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海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那天被绑在楼上的时候,我还挺佩服你,觉得你挺勇敢的,怎么就这样一件事,就把你给摧毁了啊?”
阮素问怒其不争,戳着她的眉头训斥道。
海遥闻言,低着头不做声,可眼泪却仍是不停的往下掉。
阮素问看着她此刻的样子,想要狠狠的再骂她一通——
这就是你当初自己挑的男人,为了他要死要活命都能不要的男人!眼光这么差劲,有这样的下场也是你活该!
但终究看着她哭的眼睛已经肿成了一条缝的样子,他的心还是软了。
修长如竹节一样的手指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阮素问的声音清冷而又带着几分的不屑:“别哭了,把你那眼泪鼻涕撸撸!”
少顷,见她不为所动,仍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阮素问菲薄的唇微微一扬,似是一抹自嘲的笑意浅浅涌出,他低了头,把玩着自己染着药香的手指,声音漠漠响起:“听你刚才说的状况,他八成是被那女人下了分量不重的迷.药,你放心吧,男人那时候基本上都不行的,那个女人八成没有得逞!”
ps:两更完毕,唉。
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与爱人永别五
更新时间:2012-8-417:45:46本章字数:3187
“听你刚才说的状况,他八成是被那女人下了分量不重的迷.药,你放心吧,男人那时候基本上都不行的,那个女人八成没有得逞!”
阮素问话音刚落,海遥倏地抬起了一双泪雾弥漫的眼睛望向他。言蔺畋罅
那一双总是清透而又澄澈的眸子里,此刻蕴着晶莹的泪,那神色却是惊愕而又带着一点希冀,让人看了不由得为之动容。
“可我都看到了…他们身上…那些东西…”
海遥喃喃说着,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遮掩住了她眼底的失落和难过犴。
阮素问轻哼一声:“有时候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也不一定就是事实!总之这件事情你不能钻牛角尖,对你没什么好处。”
阮素问看着她白着一张脸,低着头不说话,只是洁白的贝齿咬在柔嫩的唇上,几乎要咬出血来的娇艳。
他的目光不由得定在那里不能动,缭绕在那一片胭脂的绯色上,似乎是有一双手,在拖着他往那绯色中,不停的沉没蛰。
阮素问忽然狠狠的一掐掌心,手掌一动,转了轮椅就出了亭子。
海遥被他突如其来的举止吓的一怔,抬头往他的方向看去,“素问…”
阮素问转动轮椅下了亭子台阶边为他特建的缓坡,他听到她这样唤她,却并没有回头,只是声音有些冷淡不耐烦的传来:“这些天你就安心住着吧,想住多久住多久,我也不差你多吃这两口饭,只是,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别来烦我!”
海遥被他的话语惊住,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惹恼了他,让他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来。
亭子下是一条蜿蜒狭长的夹道,两侧就是桃林,正是初春时间,微风一动,就是落英缤纷。
他的身影清瘦至极,飘逸至极,中式的雨过天青色短衫,那样出尘脱俗的颜色,几乎要没入这入画的景致中去。
海遥没有开口说话,她看着阮素问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倏忽一闪,就消失在笼烟轻纱一样的绯红中去,再也看不到了。
她心底深处某一个地方仿佛忽然觉醒了过来。
在邵晋恒身边那一段岁月,是她绝不肯轻易回想的,可如今却忽然有些明白过来,那时候阮素问的异样…
还有如今他的喜怒不定,都是因为什么。
海遥心中有些说不出的自责和难过,她这辈子,这个人,这颗心,是已经决定完全交给汤启勋了。
不要说她心里还能容下另外的人,就是这一双眼睛,也只能看到他一个。
若是阮素问真的喜欢她…
海遥轻轻咬了咬唇,不能接受别人的感情,就最好不要给别人希望。
阮素问这里,看来是不能久留了。
不过,其实她也不能住几天了,婚期转眼就至,她就是心中再过不去那道坎,心里再委屈再怨他,可是…
还是不会动摇想要嫁给他的信念。
这几天,就当他们彼此冷静一段吧,毕竟,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也需要时间来消化。
海遥定了定心神,不得不承认阮素问方才那一席话还是让她心里好受了许多的。
是啊,说不定他们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进去的时候,汤启勋还是昏迷不醒的。
就算身上有那些不堪入目的痕迹,可也并不能证明他们就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
毕竟,汤宜晴那个女人虽然愚蠢,可却也有些小心机,她若是存了心要让海遥误会,动这样的手脚也是再简单不过了…
自己安慰自己了一通,就觉得心口里没有憋屈的那样难受了。
海遥用湿巾擦了擦脸,预备起身四处逛逛,这里景致这般美,既然来了,不去赏玩一番,岂非辜负了这里的风光?
扶了石栏,一步一步走下略微有些陡峭的石阶,海遥沿着方才阮素问走的那一条小径预备去桃花林看看,可刚走出小径,进入桃林,却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一道细细俏丽的声音响了起来…
“素素你看,我折的这一枝桃花漂不漂亮?”
海遥不由得停了脚步,这声音听起来动人无比,让她都忍不住想要去看一眼这个少女,是怎样的娇媚可人。
她绕过身前那一株桃树,隐隐就看到了不远处树下站着两个年轻的女孩。
着艳丽衣物的是阮素素,她已经做了眼角膜移植手术,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看到这个世界了。
而她的身边,站着一个身量略高一些,极瘦极单薄的一个年轻女孩儿,穿一件米色的开衫长毛衣,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及肩的短发,一双眼睛生的十分灵动,说话之时,波光粼粼,仿佛是那春光之下的一汪清泉,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哼!”阮素素嘟起嘴,有些不高兴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儿:“怎么这么普通一枝桃花,到你手里就偏偏好看了起来!”
她像是一个孩子,不悦的撒娇,将自己手里的花枝上的桃花一朵一朵掐下来,狠狠掷在地上,又孩子气的跳上去踩了几下。
那女孩儿就看着她抿嘴一笑,伸手拉她的手轻轻摇晃:“好啦,我再去给你折一枝好不好?比我这一枝还要漂亮的,然后给你插在花瓶里,嗯…就是那个美人耸肩的花瓶,放你床头给你闻香好不好?”
海遥看着她笑,也忍不住的微微弯起来唇角,可她的笑意刚刚绽出唇畔就有些惊愕的凝固了。
那个漂亮的让她都想赞叹的女孩子,是一个一瘸一拐的跛子。
**************************************
汤启勋搁下手中的签字笔,按了按有些涨痛的太阳穴。
自从那天晚上让淮叔将海遥送走之后,他没有一天晚上能够闭眼好好睡一觉的,许是这个缘故,这几天在公司总是感觉精神不济,而今天更是夸张,不过是批了几分文件,竟然觉得有些支撑不住了。
杜峰敲门进来,一见汤启勋靠在椅背上满脸疲惫,立刻放下手里倒了一杯清茶递过去,小声说道:“勋哥,喝杯茶休息一会儿吧。”
汤启勋没有睁眼,又按了按太阳穴,方才开口:“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都办妥当了,勋哥放心吧,事情一点风声都没透,汤小姐那边再也不会闹出任何动静来。”
汤启勋点点头,缓缓睁开眼来,他的目光有些暗沉的探寻,似乎想要询问杜峰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杜峰知道他心中所想,立刻微微俯低了身子,轻声说道:“勋哥,我假借你的名头恐吓了一下汤宜晴,又许了她一些好处,她就什么都说了…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汤启勋闻言一下坐直了身子,在外总是不苟言笑沉稳坚毅的男人,此刻竟是流露出了几分孩子一样雀跃的神色:“真的?”
杜峰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是真的,汤宜晴已经被吓破了胆,是再不敢骗人的,只是…勋哥您别怪我自作主张…”
汤启勋摆摆手,精神也好了几分,脸上的沉郁疲惫一扫而光:“你做的很好!”
杜峰闻言,面容依旧是一派沉稳,并不如林山那样,得了一句称赞就眉飞色舞,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一身浓浓的孩子气,汤启勋见他这般,心中更是对他看重了几分。
“余下一点事情,你来收个尾,我…我现在去阮素问那里接海遥。”
汤启勋归心似箭,再也没有一点心情来处理这些繁琐的公事,就干脆一股脑推给了杜峰。
“好,勋哥放心吧。”
汤启勋穿了外套,拿了车钥匙出去,开车的途中,他给海遥打了个电话,可那端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听。
他想着本就要去接她回来,就没有再打过去。
海遥在桃林了逛了半日,觉得有些累了就回去了房间。
方才似乎是她突然出现,惊吓到了那个女孩儿,竟是没能说上句话,那女孩儿就匆匆走了。
海遥好奇的询问了阮素素,阮素素却是支支吾吾的不愿回答,她也就没再多问。
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与爱人永别六
更新时间:2012-8-417:45:46本章字数:3146
海遥好奇的询问了阮素素,阮素素却是支支吾吾的不愿回答,她也就没再多问。言蔺畋罅
回了房间,看到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电话,一个是汤启勋的,余下却都是陆太太的。
海遥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给汤启勋回拨过去,反而按下了陆太太的号码——
如果不是陆世钧出了什么事,陆太太这样好面子的人是不肯纡尊降贵给她打这么多通电话的!
那天晚上海边一见,他与她推心置腹说的那些话,这些天她也经常想起犴。
其实仔细认真的想来,陆世钧说的真的很对,这天下之大,就算是贵为一国领袖,恐怕也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更何况是汤启勋呢?
她自己当年也曾经犯过无数错,糊涂过,不可理喻过,可汤启勋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又何曾指责过她一句呢?
他对她的宽容气度和无限的包容,她不是没有感动过,只是心中想,夫妻之间,何必要说这些客套的话蛰?
可是如今,他虽然错的离谱,但也未曾到不能原谅的地步。
就连当初陆世钧所做的一切,她都已经可以云淡风轻的不再记恨,甚至可以朋友一样的以诚相待了,而这个自己心爱的男人,难道还抵不上陆世钧的位子?
海遥握着手机,眼底却有丝丝缕缕的苦笑绽出,其实道理都懂,只是,终究还是觉得难过,委屈。
陆太太那边接起来的很快,仿佛就有人守着电话等着她打来似的。
海遥刚刚‘喂’了一声,陆太太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海遥,海遥我求求你,你救救世钧吧…”
海遥闻言吓了一跳,赶忙问道:“陆太太您慢点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世钧怎么了?”
陆太太哭的直抽噎,还是陆先生拿过了电话,声音嘶哑的说道:“世钧也不知道又犯了什么愣,前两天大半夜的开车出去,也没穿件厚衣服,回来就病了,这孩子病了也不让我们知道,也不去看医生,直到今天上午在公司里高烧昏了过去,我和他妈妈才知道他病成了这样,送他去了医院,他却死活不肯让医生给他看病,现在人都烧的有些糊涂了,医生说再不赶紧治疗,怕是就要转成肺炎…”
海遥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前两天半夜出来…该就是来海边那一晚上…
她知道陆世钧现在对自己的心意,她也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可是…
她再也不能回应他的感情了。
只是,就算她不能回应不能接受,她也希望他可以过的好一点,不要这样颓废,折磨自己。
她明白,陆世钧心里是太难过了,说真的,陆世钧那晚上的心情,不会比她更差。
至少,她知道汤启勋不是有心犯错,汤启勋心里深爱着她。
可是陆世钧呢,他也应该是明白的,自己心爱的女人,终究是不会多看他一眼了,甚至,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会知道。
他也许是想借着病痛来抵消心底的痛楚,就像是那天晚上自虐的她一样,想要用身体上的痛楚抚平心里的伤口。
海遥心底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在弥漫,但嗓子里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她说不出话来。
握着听筒的手心里,被细汗濡湿,她抿了抿唇,漆黑的瞳仁里有着无可奈何的点点愧疚。
陆先生听着手机那端一片的安静,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海遥,我知道世钧过去做了很多错事,他对不起,我…我以前是个不称职的公公,我也对不住你,包括他妈妈,我们一家人待你都不够好,现在厚着脸皮来求你,我也知道我们没有资格,但这一次,算我厚着老脸求求你,求你体谅一下我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救救世钧好吗?”
陆先生的声音十分的诚挚而又哀恳,海遥现在也做了母亲,自然明白做父母的对自己孩子的心。
那是不存一点点杂念和私心的爱,为了孩子,这世上的任何一个母亲,父亲,恐怕都可以毫不犹豫的豁出自己的命去。
海遥觉得胸口堵的难受,她原本就容易心软,更何况陆先生当初虽然称不上多照顾她,却也是陆家长辈中唯一对她和蔼可亲的一个了。
这样一个花甲老人的肺腑之言,字字句句的哀求,就算她心中觉得自己不该多去管陆世钧的事情,但终究也是拒绝不了。
“您别这样说,只要是我能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做…只是,我也不是医生…”海遥的声音十分的诚恳。
“不不,海遥,只要你过来看看他,劝劝他…”
陆先生的声音里含着说不出的惊喜和感激,只是一开口的话,却让海遥心中酸的几乎落下泪来。
“世钧他烧的迷迷糊糊的,可却一直不停的喊你的名字,一直说他对不起你…我和他妈妈今天守了他一上午,他只要稍稍清醒一点,就望着门口的方向动也不动,听到有人敲门,他的眼睛就亮起来,孩子一样都是期待…我,我这心里,看着真是不好受…遥遥,我知道,知道你如今结婚有了新家庭,也做了母亲,我们是不该这样无理提出这样的请求,可是…可是我和她妈妈,我们只有这一个儿子,如果他死了…我们该怎么活?”
海遥紧紧的咬着牙关,可眼前却已经渐渐朦胧了起来。
她一直都以为,陆世钧现在对于她的感情,或许更多的只是愧疚,可如今看来,竟有许多,是她根本就不知道的…
他从未曾表露过,也从未曾来打扰过她的生活。
如果不是这一次他病中无法自控,兴许她也不会知道,他竟然已经把她看的这样重。
只是,终究,他们还是没有缘分了。
“您别说了,世钧现在在哪家医院?我立刻就赶过去…不管怎样,先让他看医生才是最关键的。”
陆先生喜极而泣,告知了海遥医院名称之后,又一遍一遍谢她,甚至还小心翼翼的询问了几次,直到她保证她会尽快赶到,方才挂了电话。
海遥和阮素问说了此事之后,阮素问并未多说什么,对于陆世钧的身份,阮素问也是知道的。只是,明知道海遥和陆世钧早已离婚,如今也只是出于救人一命的心理去看他,但阮素问却还是有些不舒服。
送海遥上车的时候,终究还是没有按耐住问了一句:“要是我哪天也生了病快死了,你会第一时间来看我吗?”
海遥听了这话忍俊不禁:“你本来就是神医,哪里会死掉?真是孩子话。”
阮素问听了这答案是十分不满意的,只是没等他再反驳,海遥就匆匆乘车走了。
阮素问看着她的车子开出这所别院,伸手将身侧横斜出来的一枝桃花拉到鼻端,他微微低头一嗅,薄薄唇畔却是点点笑意缓慢溢出。
只是那笑,却如同被风吹落的桃花,带着让人叹息的惆怅。
她不会懂的,就算他是神医,他也医不好自己的心。
海遥离开不过两个小时,却有仆人来报说汤启勋来了。
阮素问闻言却是不由得一挑眉,“哦?这可真是不巧,你去告诉汤启勋,汤太太去看朋友了。”
仆人不一会儿就折转了回来,可这次却是多了一个人跟进来。
阮素问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只是垂着眉毛安静的品茶。
汤启勋思念心切,再也忍不住,“阮少爷…请问海遥去了哪里,能不能告诉我?”
“这话奇怪了,汤太太是个大活人,她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不过是个接待客人的主人,哪里有这么多八卦的心思问人家的去向?”
汤启勋以为阮素问是因为他和汤宜晴的事情才这样和他说话,闻言也不生气,仍是诚恳问道:“是我不会说话,只是想问问阮少爷,海遥几时走的?”
“你来之前两个小时。”阮素问这次倒是回答的痛快。
汤启勋一盘算时间,心却是立时沉了下来,两小时之前,正是他给她打电话之后。
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与爱人永别七
更新时间:2012-8-52:25:11本章字数:3192
汤启勋一盘算时间,心却是立时沉了下来,两小时之前,正是他给她打电话之后。言蔺畋罅
遥遥她…还是不愿意,不肯见他。
汤启勋的失望和痛悔就清晰的写在了脸上,阮素问等着他再罗嗦什么,可他却只是低低道了谢,转身就向外走去。
阮素问见他这样,自己心里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汤太太是去探望陆世钧了。”
汤启勋脚步一滞,过了许久他方才转过身来:“多谢阮少爷,汤某告辞了。犴”
阮素问看他转身离去,心里却是有些奇怪起来,怎么他告诉了他海遥的去向,他反而脸色更难看了?
就连他都知道海遥和陆世钧绝无可能,汤启勋该不会连这个醋都吃吧?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老婆去探望前夫,身为现任丈夫的人,终归还是觉得有些不好受的吧…蛰…
不知怎么的,阮素问的心情却是忽然就好起来了一点,他修长的眉毛往上一挑,却有笑意浅浅绽了出来——
活该他,做出这样的事情虽然并非是他本愿,但终究还是自作孽不可活。
海遥也着实要让他也付出点小小的代价了。
不过说起来,现在男人的双重准则还真是严重,汤启勋方才的神情,还真是难看啊。
************************************
海遥的车子行到半路的时候,陆先生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原来,陆世钧不知怎么的,执意要离开医院回家去,而他要回的家,却是当初和海遥结婚搬出陆家之后,一直住的那一栋公寓。
海遥挂了电话,目光不自觉的滑向窗外,车子在长长不见尽头的道路上疾驰,这里还是在A市的市郊,因此并不见那些早已看厌的高楼大厦,反而是青山绿水的妩媚。
苍翠的树木从视线中一闪而过,只留下模糊的一片绿色,海遥不知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酸涩却又凝重,竟似压了沉重的一块巨石一样,让她整个人几乎窒息。
如果陆世钧一如当年那样绝情,或者是现在对她死缠烂打,兴许她也不会如此的难过。
但他偏偏这样对她,宁愿自苦,却也不愿意给她一丝一毫的麻烦,相反…
他帮了她那么多,却也从来不曾用这些恩情要挟过她一次。
她再过几天就要和汤启勋一起飞往夏威夷,完成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大事了。
她将会获得一个女人一辈子最大最完美的幸福,她的下半生有了依靠,她再也没有任何的遗憾,这一生,都不会再一个人孤苦无依,可是陆世钧呢?
她曾经在他们离婚的时候,在他无情的休弃她,在他毫不犹豫的相信程雅如而狠狠打她一个耳光的时候,在他逼着她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时候,在她爸爸跳楼死掉的时候,她是那么那么的恨他,恨到宁愿和他玉石俱焚…
可是现在,千帆过尽,世事万千变幻之后,她对他的那些恨,早已是烟消云散,再也不存在心底了。
程雅如死了,心怡死了,爸爸也永远离开了她,而陆世钧,他这辈子都活在深深的痛悔和遗憾中,这样的折磨对于他来说,甚至比死还要难受。
海遥是真的不愿意,也不忍心,让他的痛苦因为自己再加深几分。
她希望他能走出来,或者,彻底的遗忘掉她。
只是,现在看来,陆世钧的情况,真的有些糟糕。
陆先生和她电话里面说的话,有一句深深的触动了她:他们陆家只有陆世钧一个孩子,如果他真的出了事,这一对老人怎么办?
陆世钧已经过了三十岁,可是直到如今他还是孤身一人,甚至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这对于老人来说,无疑是心底最大的痛楚。
海遥轻轻咬住下唇,不管怎样,这一次,她一定会用尽自己全部的力量让陆世钧不再沉溺在过去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不管怎样,她不想让自己带着愧疚去夏威夷,至少也要尽力去做不问结果,这样才能问心无愧。
这一路遐思不断,直到车子停下来,阮素问的司机轻声叫了她两次,她方才反应过来,道了谢下车,步伐却是定在那里,好一会儿都不能挪动。
位于市中心的大厦仍旧气势恢宏无比,行人如织,商埠连绵,这是整座城市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段,住在这里,也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海遥曾经和陆世钧在这里整整住了一年,那一年中,有过无数个难熬的夜晚,有过洒不尽的眼泪和委屈,可也有过欢笑和喜悦,有过短暂的温情和幸福,只是…
在程雅如搬进去,将她留下的衣服和贴身用品尽数抛在楼下的时候,在她冲进他们曾经的婚房,在程雅如惊吓跌倒流产的之后…
所有的过往,不管是眼泪还是欢喜,都已经彻底的消失了,甚至轻的像是一阵风,一缕淡淡的雾气,再也不曾在她心底留下一点点的记忆。
而她,自那以后,不知是有意避开,还是天意如此,她竟然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再也没有靠近过一次。
今天重新站在这栋几乎没入云端的大厦下,海遥心底像是那晚的海一样,寂静无声,可暗潮汹涌。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头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手指尖触上那细腻的衣物的时候,海遥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
她今天穿的,竟然是一件天蓝色的外衣。
这曾是她年少时最喜欢的颜色,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一个‘海’字,所以她最爱的颜色就是蓝色。
和陆世钧成婚之后,她仍旧保持着这一喜好——
他对她不温不火,不冷不热,但终究还是相敬如宾的,他从来不曾在钱财上苛待她,甚至对她称得上是大方,但对她的穿着打扮却并不过问,只是她到现在还记得…
他唯一夸赞过她的一次,就是说,天蓝色很衬她的肤色,她穿起来很漂亮。
她当然是欣喜若狂,当时更是着了魔一样,凡是买新衣服,总是天蓝色,从不肯考虑其它…可却再也没有听过他的一句夸赞。
后来,他们离婚,陌路,她衣帽间里所有的衣服都被程雅如从阳台上抛落出去,她再也不碰天蓝色,她开始尝试比喜欢上了其它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