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衡忙笑道:“那老祖宗一会等我过来吃饭。”老王妃笑道:“我今儿吃素,你好生跟着你母亲吃饭去,不必来这。”士衡笑道:“不碍,我跟着吃粥就好。”说着出来去了郡王妃的院子。

刚一进院门,士衡便听到从屋里传出一阵笑声来,士衡不禁扬了扬眉头,心里暗暗觉得稀奇。两年前自从那樵夫之女进府后,郡王妃就鲜有笑容,更别提说这种大笑了。士衡只当是郡王妃有了什么喜事,忙笑着快步进了屋。

一进屋,士衡便瞧见父亲的姬妾侧妃之类都在,心下不由得有些奇怪,先上前给郡王妃请了安,便在下首坐了。郡王妃拉着他道:“怎么还没叫人就坐下了,快来见你姨娘。”说着招手把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叫到跟前和士衡说道:“这是你表舅妈的妹妹。”

士衡从来没听说过这门子亲戚,只见有个穿着黄衫的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孩怯生生的冲着自己福了一福,士衡只得起身行了个礼道:“姨母!”

话音刚落,就听立在门口的樵夫之女王氏冷笑道:“世子叫错了,您该叫她吴姨娘,而不是姨母。”

郡王妃闻言喝道:“这里哪有你开口的份,到底懂不懂规矩?”王氏听了冷哼了声撇了撇嘴,不再言语。士衡听这话头,心里有些明白过来,原来这是母亲为父亲新纳回来的妾室。想到此,士衡不觉得有些奇怪,母亲向来为父亲的姬妾吃睡不下,尤其是那王氏更是常常闹得全府鸡犬不宁。母亲每日都恨不得把所有姬妾都打出去,怎么今日自己还请回来一个?

士衡坐着说了两句话,也把那新来的吴姨娘打量了两下,只见她长的十分娇美,虽然已经及笄了,但身上总是有一团天真的孩童气。士衡想着这女孩也不过大自己二三岁,如今却要来做自己父亲的妾室,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勉强陪着郡王妃说了几句话便去了老王妃的院子吃了晚饭便回了屋。士衡想到郡王妃屋里那堆闹哄哄的侧妃侍妾之类的便觉得头疼,自己呆坐了一会,就去找了个紫檀木匣子来,把白天买好的东西一样样的放进去,待都整理利索了,才梳洗了睡下。

紫嫣在顾府住了也有几日,夏子息央了夏夫人的同意第二日便带人来接紫嫣回府。紫嫣见兄长来了先去上房陪着说了会话,便先告罪回来收拾东西。约莫过了两刻钟,夏子息估摸着紫嫣快收拾完了,便和元秋笑道:“不知紫嫣收拾好了没有?不如元秋妹妹带我去你院子门口等她会子?”

元秋笑着起身说道:“子息哥哥真真是疼爱紫嫣姐姐。”夏子息闻言只笑着,跟着元秋一路往回走去。夏子息一边走一边找些话来说,走到半路瞧见四边没有人,便掏出一个匣子递给她道:“妹妹照顾紫嫣这么些日子,这权当是哥哥的谢礼。”

元秋闻言忙推道:“子息哥哥这说的什么话?我和紫嫣姐姐姊妹情深哪里需要谢礼?哥哥这样不是硬把我和紫嫣姐姐生分了吗?”

夏子息本就是随便找的借口,听她这样说便不知道如何接口,因在半路上,他又怕人瞧见,忙慌乱的塞她手里道:“反正你收着就是了。”

元秋见他脸色羞赧神情慌乱忽的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觉得尴尬不已。夏子息本来就心虚又怕元秋拒绝礼物忙一溜烟跑了。元秋见状不禁傻了眼,只能摇了摇头往自己院子方向去。元秋只想着夏子息的举动,却没瞧见士衡一直在不远处阴着脸看着她。

士衡的心思 ...

紫嫣看着丫头婆子收拾好了东西,便带着她们出了院子。一出院门,就瞧见夏子息坐在院子外面的凉亭里,紫嫣笑着迎上去问道:“哥哥怎么到这里来接我?”夏子息哪好意思和妹妹说缘由,便支吾过去又转头吩咐婆子们把包袱放车上去,自己则携了紫嫣去上房辞别。

兄妹两个刚走了没两步路便瞧见元秋远远的走了过来,紫嫣忙紧走了几步上前拉住元秋笑道:“这么热的天,你怎么又走过来了?我这就要去上房呢。”

元秋笑道:“我这还有东西要送给姐姐,姐姐先坐旁边等我会子,我拿了东西就出来。”紫嫣听了忙推辞了一番,元秋只笑着叫人扶她到一边的亭子歇息。元秋回了屋子随手把夏子息塞给她的匣子放到一边,自去柜子里拿了个新的匣子出来把李氏送来的新样式的珠花、绢花一样挑了几枝放了进去盖上盖子,便急急的抱了匣子就要往外走。谁知因元秋身体转的急,袖口正好拂到放在桌上的匣子上,那匣子哗啦的一声摔在地上,一支簪子从里面滚了出来。

元秋看见倒地的匣子才想起来这是夏子息送给自己的东西,她只当夏子息送的是什么平常玩意,却没想到是个簪子。元秋隐约猜到夏子息送礼物给自己意思,却没想到他会直接送簪子,这个充满暗示性的礼物顿时让元秋没了主意。

那簪子滚到元秋脚下便停了下来,元秋寻思了一会便弯腰将簪子捡了起来,伸手要把送给紫嫣的匣子打开,把那簪子放到绢花下面,这才又合了匣子,急急忙忙地出去找紫嫣。

顾山在屋里写文章,下人来报说夏子息来接紫嫣回府。顾山闻言不由得心里一紧,暗暗埋怨夏子息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忙叫人服侍自己换了见客的衣裳就急忙忙的出门去上房。顾山因心急,走也快了些,冷不防和刚要进来的士衡撞到了一起,差点打翻士衡手里的檀木盒子。

士衡忙护着手里的盒子瞪顾山道:“你急急忙忙要做什么去?”

顾山道:“子息来接他妹子来了,我去前面陪一陪。你来了正好,和我一起同去。”

士衡听了冷哼了声进屋坐下撇了脸道:“我不去。”

顾山听了隐约觉得奇怪,但却来不及细想,只得说:“那你先坐着,我去去就来。”

士衡听了犹豫了片刻,觉得若是不去倒显得自己小气了。士衡忙叫了顾山一声,自己转身把檀木盒子放到桌上,急忙跑出去追上顾山一起出了院门。两个人出来还没走多远,就看见元秋三人的身影。顾山忙撇下士衡,上前去和夏子息打了招呼,又装模作样的客套的问了紫嫣一番。紫嫣见了顾山又自主的脸红了起来,她又怕旁人看出自己心思来,只得佯装镇定的一一回答,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让元秋插不上话,慢慢地倒便把元秋甩到身后了。

夏子息跟着后面却没心思注意到紫嫣和顾山身上,心里仍为自己刚才送出的簪子忐忑不安,不住的用眼角偷偷瞄元秋。元秋感觉到夏子息的目光,只觉得有些尴尬无比,便佯装不知扭了头去看路边的花。

士衡则因撞见夏子息送元秋东西,胸口便堵了一口气在那。此时他又感觉出元秋和夏子息之间气氛异常,心里不免慌乱起来,只一心留意他两个,哪里还管的上顾山和紫嫣二人。

几人各怀心思都自顾想着自己的,都没察觉出别人的异常,直到到了上房后,几人才都收敛了心思摆出笑容来。李氏把紫嫣拉到身边说了好一番话,又问婆子们车马准备好了没,这才亲自把紫嫣送到院门口,看着她坐上轿子,才回了屋子。

紫嫣一走,元秋顿时觉得自己孤单了许多,脸上未免有些落寞。士衡看元秋神情恹恹地,只当她是为了夏子息,心里愈加觉得烦闷。顾山恍惚了一阵才省过神来,转了头招呼元秋、士衡两个回屋。元秋笑着摆手回绝道:“我回屋躺回去,哥哥们去看书罢。”

顾山怕元秋闷坏了,忙哄他说:“士衡给你带了好东西,去哥哥屋里瞧瞧去。”

士衡闻言刷的红了脸,僵硬的扭过脖子去,只小声嘟囔道:“哪个带好东西给她了?”

元秋自幼和士衡闹惯了,见他那副样子便忍不住逗他道:“我还以为士衡哥哥带好玩意给我了呢?谁知是哥哥糊弄我顽的。”说着便有意摆出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

士衡撇见元秋的神情,又觉得心疼,忙松了口说:“我逗妹妹顽的,给妹妹带了好大一盒子东西呢。”

元秋见士衡又急又臊的神情,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士衡这才知道上了当,心里虽因元秋开心而一喜,脸上却忍不住瞪了元秋一眼,把脸撇到一边不去瞧她。元秋瞧着士衡气鼓鼓的脸十分想去捏他的脸,便推了顾山一下道:“哥哥快去捏士衡哥哥脸上的包子。”

顾山细细打量了士衡一番,见他的表情果然像个圆滚滚的包子,便笑着伸手去掐,士衡哪里肯让他掐到,忙弯腰闪了过去。两个人打打闹闹往前跑着,元秋跟在后面看着他俩笑个不停。

士衡见元秋笑的开心,自己心里的郁结之气也散了大半,和顾山闹了一回便收了手,陪着元秋说着话一路去了顾山的院子。

士衡进屋先取了他的檀木盒子来,献宝似的捧到元秋旁边的小桌上,又打开盖子让她瞧里面的东西。元秋粗略的看了一眼,似乎比顾山之前给她的还要多上许多,便笑着问他到底买了多少东西回来。士衡哪里在乎这些,只催她看那些玩意。

顾山见士衡笑嘻嘻的站那献宝,忙拉着士衡在一边坐了,又叫人端茶上来。元秋忙笑着叫人拿了本书塞给士衡和顾山去看,不让他俩烦自己。

元秋低头看了大半盒的东西,觉得有些口渴,便抬头去拿茶,冷不防见元容倚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登时唬出一身汗来。

顾山、士衡两个听见元秋叫声忙抬起头来,也都瞧见元容在门口站着。元秋忙站起来笑道:“姐姐来了怎么也不吱一声,倒唬了我一跳。”

元容笑着进来给士衡、顾礼两人行了礼,又和元秋隔着桌子坐了,方才说道:“我听人说紫嫣妹妹今日回府,便想出来送她一送,谁知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我难得出了院子又瞧着今儿天气好,便想去妹妹院子顽一会子。谁知我路过园子的时候,听洒扫上的丫头说远远的瞧见妹妹和哥哥一起来这了,我这不就跟着寻来了。”

元秋笑道:“姐姐可是有一阵子没出院子了,我问了母亲两次,母亲只说姐姐身上不爽利,在屋里歇着呢。我本想去瞧姐姐,却又怕姐姐养病期间不爱见人,便没过去。”

元容忙说:“我倒想让妹妹过去来着,只是怕过了病气给妹妹,便没敢使人去请,如今身上大好了才敢出来。”

元秋笑道:“既然姐姐大好了,我也就放心了,姐姐若是想吃什么,只管打发丫头去我那要去。若是我那没有,就去母亲那拿,横竖母亲那是什么都不缺的。”

元容笑着和元秋客气了一番,又问顾山道:“怎的哥哥今日没和世子哥哥去上学?”

顾山只低着头看书却不回话,元秋忙笑道:“如今哥哥学做文章,每上一天学先生便给一天时间在屋里做文章。”

元容闻言便瞅着桌子那盒子笑道:“怪不得哥哥如此有空,还到外面买了这么多玩意给妹妹。”说着便伸手去拿盒子里的玩意,却不料一眼看见盒子旁边放着的印有南平郡王府字样的小金锁,她便收了手拿了那金锁过来摩挲道:“原来世子哥哥府上用的都是金锁,我以前也见过别处用过一个金锁,只是没这个小巧精致。”

士衡闻言便抬头笑道:“锁盒子的东西,能有多大。”

元容听了忙笑着问他府里还用些什么别处没有的东西,士衡只说没什么稀奇的用物,也不过是些平常东西而已。元容哪里信这个,只追问个不停,直到把士衡问烦了,冷了脸下来,元容才明白自己造次了,忙起身给士衡赔礼。士衡见元容给自己赔礼,倒像是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只得胡乱应付过去,便躲在内室去看书。

元容见士衡不高兴,自己也没了精神,陪着元秋坐了会,又偷眼去瞧盒子里的东西,只觉得里面都是郡王府的宝贝,便有心想拿过来瞧。

元秋见元容眼神只往盒子里飘,哪里会不晓得她的意思。若是平常顾山买的东西送给元容几样倒是没什么,只是偏生这东西是士衡送来的。士衡脾气最为古怪,但凡他送给元秋的东西,是不许元秋送给旁人的,即使连妞妞和泉哥都不成。

前几个月元秋看士衡送来的糖人好玩,便叫人给妞妞送去。谁知这事让士衡知道了,便把卖糖人的小推车都买了回来,拿去非要和妞妞把元秋的糖人换回来不可。妞妞拿着糖人玩的正高兴,死活不肯换,士衡好说歹说愣是把糖人抢了回来,弄得妞妞不高兴了好一阵子。

元秋见妞妞不开心,少不得说了士衡两句小气。倒是后来顾山和元秋说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士衡和卖糖人的老头描绘了元秋的身量,叫他照着做的,元秋这才知道士衡为何如此在意那糖人。因士衡为此怄气不理元秋,元秋只得亲手做了几个菜给士衡端来,让他吃的高兴了这才取得了他的原谅。只是从那以后,元秋再不敢把士衡送的东西轻易送人了,就怕士衡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元容坐着瞄了半天,心里暗忖元秋为何还不送东西给她。元秋佯装不知,左说右说偏不提此话,元容坐了一会子便觉得没意思,只得起身和顾山、元秋两个告辞了。

士衡在屋里听见元容走了,忙奔出来看那盒子里的东西,后来发现一样没少才抿着嘴笑着坐下了。元秋见他那孩子气的脾气,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去南京 ...

元秋睨了士衡一眼道:“士衡哥哥越发小气了。”士衡听了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教育元秋道:“我送你的东西,你若是不喜欢砸烂了也不许与旁人。”

元秋抿嘴笑着说:“若是我真砸烂了,恐怕士衡哥哥非得找我算账不可。”士衡听了洋洋得意道;“妹妹知道就好。”

元秋见他这样,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只得笑着应了。元秋看完士衡送的东西,就要回屋子去睡觉,士衡忙道:“左右没甚么要紧的事,妹妹多坐会说说话。”

元秋忙摆手道:“罢了罢了,不耽误你们做文章,等做的不好了先生要骂的。到时候不要反而叫先生把我也骂一顿。”

士衡想到自己文章还没做完也只得罢了。顾山见元秋走了,才想起来士衡早上一脸的怒气,遂问他说:“你今儿刚来的时候谁冲撞了你不成?怎么气成那样子。”

士衡见顾山问起,便想到夏子息送元秋匣子的事情,脸上瞬间便黑了一半,便想和顾山斥责夏子息私下相授元秋东西一事不合体统,但是忽的又想到自己还不是整日塞给元秋各式玩意。士衡想了一番又心里辩解道:那夏子息如何和我相提并论,我与元秋妹妹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彼此的物件早不知互相存了多少去,就是送些玩意给她也是没什么的。而夏府虽说和顾府是世交,但两人从小到大统共也没见上几面,哪里就能随便送东西了?

士衡兀自在那想着,顾山见他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一会还自己偷偷笑了会子,越发觉得不正常,便盯着他看个不停。士衡自己想了一会子,猛然发现顾山在跟前直勾勾的看自己,冷不防吓了一跳,当即作势要踹:“你蹲在这里做什么?倒唬了我一跳。”

顾山笑嘻嘻坐在一边问:“你到底寻思什么呢?到底早上谁给你气受了?”

士衡哪里好意思说自己的小心眼,只得含糊混过去了,顾山只当是郡王府的哪个小妾又一大早闹不痛快了,也不再去问他,两个人各自拿了书去读。

转眼夏去秋来,很快天气凉爽下来到了十月天。十月二十便是李氏嫡兄李肃枫的四十大寿了,以往兄妹两人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杭州相隔甚远,因此李氏多年未能给兄长庆生。如今李肃枫在南京上任,离着杭州没有几日的路程,李氏便和顾礼商议要带元秋去兄长家住上一阵子。

顾礼明年要回京述职,需要仰仗李氏父兄的地方还很多,对于李氏的提议自然赞同,忙去把自己珍藏了多年的一款端砚拿了出来加到礼单里。

元秋从来没出过远门,得知自己能去南京自然是兴奋不已,登时把手里的活计都搁下了,成日忙着跟织梦、翠莺两个收拾箱子,一会想起这个没带,一会又想带上那个,几个箱子被打开封上好几次,直到临行前才算彻底装好了。顾山见了元秋每次喜气洋洋自然心里羡慕不已,私下哀求了李氏带他去,只是李氏担心此次来回至少要一个来月,顾山若是跟去必定耽误了学业,因此不肯带他。

李氏打点好了礼物,又仔细吩咐了奶娘们好好照看妞妞和泉哥,又交代了张妈妈和周嫂子两个仔细盯着张姨娘跟林姨娘两个,禁止她们接近泉哥和妞妞的院子,家里的婆子丫鬟也都看严了,除了平日里贴心的外,其他的一应不准进屋来。李氏嘱咐完了还觉得不放心,又把顾山叫到跟前,要他每日来瞧弟弟、妹妹一次,若是有丫鬟婆子偷懒了,就叫管家媳妇打她出去。

顾山以前听士衡偶尔抱怨过内宅争斗的事情,据说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都能使出来,他自然明白李氏是担心两位姨娘心存坏心对泉哥和妞妞下毒手,忙应诺照看弟妹。李氏又寻思了一遍,却有些放心不下元容。元容虽然这一年表现还算乖巧,但她毕竟曾经下毒陷害元秋,狠毒心思不容小觑。留下来是个隐患,但是带着一起去南京,又怕她丢人到亲戚家里。

元秋猜得李氏心思,便小声和李氏说道:“母亲不如叫人问下姐姐,她若是愿意去呢,就让她跟着同去,到时候有我跟着她呢,她也错不了什么。若是姐姐不愿意同去南京,就派个厉害的妈妈到她身边伺候着,也免得出什么纰漏。”

李氏闻言觉得元秋说的不差,便使人去问元容,元容这几日正为李氏、元秋不在府里,自己可以每日送茶点给士衡而高兴,哪里肯愿意跟着去南京。再者说,李氏的嫡亲兄长家哪里会把自己看的上眼,就是跟着去了也不过是做了元秋的陪衬罢了,如此一来还不如呆在家里舒坦。元容想了一通便推说身上不舒服,怕是不便同行。

李氏闻言只得罢了,因元容说自己身子不爽利,也正好给了李氏一个打发妈妈过来照看她的理由。元容这些日子除了士衡没想其他,因此对这个妈妈倒也不反感,和和气气的迎到自己院子里。

李氏见家里安排妥当,便带了元秋坐了车。采雪、织梦七八个丫鬟另外坐了辆大车后面跟着,顾礼因怕路上不安全,又派了家丁护院一路跟着,直到送到了南京才返了回来。

元秋早就听李氏说过,李家世代为官,礼仪规矩众多。虽然如今舅舅在任上,奉行一切从简的原则,比不得在家时候的排场。不过即便如此也不是顾府这种后起之家所能比拟的。元秋平日在家里松散惯了,李氏怕她淘气,因此一路上又和她讲了便礼仪规矩,嘱咐她小心行事。

马车在府外停下,大门口早有管家带着家丁等候,见李氏的车子来了,忙上前去请安行礼,又叫开了大门,将车赶了进去。大门轿子早就候了多时,李氏和元秋各自上了轿一路抬到二门,抬轿的轿夫们撤下,又换了几个小厮上前,一直抬到垂花门处才又停了下来,便有婆子们上前撩起轿帘,采雪、织梦两人忙从后面赶过来,扶着李氏和元秋下轿。

元秋刚跟着李氏进了正房大院,就见一个打扮华丽的女人迎了出来,李氏赶紧快走了两步,就要行礼。元秋看她衣着打扮,便猜到她便是自己的舅母白氏了。

白氏见李氏欲行礼,忙扶住了她,嘴里亲热地叫道:“妹妹,可想杀我了。”李氏听了也哽咽了两声,拉着白氏不放手,两人哭了许久,丫鬟婆子们才上去把她们劝住了。李氏这才回头叫元秋上来行礼。

元秋站在李氏身后,见李氏招手忙笑着上前对着白氏盈盈一拜:“元秋见过舅母。”

白氏忙扶起元秋,忙叫人把备好的礼物送上来,又拉着元秋细细打量她一番,和李氏笑道:“这孩子长的真好。”李氏自然谦虚了一番,白氏只爽利的笑了一笑,便携了李氏、元秋两人进屋去坐。

李肃枫来南京上任,只带了二子和幼女出来。长子自然是要留在京城陪伴祖父母的,而长女又订了婚事,怕是一两年就要出嫁,因此也留在了京城。

待李氏和元秋坐下以后,李肃枫二子名唤云海的上前拜见了李氏,李氏眼里含着泪拉起云海道:“上次见到云海的时候他刚学会走路,如今都长这么大了。”说着就扭头去抹泪,白氏忙劝慰了一番,李氏方才转了笑容让采雪把备好的礼物拿出来,自己亲自给了云海,又拉着他问了好一会子话,才松开了手。

元秋早听李氏说有一个叫云海表哥,年长自己一岁,因为生的好,极得舅母疼爱,因此这次舅舅上任,也把他带了过来。元秋也上前和云海互相行了礼,叫了表哥表妹才各自坐下。

白氏的幼女唤作云绯的,见云海行了礼,这才出来郑重的见过李氏,又和元秋见了礼。白氏忙笑着指着云绯和元秋说道:“这是你表妹,你们俩同年,她也是十二岁,只不过小你两个月罢了。”元秋细打量了云绯,见她是典型的大家闺秀,走路说话行礼极有规范。云绯行完礼坐在一边,也只是抿嘴微笑,除了回答长辈问话之外,其他时候绝不开口。

白氏见了元秋少不得就问起来顾山,又夸赞道:“我听说外甥学问极好,连南平郡王世子都同他交好。”

李氏听了只笑着略说了顾山两句,却没提及士衡之事。元秋听见舅母问了士衡,忽然才想起来,自己因为来南京兴奋了几天,倒忘记和士衡说一声了。

士衡因南平郡王要考察功课,因此在家里看了几天书,又把素日做的文章理了出来,都呈给郡王看了。南平郡王见士衡功课不错,心中大悦,叫人送了许多礼物到顾府上。因南平郡王不爱和官员结交,但心里有爱顾礼的才华,因此又在自己的小库房里挑了几样上好的笔墨纸砚叫人单独送去给顾礼。

士衡考过了功课,便把书本收拾了,骑马去了顾府。因今日是先生讲学的日子,士衡下了马便直接奔了书房去,先生见到他便问了几句他这几天的学业,听到说没有落下,方才让他坐了。

士衡有七八日没来顾府,自然也不知道元秋去了南京的事情。直到下午时分,元容带着柳儿端了自己新做的茶点过来,士衡才暗暗拉着顾山问道:“怎的元秋妹妹没送吃食过来?”

顾山这才和他说:“我舅舅月中生辰,我母亲带了元秋去南京给舅舅祝寿,怕是要一个月才能回来呢。我听母亲说舅舅家的表兄学识极好,本来想跟着去认识下,谁知我母亲却让我在家里跟着先生读书。”

士衡生病 ...

士衡听顾山说元秋去了南京,便问他道:“那伯母什么时候带元秋妹妹回来呢?”顾山笑道:“估计要一个月吧,我母亲说许久没见舅舅一家,趁机会要多住些日子呢。”

士衡听了便有些闷闷的,兀自低头去翻书看,顾山只当他觉得无聊,便去央求师傅早些下学。张先生见他二人这一段日子功课做的还不错,也知道用功读书便点头同意了,只是嘱咐他二人不许乱跑,还是要把生疏的文章读熟了才行。

顾山和士衡忙站了起来,恭敬地送了先生出去,回来包了书本就要去园子里逛。元容见他二人情绪不佳,也不敢跟着,叫柳儿把剩下的点心都收拾好了,自己回了屋子。

如今已是十月天,虽然下午阳光充沛,但外面到底是冷了些,士衡一早来就穿了披风倒没觉得什么。顾山却只穿了一个穿着银红撒花的袄子,跟着士衡走了一会就觉得有些冷了。因二人在府里时候不喜欢丫鬟跟着,这时候身边也没个人回去拿衣服,顾山只得和士衡打了声招呼,自己匆匆忙忙回院子去拿披风。

士衡在园子里转了会子就到了攒翠阁。顾礼十分爱书,阅读范围又不局限于经济学问之类,但凡有趣的书他都买了回来。因书房里放不下如此多的书,顾礼便叫人在园子里特特修了个楼阁专门放书,也有教育顾山和元秋多看书的意思。

攒翠阁下面看守的丫鬟书香坐在门口绣花,见士衡来了忙起来行礼,士衡摆手道:“我上去看会书,你去和你们家少爷说声,叫他换好衣服到这里来找我罢。”

书香应诺了一声,低头垂手的退了出去。士衡从一楼转了一圈,捡了本讲数学的书上了二楼。二楼靠南边的窗子大开着,阳光都透了进来。士衡见这里光线好,便把藤椅搬了过来,自己坐在窗下一页页翻看起来。

看了几页士衡便觉得数学无聊,因阳光照在身上实在舒服,士衡又懒得起身去找书,便把书放在一边,闭了眼沉沉的睡去。

顾山听书香说士衡去了攒翠阁,心里便放了心,自己也不急着去找他,只交代书香道:“世子素来在攒翠阁一呆就是一两个时辰,他中午吃的不多,怕一会饿了没吃食。你去厨房端些茶点过去。”书香听了忙去了大厨房,大厨房听说是给世子吃的点心,不敢拿旧的胡乱送去,只得现做了放锅上去蒸。书香见点心需得两刻钟才好,便在院子里和厨房的小丫头说话,顺便等那点心。

士衡也不知睡了多少时候,只听见隐隐约约有说话声传来,只是他被觉迷住了,怎么也睁不开眼,也不知自己是睡是醒,恍惚在梦中一样。他只听一个小丫头笑道:“也不知道书香姐姐跑哪里玩去了,这门也不关,也不叫个人守着,看进来贼把书偷去。”

另一个丫头笑道:“你却是浑说,咱这府里是外人能随便进来?此时又没有工匠整修树木,园子里来往都是自家的婆子和丫鬟,她们哪个敢进来偷书?更何况,这书偷出去也是没用的,换不了多少银子不提,若是被老爷发现了,打上几十板子卖出去,可就有的哭了。”

第一个丫头笑道:“我只不过想说一句书香姐姐偷懒罢了,倒招出你这些话来!罢罢罢,赶紧把书架抹干净了是正经。”

另一人说:“其实我们府里也不是完全没外人,南平王世子不就天天在我们府里不是?还有夏家公子和小姐,最近也时不时来坐一会子的。”

第一个笑道:“世子长的好,人又有趣,若是我们家三姑娘将来能嫁给世子岂不是一桩美事?”

第二人听了唾她道:“这些话也是你混说的?若是被人听了看不打烂你的嘴。”

第一个人说道:“怕什么,这屋子开着门窗,若是远远的过来人,早就看到了,哪里能让她听到这些话去。”

第二人道:“既是这样,我同你说罢。我听上房的姐姐说,三姑娘多半是要嫁给夏家公子的呢。”

第一人忙惊诧道:“这是为何?世子岂不是比夏公子好上许多?”

另一人笑道:“你却是傻的,世子是什么身份?那是未来的南平郡王,怕是老爷和夫人都没敢存那高攀的心。更何况南平郡王府是否看上咱们家还未尝可知呢。而夏家公子知书达理,夏府又同我们家是世交,听说夏夫人也中意我们家三姑娘呢,前儿还偷偷问了三姑娘的八字去。”

第一人忙道:“既是这样说,这事怕是就有了几分真了,只是如今二姑娘没定人家,三姑娘怕是也不会那么早定,指不定中间会有什么事呢。我就不信世子不中意我们家三姑娘。”

第二人笑道:“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说还有老王妃呢,听说好些家都想把姑娘嫁进郡王府呢。只听老王妃说要亲自寻个家世清白的、人品好模样好的姑娘给世子呢。”

第一人听了只得叹息道:“我们三姑娘顶顶好,只是不知道老王妃相中三姑娘没。”

第二个人也叹了口气,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听第一个人忙道:“书香姐姐回来了。”两人忙闭了嘴去,低头去擦书柜。

书香一直在大厨房等着蒸好点心,又叫人烧了滚水去库房取了好茶泡上,才端了食盒回了攒翠阁。擦书柜的小丫鬟见书香提着食盒又拎着茶壶,忙放下手里的抹布就要去接,书香嫌她手脏,忙闪开骂道:“这是给世子用的,哪里敢给你碰到。”

两个丫鬟听说给世子用的,瞬间黑了脸,互相惊惧对视。书香因两手都占着东西,便那小丫头道:“还不快洗了手拿茶具来,没看我手上占着吗?”

第二个说话的人年龄稍大些,先回了神过来,忙去取了干净的手仔细用胰子洗了两遍,才小心翼翼的端了茶具出来,书香将茶壶也放她托盘上,带着她上了楼。

士衡隐约听了两人说的话,虽然不是十分清楚,但也听到了大概,瞬间心里透凉。他又梦魇住了,手脚都动弹不得,脑子又似睡非睡,出了一头的冷汗。

书香轻声上了楼,寻了一圈在窗上见着了世子。只是他睡得正香,书香也不敢吵他,蹑手蹑脚地把茶点放下,又去取了毯子过来,轻轻的搭在他身上,便招手带着那丫鬟下了楼来。

那丫鬟见世子睡的极熟,怕是没听到自己的闲话,心里舒了一口气。书香怕两人打扫的声音吵到世子,便挥手叫她们先回去,等晚些时候再来。两个丫头听了正合心意,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先头说话的丫头见四下里没人,赶紧拉住另一个问:“世子可听到了?”

另一个忙道:“世子睡着了,怕是没听到。”

第一个人埋怨道:“你之前不是上了楼,看了四处没人才下来的吗?”

另一个反驳道:“世子把藤椅搬到窗边去了,那地方正好被书架挡着,我哪里看的到他?再者按理来说这个时候老爷都在外书房,少爷和世子又在上学,哪里知道世子今天跑这来睡觉来了,倒是唬的我不行。”

第一人丫头只得说道:“希望世子没听到罢。”说着便扭头走了,第二人心里也是不安,自己胡乱想了一回,也跟着回去了。

攒翠阁里没了声音,士衡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一会梦到元秋穿着凤冠霞披嫁给了夏子息,一会又梦到元秋远远的走过,他上前去拉元秋的手,谁知元秋却向不认识他道:“你是甚人,敢来随便拉我?还不快打出去!”

顾山因为惦记泉哥和妞妞,先去逗着他们玩了一会,看着他们吃了点心,这才进了园子直奔揽翠阁来,书香见顾山过来,忙起身行礼又悄声道:“世子在二楼藤椅上睡着了。”

顾山闻言皱眉道:“藤椅上哪能睡人?等起来脖子都硬了。”说着就撩袍上了楼,他最初也没瞧见士衡,围着书架转了一圈才在窗边上看到他睡的极熟,便笑着推他道:“你却是个惫懒的,说来看书怎的又睡着了?”

顾山连推了两下士衡也没反应,顾山忙细瞅他,只见士衡脸色发白、一头一脸的冷汗,登时顾山被吓的不忙,忙叫书香去请大夫,又叫人去报与顾礼知道,自己叫了两个小厮来,把士衡抬到自己屋去。

顾礼听说世子在自己府里昏迷不醒,顿时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急急忙忙叫了几个最好的大夫来,亲自带着去给士衡把脉。那几个大夫听说是南平王世子,也不敢马虎,轮流把了脉,最后都断定是受了惊吓又睡着着了凉风引起的。

顾礼忙请大夫开了药,自己亲自看着煎好,叫人喂着士衡一勺勺吃了,过了半个时辰士衡总算醒了过来,顾礼这才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士衡虽然醒了,顾礼却也不敢这样让他回郡王府。自己先叫人服侍士衡睡下,自己换了衣裳,去郡王府亲自登门谢罪。南平郡王听说士衡突然病了,也吓得不行,赶紧拉着顾礼细问了一番,听说是睡午觉着了凉如今吃了药已经平稳了,这才略微放了心。

因老王妃年事已高,当初来杭州养老时,圣上派了三名太医随从,以便随时为老王妃请脉。南平郡王担心老王妃知道士衡生病又该着急上火,只让人悄悄叫了一个太医来,自己带着太医和顾礼同去了顾府。

一进顾山的屋子,南平郡王见士衡躺在床上,忙过去摸他的额头。此时士衡吃了药,又盖了厚厚的棉被发汗,顾山又服侍他喝了几次的热水,因此身上已经没那么热了。南平郡王见顾山亲自拿着拧干的手巾帮士衡擦汗,屋里又有几名大夫看护,心里便对顾礼的不满少了一半。

太医给士衡细细切了脉,又看了之前士衡吃的药方,方对南平郡王行礼道:“世子是因为身上着了凉,心中又有一股邪火,两下相遇便发起热来。我瞧见这几位大夫开的药不差,又十分对症。世子身子骨极好,只需按时服药,安心静养,不出一月便可痊愈。只是世子如今需要发汗,怕是不好挪动地方。”

南平郡王听了寻思了片刻,便对顾礼说道:“既然这样,世子先在你府上住上两日,等病情好转了再让他回府,也省的老王妃惦记。太医就先留在这里,若是夜里世子再发起热来,太医也方便帮世子把脉。”

顾礼听了忙躬身道:“下官一定照顾好世子,请王爷放心。”南平郡王点头道:“我今日将世子托付给你照料,你务必要仔细。”顾礼忙道:“是!”

南平郡王又坐了会子,见士衡沉沉睡去,又叫太医把了脉,听说无甚大碍,才坐车回了郡王府。顾礼忙叫人收拾出房子来叫太医去歇息,又从上房拨过来几个手脚麻利做事机灵的大丫鬟来帮忙。顾礼自己也不敢睡,一夜没合眼守着,直到天亮世子悠悠转型,顾礼见士衡脸色好看了许多,眼睛也有了光芒这才放下了心。

元容的亲事 ...

士衡睁眼先四处张望一圈,顾礼只认为他在寻什么东西,忙凑了过去问道:“世子想要什么?”士衡听到顾礼问话才省过神来,这才想起元秋去了南京,便闭了眼睛哑哑地说道:“我要喝水。”

顾礼忙叫人端了水上来给士衡漱口,又吩咐厨下把温着的燕窝粥端进来,看着士衡吃了大半碗,这才略放了心。顾礼一夜未睡已经是十分疲惫,如今见士衡好了许多,便回屋去补觉。士衡见顾礼走了,才拉顾山到跟前问道:“元秋妹妹什么时候回来?”

顾山如今大了几岁,他自己又对紫嫣动了心,也明白些情事了。他见士衡病了仍然不忘念着元秋,又想起素日士衡对元秋的体贴来,心下便明白了七八分。顾山借口要水要茶把丫鬟们一个个支使出去,直到屋里没了人,这才轻声问士衡道:“你心里可是有了元秋?”

士衡见顾山如此问,便默默的点了点头,黯然说道:“如今我也不瞒你,其实我这病就是为了元秋妹妹得的。”

顾山闻言大惊:“这话可怎么讲?”

士衡便把昨日听来的话和顾山复述了一便,又和顾山道:“我原本只当元秋是妹妹,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变了样子,成日里想着她。原本我想问问元秋妹妹对我是否有意再让郡王府上门提亲,可是每每见到妹妹都不敢开口,怕说话造次亵渎了妹妹。谁知昨日听那丫鬟所言,才晓得妹妹怕是要和子息定亲了。要是早知如此,我就该去问她一番。”他自己说完又想起夏子息塞匣子给元秋的那一幕,心里不由得越发疼痛,转了脸去默默的流下泪来。

顾山听士衡之言,心中也宛如五雷轰顶,他和紫嫣已有些情谊,若是元秋嫁给夏子息,怕是今生他就和紫嫣无缘了。顾山想了一番,心里也觉得难受,他见士衡哭了,自己也忍不住眼中滴了泪下来。

士衡听到顾山在一边哭,心里奇怪,忙抹了泪问他道:“你又哭什么?”

顾山叹口气道:“你既然把你心事说与我听,我今儿也不瞒你,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紫嫣姑娘了。像我们这种人家必定是不能换亲的,若是妹妹嫁给了子息,那我和紫嫣姑娘今生就无缘了。”

士衡听到忙坐起来道:“你是长兄,必定先要定下你的婚事才轮到给元秋妹妹说亲。既然你心里有了夏姑娘,不如你先同你母亲说去,这样大家都有希望。”

顾山听了忙道:“这种话哪里说的出口?若是被父亲知道了,少不得一顿好打。”

士衡忙说:“你若是不提,将来夏姑娘许给别家你可别哭。”

顾山听了心下寻思了一番,只得叹气道:“也罢,等我母亲从舅舅家回来,我再与母亲说。”

士衡听了心里便高兴起来,觉得自己和元秋又有了希望。他心病除了大半连带着身上也好了许多,也察觉出饥饿来,便嚷着要吃饭。顾山听士衡嚷饿,忙收敛了心神,出去叫丫鬟进来服侍士衡梳洗,又叫人摆饭。因士衡生病,厨房也不敢做荤腥油腻的,只把那清淡粥菜做了几样叫人送来。士衡见了倒觉得有食欲,吃了满满一碗粥下去,又吃了些小菜,这才叫人端了漱口的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