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穿大衣,可身上的衣服完整无缺,她睡的很甜,很沉,呼吸均匀而又轻柔,唇畔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让人看了心都要跟着柔软下来一般…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样!
顾亦殊只感觉嗓子里被烧焦的炭堵住了一样,火辣辣的又疼又涩,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一阵一阵的眩晕不停袭来,她甚至还有些可笑的揉了揉眼睛,然后又看向康宝和海遥…
小小的康宝蹲在沙发边,含泪的大眼眨都不眨一下,只是紧张的盯着海遥,他的小手拉着海遥从沙发上垂落下来的手,紧紧的攥着她的手指不放开,可怜巴巴的看着海遥,想要叫醒她却又不敢,那小模样让人看的心都要碎了…
可顾亦殊却只觉得抓心挠肝的难受,她失控了一样想要冲过去,身后却有一把醇醉动人的声音有力响起:“顾亦殊。”
顾亦殊的脚步一下顿住,她循声望向那叫她名字的男人,却正对上一双璀璨至极的眼眸,仿佛是拨开了乌云露出了明亮的月,这漆黑的房间都似亮了起来…
“启勋…”
顾亦殊一时之间,竟有魂飞魄散的感觉,她望着面前站立的男人,他离她那么的近,近到她伸出手就可以触碰到他,近到她过了今晚就可以拥他入怀…
可是他这一声唤,却像是响彻在头顶的闷雷,让她整个人都措手不及。
明明…他不该是这样的啊…
当初只是看到佟海遥和陆世钧在海边,只是听说佟海遥去看陆世钧,他就狂性大发甚至还对佟海遥动了手…
可现在,佟海遥和陆世钧共处一室,就算两人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纠缠在一张床上,可他也不该是这样的反应!顾亦殊不信,她怎样都不相信!
“启勋…你都看到了吧…”
顾亦殊指着仍旧沉沉睡着的海遥,声音渐渐尖锐:“她和陆世钧在这里喝酒作乐,完全忘记了自己早已是你的妻子,甚至酒醉后就这样共处一室,就算没有在同一张床上,谁又知道他们之前有没有苟且之事…”
汤启勋望着脸色通红,言辞刻薄的顾亦殊,那一双明亮的眼眸,却是渐渐变成了幽暗的海面一样,暗潮汹涌,却又冰冷无比:“他们之间到底怎样,亦殊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启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亦殊大惊失色,汤启勋却已经转过身来,似笑非笑望住杜峰:“或者,杜峰你来告诉顾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勋哥…”
杜峰惊出一身冷汗,他脸色惨白望住汤启勋,只觉双膝发软,快要站立不住了一样浑身都哆嗦起来:“勋哥,我…我…”
他却说不出一句话,甚至说不出一个辩解的字来!
饶是顾亦殊一向镇定机变,此刻却也是阵脚大乱:“启勋,你怎么…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你不是…你不是已经中了…”
“所谓的降头术吗?那些装神弄鬼的玩意儿,亏你这个留过洋读了这么多书的千金小姐也相信!”
邵晋恒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从门外传来,顾亦殊循声望去,这一望之下,竟是骇的她踉跄后退了几步,直到身子撞在冰凉的墙壁上,她才勉力站稳,却已经是面色大变,额上冷汗淋漓…
跟着邵晋恒一起走进来的,还有一个人,竟然是她不远万里请来的泰国降头大师——亚姆察!
可是,他怎么会和邵晋恒在一起?她这件事做的这样机密,怎么可能邵晋恒会知道?
她知道邵晋恒已经和她是死敌,当然对他千防万防…可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
“亚姆察…你怎么会和邵晋恒在一起…”
顾亦殊只觉这片刻之间发生的事情,竟是错综复杂纷乱无比,让她几乎要陷入魔障中了一般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顾亦殊,你算计这个,算计那个,阴险毒辣,狠如蛇蝎,可你是否想过,你也有被人算计的一天?你以为你做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你以为天衣无缝,这全天下的人都任你玩弄在掌心?顾亦殊你也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邵晋恒说到最后一句,声色俱厉,竟是让顾亦殊都瑟瑟颤了起来…
汤启勋看着她那一张脸白如宣纸一般,可那一双眼睛中却仍是透着扭曲的垂死挣扎,他曾经视她为一生的知己,可如今,他是连这张脸,这个人都不愿意再看到。
“从你派人去泰国请降头师的时候,从你收买了小星和杜峰的时候,从你自认为聪明却漏洞百出的安排了这一切阴谋的时候,顾亦殊,你的一步一步,都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汤启勋轻轻开口,他说话的声调并不如邵晋恒那样的锐利震慑,可这一份平静之下的浓浓肃杀,却已经让顾亦殊惊骇的双膝一软,整个人贴着墙壁缓缓跪坐在了地上…
“遥遥曾经和我说过,之前你所做的一切,她都不想再多追究,她只想和我在一起,平平淡淡的过完下半辈子,她只想一辈子风平浪静再也没有波折的和我走完下半生,我亦是答应了她!”
汤启勋说到这里不由得冷笑出声:“你之前犯下的罪孽,我原本不想这样轻易就放过你,可是因为遥遥的话,我决定不追究,只要你不再打扰我们,不再来伤害遥遥和我们的孩子!可是顾亦殊,我没想到你的心肠竟然已经毒辣到这样的地步!”
顾亦殊垂着头,长长卷曲的头发从她的肩上披散下来,她的脸也埋在那浓密的乌发中,看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那伏在地上的身体颤抖不停…
“你机关算尽,竟然愚蠢到妄图用降头术来操控我,顾亦殊你聪明一世竟然也会这样的糊涂!如果这些巫蛊邪术有用的话,这个世界也早已乱了套!只可惜你的理智早已被蒙蔽,竟然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也要毁掉我和遥遥的感情!”
汤启勋说到这里,一直平缓的语调终究还是控制不住的激烈起来,“既然你死不悔改,那也不能怪我们心狠手辣!”
邵晋恒忽然畅快大笑,接着汤启勋的话说道:“你所谓的降头大师,不过是我从泰国花钱雇来的一个不上台面不入流的小人物!”
顾亦殊听到这里,忽然剧烈的颤抖着抬起头来,她的目光近乎癫狂一般充斥着浓浓的不敢置信望向站在邵晋恒身边的亚姆察…
亚姆察感觉到她的目光,有些害怕的瑟缩着低下了头,却是越发往邵晋恒的身后躲了躲…
顾亦殊的眸光骤然的破碎,万千寒光骤然的迸射出来,她死死的咬住下唇,直到将那柔嫩的唇生生咬破,鲜血顺着她雪白的肌肤缓缓淌下来,她却仍是不松口…
这一切竟然会这样的荒唐!这样的可笑!
所谓的降头大师,竟然不过是一个恶心的骗子,可就是这个又老又恶心的男人骗走了她干净的身体!骗走了一个女人最珍贵的东西!
她真是蠢,简直是愚蠢到了家!
“汤启勋!”顾亦殊忽然凄楚的呼喊出声,眼泪怔怔落下,她不停的摇头,喃喃重复:“你竟然这样对我,汤启勋你竟然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顾亦殊,你差点害死康宝,又做下种种伤天害理的罪孽,我和海遥一次一次退让,你却还不清醒,是你存了害人的心在先,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汤启勋的目光一片冷漠,再也不带一丝丝的怜悯和温度。
若说从前,他对顾亦殊怎样也存着几分的怜悯之意,可是事到如今,就算是她立刻死在他的面前,他恐怕也不会多看一眼。
“我为什么会这样做?我为什么会让自己做了这么多我根本不想做的事情?那不过是因为我爱你!我这样爱你,你却宁愿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汤启勋,你让我怎样甘心?我自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我为了你,可以放弃一切,可你却根本不在意!我就算是有千般错万般错,可我爱你的心又有什么错?”
顾亦殊绝望的痛哭失声,不过是转瞬之间,她竟然就这样从云端跌落在泥沼之中,还是被深爱的男人用这样的方式狠狠践踏!
“你爱我的心没错,那么我不爱你的心就错了吗?顾亦殊!从我们初初认识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我不爱你,我的心里藏着一个人,我这辈子都忘不掉她,可你偏偏执迷不悟!这世上有千万条路可以选择,可你偏偏选了一条不归路!事到如今,没有人对不起你,是你自己,是你自己毁了你自己!”
汤启勋说到这里,再不欲和她多说下去,他转过身去,声音冰冷决绝:“我不会再容忍妄图伤害我妻子的人,顾亦殊,你所犯下的所有罪孽,都到了你偿还的时候了!”
“偿还?那你欠我的那些,又该怎样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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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篇尘埃落定
“偿还?那你欠我的那些,又该怎样偿还?”
顾亦殊扶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她的唇角还带着一片鲜红血渍,那一双眼睛噙着泪却是无比的骄傲:“汤启勋…你为了让我的计划败露,竟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可以设计,让她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你又算什么坦荡君子?”
顾亦殊的眸光噙着浓浓的嘲讽望向惊愕看向她的海遥——
她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却并没有发出声音,顾亦殊和汤启勋的这一番对话,她都完全听在了耳中。
“若是万一,我的计划成功了,你心爱的女人真的和陆世钧发生了关系,到那时,你又该怎么办?你口口声声说你爱她,可你又有多爱她?这么多天演这样的戏,竟然将所有人都蒙骗了过来,是要说你真的演技惊人,还是要说,你心里确实真的从未曾释怀过她和陆世钧过去的关系?美”
“从我决定和她在一起那一天开始,她的过去,我就选择了全部包容,顾亦殊,你不用说这些挑拨离间的话!”
汤启勋听了顾亦殊这一番话,虽然并不为之所动,却也难免有些微微心惊,他配合邵晋恒做出这样的决定,无疑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让自己对海遥说出那样伤她的话,做了那样伤她的事。
他的自责和愧疚还未曾有机会告诉她知道…最…
“佟海遥…你不觉得你的枕边人,很可怕吗?你又能真的判断得出,他对你说的那些话只是纯粹的演戏,并没有一点点他的真实想法在里面吗?”
顾亦殊忽然的一声质问,让汤启勋惊愕的回过头来,他一转身,却正迎上海遥含泪的一双眼眸,她咬着唇,整个人似乎都在微微的颤抖,看着他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不敢置信的疑惑…
汤启勋心中忍不住的一阵痛悔,虽然事情早已在他和邵晋恒的掌控之中,虽然为了戳穿顾亦殊为了能给她最致命的打击他才将计就计的演了一场戏骗了海遥骗了所有人,可此刻看着海遥这样的目光,他仍是觉得愧疚心疼…
不管他的理由怎样的冠冕堂皇,终归在这一场闹剧中,最受伤的那个人,是他心爱的遥遥。
“遥遥…”
汤启勋又羞又愧又痛,看向海遥的眼中痛惜之下却是深深的自责,他向她走了一步,她的身子却是向后缩了缩,眼泪静静无声的从她的眼底滑下来,她看着他,只觉陌生。
那些让她痛的几乎不敢触碰的回忆,那些伤的她几乎失去活下去的勇气的话语,竟然都只是他设下的骗局…
可他怎么可以演的那样像?像到她一点点破绽都看不出来,像到她甚至都怀疑他对她的感情了…
“她说的都是真的?”海遥喃喃询问,只感觉身体发凉,冷的她像是被人投进了深深的冰潭之中一样。
他看着她难过的快要发疯的时候痛苦的快要死掉的时候,他怎么能忍得下去?怎么能继续演下去?
还是像顾亦殊说的那般,他并非演技太高超,而是心中真的从未曾释怀过她和陆世钧的过去,从未曾相信过她早已将全身心都奉献给了他?
他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在痛苦里挣扎,他竟然还能伪装得下去!
若是今晚…若是哪里出一点差池,她真的被人设计的和陆世钧发生了那样的关系…
到那时,他们该怎么办?他们的婚姻怎么继续,他们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他有没有想过这些可能性?他有没有站在她的角度为她想过?他就这样自信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进圈套中,他就这样无所谓的让她和陆世钧在一起喝的烂醉…
她什么委屈都能忍,什么苦都能吃,可她没办法吞下爱人亲手奉上的伤害…
“遥遥…对不起…我…”
汤启勋看着她轻轻摇头,眼泪沿着晶莹的脸庞缓缓淌下来,就像是一道伤口爬在了他的心上,他后悔莫及,又心疼的难以自持,再也忍不住一步上前将她紧紧拥在了怀中:“对不起遥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不该这样伤害你,都是我不好,全都是我不对,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她的身体却是僵硬的,僵硬的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海遥轻轻的问,黑琉璃一样的眼珠微微转动望向面前的男人,她曾经以为,全世界都会骗他,唯独他不会,可是现在,她真的不知道,她该怎么让自己重新百分百的信任他!
“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汤启勋不愿在这么多人面前和她发生任何的不愉快,也不愿让别人以为他和海遥感情有了嫌隙,夫妻之间的事,汤启勋还是主张关起房门悄悄的说…
更何况,现在更重要的,还是将这个烂摊子先收拾好,顾亦殊,小星,杜峰,一个都不能留了。
海遥见他这般回答,亦是不再多做纠缠,她点头,抬手擦掉眼泪,将身畔的康宝轻轻揽入怀中:“我和康宝先回家。”
“我让司机送你们。”
汤启勋将她扶起来,拿了一边的大衣给她披上,海遥并未拒绝他的示好,虽然她心里此刻难受的无以复加,但是在外面,她仍是不舍得让他有一点点的难堪。
汤启勋亲自送海遥出去,经过邵晋恒身边的时候,邵晋恒看了汤启勋一眼,叫住了海遥:“汤太太,我想帮汤先生说句话…”
他声音略微一顿,眼底却是有浅浅苦涩溢出,海遥望着面前这个已经有了苍老神色的男人,他还未到四十岁,可他的双鬓已经有了白霜,位居权利的最顶端,却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终究还是不快活的吧。
“汤先生骗你,都是我的主意,目的不过是想要彻底揭穿这个女人,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觉得被人欺骗了,可是…有的时候,爱人的欺骗,也不过是为了保护心爱的人,不管怎样,两个相爱的人能走到一起实在太不容易,汤太太若是可以,还是原谅汤先生这一次吧。”
海遥紧紧握住儿子的小手,只觉那暖暖软软的小手就是此刻唯一支撑着她的力量,就是为了孩子,她也不该再和汤启勋闹什么矛盾,想想邵佳音…想想程雅茹,想想盛夏…
她已经比他们幸福一千倍一万倍了!
“您的话我都记住了,多谢您了邵先生,我先告辞了。”海遥真挚的道了谢,她牵着康宝先前走了两步,忽然又转过身来,
小声对邵晋恒说了一句:“我前些天见过一女孩,她和佳音一样,一条腿有点毛病,我见她的时候,她看起来很好的样子。”
邵晋恒怔然望住海遥,可海遥缺对他轻轻笑了笑:“其实,就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如果不能让一个人幸福,不如就远远看着
她幸福好了。”
海遥说着就和康宝一起走出了包厢,那些灯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温暖。
陆世钧的目光追着她的身影出去,终究还是渐渐变成了一篇暗寂,她这句话仿佛更适合他来听。
如果能够让她幸福的那个人不是他,那么不如让她在别人身边幸福。
是不是,他该尝试着让自己放手,放开过去的一切?
昨夜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抓不住的幻梦,也是他最后一次让自己做梦。
佟海遥,我一定让自己忘记你,我也一定不再这样痛苦的爱着你,可我永远不会后悔,后悔我曾经这样努力的,爱过你。
海遥带着康宝离开之后,三个男人似乎都陷入了怅然的情绪中。
邵晋恒再也不复方才的意气风发,他站在窗子前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双眸锁着窗外的黑夜,可他的眼眸却比那黑夜还要黑。
佳音已经死了,死在他的手中,佟海遥看到的那个女孩儿,不过是一个相似的人罢了。
他宁愿佳音已经死了,也不愿意她是活下来了。
她死了,他可以用下半辈子余生来想念她,可她若是活着,他该怎么办??
爱一人不能靠近的痛苦,远远大于失去她的痛苦。
邵晋恒宁愿自己折磨自己一样沉浸在痛苦和思念中,却也不愿意看着她在别人身边笑颜如花。
不管怎样,邵佳音死了,这个世界上亦是再也没有这个人存在。
只是,她永远在他心里,长长久久,独此一人。
城市的夜晚总是难以看到满天的星星,邵晋恒望着那天幕上最遥远的一颗星,细微的光芒却是倔强的在天幕上闪耀,一如当初那个看起来脆弱,实则坚强倔强到让人心疼的少女。
仿佛是她又在他耳边一声一声的唤“叔叔,叔叔~~~~~”
仿佛是她又欢快的跑来勾住他的脖子不肯放开手,仿佛是他们初次遇到的那天,她抬起一双泪雾蒙蒙的眼睛望着他,就那样一眼望进了他的心中,从此,再也没人能靠近他的心底一步。
陆世钧从床上起身,他身上的衣服微微有些凌乱,可却完好无损,顾亦殊的目光含着微恨落在他身上,最后却是化作一道讥讽:“这样大的好机会就放在你眼前,你却也能眼睁睁看着它溜走!陆世钧我真是瞧不起你!”
“你以为这世上所有人和你一样做事不择手段?”
“争取自己的爱情,争取自己爱的人,就是要不择手段!”顾亦殊咬了咬下唇,仍是那样高傲的抬起下颚,骄矜开口:“至少我倾尽全力努力过,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后悔!”
“你以为这样叫真爱?顾亦殊,真正爱一个人不是费尽心思要去占有他,而是让他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喜欢自己喜欢的人~!”
陆世钧看着她,只觉得她可怜又可笑:“你觉得我无用,我却觉得你可怜,我虽然不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可我至少火的坦坦荡荡,而你呢?你的父母亲置你不顾,你一个朋友都没有,你身边的人都一个个离开你,你爱的人恨你入骨,顾亦殊,你这一辈子活成这样,你真的觉得开心?”
顾亦殊却是完全听不进陆世钧此刻的话,她似乎已经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中,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愤和委屈里根本没法自拔。
“我付出一切成全他,没有当年我那样帮他,她会有今天?可他根本不知道感恩!我对他这样好,他凭什么不爱我!”
顾亦殊说到这里,终究还是哭出声来:“我只想知道我哪里不好,他为什么就不能够爱我?我事事都比佟海遥好,我哪里都比她优秀,可凭什么却是她占据了他的心?我在他心中又算是什么?”
她字字句句透着浓浓委屈,可这些话听在汤启勋的耳中,却再也激不起一点点涟漪。
他转身过去,径自对邵晋恒开口:“慕警官大概需要多久过来?”
??
结局篇宠她一生
他转过身去,径自对邵晋恒开口:“慕警官大概需要多久过来?”
邵晋恒还未开口,却听得外面警笛已经响起来,他转过身,望向涕泪交加的顾亦殊:“这些让人恶心的话,你就留着去监狱里好好说给自己听吧。”
慕仲然一身笔挺警服大步走进包厢,他身后跟着四名警察,皆是荷枪实弹神色庄严。
顾亦殊看到这一行人进来,却并不露出惧色,反而狠狠抹掉眼泪,傲然一笑:“慕仲然,你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也想来抓我?”
“不管我是你口中小小的派出所所长,还是我是以前那个高级警司,我首先只是一个警察,只要是有人胆敢做出违法犯纪的事情,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他缉拿归案!美”
慕仲然说到此处,面容忽然一肃,朗声说道:“顾亦殊小姐,有人指控你涉嫌威逼前成勋国际股东张志国跳楼自尽,且涉嫌毒害岑若涵女士,这是逮捕证,请您立刻跟我去警局走一趟!”
顾亦殊听到这两条罪名,却只是脸色微变,声音仍是不可一世的骄矜:“慕警官…你指控的这两条罪名,可有人证物证?再者,就算您要指控我,也需要走法律程序,您还是先回去和我的律师谈一谈吧!”
慕仲然早已知晓她会是这样的嘴脸,听她如此这般说,只是讥诮一笑:“人证物证自然已经齐备,顾小姐还是不要再做垂死挣扎了。最”
顾亦殊见他不为所动,不由得面色一变,“只不知道我干爹林厅长知不知道慕警官您今晚的举动?”
慕仲然闻言却是哈哈一笑:“顾小姐,反正我得罪林厅长也不是第一次了,大不了您得到应有的惩罚之后,我干脆被逐出警界,却也没有遗憾了!”
“慕警官,别和她多说废话,林厅长那边,自然有我去打招呼。”
邵晋恒说到此处,阴森一笑,转而望向顾亦殊:“顾小姐怕是消息不太灵通,还不知晓吧,林厅长前些天还请我喝茶,倒是有些焦头烂额呢,原本他那点破事我是不愿意管的,但这次卖他个人情,他总归还是要给邵某几分薄面,顾小姐…你的干爹自顾不暇,又怎么会往自己身上揽事?更何况,顾小姐还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在顾家叱咤风云的千金小姐?林厅长保你,看的是顾老爷子的面子,可不是你顾亦殊!”
邵晋恒一句一句说下去,顾亦殊的脸色终究还是变成了一片死灰。
她的身体开始颤抖,渐渐的哆嗦起来,她靠在墙上,整个人却像是一滩泥一样不住的往下滑,邵晋恒不再多说,慕仲然对身后的两名警察点头示意,两人立刻肃容向顾亦殊走去…
“顾小姐,请吧!”
铮亮的手铐冰冷的拷在手腕上,顾亦殊才像是骤然醒悟过来了一样,失控大哭起来…
她双膝发软,整个人连站都站不起来,几乎是被两位警察搀扶着方才能挪动步伐,经过汤启勋身边的时候,顾亦殊哀哭着开口:“启勋,启勋你救救我…”
汤启勋眉心只是微微蹙了蹙,却并未说一句话,甚至目光都没有往她身上落。
“启勋…启勋…”
顾亦殊挣扎着想要去抓他的衣袖,汤启勋却是轻轻向后退了一步:“亦殊,你伤害遥遥和康宝的时候,你害死那些无辜的人的时候,就该知道有今天,我不会为你求情,也不会可怜你,因为,你罪该如此!”
顾亦殊似乎连唇都变成了惨白,她的眼泪只是突突的往下掉,却是再也不说一个字,只是目光倔强的望着汤启勋,直到被两位警察拖到门口,她仍是强扭着头看汤启勋…
可他站在那里,只是给她一个冰冷的背影,他是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他是已经厌恶她,厌恶到了骨子里吧。
顾亦殊这一生从未肯认过输,这一生从不曾骄傲的低过头,这一生从不肯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这一次,她知道,她输的太惨,她输的永生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外面的灯光明亮的刺眼,顾亦殊的视线里再也看不到汤启勋的身影,她僵硬的转过身,缓缓闭上了眼睛…
陆世钧有一句话说的直直戳进她的心里去——
她的亲人都置她于不顾,她没有一个朋友,她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她深爱的人恨她入骨…
这些年一直骄傲的将自己供奉在云端,可收获的却是这样凄凉的下场。
她之所以这样容易就被攻破心防,只是因为:
慕仲然指控的罪名中有一项是涉嫌毒害岑若涵,听到这句话,顾亦殊就知道,她曾经最敬爱最信赖的父亲,也已经彻底的放弃了她。
*
“启勋,你说这个人怎么处理?”邵晋恒指了指站在角落里,几乎吓的快成一滩稀泥的亚姆察。
汤启勋此时只想立刻赶回家中去,亚姆察原就是被邵晋恒收买的,怎样处理,还是交给邵晋恒自己好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汤启勋随意应道,一转身却是看到站在一边的杜峰,他觉得嗓子里似乎堵了一下,有难耐的苦涩缓缓涌上心头。
跟在身边这么多年的好兄弟,从未曾设过防,最信赖最看重的下属,曾经携手走过最艰难的岁月,却仍是人心隔肚皮,在他腹背狠狠戳上了一刀。
杜峰看他看向自己,眼眶里的泪终究再也忍不住,他双膝一软,竟是跪在了地上:“勋哥…求你原谅我这一次,我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就可以和别人联起手来设计我?若是我和海遥这一次真的走到绝路,杜峰你说我该怎么办?兄弟一场,我不想多难为你,可也不想再看见你,你走吧。”
“勋哥…”杜峰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可汤启勋却已经不再看他,和邵晋恒慕仲然道别之后,就大步向外走去。
邵晋恒和慕仲然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叹了一声,但这终究是别人的事情,他们也不能多说,两人道别之后,就出了包厢。
杜峰一个人颓然坐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却有人走了进来,杜峰眼眸一亮,“勋哥…”
却是林山站在他的面前,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急迫开口:“林山,是不是勋哥让你来的?你帮我求求情,我??????”
林山却是摇了摇头:“杜峰,你一向比我能干,比我沉稳,除了玄哥之外,勋哥最看重的人就是你可,可是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我有苦衷??????林山,我不比你和李玄,你们出身有约,可我不一样??????当初成勋快要破产的时候,我家中正好出了大事,我需要钱,我没有办法??????”
“你需要钱,你可以告诉勋哥,告诉我们,我们都会帮你,可你做了什么?”
林山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心中亦是不忍,但他做出这样的事,却是林山都无法容忍,勋哥念旧情,不愿意为难他,甚至还让他来看杜峰,并且为他铺好了后路??????
“勋哥虽然不愿意再看到你,可是他新路也惦记着你,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
林山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杜峰怔怔接过去,却是一张机票和一张存折,他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额,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滚滚落了下来。
汤启勋匆匆驱车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将近黎明了。
别墅里静悄悄的,灯光都已经灭掉了,汤启勋停好了车子,又静默在车厢里做了一会儿,方才瞎扯往别墅走去。
走进玄关,汤启勋摘掉大衣挂在衣架上,一回头却看到晨曦朦胧之中,沙发上好似蜷缩着一个人。
静谧的清晨,有微风轻柔的拂过窗台,吹来清新的泥土芳香。
汤启勋回来之时的忐忑,竟是就这样烟消云散。
她回来了,坐在他们的房子里的客厅中,他的心好像忽然就被填满了,暖融融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