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菱笑嘻嘻的:“你怎么不去?今天情人节。”
徐晓眨眨眼,情人节?一年中最浪漫的一天,她竟然忘了…
“发什么呆你?”乔菱抢走了她手中的杂志:“《电脑爱好者》?怎么起看这个?”
“闲着没事儿,想学ACCESS数据库。”
“没意思,今天不说这些。哎,跟我说说,你想嫁什么样的男人?英俊、潇洒、多金、成功、温柔、细致、体贴,有风度,还要爱你爱得非你不娶----哎呀,哪里去找这样的男人!”乔菱忽然觉得在梦话,不禁气馁。
“怎么没有?说不定下一个你就会遇到。”
“你要是遇到了,会不会毫不犹豫的嫁给他?”乔菱闪闪的目光看着徐晓。
徐晓扑哧笑了:“我已经是剩女了,过了做梦的年龄。”
乔菱缠着她:“不行不行,一定要说。你的白马王子要什么样的,快说!”
“好了好了,我说。”徐晓拗不过她,想了想:“不要太帅,不要太有钱,不要太成功,不要太温柔,不要太有事业心,不要爱得太深…”说着说着,她竟发起了呆。
“这算什么?太可悲了!你要这样过一辈子?怎么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乔菱明显无法理解徐晓,看外星人一般看着她。
“你一定会和最爱的人结婚的,去睡吧,情人节快乐,做个妙曼的梦。”徐晓赶走乔菱,拿起杂志继续看。
魂灵却出了窍:记得他们认识的第一天,居然见了三面,他一身臭汗的出现在家门前,帮删除病毒,名叫“情人节”的病毒…
都说一天见三面的人必定是有缘人,原来不对;另一句话却是对的:情深不寿。所以,爱得不要太深,只要一点点…
徐晓的工作终于在半个月后尘埃落定:连跨两级----财务部副部长,很肥、很重
要的位子。
公司里上上下下沸腾了:徐晓简直是坐了直升机,升的太快了。不服气的人更多,纷纷向上反应,但没人能改变这个决定。于是各种言论沸起:这个女人不简单,绑住了刘副总。
流言蜚语徐晓根本不关心,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她几乎没接触过财务这一块,又年轻、还是未婚的女孩子,比她合适的人太多了。这么大的企业怎么会把如此关键的位置交到一个没有工作经验、又不能服众的人手里?
分管财务的副总是刘晖远,徐晓跳过他,下班时在专用电梯口堵住总裁刘利斌,
自介绍后,直说自己不能胜任。
刘利斌打量她好久,扔了一句话:“干不了也得干,干不好还要追究你的责任。”
这不摆明要整她?徐晓没办法,走马上任。
财务部长老杨是新提拔的老江湖,就想着临退休狠捞笔回家养老,每天琢磨怎么进外快、避风险,揽了权,让副部长王剑去干具体工作。
王剑呢,知道老扬在敛财,看得眼热,只盼着他快些退休,自己顺理成章的接任
,所以工作兢兢业业的努力表现着。
把徐晓这个财务二把刀安插在这两人中间,局面就很热闹了。
徐晓原打算和杨、王二人搞好关系,不争权、不夺利,稳稳妥妥的工作,不出错
就行了,没想到不是那么回事儿。
划分工作职责时,刘利斌居然介入了,钦点徐晓负责最关键的几项、也是杨部长捞钱的最大进项;让王剑去管吃力不讨好的部分。徐晓一下子就被孤立了,变成了靶子。
这还不算,给了她职权和责任,却不给办公条件,徐晓要什么没什么,只好在门口一张空桌子上临时办公。这是杨、王二位部长故意的。
“你怎么这么懦弱,任人欺负?”乔菱都看不下了。
徐晓笑笑:“又不是自己家,办公场所嘛,有什么好争的?”
乔菱愈发晕了:怎么变了个人似的,她以前可不是样的。
财务部都是些强将高才、资深人物、注册会计师,没一个人把资历浅的徐晓放在眼里,何况她一知半解,谈起工作先要解释半天,大家对她都表面敷衍。过了几天,连端茶水的勤杂小妹都敢顶她的嘴了。
徐晓没事人似的,平时不言不语,留心多听多想,回家刻苦用功的看书学习、尽
快熟悉业务,等着机会烧新官上任的三把火。
机会很快来了。月底平帐这天,本应全部门集体加班,可所有的人都要早退请假。这是徐晓分管的工作,杨部长和王剑的办公室门留着一条缝儿听好戏,就是不出来。
挑头的是主管会计老贺:“我必须走,国外的同学难得回来一次,董事长和我们都是老朋友,请我们俩吃饭。让我加班?你给董事长打电话。”
所有人都看着徐晓,等她妥协:董事长请吃饭的人也敢留下来加班?
徐晓平静的看着老贺,像是没听见他刚才所说,一口一个“您”,尊重中带着官僚:“今晚九前要把帐平了,您是老前辈,知道这项工作的重要性。宛现在把这个工作交给您,由您负责到底,人手、时间你安排,明天一早总裁要看报表,出现差错他会找你,我会找您。在他撤我职之前,我一定先开除您。宴会是私人交际,如果董事长叫您,您让他给我打电话,我和他解释。”
徐晓从来都是很好欺负的沉默寡言,没人见识过徐部长的强硬,在场所有人都被她的气势镇住了。
老贺气得手抖:“年轻人你太嚣张,你这是存心。”
“我是副部长,可以嚣张;你要说我存心,那我就是存心的。还有谁要请假,一会儿挨个来找我。”徐晓转身吩咐愣在一旁的勤杂小妹:“你去订餐。”
小妹怯怯的瞅她:“徐部长,什么标准?”
“按老规矩,别说你不知道。”
徐晓转身出大办公室,刚关上门,里面一片咒骂声哄起,还有摔笔、拍桌子的声音
。
徐晓笑,声音更像是胜利的凯歌。下楼出写字楼,室外夜凉如水,身后楼里加班
的灯光让她心情一畅。可是,一股幽幽的思念同时也升了起来:顾为安,这一招是你交给我的,还是这么管用…
…
我不想当棋子
表面上,徐晓的威望因为一次行政高压树立了起来,可她也知道,部里从上倒下对她的指责除不懂业务外,又多了一条:自满蛮横、滥用权利、独断专行、瞒上欺下…
这些已经上达天听了,因为刘利斌给她打过电话,示意她注意工作方式,连分辨的时间都没给她就挂了电话。
徐晓心里不是滋味儿:最起码的了解和信任都谈不上,为什么对她还“委以重任”。
杨部长对她更是百般挑剔,恨不得驱之而后快。徐晓的工作处处受限,上上下下不配合,到处是使绊子、造谣生事的人,多么正常、平常的事情一到她手里,就变得举步维艰。
没有办法,只好耐着性子来。
晚上吴旭请宵夜,徐晓哪里敢不去,正好自己身处逆境,趁机向前辈讨教讨教。
出了电梯,她匆忙从包里找手机,刚要抬头,眼前掠过熟悉的身影,忙停住脚步,继续低头从包里翻找什么。
一双光亮的鞋子进入视线,踩着光洁的地板停在眼前,磁性低沉的声音响起:“下班?”
徐晓抬头,笑笑:“刘总好,我下班,您呢?”知道躲不过,迟早会见面,只是太过仓促,原以为会在开会时见到。
“等人。”刘晖远仔细的看徐晓,只是一瞬间,便移开了视线。身旁经过的好多人都在和他打招呼,他不停的颔首示意。
依然是俊雅温文,依然是优越的清傲中带着冷硬和不拘,挺拔的身姿无论在哪里
都是如此醒目。刘晖远永远都有王者风范。
徐晓静静的看着他,忽然觉得那么遥远,像是在看一场电影,她只是个无关的旁人。不敢想,他们曾是那么的亲密。如今,电影存档成老电影,陈旧的胶片上闪烁着花花,对白已不重要,光阴的故事里些些甜蜜、些些苦涩,都成了温暖的回忆。
“去哪儿?我送你一程。”刘晖远的话拽回了徐晓恍惚的思绪。
“不用了,我也等人。”
彼此都知道,这已是客套。两人边走边,出了门,刘总上了早已等候的车,车里是韩怡楠在等他。
“徐部长,我们送你一程吧。”韩怡楠的笑容依旧温婉。
徐晓向二人挥挥手:“不客气,你们忙。”
“有空去我那儿坐坐,你回来也没招待我,改天让刘总做东给你接风,好不好?”韩怡楠在邀约,刘晖远却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
徐晓笑了:“哪里敢当,你们都是大忙人。有空我一定去拜访你。”
说说笑笑,送走了这对真正的金童玉女。徐晓仰头看看晴朗瓦蓝的天,轻松的笑笑,去赴吴旭的约。
老上司请客,徐晓带了求教的心去。她和吴旭并不交心,又隔着两个部门,不能尽情的吐苦水,只是叹息做女人难,仰慕吴旭的精明强干。
吴旭鼓励她:“我也是从你这个时候过来的,都有过程。不过我没你快,刘总挺看重你的,看来在分公司和你相处合作的不错,得到了高层认可,日后你的发展肯定也比我还好。”
吴旭正在切牛排,貌似者无心,听得徐晓一阵心惊肉跳。
“还要感谢您栽培引导。”徐晓说得真诚。
“还是你自己努力。老杨和王剑没少刁难你吧,不用理他们,你干你的,而且要干得漂亮。老杨那个人,贪财小人,防着点儿;王剑嘛,太过小气,没有大的发展,不用理会。高层对你的印象好,他们争不过你,也不敢对你太过分。”
如果单纯用老上级的身份说出这些指引的话来,徐晓必将感激不尽,可是这个“老上级”是吴旭:严谨至极、不开玩笑、对任何人从来不下任何评语,永远一脸矜持微笑的人,徐晓颇觉意外。
“我这个人您了解,从来不想争什么,只是想证明自己,对得起薪水而已。”
吴旭摇头:“为什么不争?你看情势,老杨四处找到你的漏洞,到时小题大做,你就难收场了。反过来,现在你抓住机会趁热打铁,只要能服众,财务部就是你的。”
“我可没那个奢望,更没那个能力,要是有您两下子倒是敢想一想…”徐晓忽然心中一动,抬眼看吴旭。
吴旭笑了:“我也不行,这方面还是老杨厉害,只要他看不过眼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你是我带出来的人,日后有难处尽管来找我。”
“多谢您。”徐晓用力的头,很感动、感激。
吴旭满意的笑笑:“女人跟人男斗,难处很多,要团结。”
今天的吴旭,话太多、太直白…
晚上回到住处,徐晓琢磨着这些天遇到的各种人和事,越想越心惊,去找乔菱:“乔菱,有个事儿,你能帮我不?”
“什么事儿?”
“我想看讨论我任职时的会议记录。”
乔菱愕然:“看那个干什么?找说你坏话的人?打击报复?”
“行不行吧?”徐晓手中夹着一张购物卡在乔菱面前晃,前两一个客户送的,面额不菲。
乔菱俏然一笑,抢在手中,白她一眼:“没问题!”
徐晓倚着门框,怅然叹气:“真羡慕你,每天开开心心的。”
“我还羡慕你呢,前途未可限量,知足吧你!”
“恐怕我没升官就壮烈了,老杨头快把折腾死了,还是从前的吴旭对我好。”
乔菱冷笑:“我宁可给老杨头气死也不想给吴旭阴死。”
“怎么这么说?”徐晓诧异了。
“当初为了争财务部长,吴旭给老杨暗里下了多少药?要不是董事长亲自拍板,今天的财务部长就是吴旭。这俩人到现在还跟敌人似的。”
徐晓点点头:“都也不容易。”
几天后,徐晓被刘立斌在大会上名批评:给合作方预付的一笔款迟迟未付,影响了公司的信誉。徐晓莫名其妙,这事儿她怎么从来不知道?
她看向杨部长、王剑,两人俱是正襟危坐,王剑的手指得意的在弹钢琴。各式各样的目光扫过她,徐晓垂下眼帘,手中的笔越攥越紧。
散会后,徐晓直奔行政中心,查到那的电话通知记录,复印一份儿,回到部里,狠狠的摔在了杨部长的桌子上:“您说,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
老杨见识过徐晓“泼辣”,又忌惮她身后的刘晖远,免不了软语安抚:“王剑应该是忘了…”
“部长,您是最公平的,得给我做主,就算他忘了,为什么把这么大的罪名顶在我身上?”
“这个王剑,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给道歉。”
“道歉?道歉能弥补我的损失?”
“不要不依不饶嘛,你说,你要怎么办?”杨部长头疼,王剑手脚一点儿也不干净,这么儿小事儿都抹不清底子。
“拖延上级分配的工作,隐瞒实情,陷害同事,您说,怎么办?”
“没这么严重,天天在一起的同事,何必你死我活的…”
徐晓眼神一棱:“您这是在包庇。”
“哎呀,徐部长,弄僵了不好…”杨部长开始和稀泥。
“我不怕,就是要个说法。你们以后也不用再么针对我,我现在就去打报告,辞掉财务部副部长的职位,在我递呈报告之前,我要看到对王剑的处理决定。当然,您是最大的受益人,同时走掉两个副部长,您掂量吧。”
对王剑的处理决定下发得很快,徐晓对结果比较满意,把报告递了上去。第二天,她被传到了刘立斌的办公室。刘立斌居高临下:“解释一下,不要说报告里那些敷衍的表面话,什么不能胜任之类的。”
“没有比这在贴切的理由了,总裁。”徐晓一身轻松:“您知道演艺界有‘封杀’吧,一定也知道‘捧杀’吧?”
刘立斌笑了,饶有兴味:“捧杀?你怎么理解的?”
“给一个人高于她能力的职位,让她处在自己无法应对的复杂环境中,貌似重用栽培。然后,坐看她处处碰壁,做出错误的选择、决定,或者被对手消化掉。”徐晓眉峰一扬:“总裁大人,我说的可对?”
刘立斌看看徐晓,没说话,拿出徐晓打的报告,潇洒的划上自己的签名:“去人事部吧。”
“谢谢。”
看着徐晓的背影,刘立斌忽然叫住了她:“徐晓,从财务部出来,你想去哪个部门,只要不过分,我可以满足你。”
徐晓耸耸肩:“无所谓,再有两个月,我的合同就到期了,我不打算续签,准备走人,去哪里都一样。”
刘立斌有些不忍了:“其实,以你的能力,可是试一下那个副部长的职位。”
徐晓开心的笑了:“多谢看重,其实我也想挑战一下,让某些人不能如愿。可我不想当棋子,更不想被人看扁。”
“是不想连累刘晖远吧。”刘立斌语气阴阳。
徐晓瞬间变得高傲:“不是,他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虽然你们都不相信。刘先生,不要用种目光看我,我不是灰姑娘,在我的世界里,我是公主。”
笑迎剩女时代
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夏季来临,徐晓的合同也到期了,交接完工作,独自在家收拾衣物。门铃响起时,她隐约有些预感,果然,防盗门外的人既在预料中、又在意料外:“是你?”
韩怡楠缓缓的笑了:“是我。”
“进来坐。”徐晓让身。
“不了,出去吧,请你喝咖啡。”
“好。”徐晓爽快的答应。
木质地板木质墙,波西米亚风格的桌布,咖啡香浓的味道迷散在质朴优雅的房间里。徐晓和韩怡楠临窗而坐,雕刻磨砂的玻璃放不远二人的视线,最直接看到的,自然是对面的对方。
沉静对坐良久,韩怡楠打开了话题:“我没想到你会离开北京。”
徐晓看着她:“我也没想到,开始只是要跳槽,可是越想越没意思:无论去哪里、做哪一行,最后都一样让人厌倦----这跟你和刘晖远没有关系。”
韩怡楠唇角翘起:“你还是这么直接、犀利。”
“这是缺点,可我改不了。婚期定在什么时候,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
“谢谢,再过半个月吧,”韩怡楠迟疑一下,缓缓的说:“我约你出来,其实是想道歉的,你来北京的事,还有去财务部的事…”
徐晓看出了她少见的为难和尴尬:“别说了,我都知道,我看过你们开会时的会议记录。”
“看到。”是陈述的语气,韩怡楠貌似意外却不吃惊。
“嗯,知道你和刘立斌力排众议调我回来去财务部,理由是财务部老杨和王剑经济上有问题,需要有人监督、整治。”
徐晓叹口气,韩怡楠的心机够深:她了解自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直性子人,遇到不懂的人和事定会追根究底弄清楚。利用这一点让她介入财务部,去查和老杨和王剑的底、然后针锋相对的斗,最后结果必定两败俱伤,既肃清了内部,又打击了徐晓。
把徐晓安排在刘晖远分管的部门里,她还顺便试探了两人是否余情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