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皇宫,谢谢。”

司机之后便不再说话,开了广播,便沉默开车。

皇马皇宫是S市有名的娱乐会所,听说不少明星都会去玩,保密工作做的不错。

朋友是大学时的室友,关系不错,她大学时就开始拍戏,在圈里混着,不红不火,生活倒也过得去。

跑龙套谈不上,女一没她份,就那么混着,平时工作也忙,没通告可赶就约楚烟出来玩玩。

楚烟很少会出入这种娱乐场所。

她是艺术生,学的舞蹈。

大学本科时保了研,读艺术史。平日里比较清闲,导师接近退休,对外说楚烟是她的关门弟子,对楚烟挺好的。

楚烟有留校的打算,平日里偶尔会给本科的学弟学妹上上艺术史的选修课。

学艺术的,生活应该挺丰富多彩的,楚烟是个例外。

她独来独往惯了,除了大学时的室友,基本没什么朋友。

宅。

虽然长得好看,但至今没男朋友。

朋友怕楚烟再跟自闭症似的宅下去,能把自己宅到没市场,宅到孤独终老,所以朋友从大学毕业时就打起了给楚烟介绍男朋友的念头。

好在次数不多,一年就那么两三次。

楚烟没那个心思,但也没直接拒绝,每次赴了约,就当大家一起聚聚吃个饭罢了。

楚烟缩在车后座,和朋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宋佳佳:烟烟,你来了没啊?你可别框我啊。】

【宋佳佳:这次给你介绍个玩摄影的,一个镜头贼贵的那种。人长得充满了艺术的气息,还留了个小马尾。】

【宋佳佳:哦,忘了说他对艺术史挺感兴趣的,你俩应该有共同话题。我跟他说,咱烟烟长得可好看了,气质美女,搞艺术的。】

【楚烟:在路上。】

楚烟又把宋佳佳消息看了一遍,微微有些无奈,摁灭了手机。

她觉得她自己现在不像搞艺术的,她挺像个养生的老年人的。

平和,淡然。

没事保温杯里泡枸杞,杯子一端,还能给学弟学妹们扯扯中世纪艺术家们的陈年老八卦,谁谁谁又出去嫖.妓了。

到了地方,楚烟付了钱,撑了把伞,往里走。

哪怕是雨天,罗马皇宫外面也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跟个小型车展似的。

雨丝被风吹得微斜,打湿了短裙侧边,薄薄的两层黑纱紧紧地贴在身上。

楚烟第一次来罗马皇宫,不怎么认路,找了会。

这里的包厢挺多的,中庭有个巨大的喷泉,东西两侧全是包厢。

大小都有,有雅致的小包间,也有供聚会用的大包厢。

大小包厢除了开头字母不一样,排列的数字都是一样的。

楚烟不知道。

宋佳佳给她发了一串数字。

206。

楚烟停在A-206包厢前站了会,进去前从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

她的身上带着股湿气,沉下了淡香水的味道。

镜子中的女人红唇,眼线埋得深,画得又长。

哪怕不笑,都给人一种魅惑勾心之感。

每次见陌生人,楚烟都会给自己化浓妆。

还是那种浓到她自己都不认识的妆。

抿了抿唇上的唇釉,楚烟挑了个若有似无的笑,伸手推开了包厢门。

包厢很大,娱乐功能一应俱全,四周摆了黑沙发。

男男女女很多,中央那黑沙发上坐着几个正在打牌的男人,男人身边都带着女伴,也不知道是长期的还是逢场作戏的。

和她一样,都是短裙,浓妆。

那些女人贴着男人而坐,有的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男人身上,更有甚者直接坐在男人大腿上。

也不知道是怎么坐得下去的,男人那么大个啤酒肚。

包厢里很暗,烟味又重,满是烟雾,跟人间仙境似的。

楚烟不得不轻眯着眼看。

左边黑色沙发上坐了个男人,黑色西装,连领带都没解,长腿。

他大半个身子靠在沙发里,姿态懒散。

男人正侧着头和身边的人讲话,他的指尖夹了根烟,没点燃,似把玩。

楚烟看了一圈,没找到宋佳佳,怀疑自己走错了包厢,正要退出去,那几个打着牌的人发现了她。

包厢里响起一阵口哨声。

“过来啊。”

“怎么就来一个?”

“这个正。”那啤酒肚盯着楚烟上上下下打量看会,又吹了声口哨。

“过来啊,新人?怎么这么不懂事?”

楚烟刚想说自己走错包厢了,还没开口,那原本侧着头的男人转过来,瞥了她一眼。

只一眼,楚烟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男人双眼皮深深的一道,鼻梁高挺。

不说话不笑的时候看着冷沉。不知怎么的,男人扯了扯唇角,竟显得有些邪肆。

楚烟大脑白了又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过去。

那啤酒肚推开坐在自己腿上的女人,伸手要去拉楚烟。

那手离楚烟手指还有段距离得时候,楚烟倏然把手拿开了。

“哟?”啤酒肚手还身在半空中,脸色一沉,“脾气还挺大?”

楚烟大部分注意力都在那啤酒肚上。

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被人一拉,整个人往旁边倒。

她穿的高跟鞋,跟子又细又长。

踩在地板上,几本找不到着力点。

向下倒的时候,楚烟根本顾不上其他,为了不让自己摔到,她紧紧第勾住了那人。

意外之外的,一点儿不疼。

她坐到了那人大腿上。

“孙总,让让。”那人开口说话。嗓子凉凉的。

“这人我要了。”

包厢里静了一瞬。

被称为孙总的啤酒肚跟变脸似的,立马由阴转晴,笑得特别谄媚,道:“哪的话。什么让不让的,容大律师看上,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要不再给你叫一个,试试,她们技术都不错。”

容泠进来以后,几乎不怎么参和他们的话题,他一开始还摸不准,结果现在大名鼎鼎的容大律师要人了,那还不是和他都是一类人?

一类人,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啤酒肚见事情能解决,不由地又起了玩的心思,把刚才被推开的女人重新拉到自己腿上,手从女人裙底探了进去。

那女人手指紧贴着裙边,并紧的双腿动了动,面色潮红。

没有害羞。

周围人似乎见怪不怪。

楚烟看得恶心,那啤酒肚不说话还好,她看着只觉得丑。他开口,她只觉得恶心。

腰上一重,似乎是搭上了手臂。

跟着,男人似乎是一偏头,靠近了她的耳廓,问:“一晚多少?”

音质发凉。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五天

Chapter.125十万

声音不大,近乎于耳语。

静了会,楚烟开口:“十万。”

一晚多少。

一晚十万。

“嗯。”容泠嗯一声,声音无波无澜。

包厢里愈来愈吵,牌局进入焦灼状态,那啤酒肚将手从女人的裙底抽了出来,开始专注牌局。

他抽到的牌全由女人拿着,轮到他出牌的时候,才动动手指头。

那只刚抽出来的手放到了女人唇边,指腹狠狠一揉搓,嘴皮子动了动。

包厢太吵,楚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暗沉沉的灯下,透过烟雾,那女人拿着牌,低头慢慢舔着啤酒肚的手,从指头到指缝。

包厢里烟味太重,楚烟觉得闷,别过头,脑子有些混乱。

半揽着她的人微微弯腰,从桌上摸了个打火机,他直起身,打火机正对着楚烟。

zippo的打火机。

上面有着十字架图案,图案精致。两侧也是个六芒星。

图案不算多。

“会做事吗?” 他问。

嗓子像是刚抽过烟,带着微微的沙。

楚烟瞬间明白了要做什么。

她从他手上拿过打火机,转过头去看他。

他的唇上衔了根烟,眼皮子微垂,在灯下,显得有些无情。

楚烟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记忆像泄了洪的水,没有闸门,止都止不住。

十七八岁的年纪,有些感情应该是美好的。

哪怕最后没有在一起,也应该像棉花糖那样。

想起来,心底还是柔软的。

可她不是。

她连回忆都稀薄的可怜。

每每想起,全是和性有关。他们之间的交流,或许就是那样。

只要他想要,她就给。甚至他不提,她也会自己送上去。

没有情话,没有温存。

回忆太过汹涌,像是要把人淹没,楚烟喘不过来气。

她想走,满脑子都是走的念头,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离开这里,快点离开。

离开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可身体却不听使唤,甚至做出了她不想做的举动。

楚烟点了打火机,明明是个极简单的动作,她却连摁下去的力气都没有,指尖一直在颤。

“啪”的一声,蓝色火焰跳动着。

容泠低头。

蓝色火焰迅速舔上细烟,白色的烟雾渐渐弥散开来。

“今晚跟我。”他说。

楚烟不喜欢烟味,她闻不惯。

觉得烟味呛人,甚至凑近了,能把眼泪呛出来。

汹涌的回忆后,她整个人静了下来。

跟死了一样。

死水不过如此。

手机响了多遍,她也没听见。

外界的声音彻底被屏蔽,透不进来,她的世界终年无光,有的只有大片大片的黑暗。

沉进去,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十一点刚过。

包厢里没有要散的意思,那啤酒肚又叫了一个,正玩的开心,甚至连晚上什么时间回房间都商量好了。

容泠抽了支烟,觉得有些无聊,便不打算再带下去。和那啤酒肚打了声招呼,也不关人应没应,带着腿上的女人起身。

哪怕啤酒肚玩得正起劲,也没敢把容泠忘了,见容泠退场,急忙喊:“容律师,房间早就订好了。有什么需要,您直接一个电话打给我,啥事都不是事,哪怕半夜三点我也给你办到位。”

容泠没理会。

包厢门再次被关上。

容泠一走,包厢里其他人凑到了孙总身边,问:“孙总,这事——”

“那肯定成啊。你没看他都带人走了吗,这个点了还能干嘛?还能聊人生聊理想?人,他带走了,那我们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那人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不由地附和道:“是是是,孙总说的有道理。”

停了会,那人又说:“只是没想到容大律师也会找女人,跟外界传得可不一样啊。”

“外界传什么?”

“传…传经容泠容律师的案子还没有败的。”

“那不就是我找他的原因。”

“不是,外界还传…容律师是、是…”那人说话吞吞吐吐的。

“是是是?是什么啊?你结巴了?”

那人一缩脖子,道:“是gay。”

啤酒肚“哟”了一声,跟听笑话似的,揽过旁边女人的腰,把她往自己身下摁了摁,问:“好笑吗?”

那女人不是什么新人,混久了,看人脸色行事的功夫长了不少。当下笑着说:“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啤酒肚哈哈大笑。大手往女人头上一压,示意她蹲下去,做自己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