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婉叹了口气,笑得有些瘆人:“怎么话说的,这么会子功夫就都知道?”
“可不是,从午后开是。内务府光禄寺跟这钦天监的,我都接待了好几起子了。干脆站在院子里等着,看看还有谁要来。省的我一趟趟换衣服,没得麻烦。”巴勒珠尔有些忿忿,不过这到底是皇帝的口谕,就算是心里不痛快也不好说什么。
和婉熟知他的脾气,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好了,还有更麻烦的事儿呢。进去我回禀王爷知道,这儿就不要站在风口里。等会儿受了风寒,其实不是我的不是?”说笑着把巴勒珠尔拉到平日燕居的正房中:“翎子,吩咐下去。但凡是再有人要来见王爷或是跟我回话什么的。就说歇下了,有什么事儿明儿再回。”
“嗻。”翎子领命出来,顺手放下织锦帘子。安排下几个极其伶俐的宫女在门外候着,自己还有好多事要去办。一旦是耽误了差事,只怕这位主子怪罪下来就不是好玩的事情了。
“怎么,真让你操办四阿哥的婚事?”巴勒珠尔歪在炕上,看着和婉坐在妆台前卸着钗环和大衣服,这种时候向来是不需要伺候在身边的。
“不止是永瑜的,还有和馨的。只怕这次弄完永瑜的,就该轮到和馨了。”和婉转过身:“我到了嘴边的话愣是给咽了进去,要不是额娘事先和我说我还真是想说,咱们要回蒙古去的事儿。这下好,想说也说不得了。”
“早上我从养心殿出来,怎么听说承乾宫有往佟家送东西的事儿?”巴勒珠尔一向是消息最为灵通的人之一,所有的事情无不需要这个御前行走的领班眼前心里过去。
“是我跟额娘说了快一个时辰,总算是扭过来了。”和婉吁了口气:“依着额娘的心思,只怕是要顺着永瑜说的就准了这事。余下的说什么都不会委屈去做。额娘是觉得能够被永瑜看上就是不错,却没想到这件事要是我们不能让人走在前头。”
“你这张嘴我就是说不过你,何况是皇贵妃。”巴勒珠尔捏着下颌:“皇上立后的事情必须要在永瑜大婚以前了事,到时候有新媳妇给皇后磕头才是荣耀。若是皇贵妃的话,就没有这个尊荣了。”
和婉拍了一下她的手:“你说不过我的嘴,我可是没有你的心思多。这件事儿你怎么不早些说,我今儿在皇父跟前多好的机会,只要是一说就准成,永瑜跟着和馨都在。和馨一撒娇,皇父连德枢的心事都给灭了。说是梅翰林就是梅翰林,可还是没有的奇事。”
“这件事还真不能是你说,你说的就是所求非分恩荣。”巴勒珠尔压低了声音:“你去跟四阿哥说好,就说是晋封额娘的事儿不能再等。他自然是心里有数,说什么都会想了法子跟皇上回禀。梅翰林的事儿你还要去问清楚,这个人虽然是才华横溢。要是家中已有妻室的话怎么处?”
“就属你心眼子多。”环视了家中一遍:“怎么,今儿两个小鬼头都还没回来?阿玛那儿就这么好,非要是在那儿住着不走了。”
“可不是,还叫人传信回来。说是那边留着不让走,定要两个小阿哥再在和王府住上几天才许回来。”巴勒珠尔拈起一块奶乌塔送进和婉嘴里:“要不过些日子叫人把他们两个送到额娘那边去,见天在咱们身边呆着规矩学不好,书也念不好。成天就是王府和宫里轮流来接,宠得无法无天了去。”
“送去额娘那边就不宠了,只怕宠得更加厉害。”和婉撇嘴,巴勒珠尔不老实的手在背上滑过。扭着身看着他:“你的手又不老实起来了,今儿额娘还问呢。说是这么久只有两个阿哥,不是说一直想要个格格的,我都没好说什么。”
巴勒珠尔笑起来,索性把和婉抱到腿上,蹭着细腻的肌肤:“你身子还没好,大夫都说这两年不宜生养。要不我还能饶过你去,不过只能生个你这样的。要是像你妹子似地,我可是受不起。哪有那样子气生母的,说话办事还真是不像个公主的样子。”一面说一面就去解着和婉的襟扣:“哪有这么多的扣儿。”
“你还没吩咐熬药的,才说不宜生养。”和婉打落了他的手:“也是皇父把和馨宠得太过,为了这个事儿额娘今儿也说我来着。说我从小就不亲近皇父,除了日常行仪以外几乎不跟皇父见面。难道我做错了?”
“要是两个小魔怪不亲近你的话,你怎么想?”巴勒珠尔才不管熬药不熬药,和婉自从生了小儿子以后有些伤了元气,所以才有大夫说她在三年之内不能再次生育。看看小的已经是到了三岁了,这也有了四年了。
巴勒珠尔加紧了要一个女儿的步伐,那时候和婉曾说要给他再选个侧福晋或是庶福晋的事儿,巴勒珠尔全都没有应承。为了这件事还跟父母说了一大车的好话,要不一准有人说是公主骄妒,才不许额驸纳妾。自己不仅是固伦公主额驸,更是蒙古世袭的和硕亲王,如果只有一个王妃的话,就必须要有大量的子嗣。可是成亲多年还只有两个阿哥,这话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
“我就不搭理了。”和婉倒吸了一口冷气,外面天都还没黑这位爷就是耐不住性子了、今儿王府里人来人往的,要是过会儿又有人来见不到公主额驸的话,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这不是一个道理。要是你跟皇父亲近的话,额娘就不会说你这话。你也就不会说皇父处处宠着和馨了,和馨到底是你妹子。要是得宠的话,只怕你这做姐姐的还要得宠得多。”巴勒珠尔不多会儿已经是解开她外面的灰鼠褂子,里面是一件杏黄色的氅衣,上面绣着精致的木兰花纹饰。越是显得和婉纤巧袅娜的身形,几乎跟没有生养过孩子一样。
巴勒珠尔嘴里说话,手里也没闲着。和婉的呼吸都变得细密急促起来,手不自觉地环上巴勒珠尔的脖子:“你就会叫人不得安生,这时候都容不得人舒服一会儿。”
“过会你就舒服了。”巴勒珠尔一下将她打横抱起,手里解开的衣服掉了一地:“穿这么多真是麻烦,要是在咱们那儿就一件袍子多省事儿。”
“你可是个麻烦人,这么会儿就有这么多话。居然是塞不住你的嘴。”和婉白了他一眼,又是担心自己掉下去,索性紧紧拽住他的衣襟不说话。
巴勒珠尔笑起来,一下把她放到宽敞的大床上,抬手放下两边的帏帐。不多一会儿里面就传出细密的喘息声和粗重的鼻息声。
翎子从王府长史处过来,几件事一并都要回明。门口站着的几个宫女赶紧朝着翎子摆手,又朝里面努努嘴,翎子算是明白过来。掩嘴一笑就往旁边走去,正好去佟家回事的小太监刘三利也赶着往这边过来。
“三利子,这儿来。”翎子朝他招招手:“格格叫我等着你问你来着,你到了佟府去了?”
“可不是,我去见了佟大人。主子吩咐的话我都说了,大人一一应了。这是那边格格的生辰八字,我也给带了回来。”刘三利从怀中取出梅红色的字帖:“姑姑你瞧,可是这个?”
“格格歇下了,这东西你给我。等我明早见了格格,再把帖子给格格瞧。”翎子知道这个东西干系匪浅,要不和婉也不至于郑重其事到一定要让身边最伶俐的小太监去办这件事:“还有,你明儿可是要到内务府去一趟。那边要承办阿哥大婚的妆奁事宜,有些什么忌讳你清楚得很。要是错办了一件,只怕格格知道看皮不揭了你的。”翎子一面笑一面作势吓唬道:“我可告诉你说,咱们王爷对这件事也是看得要紧得很。你知道,王爷有多疼咱们格格的。要是格格生了气,王爷一动怒把你送到宁古塔去,看你怎么收拾。”
“那我就说是姑姑你教我的。”以前也被翎子吓唬过,那时候怕得要死,后来知道是翎子跟自己开玩笑,也就不是那么怕了。不过巴勒珠尔发脾气的时候还真是见过,只有格格能够劝解得住。这倒是真事:“姑姑,我还有差使在身上。可记得要把这个贴替我交上去。”
“嗯,放心办你的差事去。”
正文第六章唯我独尊第四十四章夫妻夜话
第六章唯我独尊第四十四章夫妻夜话
已经是过了宫门下钥的时候,娴雅看着皇帝还没有要走的样子。很久皇帝都没有在承乾宫留宿过,多半是用过膳就往养心殿或是和卓氏住的宝月楼住着。说来也是怪事,皇帝几乎是对和卓氏到了专宠一人的程度,怎么就没见和卓氏怀孕。而且一向对这件事甚是敏感的皇太后也是不闻不问,难道是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闻。或者是说和卓氏会成为第二个当年的高芸嫣不成,皇太后总不能这样去陷害一个皇帝宠爱的嫔妃吧。
“主子,宫门下钥了。”莲子知道娴雅的心思,在看着娴雅伺候皇帝用过两样精致的宵夜之后,隔了一盏茶的功夫过来回话。
“再等等。”皇帝依旧是歪在寝殿炕上看书,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这倒是让娴雅大费踌躇起来,早些时候是担心皇帝不肯歇在自己宫中,这时候却是对皇帝歇在自己宫里不习惯起来。
“万岁爷,二更了。”娴雅手里拿着皇帝明黄色的雪貂褂进了寝殿,皇帝手里那卷书看了好久都不见翻书。
“叫人伺候更衣。”皇帝显然是看到了娴雅手里的貂褂:“怎么着,要撵朕走?”
皇帝一句话说得娴雅脸都红了,旁边伺候的宫女太监无不是捂着嘴笑。娴雅几乎是想当面啐皇帝一口,这么多年皇帝还是这样子说话办事。有的没得叫人笑话,真是让人没法过了。
“原是想要问问万岁爷的,万岁爷这么一说还真是问都问不得了。要不还真是成了一心要撵万岁爷走了。”娴雅暗自叹了口气,旁边伺候的小宫女赶紧带着人将热水挑子和盆儿拿到寝殿里。
如意和莲子赶紧过来伺候,娴雅看皇帝爱理不理的样子。也只好摆手叫人下去,自己亲自浣了手过来伺候皇帝盥洗。如意和莲子会意,福了一福带着人退出了寝殿。
“皇上,您的手。”娴雅刚把皇帝的手按进热水里洗手,一双手就被皇帝牢牢按在水盆里不得动弹。娴雅愣了一下:“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朕帮你洗。”皇帝在水里摩挲着她的手:“娴雅,怨朕了?这么久不过来,是不是觉着朕冷落你了?”
“没有。”皇帝很少叫她的名字,好像很多年以来都快忘了自己叫什么了。宫女太监见了都是一声皇贵妃吉祥,皇太后见了也是叫娴妃。儿女们见了是一声额娘,偶尔会有安安叫上一声名字的,这么几年也少了。唯一能够叫自己一声乳名的除了皇帝没有第二个人,顿觉生疏的时候抬起眼睛看着皇帝:“万岁爷是有什么吩咐的?”
“朕知道有些事你心里不痛快,那天瞧着你跟和婉说话的神情就知道了。”隔了好几天皇帝才提起那天女儿进宫的事情:“和卓氏那儿朕是去得勤些,只是除了她那儿倒是也没去别的地方。你知道的,”言下之意,敬事房的日记档就是娴雅不看。总管太监还是会一日一报的在娴雅面前回明是哪个妃嫔在养心殿侍寝,而这些时候除了和卓氏还真是没有人伺候过皇帝起居。
“哪有不高兴来着,皇上这话还说是我吃味儿呢。”娴雅扭着手想要把自己的手从皇帝手底下抽出来,可是皇帝这样子丝毫没有要松手的心思。迟疑了一下,只好由着他白自己的手按在水盆里不得动弹。
“你要是肯跟朕说你吃味的话,朕高兴都来不及。”皇帝抬起眼睛看着娴雅刻意回避的脸颊:“你说真要是想要跟朕说句实话,是不是挺不容易的?”
“我从不敢瞒哄皇上。”娴雅飞快看了皇帝一眼,这话又不知道是从哪儿听来的:“万岁爷,您说这话还真是屈枉人了。我可是不依地。”
皇帝一下放开她的手,就在她愣神的一瞬间将她揽进怀里。也不管两个人是不是手还是滴着水,就那么急急忙忙去解娴雅的衣襟。娴雅愣了一下神,只是片刻之间皇帝的手已经覆上了胸前丰满柔软的花蕾,很久都没有跟皇帝温存缠绵过。尤其是自从儿女相继成年后,虽然依旧是有夫妇敦伦之举,早已不是当年那种缠绵悱恻的劲头儿了。
只是今晚的皇帝仿佛是换了一个人,居然是比早先更加驯熟的剥掉她的一层层衣物。更是在帏帐没有放下的时候,就让两人在烛火映照下裸裎相对起来。娴雅一下成了个大红脸,弘历丝毫不给她愣神的机会,就那么压了上去。啃啮着娴雅的每一寸肌肤,听着她熟悉而细密急促的呼吸。
些微愣了一下神,皇帝居然就是在这片时之间进入了娴雅的身子。润滑而温暖的甬道被猛烈地撞击着,娴雅一下夹紧了皇帝的腰。任由他在体内猛烈抽送撞击,将滚烫的液体播洒在体内。好像过了很久皇帝都不曾有过丝毫的停歇,甚至是比先前更加猛烈的攻势。
压抑而缠绵的呻吟在皇帝耳边萦绕,手里越发是没有停止的意思。在她的每一寸肌肤间或轻或重的抚摸停留,将一串串火焰在肌肤上燃烧。
“万岁爷…”满是诱惑的低哑声音在皇帝耳边响起:“还不足兴,这都几次了?”
“不都说三十如虎四十如狼的,你瞧你不也是不足兴?”皇帝压在她身上,没有丝毫挪开的意思:“要是这次你又有了,倒是要看看你怎么说?”
“那可真是不好说了。”娴雅推推皇帝的身子,依旧是半点都推不动。紧紧契合在身上,两人紧紧相拥着。
粘腻的两具身体紧紧纠缠在一起,皇帝丝毫不肯放开自己的手就那么将娴雅搂在怀里:“有件事不能再拖了,原不是说等这次从江南回来就封后的。不等了,选一个黄道吉日就封后。”
“怎么了,这么急?”娴雅抬起头看着皇帝微有须髯的下颌:“又是什么人说了话了吧,说起来是封后大典。若是寻常人家还真是家务事的,怎么叫这些人说得仿佛是天底下第一等的大事了。”
“封后大典还不是天下第一等的大事,什么是天下第一等的大事?”皇帝好气又好笑:“要是人人都跟你似地,做什么都不认真想想自己的得失利益的话,只怕真是天下太平了。”
“有万岁爷掌管天下还能不天下太平?”娴雅扭动了一下身子,这样子依偎着不知道的还真为是刚成亲不久的新婚夫妇。皇帝反手居然将她箍得更紧些:“不舒服还是不足兴?”一面说一面涎着脸贴在她腮边:“要是不足兴的话,朕可是有法子的。”
娴雅忍不住啐了一口:“什么时辰了,万岁爷明早真想不早朝?我可是丢不起那人,要是别人知道万岁爷歇在承乾宫,还是晏起的。这话传出去,有意思?”
“大不了就说皇帝跟皇贵妃为了立后和大清千秋万代的基业,忙活了一夜。”皇帝笑得很是暧昧:“要是换在当年,只怕还忙活不了一夜。”
“越说越不成话了。”娴雅忍不住笑道:“皇上瞧着佟家的如何?说是寿康宫的老太妃很是喜欢这个娘家侄女儿,只怕是将来老太妃说是我这做额娘的还是亏待了她。”
“恰恰说反了,老太妃听说是永瑜成婚别提多高兴了。一直说是娘家的女孩子有福分,还说嫁给永瑜做承乾宫的儿媳妇,只怕是女孩子最大的福分。”皇帝搂着她:“要是你跟你这儿媳妇一起有了身孕的话,可是一段佳话了。”
“那我可就羞死了。”娴雅掐了皇帝一下:“万岁爷真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知道的真以为万岁爷成日操劳国事。哪知道全是些叫人说不出口的事儿。”明知道寿康宫的老太妃会这么说,这可是圣祖爷宫中还健在的二位老太妃之一,偏生又是当年孝懿仁皇后的亲妹妹。这件事既然是有意要跟佟家做亲戚,就不能瞒过了老太妃。
“羞什么,你都是做了几个孩子的额娘了这会儿反倒是怕羞起来?怕羞可不是这样子的。”皇帝环住了她的纤腰:“瞧你还真不像是做了几个孩子额娘的人。”
“万岁爷,跟您说正经事儿。”皇帝很久不来,娴雅倒是闷了不少话在心里:“前儿您说起馨儿的婚事,我就在心里琢磨了好久。馨儿自来是被宠坏了的脾气,虽说是做父母的都是盼着子女们随心随意。可是和馨这个样子就是叫人不放心,谁知道这个翰林是怎样一个人,再说家里有无妻室也未可知,若是做个停妻再娶的事儿出来,岂不是耽误了馨儿的一生?”
“你这话朕倒是想过,这个你放心。自然是有人会替你这做额娘的去问清楚,要是出息谁又赶得上永瑜和巴勒珠尔两个,只是和馨这孩子终究不会是咱们身边常留的格格。要是有一天她真要做什么出来,你就权当是少生了这么个女儿吧。”皇帝这话说得很含蓄,似乎有些事还不到说破的时候。娴雅心里却是没来由的往下沉,都瞒着吧,看能不能瞒过一辈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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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六章唯我独尊第四十五章玉碟
第六章唯我独尊第四十五章玉碟
和婉拿着府里的总管太监从佟府拿回来的妆奁单子,脸色有些难看:还真是有钱,要不怎么敢拿着这样的东西跟自己叫板,难道是要把一个皇子嫡福晋的嫁妆跟内务府承办的皇子大婚事宜的东西相提并论吗?
“翎子,去看看王爷回府不曾。”和婉穿着厚厚的雪貂袍子,站在外面受着呼啸的北风还真是难受。只是这东西就跟烫手的山芋一样,说什么都是扔不掉的。这件事要是被额娘看见还不气得七窍生烟,佟家真以为还是当年圣祖爷的时候。佟半朝,这话可是说什么都是说不过去的。
“主子,王爷和四阿哥一起回来了。”永瑜近来常到家里来,明面上都说四阿哥惦记着未过门的佟家格格,只有和婉心里清楚得很,是有些事不方便在宫里说,而自己家里说这些话却是无碍。
“把这东西收好。”和婉实在是不想让永瑜看见这东西,要是知道佟家有这个心思的话只怕日后会是一对怨偶也未可知,姐弟情深早知道这样就不去多嘴说这些话了。尤其是说起佟曦澜那副嘴脸的时候,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忍在里面。只是皇家骨肉亲情之间不是外人能够知道的,那种事事都要将权力和倾轧放在前面走的地方,不容得人心软。尤其是永瑜这么个敏感的身份,要是额娘做不成皇后永瑜做不了储君,这么多年所有的荣耀都会成为一个故事而已,一个始终会被后世耻笑的笑柄。
“皇姐。”永瑜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笑容:“皇姐吉祥。”
“吉祥吉祥。”和婉勾着头看看后面的巴勒珠尔,也是一脸含而不露的笑容。因为近来很多事的缘故,都不见彼此脸上有过闲适的笑容。和婉很少能从巴勒珠尔脸上看到比较松快的神情。
“瞧瞧今儿有什么新鲜的菜式,四阿哥今儿在府里用膳。”和婉何等精明伶俐,只是这一个神情就知道必然是有了好消息。从小议事厅出来:“另外把前儿庄子里刚送来的陈年绍酒开一坛,这么冷的天烫的热热的拿上来。”
“是,奴婢这就去。”外面听差的宫女赶紧答应着下去,和婉瞧着郎舅两人:“这又是有什么好事了,都乐得这样子?”
“还真是喜事,只是你已经叫人上酒也就是八九不离十了。”巴勒珠尔抿嘴笑道:“只怕还真是叫你说着了,这次真是有了见意想不到的好事。”
“快说什么事儿,别卖关子了。”和婉跺脚:“明知道我不喜欢猜谜的。”
“今儿皇父将我和姐夫召到养心殿,商议立后的事情。”永瑜笑道:“只说是原本要南巡回京以后再议立后的,只是因为我大婚在即。额娘主持中宫,受礼之时应有中宫皇后威仪和銮驾仪仗。此时立后不能再等。”
“只有你们两人么?”和婉却是没有丝毫轻松的神情:“若是没有军机处大臣和内务府大臣的话,恐怕做不得数。明儿要是见了皇太后,只怕又是扔到脑后去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半点不会给自己找乐子的人,这件事我早就想到了。这不是,叫人请来了内务府总管在外候旨。而且和亲王也知道皇上口谕,宗人府的玉碟早已重新誊写。”巴勒珠尔实在是对和婉的性子了若指掌:“这下你总能放心了?”
“那份旧的玉碟不能扔了,必须留在阿玛手里。”不管是到了什么时候,和婉叫起弘昼来从来都是亲昵到极致的一声阿玛:“永瑜将来还有一份可以要挟富察家的把柄在手里,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一旦额娘做了皇后,曾经富察家做的事情是私自篡改中宫生辰,这可是谁也担当不起的罪过。况且皇父对福康安也不是寻常的看重,才会有了福康安是皇父私生子的说法。”
“皇姐,你?”这番话倒是将永瑜吓了个结结实实:“皇姐,你知道的事儿可真是不少。”
“你姐姐操的心可是不少了。”巴勒珠尔笑着拉住和婉的衣袖:“这会儿就在操心日后两个阿哥要找个什么样的媳妇了,我总说她操心的人容易见老。她不信,非要你说说才好。”
“只是皇姐说的不无道理,富察家虽然是自打富察氏出事以后,稍事收敛。只是很多事还是不一样的,皇父着实对福康安跟对他余下几个兄弟不一样,我还真是没想到余下来的事情。”永瑜看着和婉的神情有几分纳罕和赧然:“只是皇姐,五叔那儿怎么说才好?”
“我去说。”和婉心里早已是盘算过无数次:“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宫里,越少露面越好。别什么事儿都跟馨儿似的,馨儿是有皇父宠着。就是错了一丝半点的规矩,谁也不敢在皇父面前说一句话。再说永珑永玧都还小,也还不至于被人四处收罗小道消息。只有你,多少人变着法子要给你找错出来。等会儿用过饭,我到和王府说是去接两个小家伙回来,余下的事儿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永瑜被和婉连珠炮似地说话弄了个头晕眼花,这可是自己从小经惯见惯的姐姐?从小就知道姐姐处处都是个人尖儿,说话办事虽然说是年岁小的时候,就是叫人驳不倒。如今姐姐做了蒙古王妃,没想到做事越发是当年不能比。怪不得皇父总说姐姐做的事儿比世人都大,也难怪额娘对于姐姐比对别的儿女都要看重得多。
“好了,你别说话跟到了胡桃车子似的。”巴勒珠尔推了推和婉:“先传膳,等会儿我们还要到内务府去商议立后大典。你也要去王府,都是耽搁不得。”
“传膳吧。”和婉回过心神:“只要是心里有什么事儿,就把什么都忘了。”
“姐,你还真是要少操点心。”永瑜坐在膳桌前,和婉坐在一旁给永瑜和巴勒珠尔布菜。一边的宫女给和婉端上一碗清香四溢的稻米粥。
永瑜笑起来:“这是额娘的体己,才说每年的玉田胭脂米难得。只有皇父皇太后跟额娘跟前才有这点稀罕物件,哪知道你这儿就有了。”
“我先时去蒙古的时候吃东西不惯,额娘知道了就叫人专程给我送来,后来就没有断过了。”和婉笑着喝了两口粥:“额娘说我从小就喜欢这个,一定是到了蒙古吃不惯东西,还说是把我惯坏了。”
“也只有皇姐才有这份殊荣,换个人额娘都不会这样子做。”永瑜深深知道皇姐在额娘心里的分量,甚至还记得当初皇姐出事的时候。从来都是温婉贤惠的额娘,第一次对那些人起了杀心。
“你还说,小时候就属你淘气。哪一次出了事不是额娘给你担着。”和婉笑起来,扭头看着巴勒珠尔:“你不知道,我们几个人里面最淘气的就是他跟永璧淘气。只要出了事,两位额娘一准知道是他们两个做的。就是前些时候不是还有着笑话呢,他跟永璧两个在京城里淘气。永璧被阿玛用鞭子抡了一顿,后来皇父都知道了。还把阿玛说了一顿。”一面书,和婉一面笑:“也只有你们两个才敢这样子,我总说你们两个倒像是一个额娘生的。”
巴勒珠尔夹了一筷子极其清淡的山鸡肉丝到和婉面前的小碗里:“你就安静点,好好吃完自己的粥。说了多少次,每次还是只有这浅浅一碗粥,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怠慢了你这个大公主呢,哪知道你就是只吃这一碗粥。”
“嗤。”永瑜忍不住笑起来,不进来还真是不知道。也有皇家的公主额驸是这样的小家子气,不是别人想的那样子非要拿着规矩做事的人家。
“阿玛,额娘。”和婉看见弘昼夫妇都在王府里,弘昼像是刚喝了两盅小酒的样子,悠哉至极地靠在软榻上,嘴里哼着小曲。
安安坐在一边的炕桌上翻看着管家呈上来的白折子,这是庄头上送来的账目。听到有人说话,一扭头发现和婉站在门口,笑容可掬的样子。
“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进来坐。外面冷得紧。”安安慌不迭下炕:“瞧瞧,这又瘦了不少了。看着就让人不放心,还说是自己做了额娘了。时时处处还是叫人操心。”一面埋怨一面推推弘昼:“瞧瞧是谁回来了,还在那儿美呢。”
“哟,是我们大格格回来了。”弘昼睁开眼:“怎么,回来找阿玛要宗人府玉碟了?”
“圣明不过阿玛,我只要动动眉毛阿玛就知道我要什么。”和婉抿嘴一笑,叫宫女把自己带回来的东西呈上来:“这是您女婿从新进的皮桶子里挑出的上好貂爪仁,您和额娘做两件出锋的斗篷正好。正是应了这天气。”
“我就知道还是我闺女知道心疼阿玛额娘。”弘昼从不掩饰自己对和婉的偏爱:“我也知道只要是你知道立后的事儿,一准到我这儿来拿那份旧的玉碟。只是婉儿,这东西阿玛不能给你。虽说你有太多缘故一定要把这东西拿走,只是宗人府不是寻常地方。这些东西自然是会妥善保存的,绝不会让平常人进来擅自篡改了去。”
“阿玛,您说的话婉儿信。可是当年怎么会有人能在玛法那么精明的人手里,能够篡改了我额娘的生辰八字,所有的事儿都是打从那时候起的。富察氏至死都没能赎回这一罪过。”和婉很冷森的性格,这一点弘昼很喜欢,一直说这样在才像是爱新觉罗家的格格。反倒是和馨那样子骄纵无礼,颇有些被皇帝惯坏了样子。
正文第六章唯我独尊第四十六章授计
第六章唯我独尊第四十六章授计
“婉儿,当年的内务府总管是富察家一伙的人。那时候就是你玛法也是没料到会出了这样的事儿,如今阿玛跟你保证再不会出了同样的事儿。”弘昼虽然胡闹,但是朝廷纲纪所在也不会动摇半点。
和婉咬咬牙没说话,安安有些看不过眼。只是弘昼的脾气她也是清楚得很,有些事一旦决定了就是万难更改。所以也绝对是不会插上半句嘴,上次为了这件事不是还跟自己差点翻脸,最后要不是自己及时鸣金收兵的话,只怕还真是收不了场。
“婉儿,有件事阿玛有些不明白便是要问问你才罢。”弘昼收敛起笑意:“永瑜的婚事是谁给撺掇的?”
“是我。”和婉心里咯噔一下,如果说满朝上下和婉真正忌惮的也只有弘昼。所有人都说弘昼荒唐胡闹,只有嫡福晋安安还有从小在弘昼身边长大的和婉清楚,弘昼绝对不是面上看去的那种荒诞无稽。就是皇父也未必及得上弘昼精明,只是这份精明被深深隐藏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
“你倒真是个好姐姐,这种损招你都能想出来。人家佟佳氏好歹也是圣祖外家,有什么过不去的还要不看僧面看佛面。且不说这个,如今住在寿康宫的老太妃也还是佟家人呢。”弘昼半是讥讽地说道:“从前我倒真是没看出来,我跟前长大的女儿居然还有这份心思。”
“谁叫那个德枢想要一石二鸟的,把自己的表妹嫁给永瑜自己复又去了和馨。而那个佟曦澜还真以为自己的表哥多么了不得,居然瞧不上永瑜,我还不让她知道厉害。”和婉几乎是咬着牙回话:“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得,不过一个落魄人家的格格。要不是为着是上三旗出身的世家,只怕连宫门朝哪儿开没见过。居然和我说自己心里只有那个什么钮钴禄家的表哥,还说宁可不嫁四阿哥。”
“婉儿,如果不是为着德枢是钮钴禄家的只怕你才不去管这件事吧?”弘昼嗅了点鼻烟,才算是有了些精神:“皇祖母这两年上了年纪,有些事是欠妥当。只是你这一手也太狠了,只怕真是要钮钴禄家一蹶不振也是有的。”
“阿玛,大清江山是爱新觉罗家的。”和婉忍了半晌终于是说出了这句话。
不止是安安就是弘昼也是被和婉这句话弄得目瞪口呆,弘昼愣了半晌忽而大笑:“婉儿,阿玛跟你皇父生养了这么多儿女,只有你和永瑜才像是真正的爱新觉罗家子孙。倘或你是个阿哥的话,我就是拼着这个亲王顶子不要,也就力荐你做皇太子。永瑜也是不赖,不过是比你小了些。看看这么多孩子,真的是只有你们姐弟两个了。好,婉儿日后你做什么只要先跟阿玛说一声就行了。阿玛知道你心里有算计。”
“阿玛,这件事虽说婉儿做了。心里依旧是没底,阿玛教教女儿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虽说是额娘知道女儿些许的心思,明儿就要把佟家的妆奁单子送进宫去,这种妆奁单子明明就是欺负小瞧了人去。”一面说一面把自己藏在袖袋里的妆奁单子给了弘昼。
弘昼看完大笑:“傻闺女,你光顾着生气怎么就不明白这做父母的一番心思?佟家既然满朝上下都知道是落败的人家,虽然是有着使不完的银子,可是这份尊荣从哪儿来?如今长女许配给皇帝膝下最有希望承继大统的皇阿哥,除了用尽心思巴结还能做什么?只有是拿出来的东西越多,日后陪嫁的东西越多才能让皇家对佟曦澜不敢轻视。况且人人知道主持阿哥婚事的人是你,你不只是固伦公主,四阿哥胞姐。况且还是蒙古世袭王爷的嫡王妃,这种身份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有的。想要取悦你还来不及,哪里还敢有了轻视你的心思?”
和婉笑起来:“原是女儿想得没有阿玛深远,只知道凭借一时之气。而没有想过这种事原是人之常情。”
“婉儿,有时候你得固然是好的,只是很多东西不能只看咱们寻常看到的表面。”弘昼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佟家原是无辜,不过是钮钴禄家真以为自己出了一个皇太后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种事断乎容不得,我大清从未厚过外家。当年圣祖爷的时候,就是赫舍哩跟佟佳氏加上钮钴禄三家,时时处处都是指望着高人一等。结果才闹出了那么多的笑话,圣祖何等圣明烛照,晚年也闹出那么大的岔子。到了你玛法的时候,年家可是一等一的功臣。平定罗布藏丹增,就是圣祖膝下的十三阿哥还有十四阿哥,都不曾有过。只是年羹尧太不知道天高地厚,才会有了杀头之祸。如今,你额娘看得清楚,所以一直都是抑制着外家。富察家虽然阴毒些,傅恒跟福康安父子已经是异数了,至少也就是到了这一代也就完了。再不会有下一次了。”
“钮钴禄家不就仗着皇祖母吗,难道还真要遂了他们家的心愿不成?”和婉挨着安安脚边坐着:“所以女儿这次才用了些小聪明,阿玛。婉儿知道您是最圣明的,您就教教女儿好么?”
“你就稳坐不动,甭管是谁跟你说什么你都别说,一旦有人错了,就立马进宫回禀你皇阿玛便可。”弘昼拿出自己常使的伎俩:“这件事我估计他们都不会做,毕竟你是大公主。再加上又有这么多事情在前面放着,谁敢不要自己的前程脑袋跟你拧着来?你出来的时候不要总是带着公主的架子,只要拿出蒙古王妃的架子才妥当。公主固然尊贵,总是娘家的女孩儿。王妃就不仅仅是公主的尊贵,还有王妃的矜贵。这两处阿玛知道你都是拿捏得极好的,该在什么时候使出什么手段,总不用阿玛交给你了。”
“你就不会教给婉儿些好的,还觉着这丫头不够伶俐?”安安笑着戳了戳和婉的额发:“都是做了额娘的人,还跟个孩子似地,说话做事总要人操心。你也不想想,这还是当年胡闹的时候?额娘有句话祝嘱咐你,你额娘最疼的人始终是你。这么多年,她到底是盼来了做皇后的福分。不指望别的,还不是就巴望着你们姐弟几个无事就好。”
“是,女儿知道两位额娘都是极好的,也是对女儿百般疼爱的。”和婉靠在安安身上,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阿玛,额娘,其实婉儿挺知足的。有阿玛和两个对女儿最好的额娘,还有巴勒珠尔那么好的额驸,外加上两个儿子伶俐聪明,有什么能够比女儿更好的?”
“婉儿,有你这句话。阿玛和额娘也就知足了。”安安摸着和婉的脸颊:“婉儿,当初额娘把你抱在怀里的时候,哪里能想得到还有今天。婉儿,方才你说的那些,额娘不懂。就是懂了也不能插话,嫁到你们爱新觉罗家这么多年。担惊受怕的事儿也不少了,你是爱新觉罗家的女儿。有时候做事儿的时候,多想想你的两个额娘。”
弘昼微微皱着眉喝了一口热**,扭过头看着安安:“福晋啊,这知道的你说的是一番好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婉儿要去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上次你在宫里见到那个佟曦澜是个怎么样儿的情形,几次叫你说你也不说。”
“其实也不错,是个知书识礼的女孩子。就是跟婉儿说的差不离,有点依仗着自己是两朝国丈的旧本事,喜欢端着格格的架子。在皇太后跟前,要是遇着那个诚嫔在那儿可就好瞧了。”安安不无鄙夷。
弘昼鼻子里哼了一声,显然是对那位钮钴禄家的诚嫔早有耳闻:“婉儿,你听见了?”
“诚嫔女儿倒真是见过,不过也就是那样子了。真不像是有大福的,说话更是有些推三不着两。大概是皇祖母也知道诚嫔是个上不得高台盘的命,所以有些可有可无的样子。不过皇祖母有些小孩子心性,这几年越发是厉害得很。女儿哪敢说这会儿不待见诚嫔就是高枕无忧了去,总是提防着点好。”
“婉儿这话说得好,多提防着点最好不过。”弘昼点头:“福晋,这几日宫里有的忙了。你进宫去,只怕是住在承乾宫的。这下面的话可就不用我说了,该怎么做可就是要看你的了。”
“我们都是多少年交情了,还用着你说这个。”安安看着和婉:“瞧你阿玛,这几年都有些多嫌着我呢,我前儿说等进宫去跟你额娘说,好好给他挑个侧福晋。也是一桩大喜事。”
“你当着孩子面说这个做什么?”弘昼没好气地啐了一口。
和婉从小见惯两人唇枪舌剑的样子,没想到多年以后还是这个习惯真是叫人想不到,想到这里未免捂嘴笑起来,安安见弘昼有些着恼的样子,也忍不住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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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六章唯我独尊第四十七章晚膳
第六章唯我独尊第四十七章晚膳
佟曦澜看着摆放在闺房里的妆奁和各色陪嫁,没想到自己的大婚就这样即将到来。而自己的也将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皇帝膝下唯一晋封为亲王的四阿哥永瑜的嫡福晋。要不是为了争一口气,只怕已经是做了表哥德枢的妻子了。
“格格,大公主请您过府一叙。明儿是娴皇贵妃晋封皇后的大喜日子。大公主为您预备了一套朝服,皇家规矩不可荒废。”因为是即将册封的亲王福晋,伺候佟曦澜的侍女也从家里从前的侍女变成由和婉指派的八旗秀女担任了。当然换做别人这件事原是可以变通的,换在普通人看来这是大姑子体恤未来的弟媳妇,所以才会有这个举动。况且是皇帝已经将这件事全权交给女儿处置,什么事都只是和婉的一句话而已。所以不论是做什么,和婉也不需事先请旨就能亲手办了。
“明儿要跟着大公主进宫随班行礼?”一段日子相处下来,佟曦澜倒是对这个大姑子有些忌惮得紧。说话办事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比拟的,大小规矩也是一丝儿不错。这可是叫人为难得紧。
“公主没吩咐,只是说请您先过去。王爷担负着宫禁防务的重任,今晚回不了王府。大公主请您过去一是作伴,第二只怕也有些规矩还要说清楚。”能够被和婉派出差事来的宫女显然都是被和婉许预先调教过的,说话办事绝决不是寻常宫女能够担待的成熟稳重。
佟曦澜被宫女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未免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小宫女。生得清秀干净,说话也是干脆伶俐。看样子就知道一准是精挑细选的八旗秀女:“你叫什么名字,老姓儿是什么?”
“回格格的话,奴婢马佳惠儿,是正白旗。”惠儿早就被和婉调教了许久,特意将她派到佟曦澜身边也是别有安排的。若是日后佟曦澜知道惜福养身的话,马佳氏就会被指婚一户极好的人家,倘或是佟曦澜不好的话,正白旗也是上三旗出身,那么极有可能作为侧福晋。这一安排放在心里很久,和婉除了自己的丈夫什么人面前都没有提起过半个字。
毕竟亲王是可以有四个侧福晋的,何况日后自己的亲额娘就是中宫之主。只要和婉一句话,什么侧福晋的事儿还不就是这位大公主在皇后面前透露一个口风就能了结的事情。
“那咱们去吧。”佟曦澜换了件颜色鲜亮的衣裳,外面伺候出行的人早已备下车轿,只是等着佟曦澜换好衣裳出去。
和婉还在翻看内务府呈送来的东西,这是明日坤宁宫额娘行礼的仪注。因为自己是公主之首,少不得要带着和馨还有和敬和嘉跟几个小公主们在母亲身边磕头行礼。只是这福晋之首只怕就要落到额娘身上,原本是要永瑜的嫡福晋率众行礼的,和婉这时候反倒是不能有意轻视佟曦澜的身份,即便佟曦澜真是不堪重用,将来永瑜登上太和殿之时,佟曦澜便是皇后至尊。那时候再想起今日之事,自己这个长公主岂不是没有趣味?
只是佟曦澜终究是名不正而言不顺的,虽说是即将过门的皇子福晋。到底没有在帝后面前磕头,更没有在玉碟上将她的名字写在爱新觉罗宗谱之下。即便是自己想要给她这份尊荣也是给不了的。
“主子,佟家的大格格来了。“翎子到了书房里,和婉畏寒正拿着暖融融的怀炉暖手。
“请她进来,吩咐传膳。“本来就是要留着佟曦澜在府中住上这一宿,从自己家里入宫比从哪里入宫都要便宜得多。
不多时候佟曦澜已经进来,熟不拘礼的两个人相互请了安。佟曦澜看和婉一副娇弱不堪的样子,浑不似自己平日见的那个气象万千的固伦公主。有人说和婉仗着自己是固伦公主的身份,极为骄妒。哪怕是色布腾巴勒珠尔贵为蒙古世袭和硕亲王的爵位,不说有没有侧妃就是连个侍寝的通房大丫头都没有,膝下也只有这位和婉公主所出的两位阿哥。要是别人早就不知道被参奏多少次了,可是这位大公主就是这样子特立独行,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如何。
此时见到的和婉或许是自己所见过的和婉各种形容中最娇弱的样子,居然不像是满洲人的模样,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尖巧的下颌,最不容易看出年纪的杏核眼跟一身鹅蛋青的修长氅衣,这要是放在任何地方还不说是未嫁的闺女身份。
“瞧什么呢,看得我脸都热了。”和婉推了推佟曦澜:“天寒地冻的叫你过来,有件事要跟你说。明儿是额娘大喜的日子,咱们都要进宫去。从你们府里过去,銮驾什么的都不便宜。我这儿什么都是齐全的,今儿我们王爷在宫里值宿。也是方便得很,所以巴巴叫你过来。只怕是白冻坏了你。”
“姐姐这么说就是见外了。”佟曦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叫和婉做姐姐,本来就是日后顺着永瑜叫也该是一声大姐,皇帝膝下除了大阿哥永璜以外都要比和婉小得多,叫一声大姐丝毫不为过:“姐姐有什么吩咐,曦澜没有不谨遵吩咐的。”
“那咱们赶快用饭,等会儿就有人来接。明儿伺候额娘梳妆全是咱们的差使。”和婉强打着精神,这些时候总是倦怠着紧。总喜欢找地方歪着,偏生跟巴勒珠尔两人都是不能安生在家呆着,两个儿子又被接进宫里去了。明儿不是还有皇孙行礼的一例,看来皇父这次是真的有意要给额娘一份莫大的尊荣。
倘或皇父从前就能对额娘这么好的话,又岂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只是如今再对额娘这样子,谁知道是不是为了赎回先前的薄待?
“这些日子我算是瞧出来,你也是单弱得紧。日后大婚以后,断乎不可这样子。总是要多吃些才好,瞧我这些日子几乎是比前些时候吃得多多了。那天我们家王爷还说来着,说我每日吃的东西就是只猫也比我吃得多,这几日他没见着我,要是见了只怕会被吓坏。”和婉笑着吃了半碗玉田胭脂米粥:“昨儿做的冬笋火腿汤还不赖,今儿怎么没做?”
“已经做好了,知道主子要吃热热的。这不是,正好端上来。”旁边伺候用膳的宫女笑着叫人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羹汤:“还有主子要给格格做好的燕窝鸡丝也是正好。”
“还要姐姐给我预备,真是折杀我了。”佟曦澜不过是那天偶尔称赞了一声王府膳房的燕窝鸡丝甚是可口,只要是自己过来和婉便会吩咐人做好。足以见得和婉待人倒是一番真心,不过是皇家的规矩甚大,即便是真心待人好也是要藏在诸多的规矩礼仪之下。
“哪有这么多虚套子可讲,咱们快点吃完等会儿就要进宫去了。”和婉笑起来,几乎又是吃了满满一碗火腿冬笋汤才算是作罢。偏生这时候一碗冒着热气的小面饽饽端了进来:“主子,这是和王福晋叫人送来的。说是主子自小就欢喜这个胃口,知道主子这些时候甚是劳心,定要主子尝尝。”自从和婉回京,和王府常有各种小食送来,反倒是比嫡亲母女还有走的亲近。
和婉笑起来,随手拈起来一个放进嘴里,也不顾及公主应该有的规矩礼仪,就是极其随意地举动:“还真是跟从前一样,我就说额娘舍不得换了饽饽厨子。”抬头朝佟曦澜笑道:“额娘那边的小饽饽是唯一能跟承乾宫相比的,别的都赶不上我们承乾宫的点心,快趁热吃。等会儿凉了就不是这个味儿了。”
“是。”佟曦澜不敢跟和婉一样举动放肆,手里的乌木镶银牙牙箸一下夹起一个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真是不错,这是放的什么馅儿?好香甜。”
“额娘喜欢用蜂蜜桂花馅儿,我喜欢吃松子馅儿。所以额娘常常叫人一样做上几个,要是今儿进了宫只怕承乾宫还有成百上千的饽饽呢。只是都是看得吃不得,要是说到好吃还要等到午后额娘昼寝起来无事的时候,各色点心全都有了。你去了一次,只怕是每日都记得。”和婉有心要告诉佟曦澜,日后承乾宫就是你要时时常去的地方,即便是慈宁宫少去也是可以的,承乾宫的人是你的婆婆是永瑜的额娘,更是正位中宫的皇后。有了她的皇后就有了永瑜的皇太子。
“听姐姐这么一说,我恨不得这时候就去见见世面。”佟曦澜笑起来:“只是不知道这会儿承乾宫忙得已经是不成话了,我又是个不知道规矩礼仪的。等会儿在主子跟前还有姐姐替我描补描补才好,要是失了规矩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你是额娘心尖上的人,凭是谁也不敢动你分毫。谁还敢说你半句不是或者是不好,额娘是宁可我们这做闺女的被人说不好也不会叫你这做儿媳妇的被人说了半句不好去。”
正文第六章唯我独尊第四十八章双喜
第六章唯我独尊第四十八章双喜
承乾宫里处处堆满了朝中文武大臣进献的各色珠宝锦缎文玩,随便拧出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爱物。
“主子,这是内务府刚叫人送来的朝服和朝褂。”莲子指着后面宫女捧着的两个大托盘:“还有朝冠和两串珊瑚朝珠,一串东珠。”
“搁那儿。“娴雅坐在东进间的炕上:“今儿是坤宁宫吃祭肉的日子,永瑜他们弟兄三个可是去了?”
“四阿哥带着六阿哥和小阿哥早早就去了。”莲子把明日大典要用的东西全都放到西进间的大柜上:“万岁爷传过话来,说是让主子今儿就安生在宫里呆着。今儿坤宁宫是小祭,没那么多礼数计较。”
“就是要去我也没那么多精神。”娴雅喝了口手边的茶:“等会儿叫人把猪脚送一份最好的到慈宁宫去,皇太后最中意这一口。”
“是,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了。”莲子知道娴雅必然是会有这种吩咐,也就不用娴雅操心别的事情:“主子,婉格格和佟家的格格进宫来了。”
“传进来吧。”娴雅点点头:“既然都来了,吩咐传膳吧。早点用晚膳,等会儿只怕还有好些事要办。我精神都不济起来,幸好还有婉儿。如若不然还真是不知道明儿的大礼怎么过呢。还是自己的女儿贴心。”
“额娘吉祥。”话音未落,和婉已经带着佟曦澜进了正殿双双请过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