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听了奇道:“哪家姑娘极好?”

元秋笑着趴李氏耳边说了个名字,李氏想了点头道:“她倒是极好的。只是我还有别的思量。”元秋笑道:“只怕哥哥是有这个心思呢。”李氏虽有些惊讶,但总归还是可以接受。因元秋毕竟是姑娘家,李氏有些事倒不好商议,便闭目养神不去理她。

李氏回府便打发元秋回屋休息,自己叫过张妈妈来问道:“你觉得夏家姑娘如何?”

张妈妈笑道:“紫嫣姑娘自然是极好的,模样性子夫人又都是知道的,光是那气度,怕是一般府里的姑娘都比不得。”

李氏点头道:“她倒是好的。只是之前我听夏夫人的意思是想让元秋许配给子息。我想子息又会读书又孝敬,人又稳妥,元秋嫁过去倒是不会吃亏。只是今日我听元秋意思,怕是顾山看上紫嫣了。”

张妈妈听了笑道:“三姑娘还小些,没有兄长没订婚妹妹就先许配了人家的。再者说,我看南平郡王世子怕是对三姑娘有意呢。”

李氏叹道:“世子身份高贵,人又极好,只是这事倒不是我们说的算的。”

张妈妈笑道:“老王妃最是宠爱世子的,若是世子有那心思,只怕老王妃必不会拦着。更何况我们三姑娘又是知礼的,又入的了老王妃的眼。”

李氏听了沉吟片刻道:“怪道今天那么些人,老王妃只拉着元秋不放,只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倒把元秋羞了个大红脸。”

张妈妈笑道:“我看世子八成把心思告诉了老王妃,老王妃自然是有数的。”

李氏叹道:“细说起来,这事倒让人不知是喜是忧。”说着话李氏又看了眼外面压低声音道:“若是士衡像南平郡王一般,将来元秋受的苦就大了。”

张妈妈想了一回笑道:“我瞧着世子倒不是那多情的人。再者说,南平郡王就是如此这般,那些妾室再得宠也没一个越过郡王妃去,三年两年就人老珠黄失了宠还不是由着郡王妃拿捏。”

李氏摇头道:“你还不知道元秋,心里最是个有主意的,只怕她不稀罕呢。”

张妈妈笑道:“三姑娘如今才十二岁,倒是不用着急。即使世子不是良配,这几年多瞧瞧,还怕遇不见好的?”

李氏点头道:“你说的也是,现在南平郡王府怕是有那个意思,我也不好给元秋定亲,还是先把元容和顾山婚事选好再说。张妈妈,你叫人去让管家送给帖子给夏府,就说我明日拜访。”

张妈妈笑着应了,两人说了两句话就听顾礼回来了,张妈妈行了礼后退了出去,自去找管家送帖子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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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见顾礼回来,忙上前去帮他解披风,顾礼换了家常的衣裳,吃了杯热茶和李氏道:“你们回来的倒早一些,老王妃身体可安好?”

李氏笑道:“老王妃身体康健,我瞧着老王妃着实喜欢元秋呢。”

顾礼道:“元秋不过是长人意些,比起真正的大家闺秀还差的远呢。”

李氏原本想把士衡和元秋的事情与顾礼说下,但因李氏并也不清楚南平郡王府到底是存着什么想法,也不好把自己的推测说与顾礼听,只得转了话头问他道:“前些日子我和你说的元容的亲事,你想好选哪家没?”

顾礼道:“我听着那些都不太好。可巧今日王大人说起临安知州林福勇有一个远房侄子,如今十八岁了,尚未婚配。听说那孩子今年刚刚考中了举人,如此说来倒也配的上元容了。”

李氏点头道:“年纪又轻学问又好,想必以后也是个有前途的。只是家世怎么样?”

顾礼道:“家里只有几亩薄地,虽然看起来是清贫些,但是那孩子倒是个长进的,元容嫁过去也不委屈了她。”

李氏听了笑道:“老爷都说好了,那必然就不差。赶明老爷再找人去打听一番,就把这事定下来吧。”

顾礼笑道:“我省的,明日我就差人去问。”

夫妻两个正在屋里说着话,就听外面有人道:“夫人,顾嫂子来回话。”

李氏听了奇道:“这时候回什么事?叫她进来吧。”

管家顾海媳妇低着头进来,手捧着一个锦盒,给顾礼、李氏行了礼方才回话说:“刚才奴才送帖子去夏府,夏夫人叫奴才带了些玩意回来给夫人。”

李氏听了掀开盒子去看,不过是些精美的绢花之类的东西,便去盒子里取了几支,剩下的依旧盖好,叫采雪给元秋和元容一人送去几支。顾海媳妇又把夏夫人带的话和李氏说了一遍,李氏只点头却没多言语。顾海媳妇见顾礼在屋里,也不敢多留,忙低了头匆匆告退。

顾礼见顾海媳妇退了出去,才问李氏道:“你今日不是见了夏夫人,怎么又给她送帖子过去?”

李氏笑道:“我正要和你说呢,山儿如今也有十五岁了,也该定门亲事了。我这两年留意了一下,觉得夏家姑娘紫嫣无论脾气、相貌都是极好的,她家又和我们家相熟,若是紫嫣能许给山儿岂不是好事一桩?”

顾礼想了一回道:“往日我听夏元的口风,他也有意与我结为儿女亲家,只是我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让元秋许给子息呢。”

李氏道:“子息倒是个好孩子,只是元秋年纪还小些,还有两年才能定亲。更何况哪有不管长兄先给她定的道理?”

顾礼听了寻思一回,这才点头说:“那你明日去夏府打探下口风,若是他家也同意此事,就找人下聘早些把亲事定下来再说。”

李氏笑道:“明年老爷就要回京了,我也觉得在回京前把亲事定下来才好,等后年夏府回京述职,那时候紫嫣也及笄了,正好可以办婚事。”

顾礼看着李氏眉眼上都是笑意,不禁笑她道:“你瞧你,八字还没一撇呢,就乐成这样。”

李氏娇嗔地睨了顾礼一眼道:“明日就有一撇了。”

顾礼见李氏眉目带笑,便心下意动,随手搂着她的腰把她压到床上,羞得李氏忙推他道:“青天白日的,你也不嫌羞。”

顾礼只亲她道:“离晚饭还有一个多时辰呢,这时候又没人来回话,你怕什么。”李氏想着此时也是歇午觉的时候,也不怕泉哥、妞妞过来,便半推半就顺了顾礼。

翌日,夏府早早就叫人准备好了茶点,李氏一到就见屋里样样都是齐全的,便笑着和夏夫人道:“你倒是有心的,知道先准备好东西伺候我。”

夏夫人只拉了她坐到榻上笑道:“你却是个不知羞耻的,昨日吃完郡王府寿宴,今日又跑我家蹭饭吃,难道顾大人的俸禄养不起你不成。”

李氏听了只笑着说:“从小就伶牙俐齿的,如今都这般岁数了也不知道稳重,也不怕人笑话。”

夏夫人摇头说:“如今在任上,又没公婆在跟前,哪里还忌讳那么多。”

李氏叹道:“我也是跟着我们家老爷在外面才享了两年清福,等明年回京,怕是再没有此番自在了。”

夏夫人听了也叹了一回,然后才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怎么昨日见了也没听你提起,反而今日巴巴送了帖子来要到我家来说。”

李氏说:“你也是个糊涂的,外面人多嘴杂,哪里说的了事情。我今日找你来却是件大事。”

夏夫人道:“你有什么大事和我商议?我才不信,你先说与我听。”

李氏笑道:“顾山和紫嫣的亲事算不算大事?”

夏夫人 听了忙道:“嗐,不是我先定了元秋吗?”

李氏笑道:“我也是喜欢子息这孩子的,只是元秋毕竟还小些,我瞅着顾山和紫嫣站在一起也是挺般配的,就动了这个心思。难不成,你把紫嫣许给别家了不成?”

夏夫人摇头说:“紫嫣倒是没有许人,只是我舍不得元秋罢了。我早就相中她做我媳妇,怎么到你这就变了?”

李氏拉了夏夫人说悄声说:“我本来也没这个心思,只是瞧见那两个孩子都有些意思,便不得不为他们打算了。”

夏夫人听了惊讶道:“可真有此事?你是如何得知?”

李氏笑着说:“我不过是自己揣测罢了,他们都是大家子出身,你还不放心?”

夏夫人想了半晌,方才笑道:“你说的是,只是这事,还得我们家老爷做主才是,等他回家我说与他听。”

李氏点头说:“正是此话,我昨日也和我们家老爷说了,他说正好今日有事要找夏老爷,顺便也商量下此事。”

夏夫人闻言不禁笑骂道:“你却是个奸诈的,原来早就和你家老爷商量好了。我说我本来相中的是个媳妇,怎么如今变成了女婿?”

李氏笑道:“只是我们这样的人家却是不能换亲的,要不然把元秋许给子息也没什么。”

夏夫人唾道:“只会说说哄我开心罢了,谁敢这么不要脸面的去换亲,说出去没得让人笑掉大牙。”

夏夫人和李氏说笑了一番,这才正了神色和认真商讨起亲事来。那边,顾礼私下也找了夏元,把早就想好的说辞说与他听。夏元只想和顾礼结为亲家,谁娶谁嫁却不是十分在意。两家商定了结果,只等着好日子,三书六礼,好正式定亲。

因那日寿宴,士衡也没听到元秋是何想法,便匆匆离开。因此这几天神魂不定,就怕元秋觉得自己造次,失了体统。但老王妃寿辰的正日子虽然过了,但是流水席仍然不断的要摆上一个月,士衡却不好此时离府去看元秋,只得耐住心里的焦躁,不停的派人去找顾山说话。

两家初步达成了一致,李氏便把顾山叫到上房说道:“我和你父亲给你选了门亲事,待下个月就给你定亲。

顾山一听宛如五雷轰顶,往日士衡只催他和父母表明心意,他因惧怕会惹顾礼发怒,因此一直不敢提及。如今听李氏说要给他定亲,顾山不由得心里后悔,只跪下流泪不语。

李氏见顾山如此,心里便把元秋的话信了大半,只是面上却仍冷哼道:“你这是干什么?”

顾山流泪叩头道:“儿子已经心上之人,望请母亲取消定亲。”

李氏面色不动,只端了一杯茶来喝,半晌才道:“既然如此,罢了,我便豁出去这张脸和夏府说声,叫他们家把紫嫣许配给别人家吧。”

顾山叩头正叩了一半,听见李氏的话,不禁当场愣住。

士衡误会 ...

李氏拿着茶盏睨了一眼傻愣在那里的顾山,不禁“扑哧”一笑,顾山见李氏神情舒缓,猜得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当即跪在那里也“嘿嘿”地笑了起来。李氏撇了他眼道:“你看你可还有个公子的样子?那些礼仪廉耻也不知道你学到哪里去了。若是被你父亲知道了,看不捶你?”

顾山忙认了错又给李氏磕了头方才起来,坐在李氏身边说了好些话哄她,听得李氏心花怒放地半搂着他道:“如今你也是大人了,再不能像以前那样胡闹,再不许三日两日往夏府跑。虽说两家是世交,但如今你们也都大了,哪里像小时候一样在一起混玩?况且定了亲更是不能碰面的。”顾山忙诺诺的应了。因李氏还有好些事忙,嘱咐了顾山几句便打发了他出去,自己拿笔拟那聘礼单子。

士衡自从那日见元秋后,整日心神不宁,就担心那天自己忘情有些造次了,惹得元秋心里不快。以元秋的性子,虽然平日里待人接物都极其宽容,但是一旦触犯她的底线,怕是自己再没甚么机会见她一面了。

士衡每每想到此,就恨不得飞到顾府去,当场拉住元秋问上一问。只是老王妃寿辰要办一个月,士衡又被南平郡王拽着每日见各方官员讲些经济学问的话,着实走不开,只得每日亲笔写了信叫人送去,但都不见元秋回信。士衡只当元秋生气了,心里焦躁的不行,暗自算自己出府的日子。谁知没过几天,就听到了夏府和顾府要结亲的消息。

士衡早就听闻过两府曾提及元秋及夏子息的婚事,却不想定下来的如此快,心里不由得慌了神,扭头就往老王妃的屋里跑。

老王妃正在炕上摸骨牌,刚听见丫头报说:世子来了。就见士衡急匆匆进来一头扎在老王妃的怀里。老王妃见士衡红着眼眶,声音哽咽,只当他怎么了,忙抱他到怀里哄了一通,才慢慢问话。士衡仗着老王妃疼爱他,便把丫鬟都赶了出去,只悄声和老王妃说想娶元秋为妻。

老王妃听见不禁笑道:“我当是什么事,这也值得你哭天抹泪的?倒唬了我一跳。我瞧顾府三姑娘脾气性情都是好的,模样也配的上你。”士衡听了只点头道:“老祖宗说的是,我也认为顾妹妹极好的,既然老祖宗也喜欢她,那就赶紧使人提亲去?”说着起身就要喊人去。老王妃忙伸手拉了他道:“你急什么?哪有这么不尊重的?况且,亲事还要两家商议定了才能下聘。你身为大家公子,怎么连个规矩也不知道?”

士衡听了百般不愿意,只求老王妃现在就叫人提亲去,老王妃知道士衡素来是个懂礼的孩子,从来也没这般没规矩过,不禁拽了他问道:“你突然说起,各种东西都不齐全,若是冒失去了岂不是有失体统?不仅我们府上没面子,岂不是也打了顾府的脸。你只管安心玩你的去,等这阵过去了,我自叫你老子娘帮你筹备,你说可好?”

士衡听了只得红了脸低声说道:“只是我听说夏府要和顾府结亲哩,我怕晚了顾家妹妹就被夏子息定去了。”

老王妃惊讶道:“有此等事?顾夏两府有意定亲?若是顾府和夏府商议好了要将元秋许配给夏家小子,我们自然是不能强行拆散人家的。你没听说强扭的瓜不甜,更别提巧取豪夺了,你是南平郡王世子,万不能做此等下作的事。”

士衡听了不禁五雷轰顶,只坐在一边掉眼泪,老王妃见他此番模样,不禁有些心疼,便好生劝慰他道:“许是你听错了,我叫人打听去。等有了准信再告诉你。”

士衡听了这才罢了,老王妃见他无精打采,也知道他近些日子跟着南平郡王有些累着了,便高声叫了一丫鬟进来吩咐道:“你和郡王爷说去:世子今日留在我这陪我了,让他自去应酬,叫他放世子一天假罢。”丫鬟笑着应了,自去回话不提。老王妃招手把士衡拉到跟前道:“你素来是个野的,把你关在府里半月有余没得委屈了你。也罢,今儿就放你一天假,你出去放松放松,别只顾在家里抹泪了。”

士衡谢了老王妃,忙退了出来,直奔马厩,叫小厮牵了自己的马出来,翻身上马,直奔顾府。

角门的婆子们都认得士衡,见他骑了马来,都纷纷行礼,士衡下马后随手将缰绳丢给小厮,自己则先去书房找顾山。偏生今日来了一个什么官员,只说闻得顾山学问好,要见上一见,顾礼便把顾山叫到外面书房去说话。

丫鬟不敢让士衡干等着,只得先去回了元秋。元秋此时正在屋里做香囊,听见士衡来了,倒觉得有些稀奇,便扶了织梦去了书房。

士衡坐在椅子上吃茶,门口立着的丫鬟见元秋来了,忙掀起厚厚的帘子,嘴里笑道:“三姑娘来了。”士衡听闻忙站了起来,几步就要迎上去。元秋低了头进来先给士衡福了一福。士衡瞅见元秋落落大方的笑着行了礼,自己这样奔过去倒显得没有礼数,只得回了礼,嘴上笑道:“几日不见,怎么觉得妹妹清瘦许多?”

元秋笑道:“怎么每回见我,你都要问这句话?难不成我非要吃成胖子才成?”士衡听了笑道:“确实显得瘦了些,你自己要注意身体才是。”元秋笑而不语,只坐了一边拿了茶来吃。士衡左等右等也不见元秋说话,只得自己现开口道:“妹妹这几日在忙什么?”

元秋道:“无非是做些针线罢了,闷了就逗泉哥、妞妞玩上一回儿。”

士衡点了点头:“顾山在忙什么?怎么也不见他去找我?”

元秋本想把顾山要定亲的事情说与他听,但又想到,毕竟还没纳彩,此时提及略早了点。因此便掩口道:“跟着先生读书罢了,他倒没什么大事情。”

士衡和元秋说了些闲话,眼见元秋神情有些倦色,便有些心疼道:“那些东西,原都不值什么,何苦来把自己累成这样?”

元秋听了只一脸茫然道:“什么东西不值什么?”

士衡瞅了瞅丫鬟都不在近处,便压低声音道:“你不是要定亲?可是连夜在赶针线?”元秋闻言不禁动了怒,横眉竖目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士衡见元秋面上有怒色,忙解释道:“我听人说顾夏两府要结亲,心里未免有些着急,说话造次了些,妹妹不要见怪。”

元秋听了这话又度士衡神情,便知道他听话听差了,只怕是误会自己要许给夏子息。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面上却不显,只低了头去吃茶。

士衡本来有一肚子话想和元秋说,如今元秋坐在自己面前,士衡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又怕自己说话造次了惹元秋生气,又怕自己不开口以后再没机会见元秋。元秋见士衡一副左右为难地神情,又见他看自己的眼神带着眷恋和不舍,心里不禁有些心疼,便软了声音道:“你不必说了,我都知道的。”

士衡闻言不禁神情一震,只抬头看她道:“那妹妹为何不回信?”

元秋道:“我家纵使小门小户,比不得郡王府规矩大,但也是懂礼的。如今我们一天大似一天,哪里还能和以前一样不知礼数。你是世子,自然是懂得。”

士衡叹道:“如今连你也成日里把规矩挂在嘴边了。”

元秋道:“我倒是想和从前一样,只是不能。”

士衡听了只当她是真的要定亲,便不由得心如刀绞,脸色苍白起来,元秋见他神情不对,忙走到他跟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士衡抬头望她道:“如今也没什么可遮掩的了。我问你,你可是要和夏子息定亲了?”

元秋闻言不禁“扑哧”一笑,士衡见她笑的开心,心里越发觉得凄凉,正待开口,就听门口有人道:“这不是胡扯!若是元秋和夏府定了亲,那我的亲事不就生生的黄了?”

士衡忙抬头看向门口,只见顾山站在那笑的不行,弯腰道:“你不是素来机灵,怎么如今却糊涂起来。”

士衡见顾山神情喜悦,又细想了他的话,这才大悟,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元秋见屋里除了织梦并无外人,这才稍微放了心。

三兄妹的姻缘 ...

顾山心里晓得元秋的担忧,便和织梦笑道:“院子里的小丫头也不知道闹什么,劳烦织梦姐姐去管束她们一下,省的吵到了世子。”织梦爽利的应了出去,把院子里的丫头都叫到耳房去吃茶说话。

元秋自然晓得织梦办事稳妥,有她在外面也不担心有人偷听,这才大大方方的和士衡说道:“刚才士衡哥哥说我定了亲,怎的我却不知道,士衡哥哥知道的比我还清楚?我只知道我哥哥是和紫嫣姐姐定了亲的,难道我许给了夏家不成?”

士衡听了忙红着脸说:“我只听人说顾府和夏府定亲就慌慌张张跑来了,怎料却忘了顾山还未定亲这回事,因此才闹了个笑话出来。刚才我说错话了,妹妹别生气。”

顾山笑道:“元秋倒是没这么小心眼的,只是院子里人多嘴杂,刚才又见了元容的丫鬟晃了一下,想必是妹妹担心落人口实,被人拿出来说事罢了。”

元秋见士衡面带喜色便故意说道:“其实哥哥说的也不全对,我些许转了年去就要许配人家了,哪里还能天天不知道个忌讳?”

士衡见没外人,又在这几日里经历了些悲喜,也不像过去那样羞涩,大了胆子和元秋道:“你要许配人家也只能许给我,我定是要娶元秋妹妹的。”

元秋一字一顿道:“我却是没那个福气的,郡王妃娘娘温柔娴淑、治家有方,整个郡王府那么些人都和和气气的。我可是没那个能力的,也没那福气消受那么多好姐姐好妹妹。”

顾山故意接了话尾道:“这话倒也是,元秋最喜欢清静,你将来若是有了姬妾,只怕元秋的小性子会闹得家宅不宁,还是休提此话罢。”

士衡闻言瞪了顾山一眼道:“你只会给我捣乱,也不想我帮你出主意的时候了。我自从喜欢上元秋起就下定了决心,将来若娶元秋为妻,宁愿不要爵位,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顾山闻言不禁咧开了嘴,笑着锤了士衡一拳,又紧紧地把他的手攥住。元秋把士衡这句话逼了出来,心里这块石头才落了地,这才笑道:“你上面可是有长辈的,以后若是塞给你几个妾室,你也是没法子的。”

士衡笑道:“你不必再激我了,我既应了你,以后自然做到,你要信我。”

元秋看了士衡半晌,才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好,我就信你一回。”

士衡看着元秋也笑了,温柔的目光中带着坚定。

十二月下旬,顾山和紫嫣正式定了亲。因临近过年,下面庄子上的管事们都送了账本回来,又孝敬了各种野味。李氏既要忙着看账本,又要打点送回京城的年礼,又要准备府里过年的一应事务,因此忙的不可开交。元秋也停了女红,帮着李氏治办年事。

送回京城的年礼,自从三年前顾老太太把顾礼送回的银子私下里拿给小儿子买庄子买田地起,顾礼、李氏两人每年送回去的多是些古董、器皿、野味、丝绸之类,黄白之物少了大半。顾老太太每每抱怨,都被顾礼以任上艰难,要留着打点给堵了回去。顾老太太自知理亏,也不好强要,只是暗自里埋怨大儿子不贴心,更是儿媳妇把银子都搬回娘家去了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上说个不停。

顾礼怎能不知自己母亲的毛病,因此每年的年礼单子上他都将古董的价值写在后面,顾老太太自然知道这些也值不少银子,只是她小门小户出身,最怕人家说她是爆发户之类的,纵然这些古董值上千的银两,她也不好叫人拿出去换银子使,只得强笑着叫人都摆上,每日挨个看上一遍才放心。

顾山定了亲,郡王府又派了老嬷嬷看了元秋几次,李氏陪着说话,听那话里话外都透着老王妃看上了元秋的意思。李氏抽了个空把元秋叫到跟前, 把话细细和她讲了一遍,又和她笑道:“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又聪明懂事,因此你的婚事我也想征求下你的意思,毕竟将要嫁人的是你,母亲希望你以后能过的舒心。”

元秋闻言不禁红了眼圈,在这个年代,当各家都希望让女儿攀高枝、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时候,难得李氏只单纯的想让女儿过的舒心,并没有拿她来讨好别人家。元秋理解李氏的苦心,心里自然感动不已。

李氏拉了元秋的手说道:“南平郡王府已经透话过来说相中了你,我听话里的意思,怕是想转了年去郡王府就下聘。士衡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品性自然是好的,只是他毕竟处在那个位置,你若是真嫁了他,只怕以后也要身不由己了。郡王府不是普通人家,规矩又大,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老王妃纵是喜欢你也不过是看在士衡的面上罢了。说句不恭敬的话,她就是护着你还能护得了几年?以后还是要靠自己。”

李氏喝了口茶又说道:“前两个月带你去南京,你舅母也中意你,想让两家亲上加亲。你表哥云海虽然模样不如士衡,但也是翩翩少年公子。你若是嫁给云海,将来有你舅父、舅母做靠山,更有外祖父、外祖母在跟前疼你,嫁给自家人总比嫁给外人享福的多。”

元秋倒不知舅母白氏有这层意思,忙拒绝说:“表哥是极好的,只是我只把他当哥哥,没有别样的心思。”

李氏叹气道:“既然这么说,你是相中士衡了?你就不怕他像南平郡王一般风流?”

元秋低声说:“即使是父亲也有几个妾室,更何况旁人?既然这样,我宁愿去选择相信士衡。”

李氏问道:“你可想好了?若是说定了可没有回旋的余地。”元秋看着李氏,坚定的点了点头。李氏叹了口气,把元秋拉到跟前摩挲她的脸道:“既然这样,你心里也有个数。尽量不要和士衡私下碰面了。”元秋听了红着脸点了点头。

因元秋的亲事也有了着落,只怕转过年就要定亲,因此元容的亲事显得越发紧迫,之前顾礼和李氏提供临安知州林福勇有一个刚中了举人的侄子唤做林学刚的倒是年龄相当,又也差人特意打听了一番,回来的人都说林学刚人品不错,顾礼便有意将元容许配给他。

顾礼和李氏正在商议此事,还没等最后定下来,就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传到张姨娘院去了,原本张姨娘听说是个举人还满心欢喜,跑到林姨娘门口来显摆。林姨娘拿着瓜子倚着门一边嗑一边讽刺道:“也不知从哪来的穷困举人,也被你当作宝似的四处炫耀。我可听说那林举人家穷的只有几亩薄地,连头牛都没有,成日靠他母亲做针线养活全家。”

张姨娘听了忙唾她道:“你浑说罢,举人可是官老爷。”

林姨娘冷笑道:“不过是候补的县令罢了,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得到差事。我看在他上任前,元容只能跟他挤在露着房顶的破草房里了。张姐姐,我可是听说他们家可是连一件囫囵个的衣裳都没有。”

张姨娘听了心里越觉得发慌,只是嘴上硬道:“人家是知州的侄子,也是官家子弟,你再胡说我告诉老爷去打你的嘴。”

林姨娘到底是害怕顾礼的,她听张姨娘如此说,便恨恨地把嘴里瓜子都嚼碎了吐了一地,怏怏地转身回了屋子。张姨娘也没心情和林姨娘斗嘴了,一路小跑奔到元容屋子去,拽了她就问道:“你要定亲了你可知道?”

元容早被李氏叫过去和她讲了此事,心里早就有了底,她这几年亲眼瞧见了几位姨娘的境遇,自然知道正头夫妻比做妾室要强上百倍,她又李氏说那人是个举人,让顾礼提携一下寻摸个差事也便是个官老爷,元容心里也不禁欢喜了几分。只是女孩子面皮薄,就连李氏和她讲这话的时候,都将屋里的丫鬟屏退了,元容这才红着脸大着胆子听李氏把话讲完。

而张姨娘这回急冲冲地进了院子,拉着元容冒冒失失的就开了口,她成日和林姨娘吵架,嗓门也比旁人大上许多,此时她又是火急火燎的忘了分寸,因此张姨娘一嗓子喊出来,屋子里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把那话听的清清楚楚的。

元容见众丫鬟都红了脸站那,不禁恼羞成怒,甩了张姨娘的手道:“我不知道姨娘在浑说什么。”说着转身进了屋子把门摔上。张姨娘也不顾元容发脾气,急忙忙的跟了进去,把从林姨娘那说的话都和元容学了一便,又和她骂道:“你纵是庶出的,但毕竟是长女,凭什么三姑娘就能当个王妃娘娘,你就要嫁个穷书生。你俩人亲生姐妹,这样一比较,你没得丢了脸面。你就是个不争气的,我为你操心劳力,你就要许给这样一个玩意?”

元容涨红了脸道:“姨娘有能耐把这话和父亲说去,在这里和我较什么劲?你哄了我这么多年,叫我争气叫我超过元秋,可最后我只不过是落了一个母亲烦父亲厌的结果。如今好不容易许了一个举人,将来也能做个官太太,姨娘又拿这话来打我的脸。”

张姨娘骂道:“你知道什么,举人不过是个名头罢了,等他做上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去了。他家穷成那样,哪辈子能翻过身来,你还指望去做官太太,也不怕臊红了脸。”

元容闻言不禁红了眼眶,只还嘴硬道:“有父亲提点,怎么就不能做上官?再者说,他若是不好,那姨娘给我寻个好的去,我才服你。”

张姨娘听了拿脚就走,嘴里直嚷道:“我还不信给你寻不到个好人家。”

元容眼睁睁看着张姨娘走了,自己站在窗口,听见院子里的媳妇婆子们窃窃私语,她便觉得这些人都是在嘲笑自己,顿时悲从中来,拿着帕子倒在床上哭个不停。

张姨娘从元容院子里出去,就使人叫了惯来官府后院的李婆子来,李婆子素来和张姨娘交好,只是李氏不爱这些喜欢嚼舌根的人出入府邸,因此平日极少放她们进来。因如今是马上要过年,李氏没空去管这些,张姨娘就把李婆子从后门叫来,带到自己屋里,拿了两块布给她,李婆子摸那布料平整厚实,正好够做两身衣裳的,因此欢欢喜喜的揣怀里,坐在桌旁和张姨娘吃茶。

张姨娘说了会话,就把话头扯到元容婚事上,和李婆子叹道:“我统共就生了这么一个姑娘,虽说她不是叫我母亲的,但我为她操的心不比夫人多?”

李婆子笑道:“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你自然是比别人上心的。我瞧见二姑娘也大了,过了年就及笄了吧,可许了好人家?”

张姨娘叹道:“这次叫你来可不就是为了这个事吗?”说着压低声音指了指上房方向悄声道:“那屋的想把元容许给穷举人。”

李婆子嗨了一声,惋惜地说:“二姑娘花容月貌的,我瞧着比三姑娘还俊些,如此这般岂不是委屈了二姑娘?”

张姨娘忙说:“可不就是,只不过老爷被夫人糊弄住了,以为元容寻不到好人家,今日我找你来,就是求你寻个年龄相当、家底富裕的孩子,若是相称,我就回给老爷去,倒时候老爷岂有不依的?”

李婆子捂嘴笑道:“我今日来正好要和姨奶奶说这事,正好我手里有个极符合要求的人,姨奶奶听了保准满意。”

张姨娘喜道:“既然如此,你快说,若是此事成了,赏钱银子自然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