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儿在一边单纯的问道:“这事哪里用织梦姐姐去说,我去就好了。”说着就往外跑,织梦一把抓回她来,笑道:“她的心思都用在研究吃食上了,别的上面一点心也没有。这话啊,还真得我去说。”

碧儿一脸茫然的站在那,翠莺见状不禁笑道:“姑娘快看碧儿那呆样。”

元秋回头拉过碧儿笑道:“我就喜欢碧儿的单纯可爱,没那么多心思才快乐。你们就羡慕她吧。”

翠莺道:“碧儿自然是好的,只不过有一个就行了。若姑娘身边的丫头都似碧儿一样,姑娘就该哭了。”

碧儿想了一会仍然想不明白便笑道:“反正我只要负责好姑娘的吃食就行了,管你们那些麻烦事呢,我还是想想晚上给姑娘做什么好吃的吧。”

元秋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写自己的字。一会织梦回来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吩咐关了院子,今晚都不许出去。

翌日顾礼起来,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李氏扶着他喝了一碗人参乌鸡汤,便叫人把素梅叫来,吩咐她去看看元容,顺便再把元秋叫来。

素梅应了去了,一会儿便回来道:“二姑娘还是十分虚弱,大厨房送了补汤过去,二姑娘喝了半碗,又睡下了。”

顾礼点头又问道:“元秋在做什么?”

素梅回道:“奴婢去的时候,三姑娘正在梳洗,说马上就过来。”

顾礼转头问采雪:“昨日你怎么和三姑娘还有少爷说的?”

采雪道:“因夫人吩咐准备各府的端午礼物,奴婢有好些事要忙,便叫了个小丫头去的。”顾礼便叫了那小丫头进来。

那小丫头回道:“奴婢就说老爷身体不适,让他们不必来上房了。”

顾礼见那小丫头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便没多问。让她和采雪、素梅便站在一边候着。

一会元秋带着织梦、翠莺来了,给顾礼、李氏请了安,方说:“昨日听小丫头去说父亲身体不适,可好些了?”

顾礼冷眼瞅了元秋一会,只见元秋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顾礼看着她一副什么都不知的表情,心里转了几个弯,才问道:“听说你昨日送了粽子给你姐姐。”

元秋闻言一笑:“说起来这事,女儿很是羞愧。昨日姐姐和我从上房出去后问我要粽子吃。我那日包了好些,各处送了些还剩了几个,便一口应了姐姐。谁知回去以后,碧儿说剩下那几个被贪嘴的丫头们都吃了。本来几个粽子不值什么,但应了送给姐姐几个去尝,我这偏生又没了,于是便叫了丫头去大厨房拿几个给姐姐送去。”

顾礼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便轻柔了声音道:“是哪个丫头去的大厨房?”

织梦上前回道:“回老爷,是奴婢去的。今年因姑娘想了几个新鲜的粽子样式,夫人吩咐大厨房照样包了,三姑娘让奴婢去大厨房每样要两个给二姑娘送去。可偏生我去了大厨房后,大厨房的小丫头平鸽说:新包的粽子都按照夫人的吩咐给各府送去了,预备端午的粽子还没包完。奴婢听了便求了平鸽替我想辄,平鸽说一会自有粽子送给二姑娘,奴婢便回了。”

顾礼一听忙差人叫了平鸽过来,问她织梦怎么和她讲的。那小丫头说的自然是和织梦一样,又回道:“大厨房确实没有多余的粽子了,新包的就是现煮也要好几个时辰。奴婢忽然想起前日张姨娘差人要了些粽叶和糯米之类的过去,想必也是包了粽子的,于是就去了张姨娘的院子,求了粽子来给二姑娘送去的。”

顾礼问道:“那粽子是你亲自送去给二姑娘的?”

平鸽回道:“回老爷,是张姨娘院子里的丫头亲自提着,奴婢陪着送到二姑娘的院子口才接了递给二姑娘院子里的小丫头。”

顾礼闻言便问道:“那为何二姑娘不晓得粽子是谁送的?”

织梦上前回道:“因三姑娘应了说将亲自包的粽子送给二姑娘吃,奴婢和小丫头说是三姑娘送的粽子。”

顾礼听到此,便心下有些明白,见到便惴惴不安的幼女,忽的想到,她不过是七岁的孩子罢了,哪里会有那些心思。自己都是被元容的样子吓到了,又听说她昏厥了,才没了分寸,无端的怀疑起元秋来。看着一边不语的李氏,知道自己昨晚和今日的行径有些伤害了她,又想起她昨晚伺候自己整夜没合眼,今儿连早饭都没吃。便软了声音道:“秋儿一早上过来,又站了半天,想必也累了,到你母亲身边去坐会。”又体贴的问李氏:“你累了一晚,可去躺会?”

李氏摇头道:“老爷和容儿无端被人下了巴豆腹泻,妾身也正想知道是何人使的坏。内宅出了这种事,妾身难脱其咎,哪里还有心思去歇息。”

顾礼闻言便让大厨房送鸡汤过来,亲自看着李氏吃了,又让采雪拿了垫子给李氏靠。这才让丫头出去叫张姨娘来。

张姨娘被罚禁足,平日里又没什么眼线,除了自己贴身的两个丫头知心外,其他丫头因都是李氏选上来的,自然从来不在她面前聊什么闲话。因此她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上房的丫头过来叫她,张姨娘以为是顾礼免了她的惩罚,乐的梳洗仔细装扮了一番,才拿了帕子慢悠悠的出了院子。上房去的丫头也不催她,只是笑嘻嘻的等着。

顾礼在上房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张姨娘过来,自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又见她娇羞的请了安用眼瞄自己的情形落在元秋好奇的眼里,便怒火中烧,一拍桌子骂道:“你那是什么鬼样子,还不给我跪下?”

粽子事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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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姨娘闻言笑容僵在了脸上,忙跪下挤出一丝笑容委屈的道:“老爷…”

顾礼喝道:“让你在禁足你都能给我生出事来,看来我罚你还是太轻了。”

张姨娘忙说:“婢妾自禁足一直在院子里,哪也没去,怎么会有生事一说?”

顾礼冷笑道:“听说昨日你包了粽子给二姑娘。”

张姨娘一愣,按理来说她是禁足之人,是不许往外传递东西的,便支吾了不肯承认。

顾礼见状骂道:“还不给我老实交代,难道想让我赶你出去吗?”

张姨娘见顾礼发火,忙哭着说:“是厨房的小丫头来说二姑娘想吃粽子,偏生大厨房又没有了,所以才将让小丫头把自己煮好的粽子去送给二姑娘。”

顾礼问道:“你为何在粽子里下巴豆害二姑娘。”

张姨娘闻言一愣,随即哭喊道:“是谁这么黑了心陷害我啊,我在院子里哪都没去都能把脏水泼到我身上。老爷,你可要为婢妾做主啊!”说着就爬到顾礼跟前拽着他的袍子

顾礼喝道:“你这个样子做给谁看,还不快收了你的眼泪,给我跪到一边去。”

李氏冷眼瞧了半日一声没吭,见到张姨娘抓着顾礼的袍子不松手,便和顾礼赔笑道:“只怕张氏也是不知此事的。”

顾礼道:“你就是太过贤良了,这个时候还替她说话。平日里要多拿出当家主母的威风来好,

你素日就是对她过于仁慈,她才闲的天天生事。”自己说完又觉得张姨娘太可恨,便一脚踢开了她。

李氏忙谦顺地说:“老爷教育的是,妾身记得了。妾身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不如把元容身边的丫头叫过来问问,看那粽子都经过了哪些人的手?”

顾礼想了想便点头道:“叫了当时接了粽子的丫头来,再把二姑娘的贴身丫鬟也叫来。”

采雪应了,亲自去元容院子里叫了人回来。

那小丫头见到屋里的气氛,先吓得腿软跪下了,待到顾礼一问,便老实地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那日我在院子里绣花,见大厨房的平鸽和姨奶奶家的小燕拎着食盒过来,见到我出来了,平鸽便接过食盒递给我说是三姑娘让送来的粽子。我当日还笑说怎么三姑娘送东西倒让厨房的和姨娘家的丫头来跑腿。平鸽姐姐说三姑娘家的姐姐在忙,自己便揽了这个差事讨零用钱。又给了我几个零钱嘱咐说就只当说是三姑娘屋里的姐姐送来的。”

顾礼听了更确定这事跟元秋没什么关系,篓子肯定是出在张姨娘和元容那,便为自己冤枉了元秋觉得有些愧疚。

柳儿自然知道粽子是怎么回事,听到那小丫头刚才的一番话,不禁白了脸,恨不得当场打她几巴掌,恨她没把如此重要的事情告诉自己。此时的情况,陷害三姑娘是不可能了,怎么把自家姑娘摘干净了才是正经。

按理来说这时候把事情推到张姨娘身上是最好的,但是自己的母亲是张姨娘的贴身丫鬟,自己陷害了张姨娘,恐怕日后母亲的日子也难过,如此想来,此计也是不妥的,思来想后,都没有好的法子,柳儿顿时没了主意。

顾礼见柳儿脸色变幻莫测,便冷哼道:“那日这丫头接了粽子是直接送给你的?”

柳儿只得点头回道:“是奴婢接的粽子…”

顾礼沉吟了下,便端起茶盏,慢慢的喝了口茶,半天也没言语。李氏在旁边忽的问道:“你们姑娘怎么样了?到这个时候已经喝了几次药了,好些了没?”

柳儿舒了口气忙回道:“回夫人,姑娘未曾见好,仍是十分虚弱。”

李氏皱了皱眉头道:“老爷都好了大半,姑娘怎么还如此虚弱?不如再叫李大夫过来看看,我们也去二姑娘屋子里去瞧瞧,看看到底是哪个丫头不安分没有伺候好姑娘。”

顾礼便点了头,自有丫头去二门告诉婆子去请大夫,李氏担心顾礼身体,便命人抬了软轿过来,扶着顾礼坐了上去,自己抱着元秋另外坐了一个,母女两人小声说这话。张姨娘及屋里那些丫鬟都跟在后面一起去了元容屋子。

元容屋里浓重的药味,桌上摆着一个空着的药碗,李氏上前去看了元容问飞絮:“你们姑娘按时吃药了吗?”

飞絮低头道:“是。”

李氏用帕子轻轻咳嗽一声,嘴角微撇。元秋看了元容一眼,因觉得屋里药味过重,便去窗边坐了,用手指拨弄着摆着一排的盆栽,觉得无聊又用手去挨个戳那些盆里的土。

织梦待元秋戳了半天才道:“姑娘别玩土,小心脏了手。”说着拿手帕轻轻的把元秋的手擦了,李氏闻言也过来了,接过帕子亲手给元秋擦了两下,织梦在另一边挡住顾礼视线,李氏展开手帕一看,见上面有些褐色的液体,手帕上散发着药汁的味道。

李氏心里明白元容偷偷让人把药都倒了。便将手帕塞回织梦手里,又回到元容床前问道:“大夫怎么还没来?再去催催。”

有个丫头应了出去一会回来说:“大夫来了,请夫人、三姑娘回避一下。”李氏便站起来拉着元秋坐到到屏风里面,又有丫鬟放下纱幔挡住,方才请大夫进来。

李氏搂着元秋在怀里小声道:“想不到元容也是个奸诈的,为了让你父亲心疼,连药都不吃,故作那虚弱的样。”

元秋道:“她病成这样,父亲怀疑她的心都去了三分,苦肉计自古以来都是最管用的。”

李氏抱着她小声笑道:“还是你机灵,若是你送了粽子去,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母女两人悄声说着话,外面李大夫已经给元容把完了脉,顾礼问道:“小女怎样?”

李大夫道:“这可怪了,要说老朽的药是很对症的,吃上三服就能好的差不多。怎么二小姐一点起色都没有,难道是没有按时服药?要不就是配药的人参不好,这副药里面最关键的就是人参了。”

柳儿忙说:“我们姑娘怎么会不按时服药,定是人参不好,说不定是拿参须冒充好人参给配的药。”

李氏忙在屏风里面撇嘴一笑,又正色道:“我不是让采雪拿了上好的人参去给元容配药?”

采雪忙在外面看着素梅苍白的脸冷笑道:“夫人不知,昨日我拿着人参去给素梅要药方给二姑娘配药,素梅担心夫人有坏心会害二姑娘,攥着药方不撒手,冷言冷语嘲讽了我一番,把我打发回来了。”

顾礼先忍了怒火派人送李大夫出府,又命人拿了人参去煎药,都安顿妥当了才转过头来怒骂道:“素梅,你哪里来的胆子敢驳夫人的面子?”

素梅忙跪下来咬着嘴唇道:“因老爷没有吩咐,所以奴婢不敢擅自把药方给采雪。”

顾礼骂道:“难道夫人指使不动你?你可有把夫人放在眼里?再者说,夫人还会害自己女儿不成,你这贱人是何居心?居然敢挑拨夫人姑娘的母女之情?我素日看你是稳妥老实的,岂不知也是个内心藏奸的。”

素梅这才明白李氏派采雪去自己那看药方是为了在这儿留了一手,心里悔恨自己没考虑全面,却又无从反驳。只得低声的跪在顾礼面前流泪,指望他能看在自己服侍多年份上,饶恕自己。

李氏冷笑道:“素梅姑娘真真是给我面子,只是你一直咬定是老太太的人,我不能把你怎样?若是二姑娘有个好歹的,我就先绑了你,再亲自回去给老太太赔罪。”

顾礼骂道:“只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仗着老太太的面子也敢说这些拿捏夫人的话,我哪里敢留。夫人贤德好性,你们一个两个就都想造反了。明日派人把她送回京城,和老太太说我用不起她。”

素梅闻言顿觉得天昏地转,自己辛苦了几年,不但连个姨娘没有挣上,又被打发回京,以后怕是只能被老太太胡乱配个小厮了。想想自己离京前对姐妹们夸下的海口,素梅便觉得心灰意冷,素日那争高拔尖的心顿时也没了,只萎靡不振的跪在那里流泪。

元秋知道李氏素来对素梅的厌恶之情甚至比张姨娘还甚些,因为她不但有着老太太做靠山,又比张姨娘有心计,若是真做了姨娘,只怕李氏的日子也不好过。如今只借着这件事略施小计便让顾礼主动打发了她,自己又挣得贤德之名,便十分敬佩李氏的心计又替她有些悲哀。为了留住丈夫,好生生的女子都变得阴险了。想到这,元秋冷嘲的笑了,自己何尝也不是如此,深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怕是一生难免的。

待药煎好,顾礼看见柳儿喂元容吃了,李氏又让厨房做了一碗鸡蛋羹,看着她吃了小半碗,也精神了许多。顾礼更加笃定是之前的人参不够好,素梅耽搁了元容得病情,便命人把她捆了丢柴房去。

元容半坐着看着李氏身后的元秋似乎什么事也没有,一脸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心里便觉得奇怪,只当是顾礼不知道是粽子的缘故,便主动提及道:“妹妹怎么站在那,说起来姐姐真的对不起妹妹,亲自讨了粽子吃,奈何脾胃又不好,吃坏了肚子。”

元秋用帕子捂住嘴,掩了嘴角那抹笑,正色道:“听父亲说,是姨娘下了泻药给你的缘故,倒不是因为你脾胃弱。”

元容脸色一白,不明白怎么又扯到姨娘身上去了,便惊愕的看着站在门口泪流满面的张姨娘,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元秋道:“我包的粽子已经分完了,便告诉厨房去做,厨房的人偷懒去求了姨娘做的粽子送来,谁知里面竟有泻药。张姨娘真真可恨,倒把姐姐害的如此可怜。”

元容自己想了很久,才笑道:“原来是姨娘送的粽子,我却不知,让丫头把粽子和之前的粽子放一起了。我当日还特意嘱咐要丫头送妹妹包的粽子到亭子里请父亲吃呢。”

元秋笑道:“本来妹妹也曾经送过粽子给姐姐的,虽说有几日了,但应该还没坏。只是姐姐昨天亲口告诉妹妹说妹妹送去的粽子吃完了。妹妹又听说父亲和姐姐吃的粽子是糯米红枣的,妹妹包了好多口味的粽子,可偏偏就没有糯米红枣的。”

元容闻言木然的把脸转向张姨娘却不知如何开口,虽之前自己对张姨娘说了狠话,但她毕竟是自己的生母,多年来一直照顾自己,元容想推到她身上却张不开那口,可是如果承认此事是自己做的,那以顾礼的性子,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想到这,元容似乎都看到自己未来一片惨淡的样子。

半晌元容才咧出一抹凄惨的笑容看着张姨娘:“姨娘,你为什么害我?”

张姨娘闻言失声痛哭,跪在地上爬到元容床前拉着她道:“姑娘是我生的,虎毒还不食子了,更何况我是你亲娘啊。”

元容别过脸去,冷冷的说:“我的娘亲只有夫人一个,姨娘不要搞错了自己的身份。”

张姨娘震惊的看着元容,看着元容眼角上滑下的泪珠,看到了她眼里的纠结,忽的明白了什么,忙松开了手,跪在顾礼前面道:“是我下的泻药,是我下的泻药。”

顾礼闻言气的指了张姨娘半天却说不出话来,李氏忙替顾礼抚胸回头骂张姨娘道:“你这个该死的东西,良心被狗吃了,连姑娘都想害。”

元容在床上爬到地上,跪在顾礼面前道:“求父亲饶了姨娘,是我和姨娘拌嘴伤了姨娘的心,姨娘并不是想真的害我。”

顾礼见状没理元容只骂柳儿道:“还不扶你们姑娘起来,都死人吗?”

柳儿忙上前扶住元容,元容靠在柳儿身上,泪流满面的求着顾礼。元秋见状忙道:“姨娘虽是姐姐生母,但也应有个贵贱尊卑,往日姨娘不把我放在眼里就算了,如今连姐姐都给下药真真可恶。”

顾礼听到元秋的话忙问:“张氏对你不敬?”

元秋委屈的说:“女儿前几日给母亲做了‘健人’,想到姨娘成日伺候父亲母亲十分辛苦,便也亲手做了一个给她,谁知过了一日就听扫洒上的丫头们说:张姨娘当垃圾丢掉的‘健人’和夫人的十分相像,女儿特意让织梦去看了,正是女儿送给张姨娘的那个。”

顾礼闻言回手给了张姨娘一个耳光,怒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看我不休了你。”

李氏忙道:“老爷息怒,张氏固然可恶,却也不能为她气坏了身子。”

顾礼自己拍着胸口顺了两口气道:“快,快,让人把她赶出去。”

张姨娘忙哭着磕头:“求求老爷,饶了婢妾,饶了婢妾吧。”

看着顾礼毫无松动的表情,李氏忙劝道:“老爷,张氏伺候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做错了事管教一下也就罢了,给她娘家几分面子,更何况还有二姑娘在呢。”

顾礼想起张氏父亲也是个官员,虽然品阶不高不足与自己抗衡,但毕竟还有几分脸面,便冷哼道:“既然夫人替你求情,便打你二十大板,禁足再加三个月。其他人也都记得,再有这种事,无论是谁,都打出去。”

张姨娘哭着磕了头,便被几个力大的婆子拖了出去,狠狠的打了二十大板,打的她皮开肉绽昏了过去,顾礼才叫人把她抬回院子。

李氏陪着顾礼回了院子,顾礼气的摔了好多东西,看到元秋站在李氏后面一副惊吓的样子方才收了手,便对李氏说:“今儿让秋儿受到惊吓了,你送她回去,好生安慰她。我昨日被元容那样子吓到了,连脑子也糊涂了。你今儿多陪陪秋儿。”

李氏忙应了,亲自送元秋回了院子,元秋见左右没人,便小声问道:“母亲为何替姨娘求情。”

李氏摸着她的头发凄惨一笑:“没有她,还会有别人,你父亲身为知府,身边岂会连个妾都没有?更何况她有错处拿捏在我手里,以后自然就会老实了,若是她去了,来了新人,若是那种有心计的又长得拔尖的,只怕家宅就没得安宁了。”

元秋闻言点了点头,心疼的拉着李氏的手,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李氏看着女儿把她搂住道:“我女儿是聪明的,以后自然不差。”

元秋将头埋在她的怀里,心里为她为自己感到悲哀。

元容礼佛(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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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容待众人都离了自己的屋子,一直抱着腿坐在床上流泪,无论飞絮怎么劝说她都一动不动。柳儿在院子门口站了许久见人都走远了才回了屋子,把飞絮等人都赶了出去,关上屋门。

柳儿拿了手帕轻轻的帮元容擦拭眼泪,安慰道:“姑娘,快别哭了,看哭坏了身子。”

元容避开柳儿的手,哭道:“我本来想让父亲厌恶元秋,怎么偏偏扯到了姨娘的身上。我虽说和姨娘斗嘴生气,但心里还是舍不得她的。”

柳儿忙道:“姨娘也是心疼姑娘的,要不然怎么会替姑娘认了罪了呢。她也是希望你好,姑娘快快养好身体才是正经。如今若是病的严重,姨娘还要遭更大的罪。”

元容闻言忙点头道:“你说的是,我赶快养好病,父亲就不生姨娘的气了。”

柳儿点头说:“只可惜苦了姨娘,这么热的天,姨娘的棒疮怕是会化脓的。”

元容一听忙说:“快把我攒的私房银子,买了好的棒疮药送去姨娘那里。剩下的银子留给她,看她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柳儿道:“姑娘,这样恐怕不妥。”

元容喝道:“你懂什么,我不能连姨娘都没了,你赶快按照我吩咐的去做。”

柳儿只得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个小箱子给元容,元容亲自开了锁,从里面把所有的碎银子都取出来,大约有二三十来两的样子,用一块手绢包了交给柳儿。

柳儿迟疑道:“姑娘,你这么多年就攒了这些银子。还是留下两块以备急需吧。”

元容冷笑道:“不用留,我哪里还弄不来银子?现在我算看明白了,别人对我都是假的,只有姨娘对我才真好。以后若是有姨娘帮衬我,我自然再不会像今天这样偷鸡不成蚀把米。”

柳儿忙道:“姑娘说的是,若是这次早早的和姨娘说好,自然就不会让三姑娘钻了空子。我们吃一堑长一智,再不会出这种岔子。”

元容点头道:“正是如此,你快去拿银子托二门小厮去买好的棒疮药回来,再把那新鲜的水果点心买上几样回来。姨娘那的吃食原本还好,只是如今又是禁足又挨了板子,那些登高踩低的小人肯定趁机作践姨娘了。”

柳儿应了出去,把小丫头叫进来伺候,自己匆匆的跑了出去按照元容吩咐的请人去买东西回来。

这些事自然就有人报到了上房,李氏斜在一边不语,顾礼冷笑道:“派几个婆子看守张氏的院门,任何人不可探视不可送吃食等物进去,如若有人收了好处私自放行,被我知道了必打四十大板再卖出去。”

那人忙磕了头退了出去,待柳儿拿着篮子到了张姨娘院子门口时,便被李氏派来的婆子挡了回去,只咬定是老爷夫人吩咐的,不敢违背,任那柳儿说破了嘴也不为所动。

柳儿无奈只得拎着篮子回了院子,把东西放屋里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和元容说了,元容冷笑道:“什么父亲吩咐的,必是夫人使得坏。”

柳儿忙上前捂了她的嘴忙不迭的道:“我的姑娘,你小声些吧,看传到夫人的耳朵里。”

元容下地去穿那绣花鞋,“我自去和父亲说,我不信父亲不让我送东西给姨娘。”

柳儿忙拦着道:“我的姑娘,姨娘刚下药害你,你就急忙忙的亲自去送东西给她,不是让老爷疑心与你吗?刚才我就想劝阻姑娘来着,这东西我们不能亲自送去。”

元容闻言便顿了身形,柳儿上前去帮她脱了鞋,扶她躺好:“姑娘身体还虚弱的很,就别劳心这些事了,我今晚抽空回家一趟,将东西拿给我娘,明日再由我娘带进去给姨娘,如此不好?”

元容点头道:“只得如此了。”

隔日,是端午正日子,顾山、元容和元秋都一早到了上房,顾礼因前日粽子事件对端午节提不起兴趣来,元容因见元秋有些心虚,不敢多言语,元秋也乐得不理她。顾山虽不清楚发生的事,但他向来只关心小妹的,见元秋懒懒的,他也没了心情。

顾礼喝了半盏茶道:“五月俗称是恶月,果然刚进五月张姨娘就被恶鬼蒙了心智,做出那等事来,看来我们府上要好好烧烧香拜拜佛,把府上的恶鬼驱走才是。”

李氏忙接口道:“妾身之前跟着老王妃去城外的葫芦庵去上香,听老王妃说那里的菩萨是最灵验的,杭州城内的贵妇素来都去那里,不如妾身明日再去那烧柱香,顺便再多捐些香油钱。”

顾礼闻言摇头道:“只是偶尔去烧香佛祖会怪你不虔诚,哪里还驱的走恶鬼。本来去礼佛应该你自己去,但是你要忙的事多,不如让元容替你去那庵里住上一个月,每日亲自烧香念佛抄写经书,我们顾府自然会平安度过这个恶月。”

元容闻顾礼此言顿时愣住,到了庵里自然要遵守佛门的清规戒律,清苦不说,又行动不便,一般只有犯了错的女眷才会被送到庵里去清修。想到这,元容忍不住用眼瞟顾礼,难道昨日那件事父亲知道是自己做的?可是瞧着顾礼的态度又不像。元容自己暗地里盘算,不住的用眼瞄顾礼,顾礼只当看不见,慢慢的喝着茶。

李氏笑道:“老爷说的倒是一个好法子,只是元容身体还没恢复好,这…”

顾礼看着李氏道:“去了庵里有佛祖保佑身体才会康复的快,你帮二姑娘收拾下行囊,选那种素色的布衣挑上几件,金银首饰一律都不许带,下午派车给她送到庵里去。”

李氏愣了下说:“怎么这么快,都来不及准备。”

顾礼道:“有什么好准备的,元容是为了全府去礼佛,要简朴才显得虔诚,我看元容连丫鬟都不用带了,一切自己动手才显得真心诚意。”

元容彻底傻眼了。

李氏陪着元容回了屋子,吩咐柳儿去烧热水,然后亲自把元容耳朵上五彩金丝黄鹂钉给拿了下来,又除去她手腕上脖子上的项链手镯。水烧好后,李氏打发柳儿去包元容要穿的衣服,让飞絮去服侍元容沐浴。

元容沐浴完毕,飞絮帮她擦干净头发,便去拿首饰盒里的金玉发簪,李氏递过去一根乌木的簪子道:“老爷吩咐了,姑娘的装扮要简单朴素,不可带金银饰品去庵里。”,飞絮忙应了,接过来那木头簪子帮着元容挽了个发髻。

柳儿帮元容收拾东西,李氏挑挑拣拣看了半天,只挑出一件素色衣裙来吩咐飞絮帮元容换上,其他的都丢在一边不去管它。

柳儿陪笑道:“二姑娘这次去至少要一个月,没换洗衣服恐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