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轮到晏辞,他单手顶着篮球,听着前面男生在说话,唇畔扯着一如既往的散漫而又不太走心的笑。
临近下午,太阳光将他的发染上了层光辉。
有点耀眼。
像个小太阳。
他运球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多余的花哨的动作。
“看什么呢?”晏辞走到了还在愣神的时浅面前,“太帅了,看走神了?”
时浅仰头看着晏辞,认真地问:“你是和杨怀宁学的吗?”
由于站在后排,很少有人注意到后排的情况,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运球的人身上。
晏辞舌尖抵着唇角,缓缓舔了一下,轻眯着眼睛看着时浅。
动作有点色.气。
对视了一会,时浅学不来晏辞的不要脸,别开了眼。
有些人他不会满嘴骚话,但他就是——
“还学吗?收个关门弟子,不外传。”
“关门弟子?能干什么?”
“教你关门。”
关门弟子,专教关门,不外传。
单纯如时浅不会想到更深一层次的方面。
倒是杨怀宁抱着篮球一个箭步蹭到了晏辞身边,连声啧啧,“兄弟,还说我骚话多,啧,你这个更没眼看好吗?关门弟子,教你关门?我还收个亲传徒弟,边传边亲呢。”
晏辞瞥了眼杨怀宁,抬手将杨怀宁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了下来,说:“你想多了。”
“那边的几个女生呢?别坐着了,喊你们同桌过来把你们领走,开始运球了。”体育老师吹了声哨子,喊道。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们男生也不要藏着掖着啊,会得都教。哦,还行,点名表扬这两个男同学,特别自觉,自己运完球就主动教自己的同桌了。这很好,毛.主.席说的好,要在稳步发展中实现共同进步。”
杨怀宁一屁股坐在篮球上,一边看孙菲菲运球一边小声哔哔:“醒醒诶,那是周.总.理说的,还毛.爷.爷呢。”
“你骚话是真的多。”孙菲菲说道。
“不说骚话的人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那边杨怀宁又在和孙菲菲表演说相声,时浅分神听着,她有些受不了炸在耳边的低音炮,又低又沉,轻缓到似乎是在要命,偶尔带着一声笑。
男生的荷尔蒙将她包裹的密不透风。
除了手,她的后背还会无意中碰到他的胸膛。
好像下一秒随时都会落入他编织的网中一样。
身上的汗毛都开始竖了起来,太紧张。
时浅抱着篮球的手指开始出汗,“我去个洗手间。”
晏辞接过被时浅扔了的篮球,瞥了眼她的背影,将篮球抛给了杨怀宁,“帮我拿一下。”
学校主操场边有个大的看台,看台下面是空的,前面一部分是体育器材室,后面一部分是室内乒乓球,卫生间有两个,一前一后都有。
前面靠体育器材室,离的近,去的人多,后面离的远,几乎没什么人去。
时浅去了后面的那个。
时浅洗完手,一抬眼从镜子里看到了晏辞。这里的男女卫生间共用盥洗台。
晏辞靠着墙,偏头看着时浅,看到时浅看见了自己,长腿一伸,将卫生间的门踢上了,向前走了几步,站到时浅身后,问:“又要老子主动?”
第32章 第三十一天
Chapter.31不够
外面的天似乎是暗了一瞬,有云朵飘过,透过窗户的光线跟着黯淡,打在白瓷砖上的日光变得愈虚。
四下里太过寂静,连光影都开始稀疏。
感应式的水龙头还在淌着水流。
时浅张了张嘴,发现发不出声,心跳又快了几许。
心有惊雷,如擂鼓,阵阵不息。
透过镜面,时浅看到了晏辞如夜色般深沉的眼眸,他的唇角没了一贯散漫不走心的笑,眼底似乎藏着暗流。
时浅在看镜子,晏辞也在看。
镜子里的女孩子很漂亮,哪怕是现在,明知道她心底里可能发怵,但她表面上仍然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
眉是远山黛眉,眼是林间秀水,唇是春水煎茶,三分泉水七分月,把青山浩渺都看遍了,她天下独绝。
因为家里的原因,打小绕在他身边的女生就不少,漂亮的比比皆是,热切大胆的有,娴熟雅静的有,但就只有时浅,像一头惊慌失措的小鹿,蹦蹦跳跳地就那么闯进了他的眼底。
垂下眼,晏辞的眼底就是她后颈白得反光的细腻肌肤,如上好的羊脂白玉,还带着奶香。
舔了舔后槽牙,晏辞最终压下了心底的波涛。
水还在流淌。
因为时浅的手忘了收回来。
闭了闭眼睛,晏辞地将时浅的两只爪子拎了回来。
冷水冲久了,再加上天气有些凉,她的手指凉冰冰的。
这里没有烘干器,抽了张湿纸巾出来,晏辞一言不发地替时浅擦着手上的水珠。
动作太温柔。
温柔到让时浅产生了一种错觉,刚才拿脚把门踢上,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的人不是晏辞。
可能这就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要开家长会了。”
“嗯。”晏辞淡淡地嗯了一声,似乎压根就没在意时浅说的什么。
替时浅擦干净手,晏辞将手中的湿纸巾揉成一团,直接空投到了不远处的垃圾箱里,掀起了眼皮看时浅。
时浅被盯的发虚,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心。
“时浅。”晏辞喊,说完,身子往后一靠,靠到了盥洗台边。
“嗯?”
“你对我很冷淡。”
语气平平,似奶喵的控诉。
时浅:???
这位大哥还没睡醒吗?
“不是早上还吃糖了…吗?”时浅说。
晏辞看着时浅一张清冷的脸,刚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波涛又开始翻涌,翻涌升腾,全身上下每一处细胞都在叫嚣,撕下她的冷淡。
“不够。”
他想要的不是那种望梅止渴,隔靴搔痒,而是更多。
人都是不知足的,而他的贪.欲更重。
得到了一点儿,就会想要的更多,从头到脚,从身到心,完完全全,从里到外都是他的。
他背靠着盥洗台,她就站在他身边。
晏辞偏过头,视线和时浅平齐,对上时浅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不够。”
时浅有些错愕。
刚才还和要奶喝的奶喵一样,怎么现在又像个狼崽子。
“嗯…”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时浅无意识嗯了一声。
晏辞的鼻尖蹭了上来,鼻尖抵着时浅的鼻尖,慢慢地厮磨,声音像是从喉咙里压出来的一样,“你明知道不够的。”
时浅睁着眼睛,整个人懵了。
上一次离这么近,还是…
她睁着眼睛,晏辞半阖着眼,离得近,才发现他的眼睫毛比她的还长,又长又密,难怪脾气这么坏。
鼻尖相抵,她的鼻尖很快渗出了一点儿薄汗,鼻尖上细小的绒毛柔软,相蹭之间有隐秘的愉悦感。
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
“浅浅?”晏辞眼眸垂得更低,视线明显落在了更往下的点。
“嗯?”时浅有些热,太热了,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想后退一点儿,却蹭到个他的鼻梁。
离得实在是太近了,连呼吸都困难。
“我们是什么关系?”晏辞问。
天似乎又暗了一瞬,天光云影共徘徊。
“情…缘…”
这两个字说出来时浅自己都不信。普通情缘会做这种事?
晏辞像是听到了好听的笑话,笑了笑,“情缘会这样?”
时浅没说话。
当然不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就朝着她控制不住的方向发展了。
如黑洞一样,不断地吸引靠近,什么时候被吞噬的一干二净都不知道。
说话间,鼻尖还在相抵相蹭。
“小浅浅,我呢,没什么太大的兴趣玩个游戏还找个情缘,游戏对我来说就是个游戏,你懂吗?”
沉默了很久,时浅才说:“大、大概懂。”
“懂什么了你懂?还大概懂?”晏辞笑。
时浅:“…”
咄咄逼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是晏辞本辞。
又依依不舍地黏了会时浅的鼻尖,晏辞终于稍稍撤离了一点儿,目光下落到某个曾经他驻足过的点上,想到了曾经销魂的触感。
察觉到晏辞的视线落点,时浅抿紧了唇。
晏辞偏着头,慢慢往下移了移,时浅一下子闭上了眼睛,隔了一会儿,没有预想中的触感。
倒是脖子处塞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睁开眼睛,时浅就看到他银白柔软的发丝。
晏辞下巴抵在时浅肩膀上,打了哈欠,有些累,“我有点困。”
时浅:…
大哥您什么时候能不困?不对,大哥你有不困的时候吗?
时浅站着一动不动,犹豫了好久抬手摸了摸晏辞太过惹眼的头发,说:“要开家长会了。”
“…”晏辞原本正浓的困意散了一点儿,懒懒地嗯了一声。
晏辞很规矩,没有碰时浅任何一个地方,连抱都没有抱,俩人之间的身子还隔着一段距离,就隔着那段空气晏辞将毛茸茸的脑袋塞到了时浅肩膀处。
时浅原本不安的心渐渐放松了下来,肩膀也不像刚才那么僵硬。
不是情缘,是那个就是那个吧。
一节体育课过去了大半,晏辞偷了个懒,下巴抵在时浅肩膀上休息了一会。
临近下课的时候,晏辞突然问:“你喜欢黑发吗?”
时浅停下揉晏辞头发的手,不明所以:“嗯?”
“比起现在的,你喜欢现在的还是?”
“黑的。”
“嗯。”晏辞复又闭上了眼睛,尾音带着困倦,又有飱足。
第33章 第三十二天
Chapter.32小乖乖
周六。
天气一改前几日的阴冷,变得晴朗起来,风也和煦了许多。
阳芒透过林间的叶隙,一道一道的折射下来,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间旋转跳跃。
时浅挨着奶奶,站在高二教学楼前的红榜后面。
今天开全年级的家长会,到学校的家长不少,有些更是父母齐上阵,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周边的道路就被私家车挤得水泄不通。
N中每一次月考结束都会根据试卷难度,按往年的比例划一下大概的高考录取分数线,划完线后会通过发榜的形式公布年级的前200名。
说是红榜,其实就是一块简单的告示牌,红彤彤的新式广告牌,上面按分数高低依次排列,从第一到第两百,每个学生的班级姓名学号写得清清楚楚。
红底黄字。
和古代科举考试及第的人一样。
此刻,高二教学楼前的红榜面前挤了不少家长,里三圈外三圈,中榜的家长们不但喜欢看,还喜欢评头论足一番。
这种评头论足,类似于杀手榜排第一的老哥对杀手榜排第二的老哥说:“兄弟今夜月色正好,良辰美景,何不一战解忧?”
于是,杀手榜排第二的老哥接道:“如此甚好,在下正有此意。”
一番噼里啪啦刀光剑影之后,双方收手,开始喝酒吹牛皮。
“多日不见,阁下功夫有精进了不少,在下佩服。”
“哪里哪里,此言差矣,不愧是武林公认的第一人,在下实在汗颜,着实佩服。”
时浅紧紧勾着奶奶的胳膊,站在队尾,要看着大圈有越来越往外扩散的趋势,不由地拉了拉奶奶的衣袖,说:“奶奶,我们先去班级吧,等开完家长会,人散差不多了再来看。”
时奶奶本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但自家崽崽在上面,说什么都想看,但人实在太多,只能点头,说:“那行啊,我们先去班级。奶奶还没见过你们新班主任呢。”
“我们老班人很好的,才毕业不久,很年轻,名字也好听人也好看!”时浅扶着时奶奶避让着人群慢吞吞地爬着台阶。
“那感情好啊,小老师脾气好,凡是我们崽崽喜欢的就是好的。”
时浅听了不由地弯了下眉眼,说:“奶奶,现在已经不兴个人崇拜了。两个凡是方针已经被实践证明是错误的,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嗨,那我还能不知道?奶奶年轻的时候还背过□□语录呢,那时候可是人手一本毛选。奶奶相信我们崽崽,我们崽崽喜欢的就是好的。”
很快到了班级,班级里人不多,稀稀疏疏的几个人。
时浅给奶奶指了自己的位置,又让奶奶坐到了自己位置上。
左右前后的位置都堆满了书,有些人的书甚至堆到了地上。
时奶奶左右看了看,再看看时浅旁边的位置,问:“崽崽,你不是有了新同桌吗?”
“嗯?”
“那他是没来吗?咋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