几分怪异。渐渐低下了头,靠在墙边,发线掩住了神色。

当我回头看他的时候,看到他仅仅抓住胸前衣襟的手。褶皱。仿佛一种肆无忌惮的挤压和抵制。

“老师,你怎么了?”发现到不对劲,我放下了手中的事,迟疑地走了过去。

“夏篱…”柳扬的声音有些缥,低低的,渐渐轻下。最后,他忽然失了重心,我没有留意,整个人被死死地压在了下面。很薄弱的呼吸,很冰冷的体温,还有,很细碎的心跳。他全身冰凉,我仿佛感觉到了一种僵硬:“老师,你怎么了?老师…”

呼唤被黑暗的空洞吸纳,就像一个没有结局的句点。

被压在下面,我只觉得沉重的压抑。轻轻推了推,没有推开,在手足无措之前,我先让自己好好地静了下来。

很低沉的吐吸,在一片寂静中我终于听清楚了那个断断续续的句子——“药在…外套的…口袋里…”

用了最大的力气把柳扬支起来。灯下,他的面色微微透明,嘴唇也有些发白而干涩。微微蹙起的眉心,隐约有细碎的汗珠。喘息有些深长,沉重地响在寂静的夜里。

我慌忙跑去翻找所谓的药,慌乱中从口袋里掉出一个白色的小罐子。上面没有标签,只一种单纯的白色。不好顾及太多,我倒了几粒给他喂了进去,剩下的只能焦虑地等待。本来想去叫救护车,但手却被柳扬这样地握了住。透过肌肤,手新是那片冰凉的温度。

我愣愣地看了那张脸出神,忽然觉得似乎有些面熟。

微微发愣的感觉,然后握了我的那只手,指尖微微地触了触。我一惊下呼了声:“老师,你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