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多礼。”娴雅转过脸看着安安,苍白的脸色居然比睡在榻上的和婉还要差了好多:“这些日子你都这么守着婉儿,难为你了。”

“已经是好了很多,其实婉儿一直都知道是谁在她身边。”安安走过去站在娴雅旁边:“前两日刚生了小格格的时候,还喂她喝了一盏白参汤。都知道要喝下去,除了不跟我说话以外什么都跟刚临盆后的人是一样的。”两人之间太过熟稔,说话就没了什么忌讳。

“别人的女儿我管不着,婉儿是我生的。我不会让她有丝毫损伤的。”娴雅握紧女儿的手:“婉儿,你答应过额娘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忘了我是你的额娘。那么艰难的时候是你撑着额娘一步步走过来的,后来受了那么重的伤也能够挺过来。你现在是三个孩子的额娘,小的这个还在嗷嗷待哺,哪怕你不顾忌额娘,能够舍下额娘。也要想想几个孩子,还有你的额驸。少年夫妻,几日不见都是彼此挂念。难道你就舍得把他一个人扔下?”

安安听着这些话,心底一个劲儿地泛酸。这么多年都是看着娴雅一个人一步步走过来,每一步都是浸透着她的心血。婉儿是她心底的结,要是没有婉儿的话,也不知道那么多年的近乎于冷宫的岁月要怎么走过来。

“快别这么说,婉儿在这儿这样子睡着,其实说什么做什么她都知道。你这么着说话,婉儿知道了该多伤心。”安安过去扶起娴雅:“别人不知道我知道,这么多年难道不是咱们一步步走过来的。婉儿是她自己个儿淘气,不管旁人担心不担心就这么睡着了。我看也就是你这个做额娘的才是这宠着她,她自己都是做额娘的人了。平日见了你,还是那样子撒娇淘气,知道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你都会依着她,这样子做母女的也只有你跟婉儿是这样的。”

“婉儿,你两个额娘都在这儿,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要是跟额娘淘气撒娇的话,你醒过来跟额娘说句话。额娘什么都依了你。”娴雅看了眼安安,手却是把婉儿的手握得更紧:“格格,你从小不在额娘身边长大。额娘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生的是个阿哥还是格格,只是告诉自己只有活下来才有一天能够见到你。在皇太后那儿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额娘知道这就是自己一直都在牵肠挂肚的孩子。你跟额娘说你喜欢在额娘的承乾宫呆着的时候,你知道额娘有多欢喜。额娘可以不要任何东西,也可以不要性命只是不能不要你。是你让额娘一步步从冷寂的心魔里面走出来。婉儿,你不能扔下额娘。”

安安挨在娴雅身边坐下,目不转瞬地盯着昏睡中的和婉。只是期待着什么时候能够看到那张睡颜能够在注视下发生奇迹,和婉能够睁开眼睛叫一声额娘。

正文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七十三章不省心

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七十三章不省心

“额娘。”永瑜已经从养心殿东暖阁赶着过来:“额娘,您都这么着坐了一天了,总该进点什么舒散一下。要是您再有些什么,姐姐醒了瞧见了心里也不好过。皇父跟五叔已经召集军机处的大臣,吩咐诏令民间有名有本事的大夫进宫来给皇姐诊脉了。”

“额娘吃不下。”娴雅转过脸看着永瑜:“忙自己的事情去,额娘这儿没事。”

“阿哥,你还是先到前面去。”安安知道这会儿不论是谁在边上都没用,身边这位主子这时候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只要是婉儿一天不醒过来,她就会是不眠不休的守在边上。

永瑜迟疑了一下,自己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额娘比走的时候清瘦了很多,皇父提起这件事都是一副难以排解的心事。

“五婶儿,烦劳您瞧着我额娘。”永瑜闷了半晌,总算是憋出一句话来。

“我知道的,你去吧。”安安点点头,这话要是永璧说什么都是说不出来的。

娴雅也不管儿子说了什么,看着昏睡中的女儿一筹莫展。

巴勒珠尔在养心殿东暖阁站了一个时辰,皇帝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倒是弘昼将他叫到身边:“婉儿的脉象看上去倒是比前些时候沉稳多了,只是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去。这样子下去总不是个法子,能不能有什么法子给她好生治治。皇上和皇后都回来了,你自己个儿是怎么个念头倒是说一声,总这么闷着也不是个法子。”

“皇上,奴才想把格格带到蒙古去瞧瞧。说不定会有转机。”这句话是闷在巴勒珠尔心里很久的事情,先时就是说出来永瑜跟弘昼谁也不敢做这个主。只有是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或许能有用。

“在宫里看了这么多大夫,没有一点效用。难道到了外头就有用了?”皇帝坐在炕几旁:“到了外面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这叫人说什么都不放心。”

“只是在宫里这么久,也没有任何起色。真要是出去走走的话,说不定真有什么好法子也不一定。”弘昼倒是很认同巴勒珠尔的说法:“皇上可还记得当初婉儿也是什么都忘了,也是从云南带回来的那个香包,才算是把脑子里淤血排了出来。后来也就渐次好了,况且蒙古那边也未见得就没有好大夫。”

“婉儿那样子是个能够到处走的?”皇帝挑起一侧眉毛:“两人都不是孩子了,说话做事平日里也都是叫人挑不出纰漏的,怎么还会为了些许小事拌嘴?婉儿又是个有了身孕的,就是有什么也要让着她点。闹出这么大动静,谁来收拾。”

巴勒珠尔没吱声在一旁站着,要是平时的话弘昼说不定还会在边上打个哈哈,只是今天也是不想说这些。兴许是看在平时巴勒珠尔就很出息的份上,皇帝说出这些话倒是少见了。

“行了,先不说这个了。”皇帝摆摆手:“皇后这会儿还在燕喜堂那边呆着呢,这又是呆了一天了。婉儿一天不好过来,她每天就是以泪洗面。这么多年朕都没见过她也是这样子的性子,还是先想个法子让和婉好起来才是正经的。”

“皇上还是先到后面瞧瞧去,过会儿让巴勒珠尔也过去看看?”弘昼赶紧附和着,平时多半都是巴勒珠尔在燕喜堂陪着婉儿。自从皇后回来以后,巴勒珠尔就不好常去燕喜堂呆着。多半只能是在帝后的看顾下,在燕喜堂看看就走。

“一起过去吧。”皇帝反倒是看出来了:“朕先把皇后带走,她要是再待在燕喜堂不走的话说什么都不行了。”

弘昼没想到皇帝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以前是拿着自己这个亲弟弟没办法。怎么会再有一天拿着他的皇后没办法,而且这个皇后还是以前半红不黑差点被他打入冷宫的人,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冤孽吧。

“皇父。”巴勒珠尔踌躇了一下,还是开了口:“皇父也是性情中人,夫妻之间吵架拌嘴也是最平常的事情。儿臣若是知道两句顽话会惹出这么大一场变故,说什么也不会跟她说那些话了。”

弘历摇摇手:“你皇额娘跟朕说过一句话,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父母不管房帏事。你们为什么吵架拌嘴,朕和你皇额娘不会顺着婉儿说你的不是,也不会顺着你说婉儿的不是。知道她有孕在身,就算是玩笑也要适度。她那个性子,你这么多年还不清楚?”

“就是因为太清楚,她总是担心委屈了儿臣,一定要给儿臣再有两个女人伺候。儿臣就笑说如果是真的,就要进来册封侧福晋。只是这一句话,别的真没有说过别的。”巴勒珠尔还是把那天的事情说出来,面前所对着的两个人都是和婉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就像自己一样。

皇帝看了眼弘昼,弘昼也是浑然不知这句话巴勒珠尔究竟是哪里开了玩笑。但是看着巴勒珠尔一脸阴郁莫名的神色,好像是福至心临一般。弘昼拍拍巴勒珠尔的肩膀:“小子,口是心非不知道是你还是婉儿。不过你应该知道女人的心眼有时候实在是小的很,不像你想得那么大。就算是她嘴里说准你纳妾,心里也是一样过得去的。”

巴勒珠尔很是受教地点头:“下次就是借个儿臣一个胆子,儿臣也不敢跟她说这些话了。”

“你要是再有下次,朕说什么都不管你。你自己去跟你皇额娘认错去。”皇帝想起娴雅那张脸:“好了,什么都别说了。这会儿先到燕喜堂去,那边只怕已经是乱成一锅粥了。”

“主子,您到这边先坐坐。奴婢们要给公主擦擦身子。”莲子看娴雅已经是身心疲惫的样子,还是不肯往旁边稍微挪动一下:“也该给公主喂点燕窝粥什么的。”

娴雅叹了口气:“我看着,总算是安心些。”莲子却是带着一丝强硬的态度过去扶起娴雅到了一旁:“主子,您瞧您自己个儿都是瘦了老大一圈了。若是您在有个什么的话,等会儿万岁爷见了岂不是心疼?格格看上去一日好似一日,有万岁爷和主子的福荫庇佑还能有什么不好呢?”

娴雅再往那边看的时候,已经是放下了帏帐。就连是婉儿的小女儿也被抱了出来,娴雅从乳母手里接过粉嫩可爱的小女婴,还没到满月的时候就会睁着眼睛到处看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加上乌黑的头发,将来也会是个漂亮的小格格:“宝贝儿,你额娘会看着你长大的。是不是?”

小家伙好像是听见有人跟她说话,睁着大眼睛看着抱着自己的人打了一个打呵欠。娴雅难得地露出一丝笑颜,好像婉儿小时候。只是自己从未见过襁褓中的女儿,倒是馨儿小时候见了不少。那时候安安说婉儿小时候极漂亮的,或许就该是这样子。婉儿,额娘不会放手的。就算是折损额娘的阳寿,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在额娘眼前离去。

“皇上吉祥。”远近伺候的宫女太监看到皇帝,纷纷跪下行礼。娴雅抱着孩子就要跪下去,皇帝一把拦住她:“怎么着,想着要出来走走了。”

“他们给婉儿喂燕窝粥呢,我抱着格格出来站站。”娴雅看着皇帝身后的人,弘昼和巴勒珠尔已经是要给娴雅行礼被她拦住了:“这几日大家都累了,也别这么多礼数讲了。五爷,我刚叫福晋回府去了。等婉儿好了,一定要她过去给你和福晋请安去。”

“主子快别这么说,格格只要是好了就比什么都好。”弘昼遇到过富察氏见到自己的情形,也不知道端那么大个架子不知道为了什么。平心而论不过是叔嫂之间,犯得着摆出一个皇后的架子。倒是那拉氏亲切也不失了礼数,而且纯粹是大家族里面叔嫂见面的样子。

“我瞧着小格格就跟婉儿小时候一个样儿,只怕将来也是个惹不起的姑奶奶。”弘昼是这群人里唯一见过和婉小时候的人:“主子干脆把小格格养在宫里好了,也省得让婉儿跟额驸离得远了见不着想得慌。”

娴雅还没说什么,皇帝几乎要一手打断弘昼的话。还怕承乾宫里少了孩子,过些时候永瑜就该把生下来的孩子送过来也未可知。

“主子,主子,格格醒了。”娴雅刚预备开口跟巴勒珠尔说句什么,莲子和翎子两个已经是匆匆忙忙从燕喜堂跑出来:“格格睁开眼睛了,虽然是不说话。但是知道流眼泪了,望着奴婢张张嘴巴有合上了。”

娴雅把手里的孩子一下交给了乳娘,也不顾规矩踩着花盆底就往里面走。后面几个人也是顾不得什么身份规矩的,跟着一路往里面走。娴雅心里虽然是在庆幸女儿醒来,只是当初的事情还是在心里有个极大的扣子。当初婉儿醒来的时候,几乎是除了弘昼夫妇什么人都不认得了,如果这时候再来一次叫人怎么受得了?

正文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七十四章冤孽

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七十四章冤孽

和婉已经是睁开了眼睛,莲子带着两个宫女将她扶了起来靠在两个厚实的引枕上。看着鱼贯而入的几个人,本来就是又大又亮的眼睛一下子沁出泪水。娴雅三步并作两步过去,看着女儿:“婉儿,醒了?”平淡至极的语气,仿佛女儿只是睡了一觉醒来般随意。

“额娘。”和婉一下扑进母亲怀里:“您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皇祖母不许我做傻事一定要我回来。告诉我那个地方不是我能够去的,如果我去了我的额娘也会跟着去。”

“傻孩子,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跟额娘说的?非要自己一个人往绝路上走?”娴雅把女儿抱得紧紧的,好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护在手里。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儿女更重要,做了母女就是这辈子最大的福分。绝对不允许有人硬生生从身边抢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如果一定要拿走谁作为赎罪的话,那么绝对是可以拿走自己的。却是决不允许将他们带走,任何一个人都不允许。

“额娘。”和婉从母亲怀里抬起脸看着周围的人,目光停留在巴勒珠尔脸上的时候,很像流露出一丝决然的神色。可是知道说什么都是办不到的,从十岁开始就遇到了他。原来除了深深的眷爱,真的没有剩下别的什么。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对他说的那些话无法释怀。也才会因此而引出这么大一场混乱至极的事情来,让父母因为此事而把南巡之事搁浅。

“格格,以后撒娇可不许这样子。”从娴雅做了一场噩梦开始,皇帝发觉自己的噩梦也由此开始。母女连心也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说什么都是比不得她的女儿重要。

回京的一路上除了那种坚毅至极的神色,就没见过她为此掉了一滴眼泪。反倒是到了雍和宫,看到那个在孝敬皇后灵位前哭得泪雨磅礴的女人,她情愿用自己的性命换回女儿的时候,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要在这么多年以后方才真的会对这个女人片刻不能相离。

只有从这个女人的身上才算是看到了皇宫中也会有跟民间妇人一样的,为自己的儿女可以不去计较那些所谓的名利和权势,只是期望着自己的儿女平安无事。对待儿女如是,对自己这个皇帝很多时候也就像是那些大宅门里的女人一样,虽然也有奉迎的时候,只是更多的时候还是把自己当做是她男人一样。

“阿玛,婉儿再也不敢了。”和婉掠了掠头发,看见乳母怀中抱着的婴儿:“额娘,是个格格吗?”

“是,和你一样是个格格。”娴雅把小女婴递到和婉面前:“还没瞧见过吧,你跟额娘一样。额娘生了你以后也是晕厥了好久,还是你皇祖母让玉嬷嬷用一颗硕大的白参熬了一碗参汤,才算是把额娘弄醒了。”一面说一面扭头看了眼弘历和弘昼兄弟两个:“皇上,才将不是说跟五爷还有什么事儿要紧的,总该去办了来。”

弘昼这时候脑子异常好使,这个嫂子还真是不简单。女儿跟女婿拌了嘴,闹出这么一场大风波来,压根就没有说过女婿一句不好。要是安安有这么个肚量的话,说什么都不会闹出那么多别扭来。看来还真是需要自己的福晋跟她多学上几招,真这样的话还真是自己的福气。

“皇上,这几日确实有几封折子还被臣弟搁在那个小踏踏里面。趁着您在宫里的时候,让您看看。只怕是过会儿您又张罗着要出宫了。”弘昼凑到皇帝面前笑道。

弘历看了眼巴勒珠尔,娴雅居然只字不提和婉跟巴勒珠尔之间别扭的事情,换做任何一个人只怕都要指摘一下,她将女儿爱逾性命反倒是只字不提,这可真是奇事:“嗯,让永瑜到东暖阁来。朕还有事要问他,顺道收拾一下。明儿还要走,把皇额娘跟永珑他们扔在外面,朕还真是不放心。和馨那个丫头还不知道会给朕惹出什么乱子来。”停了下:“皇后,这儿的事儿你交给她们去。朕还有事要嘱咐你。”

娴雅微微一笑:“是,臣妾这就去。”

巴勒珠尔倒是真愣住了,这件事就是皇帝说了自己两句。平日对和婉百般宠爱的皇后居然会是一字不提,说什么都是说不过去的。可是自己总不能是上赶着跑去跟皇后认错,而先时让所有人束手无策的人,不过是转瞬之间已经是能够认清了所有人,还知道看到自己的时候扭过头去,是不是真的是在做梦。如果梦的这么真实,那么这个梦最好永远都不要醒过来。倘或要失去和婉的话,这种痛是任何东西都不能弥补的。

“额驸啊,婉儿刚醒过来。有什么事儿两个人都好好说,别跟孩子似地闹别扭了。”娴雅已经是告诉自己很多次,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当面去说巴勒珠尔半句不是。就算是婉儿真要这样一辈子睡过去,绝不会把这件事怪罪到巴勒珠尔头上。

如果不是彼此眷念至深,说什么也不会牵挂到这种地步。只是听永瑜略略提及过一句,自从婉儿人事不省以来,巴勒珠尔明知道宫禁之内任何男人不能在紫禁城中逗留。便是守在军机处值房中,也有这么多日没有回过家了。

若是有人准允留在这儿的话,巴勒珠尔也是不会跟和婉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守在这里什么都不说。是以这么久以来,在皇帝面前也不会说巴勒珠尔不懂事之内的话。

“是,儿臣不敢。”巴勒珠尔打了个千儿。

“好生看着她,不许她再胡闹。”弘历已经是带着娴雅跟弘昼等人一起出了燕喜堂。

巴勒珠尔看着靠在炕上的和婉,和婉挽着乌黑的头发,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女儿。好像这一幕已经是盼望了很久很久,一直都在期盼着和婉醒来。只是为了她能够长长久久的跟自己厮守在一起,不论她会怎么跟自己发脾气都会是甘之如饴。

“有什么好看的?”和婉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也知道是我碍了你的事儿,用不着你嫌着我。赶明儿我跟额娘说了,我跟着阿玛额娘一处到江南去走走。你爱怎么着都可以,总行了吧?”

“还在这儿胡说。”巴勒珠尔长长吁了一口气,这真的是他的女人。换了别的女人,且不说是不是公主,谁敢在蒙古亲王面前这样子说话。和婉心里从来没有那些所谓的繁文缛节,只知道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性子也是很多人学不来的:“你要是再敢这样子吓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怎么收拾我,倒是拿出来说说看。”和婉把女儿扔到巴勒珠尔怀里:“我欠你的可是全都还给你了,早就知道你有了别的心思了。也用不着你辩白什么,盘算着我也是已经满月了。在这儿睡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外面是不是翻了天。恰好额娘回来了,我过会儿就跟额娘说去,单单给你预备一次选秀。要什么样的,您自己个儿挑去。我是不管了。”

“以后都不许再提这话。”巴勒珠尔抱紧了女儿,挨在和婉身边坐下:“话头是你挑起来的,我不过是顺着你的话说。你就这样子吓唬我,我告诉你说。如果你以后再敢这样子吓唬我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什么叫做是我挑起来的,我不过是为着你着想。有人笑话我刻薄了你去,我还不担心你受了委屈,我一片好心反倒是落埋怨,真是岂有此理。”和婉眼圈都红了:“我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你没有半句好话跟我说说,一来就是这样子数落我。我也是知道我不好,你犯不着这样厌恶我。”

“还说,心都被你吓没了。”巴勒珠尔握紧和婉的手,贴在自己胸口:“如果没有你的话,你叫我以后怎么过下去?除了你,我几曾对别的女人动过心?每次都要是试探着问我,跟你说了你都不信。还要这样子吓唬我一次,说说你是不是太狠心了?”

“都这么大人了,谁跟你拉拉扯扯的,也不怕人看了笑话。”和婉没好意思地抽回手,一抬头却是看见他下巴上青幽幽的胡茬:“哟,这几天你做什么了?都长了胡茬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哪儿跑出来的野人呢。”

“打从你吓唬我那天开始,我就没有回过家,哪里还管得了有没有胡茬子。”巴勒珠尔抚摸着和婉的鬓角:“我知道你的心事,你不用总是不放心。就是到了老了,我身边除了你也没想过要第二个女人跟着。你放心。”

“那她呢?”和婉挑眉看着襁褓中的女儿:“她怎么说?”

“跟你一样,是我的债。”巴勒珠尔将和婉揽进怀里,这一下知道终于不是在做梦了。这个女人真真切切的回来了,这一生都不会再放开抱紧她的手。没有失去过,永远都不知道这种拥有是怎样的一种恩赐。和婉,是他的债。甘心情愿欠下的债。

正文第七卷南巡见闻第一章钓鱼

第七卷南巡见闻第一章钓鱼

“皇上,用茶。”娴雅端着一盏新沏的碧螺春放到皇帝手边,和婉已经满月也从燕喜堂搬回了王府居住。皇帝的南巡还没有结束,不过是在宫里歇上两天之后,仍旧是要重新踏上南巡的旅程。

“嗯,东西都收拾好了?”皇帝看着清瘦了不少的娴雅:“朕看啊,你的身子未必吃得消。要不还是休息两天再走,就这样子去朕不放心。”

“婉儿好了,我什么病都没了。”娴雅将两碟点心推到皇帝手边:“一路上我总是给万岁爷添乱,要不就让他们跟着万岁爷一起走。我还是留在宫里好了,别耽误了万岁爷的路程。”

“胡说,朕跟你两个人回来的。怎么着叫朕一个人去?”皇帝不乐意了,一下把娴雅搂在怀里:“你定然是不放心婉儿,所以说什么都不跟朕一起走了?朕问你,你那晚在孝敬皇后灵位前许的愿是什么?怎么婉儿会说听见了你的话,所以不走了?”

“我,我没许愿。”娴雅缩瑟了一下,不敢把自己的话说给皇帝听。

“不会。”皇帝握紧她的手:“你说给朕听听。”

“皇上听了不动气,我就说。”娴雅迟疑了一下:“我在额娘面前许愿,如果额娘保得婉儿无恙,我情愿用自己余下阳寿去给了婉儿。我不能看着婉儿生下孩子以后就没了性命,婉儿是我用性命换回来的,我舍不得。”

“那朕舍不得你,你该怎么说?”皇帝压低了声音问道:“难道只要婉儿,别的就什么都不要了?”

“万岁爷万乘之尊,岂是娴雅一个人可以左右的。”这句话娴雅始终是不敢朗声说,只好是压低了声音在皇帝耳边低低说出来:“只是娴雅心里依旧是舍不得万岁爷,但是这种舍不得只能是放在心里。拿出来会被人笑话的。都是这么多年夫妻了,岂能说轻易割舍。”

“还好,你肯跟朕说出来。”弘历在娴雅的鬓边慢慢磨蹭着:“朕跟婉儿说了,只要是她身子好了的话,就让带着小格格跟着咱们一处去。你不能离了她,朕不能离了你。”

娴雅没想到皇帝会背着自己跟女儿这样商量,不过皇帝居然肯这样替自己打算,还真是想不到的意外之喜:“皇上这么说,我益发是无地自容了。难道我一把年纪了还要霸着万岁爷不放不成,瞧瞧咱们家阿哥格格们都是多大了。”

“那就霸着不放吧,朕也没说你的不是。”皇帝抱紧了她:“今儿还在这体顺堂睡一宿,就只有朕跟你两个人。明儿到了外头,只怕又是不少人跟在左右伺候。到时候又是不得空儿,你但凡是看到婉儿的话,别人就都不在你眼里。”

“万岁爷这是跟自己的女儿吃味呢?”娴雅伸手给皇帝解着领口的纽绊:“这可是笑话了,要是传出去的话岂不是被人笑坏了。”

“笑坏就笑坏,朕还怕人笑话。”皇帝握紧她的手:“你少在这儿放火,等会儿熄不了你可不兴讨饶的。”

“讨饶啊?”娴雅笑着给皇帝解下了外袍,里面一件贴身的玉色长褂。娴雅微笑着在上面摸了一把:“万岁爷可是瘦了,常说我单薄。我瞧万岁爷也是单薄的紧。”

“单薄,你敢说你男人单薄?”皇帝挑起一侧眉毛:“朕怎么没发现你这些时候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说朕单薄还敢笑话朕不行。朕要是今晚不让你讨饶,朕看你以后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去。”

“万岁爷,您可是不兴说嘴的。”娴雅咯咯笑个不住:“光说不练是假把式。”

“好啊,你敢笑话朕是假把式。”皇帝一把将娴雅搂进怀里:“就是要你看看什么真龙天子,要不还不知道你这嘴里还有什么话是说不出来的。”

上一次皇帝将朝中大事都交给永瑜和巴勒珠尔处理,又让弘昼坐镇京城,一应事务很是妥当。这次又带着婉儿母女两个一同出京,纵然是巴勒珠尔不舍,只是帝后夫妇说什么都不放心长女再留在京城,也唯有顺从了帝后的意思,让和婉带着还在襁褓中刚满月的小女儿一起离开京城,往江南走。

“瞧瞧,这孩子生得真好。”娴雅逗弄着乳母怀中的小外孙女,没有了牵肠挂肚,说话都是带着笑意的:“小时候馨儿也是这么个样子,见了什么都是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看。”

“格格,你额娘上次出来可是见了谁都没有一句话说的。看来你这个格格的面子可是比阿玛大多了。”弘历一身闲适而普通的玉色常袍,已经是进入中年,再不复当年的清癯颀长。不过依旧是身形健硕,同色的瓜皮帽上镶嵌着一枚玉霞色的帽正,看上去即便是不是为官做宰也是世家子弟的打扮。

“阿玛还跟女儿吃味?”满月之后又经过太医精心调理的婉儿,丝毫看不出大病初愈的模样:“额娘,您还是好生哄着阿玛笑笑吧,等会儿又是女儿的不是了。”

“就没见过这样子的父女俩,难道额娘还能偏了谁不成?”一家三口坐在船头,这一次没有走旱路,只是沿着运河任由大船慢慢向前:“这儿风大,把孩子抱到里面去。等会儿别招了风寒。”娴雅吩咐乳娘道:“看着孩子的时候,惊醒些别让格格总是牵着挂着。”

“是,奴婢知道。”乳娘答应着进了船舱。

“馨儿跟多尔济这一路上可就热闹了。”皇帝忽然笑起来:“先时倒是没想到这件事,居然就把馨儿留在那边了。永珑写来的信上又是一个只字不提,倒是不知道这会儿还是不是在山东境内。”

“有皇额娘看着,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不妥。”娴雅倒是不担心这件事,皇太后身边的诚嫔跟佟曦澜两人,如果是遇到婉儿的话说不定还能兴风作浪一阵子。毕竟婉儿看上去是个面软心活,就像所有人看自己的情形。只是和馨就不一样了,有什么不好的一定会说出来。而且不会担心会让什么人当面下不来台。

“额娘,等回京以后别是就要给馨儿指婚了?”运河上风大,和婉还是穿着厚实的夹袄只怕着了风寒:“听凌国康给倩儿请脉说是,这一胎一定是一举得男的。”

“那就好。”娴雅看看皇帝专心垂钓的侧脸:“大阿哥三阿哥都是做了阿玛的人,就连永瑆也是做阿玛的。偏是咱们永瑜,还是这第一个。”

“额娘,有了这一个难道还愁以后别的?”婉儿坐在母亲身边,如云的青丝挽成了汉家妇人的样子,一旁的娴雅穿着一件玫瑰紫的后比甲。不知道的人看上去,这一对母女实在是太年轻。而和婉也不像是有了三个孩子的母亲,最多是刚成婚不久的小妇人。

“倒是这话说的是真的。”娴雅笑笑,看着泛起新绿的两岸景色:“也不知道这位四福晋在皇太后身边伺候的怎么样,只是听说不太投了皇太后的缘法。说话行事总是叫人不舒坦。”

弘历扭过脸看着娴雅:“你就甭操她的心了,皇额娘跟她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还能挑自己家女孩子的不是?还是想想和馨那个脾气,最欢喜一个人在外面抢阳斗胜。不说旁的,就是永珑也未必辖制得住她。至于多尔济未必不依着她的意思,真要是弄出个什么纰漏;来看是怎么收拾。”

“其实五丫头要是不在咱们身边也还好,有时候有意叫咱们这做爹娘的看着她,才做出种种事端来。”娴雅瞧着船老大从后面过来:“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家人口多,实在是没法子。”

“四奶奶这话太见外了,您给小人的船钱小人在这运河上起早贪黑跑一年也赚不回来。”船夫很谦逊地说道:“这是您家大少奶奶?”

“不是,是我们家大姑娘。大少奶奶跟在老太太边上先前到了山东,等着我们过去。”娴雅一手抚摸着女儿的手:“她身子弱,我们家老爷和我都不放心。”

“瞧您,这哪像是有了这么多儿女的人,刚才我们内掌柜的还和我说,要我问问老爷和您,这晚上预备些什么吃的。只怕到了夜里,船上冷得紧。要不等会儿让我们二小子给老爷预备两壶暖酒,也好去去寒气。”

“老爷,晚上要不要给您单单预备两壶暖酒?”娴雅笑着到了皇帝身边:“我看您这么做了一两个时辰了,也没瞧见一条鱼儿上钩。要是指望着您钓上来的鱼晚上拿来下酒的话,只怕我们都要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酒还是不用了。”皇帝扭过头看着船夫:“有新鲜的鱼儿预备两条就好,我们家这位四奶奶成日就会笑话我这做老爷的,肩不能抗手不能抬的。”

娴雅和婉儿两人捂着嘴笑起来,和婉压低了声音:“额娘,阿玛什么时候这么会打趣人了?要是换个人听见,还不知道这么说呢?”

“所以你阿玛宁可是咱们娘俩在这儿,也不叫别人跟着。”娴雅抿嘴一笑,正在说笑着前面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一条乌黑的大船拦在河道中间,抢占住必经之路。谁也别想过去半分,扭头一看,方才还是一脸笑意的船老大仿佛秋天霜打的茄子一样。

“四爷四奶奶,您二位先带着您家大姑娘到船舱里头歇歇。过会儿等这儿没事了,您在出来坐坐。”半是乞求半是商量的语气,一听就知道里面有着不能说出口的隐衷。

中断的南巡开始了,没想到刚一出门就遇到了贵人。乾隆爷是不是也太容易让人主瞩目了

正文第七卷南巡见闻第二章皇帝家的亲戚

第七卷南巡见闻第二章皇帝家的亲戚

“不忙着进去,我钓的这条鱼方才咬了钩。要是这会儿进去,只怕等会儿我们家四奶奶又要笑话我钓了几个时辰还没瞧见鱼儿咬钩。”皇帝笑起来,转过脸看着和婉:“婉儿,你先进去。女孩儿家不要在这儿等着被风吹,有你母亲在这儿就行了。”

“是。”和婉答应着也不好在这儿多做停留,赶紧进了船舱。

娴雅掸掸衣摆到了弘历身边:“哪条鱼儿咬了钩,怎么没瞧见。别是条大的,这下子晚间可就有鱼儿煮汤了。”

船老大原以为自己好心提醒会让这对看上去衣着不俗的夫妇能够暂时避开,进到里面去。等会儿见了那些人也好周旋,做了好多年的河下生意还咩有客人在自己船上出过纰漏。这次要是有这种不妥,以后叫自己怎么在江湖上混。

弘历继续是不动声色地看着水中时时都在试探饵线的鱼儿,不知道这鱼会上钩不会。至少这次出来之前就听人说,在这运河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人依仗着大大小小的官职在上面为祸一方。

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因为早年间处置高恒的缘故,但凡是经过见过的,多少还有些胆寒。只是不知道那些没经过没见多不知道自身斤两的,要是以为皇帝是坐在太和殿不出来的话,就是大错特错了。若是以为这位皇帝昏聩不食人间烟火,就越发是错得没了边际。

“后面是谁在跟着咱们?王福寿这个奴才没有泄露了身份吧?”皇帝近乎耳语的声音只有身边站着的娴雅才能听见。

“没有,王福寿一直不敢擅离左右,都是咱们身边伺候着。已经是多多嘱咐过他,不要四处招摇。要不脑袋也不用留着了。”娴雅微微笑着:“主子别是想看看这回又冒出个什么皇亲国戚来?”

“倒不是想要看出什么皇亲国戚,要是真有的话岂不是活打了朕的嘴?”皇帝摸摸颌下的髭髯:“老五昨儿写来的信里说,准格尔那边又在闹事。寻思着要是回京了,就该派人替朕出征了。少不得要在几个阿哥里面挑出一个出息的,还有巴勒珠尔或是多尔济两个人里面看看是谁去。”

娴雅从不参与到皇帝说的这些事情里,不仅只是涉及到儿子女婿,还有朝中大事。这些人不止是自己的儿子女婿,同样也是皇帝的儿子女婿。说到疼爱,难道只是自己舍不得?皇帝心里想的必然是比自己周全得多。

“派遣谁去总是主子权衡利弊之后挑出最适合的人选,这事儿我可不敢插嘴。”娴雅立在皇帝身边:“只是不知道这会儿会窜出几个有出息的人来。”

“我说这个姓李的,你欠我们大爷的二十两银子是预备什么时候还给我?”乌黑的大船上跳出两个彪形大汉,为首一个看上去黑漆漆的。浑身上下仿佛是炸了毛窝子一般,连腮代鬓全是胡茬子。

“胡管家,我什么时候欠下你们大爷二十两银子。上次是你们大爷在我船上不由分说拿走两条那么大的鱼,说是要娶四姨奶奶。要我们在这运河上来往的船夫们个人给些孝敬,不过是几条鱼而已也就给了,怎么这会儿就变成了二十两银子?你们也太霸道了。”话虽是字字在理,只是李渔夫说出的时候总是显得底气不足。

“有个四姨奶奶就要每人各送上几尾鲜鱼作为贺礼,要是像我们家爷这样选一次秀女就进献一次的话,只怕咱们海淀园子里那处福海都容不下了。”娴雅捂着嘴揶揄道,一面说一面咯咯直笑。

皇帝瞪了她一眼:“这话你说出来朕就罢了,换个人说的话看朕怎么发落。什么叫做福海容不下?朕全都钓上来叫御膳房做给你吃了,养得白白胖胖多好。”

“这对男女是什么人,怎么在这儿说说笑笑也不怕有伤风化?”那两个男人瞧见帝后两人在船尾言笑自若,而且是衣饰精致不像是跟着李渔夫一道的人。

“是我船上的客人。”李渔夫明知道今天多半是躲不过去了,渔船是不许搭载客人的。要是被这群恶棍知道的话,只怕会纠缠不休。

不说是讹诈自己多少银子,说不定还要让自己手里这条引以为生计的渔船也没了。这叫自己一家老小以后怎么活下去,方才要他们躲到船舱去,若是进去了说不定也就见不着了。那时候不过是打打秋风,从船上拿走几尾鲜鱼也就罢了。

“你不知道这打渔船不许搭载客人的?”果然是李渔夫事前想好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你这样子叫人家专门载客的人怎么做生意,这不是有意给我大爷为难?到底是知道不知道规矩?”

“胡管家,我们这也是第一次做这种营生。您老抬抬手我们也就过去了,以后再不犯就是。”李渔夫很无奈地给那个胡管家做了个揖:“您瞧人家也是一时为难,才会叫我搭载一程的。要不说什么也是大户人家的大爷大*奶,家大业大自然是有自己家里的船帮着出来的。怎么会看得上我们这样的小船。”

“如果你把你女儿给我做小妾的话,我就不跟我们大爷说。上次欠的那二十两银子就当做是我给你们家的订银,咱们来个互不相欠你说好不好?”浑身都是黑漆漆的人陡然说出这句话,娴雅蓦地多看他几眼。已经是觉着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且不论是不是真要把女儿嫁到这样的人家,就是想起来也真是一场噩梦。

“胡管家,我女儿还只有十六岁。这怎么可以”李渔夫涨红了脸:“我们家可没有给人家做小妾的事儿,再说我女儿也是许配了人家的。”

“没事,你要是觉得做我的小妾实在是不方便的话。我也不打算叫你一声老丈人,不过是各寻方便,不过是二十两银子买来的女人,我不会真把她当人看的。”胡管家放肆地大笑,李渔夫的脸也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娴雅还从未遇到过这样欺男霸女的事情,看看皇帝已经是脸色铁青:“王福寿,去看看这是什么人家养的狗,叫得这么厉害。”

王福寿是内廷总管,大清祖制太监不得私自出京。皇帝没有不清楚这件事的,嘴里叫的是王福寿。化装成跟班的御前侍卫首领已经在帝后跟前打了个千儿:“主子,娘娘这件事奴才去摆平掉,爷息怒。”

“不用摆平,直接废了。”皇帝显然是怒不可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管家就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欺负人,真要是后面有个做了芝麻大点官儿的人撑着腰,岂不是要把这方圆百里之内的男女百姓祸害的没有活路可走。

“你要做什么?”皇帝话音未落,先时还在身边的御前侍卫首领已经化装成路过客商,飞起两脚就把一直狂叫不止的胡管家踹倒在那边的黑船上:“我盯着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儿学着欺男霸女,人家不欠你的银子,什么时候就有了二十两的欠账了?还要人家的女儿做小妾,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倒是没什么厉害的,我们家大爷的姐夫可是当今圣母皇太后娘家的亲戚,你知道乾隆爷最孝顺皇太后的。要是知道你这么欺负皇太后的娘家亲戚,还不扒了你小子的皮。”黑脸的管家被人把脸踩在船舱里,呲牙咧嘴的大叫:“小子,有本事你给大爷留下姓名。有一天大爷见了你,还不叫你小子直接阉了送到宫里做太监服侍乾隆爷去。”

这话一出,帝后两人倒真是长了不少见识:“王福寿,你们谁是这人举荐入宫的?”娴雅冷着脸问道。

王福寿脸如死灰:“主子,奴才可是在主子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了,怎么会被这么个混人诬陷了去。主子明鉴,奴才等就是向天借了胆也不敢做出这种事儿来。”

“还留着做什么?”皇帝冷哼的声音除了娴雅,所有人吓得脸都黄了。这种时候一般都是皇帝气急的时候,娴雅却是安抚着他的怒火:“不知是不是拉虎皮做大旗的,没准还是有意要借着皇额娘的幌子在外面招摇。叫人问清楚再处置也不迟。”

“不用问了,和着朕跟皇太后就是成日家被这些人在外头任意招摇害人的一个旗幌子?”皇帝转过脸看向那边:“问清楚他主子是谁,直接拿问不用管是谁家。”

“你是什么大官儿,我告诉你我们家的大爷的姐丈家说出来吓死你。”胡管家被人把脸踩在船板上,满嘴俱是唾沫还不消停:“我们家大爷的姐夫的堂姐的妹子是乾隆爷后宫最得宠的诚嫔主子,不日就要晋封贵妃了。你要是长眼睛的就放了小爷我,要不日后咱们走着瞧。”

娴雅扭过脸看着皇帝:“这事儿他们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的?”

皇帝戳了一下娴雅的手:“就属你知道的事儿多,谁还敢有天大的胆子敢瞒着你去。瞒着你不就是瞒着朕。”

王福寿看了眼那边的侍卫首领,顿时会意。就听见咔嚓一响,接着就是杀猪一样的声音在从那边传来:下手过重,扭断了那个黑脸管家的颈骨,顿时一命呜呼。

正文第七卷南巡见闻第三章严父

第七卷南巡见闻第三章严父

“主子,奴才下手太重。”首领跪在皇帝脚边。

“死了就死了。”皇帝无事一般,继续打量着鱼竿。

这倒是把李渔夫吓得面无人色:“这,这是怎么话说得。万一明儿官府追究下来,四奶奶你们可是怎么说呢?这可是惹下了人命官司了。”

“不妨事,我们家四爷还有几个为官做宰的朋友。这是什么人家,就敢这么着?”娴雅往前走了两步,王福寿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方才他不是说跟着皇太后家沾亲带故的,哎也是多少年的事儿了,每次只要是遇到了准没好事。四爷四奶奶这次是为我们除了一害,只是也害了四爷四奶奶招惹上了官司。”李渔夫担心完了自己的事情,又开始操心别人。

“不打紧的,你别管我们了。”娴雅笑笑:“让我们家的几个人给你撑着船过去,等过了这个关口再说别的。”

李渔夫本来还有辩解什么,把这个胡管家居然一下子打死,以后再想在这条道上混基本不可能了,以后一家老小的生计都成了问题。

“你就听我们家四奶奶的吧,还没有什么事儿是她办不了的。”皇帝收起鱼竿过来,浑然天成的帝皇气质让人不敢拒绝,甚至连仰视都会让人窒息。

“好,好的。”李渔夫看了眼皇帝,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还能做什么。既然这些人是在自己船上打死了胡管家,看样子也是有权有势的人家。如果跟着他们一路的话说不定还能平安无事,如果不去的话只怕自己还逃脱不掉被那家大爷日后扭送官府,甚至一家上下都没有活路的境地。

和婉抱着女儿从船舱里出来,父母都在船头站着,看样子就知道又是两位不知这天下人情冷暖,只是想要将见到的不平事一一打扫干净,只是这些事情又怎么能够打扫干净。

“主子,已经办妥了。”船行不过数里,侍卫领班已经到皇帝身边。划船的李渔夫都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到了船上的,只是知道在自己船边总有几艘小船不远不近的跟着。可是明明没有瞧见有人上船,怎么突然间就有人窜了出来。

“查清楚了,什么来头?”皇帝逗弄着娴雅抱在怀里粉嫩可爱的小外孙:“跟他嘴里胡沁的人到底是什么个因由?”

“回主子的话,是有这么个人。只是隔着太远的亲戚,说是诚嫔主子家下的人。”侍卫领班垂着头:“在这一带的名声很不好,处处带着万岁爷的名头。前些时候还在到处选看年纪大多在十五岁左右的秀女,说是要征选进宫做公主格格身边的宫女。”

帝后还没说话,和婉已经是不可思议地笑起来,只是碍于身份不便说话。想了想,巴勒珠尔一向是兼着翎侍卫内大臣的差事,这些人多半都是巴勒珠尔一手提拔起来的。挑眉看了眼一旁的侍卫领班:“听见这话就是这样子回话?哪来的规矩打量着在外面就什么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