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气喘吁吁地扒光了程风行的上衣,开始对付他的裤子。他今天穿了一条牛仔裤,厚厚的特别难对付,刚刚解开他的皮带,只听见他皱着眉头叫了一声:“小夏!好热!”江夏吓了一跳,只见他翻了个身,又沉沉地不动了。
江夏深恐夜长梦多,拉着他的裤腰一点点地往下拽,还没拉下来多少,忽然,她的手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狐疑地捏了捏,奇怪,怎么还有弹性,往口袋里一掏,咦,没东西啊。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使劲往下一拉,裤子脱了下来,那个硬邦邦的东西隔着程风行的内裤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小鸟”,原来幼儿园的时候看到的“小鸟”它长大了是这个样子的!
眼前,程风行只穿了一条短裤,半裸着躺在她的床上,她想了想,觉得这还不够劲爆,还不足以要挟程风行,成为他的把柄,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了,穿了一件吊带的小汗衫,压倒在程风行的身上,拎着他的胳膊,放在她的肩膀上,摆了一个造型,咔嚓咔嚓按动了快门。终于折腾完了,她看了看手机里的几张照片,满意地点了点头。
床上的程风行呻吟了几声,不安地扭动了一□子,江夏一看,那个“小鸟”好像又粗长了几分,她好奇地拉开裤脚偷窥了一下,伸手过去使劲捏了一下,顿时,程风行发出一声喘息,猛地一个翻身,把江夏扑倒在床上。
江夏惊慌失措地用脚踹、用手推,想要重新把他掀翻在床上,可是程风行却纹丝不动,整个人压在她身上,□的肌肤贴在江夏身上,仿佛象着了火一样,那个硬邦邦的命根子抵在她的腿间,仿佛蓄势欲发的野兽。江夏终于有点害怕了,她用手拍打着他的脸,叫道:“程风行!程三娃!你快下来,你疯了啊!”
程风行勉强睁开双眼,茫然地看着江夏的脸,小声地问:“小夏?你是小夏吗?”
江夏松了一口气,堆出一张笑脸,说:“是啊,我是江夏。”
顿时,程风行露出一个微笑,仿佛验证了什么,他迅速地俯下头,将滚烫的唇印在江夏的嘴角,那吻激烈而急促,他生涩地吸吮、啃噬着江夏柔嫩的唇,牙齿和江夏的牙齿碰触,发出轻轻的闷响,江夏有点懵了,被动地张着嘴,任凭程风行试探地伸出舌尖侵入她。渐渐地,程风行的吻变得温柔起来,舌尖在她的口腔细腻地扫过每一个地方,最后才缓缓地退出了这个被侵占的领地。
江夏急促地喘息着,良久才回过神来,脸色酡红,眉梢眼角的都****流动,她虚张声势地威胁说:“喂,你完蛋了,赶快把我放开,不然你完蛋了!”说着,双腿使劲用力往上一顶,只听见程风行一声闷哼,所有的兽性在这一瞬间伴随着酒精和药力的肆虐彻底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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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一片凌乱,被子被踢在地下,床单揉成一团,床头柜的台灯到了,小书架翻到在床上…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两个人影上,江夏仰躺在床上,浑身黏腻,又酸又痛,脑子里一片混乱;程风行趴在她旁边,身上的潮红已经褪去了,只有他沉重的呼吸依然还带着浓烈的酒精的气息,剧烈的运动让他浑身脱力,沉沉地睡着了。
床头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把江夏惊醒,她飞速地翻起身,按住自己砰砰乱跳的胸口,接起电话:“谁?”
江春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是我,小夏。睡觉了没有?”
江夏一阵心虚,故意打了一个哈欠,说:“还没有,不过我有点困了。”
“哥哥不在家玩疯了吧?早点休息,明天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江夏乖巧地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她发愁地看看满地狼藉,又看看程风行,只见他浑身□,整个人像个大字一样趴在床上,嘴角露着一丝微笑,仿佛在做着美梦。江夏抓了抓头皮,扯了扯头发,惨嚎了一声:这下完蛋了,自己害人不成反被这个程三娃占了这么个大便宜,明天要被这个人笑破肚皮了!怎么办,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奋力站了起来,用手指戳戳程风行,后者一动不动,睡得香甜,于是她胡乱拿起他的衣服和裤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一点点地把它们又套回到程风行的身上,然后再也支持不住,往旁边一倒,心里模模糊糊地想:明天,等明天再想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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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程风行就醒了过来,他闭着眼睛,不肯从刚才的梦境中清醒过来:江夏一直对着他灿烂地笑着,还扑上来亲吻了他一下。良久,他叹了一口气,一个转身,忽然摸到了一个柔软温热的身体,他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发现梦里的女孩就躺在他的旁边。
他顿时有点懵了,看看四周,这是江夏的房间;于是他使劲地回想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江夏找他喝酒,一个劲儿的倒酒给他,然后他一杯接着一杯…难道是他喝醉酒了跑到江夏房间里发酒疯了?
他犹豫了一下,推了推江夏,小声叫着:“小夏,小夏你醒醒。”
江夏不耐烦地把他的手拍开,嘟囔着:“别吵,我还要睡。”
“我怎么会在你房间里?”他迟疑了一下,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夏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彻底醒了。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声说:“能有什么事情,我看到你喝醉了,看你可怜兮兮的,就把你带到我房间里来了。看看你,没事情长那么重,把我的床都搞得乱七八糟!”
程风行狐疑地看了看四周,忽然床单上的一块褐色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颤声说:“这,这是什么?”
江夏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脑袋里轰的一声,半天,她涨红了脸,哆哆嗦嗦地说:“你看什么看,我大姨妈来了,不许看!”说着,她恶狠狠地把程风行推下了床,三下五除二卷起床单,咚咚咚地跑下楼,一把扔进洗衣机里,准备把这个罪证清洗掉。
程风行默默地跟了过来,见状赶紧阻止:“等等!”说着,找出一瓶清洁剂,在那里喷涂了几下,拿了个刷子刷了刷,然后放到洗衣机里,按了浸泡键。
江夏好奇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问:“你都自己洗衣服?阿姨不帮你洗吗?”
“小时候就自己洗。”程风行回答,过了一会儿,又轻声说,“小时候和人打架了,把衣服弄脏,奶奶要打的。”
江夏愣了一下,说:“我都不会洗,我太笨了。”
程风行看着她,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江夏的脸莫名地红了起来,她掩饰地咳嗽了一声,郑重地宣布:“喂,我昨天对你那么好,请你喝酒,帮你醒酒,让你睡我的床,还——,咳咳,总之,从今以后,你都要听我的话,不许反悔!”
第 20 章
转眼,春天就只留了个尾巴。
程风行觉得又高兴又糊涂,自从那天喝醉酒后,江夏好像换了一个人,再也没有浑身带刺,恶语相向,也没有以前要算计他的时候那种对他假到一眼就看的出来的好,可是有时她又对他爱理不理的,如果偶尔他主动和她打个招呼,她就会莫名其妙地脸红,眼神游移不定,完全没有了那副神气活现的样子,连孙阿姨都有些奇怪,笑眯眯地逗她:“小夏,怎么动不动就脸红了,是不是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江夏挨在孙阿姨旁边,吃着她切的苹果粒,亲昵地说:“我才不要喜欢男孩子呢,他们看起来都好幼稚。”
孙阿姨抬起老花眼,乐呵呵地说:“我们小夏这么漂亮,学校里一定很多男孩子追,小行,你做哥哥的要给小夏把把关。”
程风行胡乱点了点头,捏着手里的遥控器,心不在焉地换着台,一边用心捕捉江夏的声音。
“阿姨,你还是小心某些人一不留神帮你领个儿媳妇回家来吧,”江夏不屑地撇撇嘴。
程风行立刻沉声说:“胡说!”
“我那天都看到了,三班的谢意,娇小玲珑的那个,经常在那个小树林里和你约会,你再否认就不够意思了。”江夏酸溜溜地说。
程风行愣了一下,想起那个经常在中午的时候请教他数学题的女孩,其实他连她的名字都没有记住,更别提她长得什么模样了。“我不去树林看书了。”程风行简短地说。
江夏顿时高兴起来,坐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模仿着王主任的口气老气横秋地说:“对了这才像话,你们都是早上**点钟的太阳,有的是机会灿烂,别太早灿烂过头了。”
江春这一阵子在忙整个集团上市的事情,经常到北京出差,这一天难得空闲,自觉对妹妹有点歉疚,整晚都呆在家里想好好陪陪江夏。他在书房里忙完了一点琐事,从楼梯上下来,刚好听到了这句话,赞同地说:“哪个老师说的,很有道理。”
江夏噗嗤一乐:“行了吧哥,我都看到你抽屉里的一大摞情书了,我看你很早就灿烂过了。”
江春有点尴尬,佯作生气的样子,说:“小夏怎么乱翻哥哥的东西。”
“心悦君兮君不知,哼,那个裴媛媛呢?怎么不帮我炖点燕窝、鱼翅来吃啊。”江夏吐吐舌头,调侃说。
江春凉薄地一笑:“小夏不喜欢她那就算了,我也不耐烦去哄她。下次再带另一个给你瞧瞧。”
“真的吗,那个裴媛媛看起来好假,她不用做我嫂子了真好。”江夏高兴地说。
程风行在一旁冷眼旁观,不由得心里一凉:别的不相干的人在这两兄妹的眼里,就好像一粒灰尘,掸掸就不见了。
四个人围在一起,少有地看着电视,闲话起家常。没一会儿,江夏的苹果粒吃光了,孙阿姨切了两个橙子给她,这是她平时最喜欢吃的水果,她随手拨开一瓣,正要往嘴里塞,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捂着嘴巴呕了一下,差点没呕出一身冷汗来。
江春关切地问:“怎么了?人不舒服?”
江夏有点奇怪,摸了摸肚子:“咦,难道中午吃的青菜没洗干净?云依宁在青菜里吃出一个虫子来。”
孙阿姨吓了一跳,立刻说:“那小夏不要吃食堂的菜了,我中午给你们送菜来。有虫子,这怎么洗菜的。”
江夏撇撇嘴,说:“这有什么,最可怕的是看到菜叶上有半条虫子。”
孙阿姨愕然问:“为什么?”
“还有半条被吃到嘴巴里了啊。”江夏哈哈大笑,笑着笑着,觉得那个橙子的味道一直往鼻子里钻,皱着眉头往外推了推。程风行接过那个盘子放到一边,又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江夏接过,呷了好大一口。
江春不动声色地看着,没一会儿,电视剧告一段落,大家准备回自己房间了,他对江夏说:“小夏,到书房里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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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坐在宽大的电脑椅上,皱着眉头,一脸深思地看着眼前的江夏;江夏呢,一下子跳到书桌上坐下,笑嘻嘻地问:“哥哥,什么事情?”
江春并没有回答,仔细地端详着她。他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一阵子太忙了,都没有空来好好和江夏聊天谈心。“小夏,这两天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告诉我的?”他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问。
江夏心里突地一惊,脸色有点发白,吞吞吐吐地说:“没,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江春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凉了一大截,这个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妹妹,她一张嘴他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扬眉他就知道她的下一个表情。“小夏,趁着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程度,你老实告诉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或许是江春的表情太过可怕,又或许是一个人独守着那天晚上的秘密太过沉重,江夏终于撑不住了,她满脸惊惶地从桌子上爬了下来,走到江春身边,哽咽着说:“哥哥,我很害怕。”
江春捏紧了拳头,字一个一个地从齿缝中蹦了出来:“是谁?是不是那个程三娃!我打死他!”说着,一抬脚,就要往楼下冲,江夏紧紧地拉着他的手,放声大哭:“哥,哥,你别去,他不知道,他一点儿都不知道,是我做错了事情!”
江春猛地顿住,看着江夏满脸泪痕,满腔的怒气无处发泄,他抬起脚来,猛地一踹书桌,“砰”地一声巨响,书桌被踢得摇晃了几下,终于倒在了地上。顿时,楼下传来孙阿姨的叫声:“小春,怎么了?什么东西倒了?”
紧接着,楼梯上脚步声响起,程风行噔噔蹬地跑了上来,在书房门前一探头,问:“什么事情?”
江春大步往门口走去,狰狞地瞪着程风行,良久,他咬着牙齿吐出两个字:“没事!”说着,一脚踢上了书房的门,然后转向江夏:“说吧,把事情清清楚楚地和我交代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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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向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暴躁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江夏断断续续地叙述着事情的经过,当讲到那粒蓝色小药丸时,江春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是他的损友冯征程去美国做交换生的时候给他带来的,俗名伟哥,学名万艾可,他深怕家里人误拿了,特意在上面写了安眠药几个字掩人耳目!这难道真的会发生这种阴差阳错的事情?
他几乎不抱希望,但是还是心存侥幸,问:“这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江夏擦了擦眼泪,想了想:“快三个星期了。”
“你自己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
江夏仿佛明白了什么,脸瞬间白得象一张纸,她被江春保护得太好,所有社会上的不干净的东西从来没有可能在她的脑海中停留过两分钟,她一直以为,那天突如其来的疼痛和留在床单上的印记,就好像她被人打了一圈然后流了点血,痛过流过以后就没事了,她还可以照旧痛痛快快地吃喝玩乐;而现在,她终于隐隐明白了,自己干了一件无可挽回的错事。她喃喃地说:“哥哥,你不要吓唬我,真的,我害怕。”
江春一甩手,书橱上的瓷器乒乒乓乓地倒了下来,摔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江夏惊骇地看着他,忽然喘了几口气,痛苦地说:“哥哥,我难受,我喘不过气来了!”
江春急忙跑到她身边,使劲地揉了揉她的胸口,又掐了一下她的人中,着急地问:“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书房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程风行在外面大声叫着:“江大哥,怎么了?小夏做错了什么?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我没有看好她!你别骂她骂我好了…”
江夏使劲地呼吸两下,胸口好了一些,头却依然有点晕眩,她难过地看着江春,哽咽着问:“哥哥,你讨厌我了吗?我是不是闯了大祸了?”
江春凝视着她,缓缓地点了点头:“是的,小夏,你闯了大祸了。”他不忍心地转过脸,低声说,“明天和我一起去医院,做个手术就没事了。可是,你要永远记得,你闯了这么大的一个祸,一辈子都要记得!”
江夏神经质地抓紧了江春的手,无助地摇摇头:“不,我不要。”
江春没有吭声,所有的怒气已经不翼而飞,既然所有的一切已经成为事实,那么再多的责骂和痛悔都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小夏,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不要就可以不要的,有些事情纵然你不想,你也必须承担起应有的责任。”就好像他不愿意妹妹在这么惨痛的经历中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无力阻止。
第 21 章
江夏不见了。
程风行木然地站在学校门口,朝各个方向张望,马路上都是熙熙攘攘的同学,飞奔着朝学校走来,他伸长脖子想在人群中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一切都是徒劳。那天江春在书房里大发脾气,他在门口一直等到很晚,才看见江大哥抱着江夏出来,江夏趴在他的肩头,已经睡着了。江春看也没看他一眼,越过他走入了江夏的卧室,在那一刹那,他看到江夏眼睫毛上挂着的泪珠。
第二天上学,程风行总觉得心里慌慌的,旁敲侧击地想问问江大哥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可是向来藏不住话的江夏这次却守口如瓶,一声不吭。那几天,江夏一直对他很好,好得他飘飘忽忽地,把一切都忘记了。而现在,她却忽然不见了。
丁哲华跟在他的旁边,疑惑地问:“江夏去哪里了?都两天没来上课了。”
第一遍上课铃声已经响起,校门前已经没有了学生,他无力地迈开脚步往教室走去,丁哲华也快步跟了上来,两个人并行着,清晨的阳光把他们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忽然,程风行说话了:“小夏不见了。”
丁哲华一下子急了:“什么叫不见了?一个大活人难道会失踪了?”
程风行想了一下,决定告诉他自己知道的一切:“是的,江夏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他哥哥也一起不见了。我和我妈打了很多电话,她的电话已经停机,江大哥的电话永远不在服务区,伯伯和阿姨说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但是收到过江大哥的短信。”
“会不会是生病住院了?”丁哲华问。
程风行的眼睛一亮,说:“对,我下课了去找。”
“我们多叫几个同学,这样找起来方便点。”丁哲华冷静地分析说。
整整一个星期,程风行和同学们奔波在全市各个大大小小的医院,丁哲华甚至让他在市府工作的妈妈去各大医院搜索住院的电脑名单,却仍然一无所获。
周一的早上,蒋老师一脸凝重地走到讲台上,沉声问:“我一早接到教导室的通知,江夏同学退学了,有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底下象炸了锅一样,同学们都惊诧地窃窃私语起来,要知道,从二中退学那可是千年不遇的事情,进了二中,那就是代表着一只脚跨进了国内重点大学的门槛,平时只有学生挖空心思从别的学校转到二中,基本没有人会从二中出去,就算有好的去国外留学的机会也要暂时先放一放。
“我打了江夏留的家长电话,一整天了,都是不在服务区,程风行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者有什么其他联系的方式吗?”
程风行缓缓地摇摇头,心里已经雪亮:“蒋老师,你不用找了。他哥哥把江夏带走了,不会让她再回来了。”
其实一切早有预兆,仔细想想,江夏那两天再也不复以往的神气,带了一点从来没有过的萎靡不振;总是腻在孙阿姨的旁边,赞美她吃了十多年的饭菜是多么美味;甚至对他也好的出奇,有一天甚至跑到他房间里向他要了一颗他珍藏着的话梅糖。是他自己被快乐冲昏了头脑,以为这样的日子总可以持续下去,再不济,就算回到从前,他也仍可以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原来,命运总是喜欢在人最得意忘形的时候给予致命的一击,仿佛不这样就不能显示出它的无所不能和翻云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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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风行是在三天后又看到了江春,他回家的时候就看见孙阿姨坐在沙发上抹眼泪,江春在一旁温言安慰她。他隔得远远地,默默地盯着江春,没一会儿,好像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江春抬起了头。
两个人四目交接,看不见的火花四溅,彼此感受着来自对方的怒气和质问。良久,江春冲程风行招了招手,向书房走去。
书房里早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那天的满地狼藉已经不见踪影,甚至连花瓶都已经另选几个放好在书柜上。江春闲适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站得笔挺的大男孩,冷笑了一声:“看起来,你好像有什么事情要问我。”
程风行倔强地抿紧了唇,毫不畏惧地回视着眼前的男人:“小夏去哪里了?你把她藏起来了!”
江春嗤笑一声:“你弄弄清楚,小夏到底是谁?她是江家的女儿,她是我的妹妹,我有必要把她藏起来吗?我有必要向你报备她的去处吗?”
程风行心里一痛,的确,他没有任何资格质疑江春,最起码,现在的他没有任何权利和资本质疑,可是,为什么不给我时间?我相信我会有那么一天。“是,我是没有资格。可是你问过她的意愿吗?她那么喜欢蒋老师,那么喜欢一班的同学,那么喜欢二中,也那么喜欢这个家,现在,你说走就走了!就因为她做错了事情吗?什么天大的事情你不能解决?你不是标榜说自己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吗?”他的胸膛急剧地起伏着,第一次,他激动得不能自已。
江春略带惊怒地看着他,忽然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你这样一声不吭地把她带走,你不知道蒋老师多担心她?你不知道她的朋友多担心她?你不知道——”程风行的话戛然而止,喘息了两声,艰难地接了下去:“是不是所有的人你都不放在心上?”
江春慢条斯理地开口了:“你怎么不说下去了,还有谁很担心她?是你吗?”
程风行没有回答,何止是担心,他摸了摸胸口,这里一直在痛,如果不是江夏忽然不见了,他都不会知道,原来,那个总有着灿烂笑容的女孩早已经深深地把自己的名字镂刻在他的心上,只要他一想到她的一切,那里就会绞痛。
“程风行,是的,除了家人,其他所有的人我都不放在心上,实话告诉你,你也一样。”江春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你如果要我把你放在心上,给我一个理由。”
程风行轻蔑地哼了一声:“我不稀罕。”
江春笑了。“我知道你不稀罕,我还知道其实你还很看不起我,也看不起江夏。”
程风行瞬间觉得血往上冲,他想反驳,可是江春笑嘻嘻地接着说:“所以,将心比心,我也看不起你,”他慢慢地从头到脚地打量着程风行,忽然问:“你是不是喜欢小夏?”
程风行顿时愣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瞧,我看不起你,你口是心非,明明心里喜欢小夏得要命,却从来没有说出来,就算到了现在,你也只是扯了一堆不相干的人来当挡箭牌,却不愿在我面前理直气壮地大声说:我喜欢小夏,没她不行了,你告诉我小夏在哪里!”江春轻蔑地一笑,“你不是个男人!”
程风行想反驳:不是的,你那是在胡说八道,明明是你看不起人,明明是你们这些有钱人看不起我这种穷孩子!可是,他仔细一想,又有点茫然了,江春纵然平时骨子里凉薄,不把别人放在心上,但却从来没有表现出半点看不起他的意思,不,不对,他猛然反应过来,冷静地反驳:“你颠倒了因果。你看不起我,只是因为你原本就看不起所有的人,并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江春耸耸肩:“是又怎样?”
“至于我对小夏,我没有说是因为我不是你,如果我说了,就代表我一定会做到,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玩玩的,都是认真的!”
江春有点怜悯地看着他,说:“有些人,不是一直在的,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程风行一震,默默地注视着江春,固执地问:“她在哪里?”
江春看着程风行,新仇旧恨刹那涌上心头,虽然知道整件事情完全不能怪他,但是一想到自己呵护了将近二十年的宝贝,居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人吃了,而自己只能跟在他们的后头收拾残局,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一阵子一直憋着,憋得他都快吐血了。他凉凉地一笑,带着些残忍,冷酷地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把小夏带走吗?告诉你,小夏实在是太讨厌你了,她根本不想和你在一个班,在一个家,甚至在一个学校,一个城市。在这里,她碍于阿姨的面子,不能对你怎样,现在好了,她告诉我,她不知道有多轻松,多自在。”
程风行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说:“你胡说!明明前两天小夏对我很好…”
“你喜欢自欺欺人随便你吧,爱信不信。”江春朝他挥挥手,快步往外走去,“我累了,要去睡了,再见。”不可否认,他觉得和眼前这个人讲话很费脑子。
“我不信,我要亲自问问小夏。”程风行倔强地挡在他的面前:“她的电话。”
江春轻轻地推开了他,“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找吧,我不拦你。”他推开了门,忽然又回过头来,“对了,可以免费奉送你一个消息——小夏现在在国外。”
程风行木然站在那里,门发出一阵巨响,在他面前砰然合拢,似乎把一切可能都隔绝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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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发现了程风行的转变,他变得更沉默更冷漠更寡言了,他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学习上,勤奋得让人觉得可怕。当年五月,他经过学校教务处的批准,准备参加高考。蒋老师不知道该怎样劝解这个得意门生,只是在一张模拟卷上写了几个字:不要走得太急,忘了看周围的风景。
程风行拿着这张试卷看了很久,在上面回了一句:周围已经没有我要看的风景了。的确,高三所有的课程他早在一年前就开始学习,以前只是因为那个女孩,他才慢慢地行走,想要享受高中三年快乐的日子,而现在,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虽然他不想相信江春讲的话,可是怀疑仍然在心里生根发芽:难道我这么多年在你身边默默地陪在你身边,仍然只能换来那声讨厌吗?
六月底,他参加了全国高考,以优异的成绩被B**学院经济法专业录取,当他拿着学校那醒目的通知书,仿佛听到了江夏咯咯的笑声:“不然,你去当律师好了,你站在法庭上,什么话也不用说,冷气一扫,全场都被你冻住了,然后你就赢了,哈哈哈。”
番外
——我要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
——我会忘了有个叫江夏的女孩。
——我能将刻在心底的名字彻底抹去。
一开始,我每天都要在心里默念几遍,仿佛这样就能把那种心酸和痛楚都抛诸脑后。
B市很大,走在大街上,总觉得天地是那么地广阔。B大的生活紧张又不乏有趣,同学们来自天南海北,虽然彼此背景和习惯不同,但都在这个“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国度里茁壮地吸取着养分,我也不例外。
学校的活动很丰富,尤其是社团活动。可我除了为了学分参加了几个社团,从来没有时间和他们一样去尽情挥洒时间和精力,因为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可以浪费。自习室、图书馆、寝室、教室,如此循环往复,我一头扎到法律浩瀚的原文书里,告诉自己,一定要真正地站在这个领域的巅峰。
班里有好几个**,也有好几个富二代,别的地方上来的有钱有权的人就不说了,他们看不惯象我们这样的寒门子弟,不过,我根本不在乎,能在江大哥这样的人身边呆了这么多年,我已经百毒不侵了。
那天的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班里的一个女同学谈了恋爱,是B市的一个歌厅的老板,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崩了,那个老板带了几个人到学校里来堵这个同学,那时候自习室里没几个人,闹哄哄的。我呆在自习室的角落里,那个女同学的哭泣声,那个前男友的质问声,其他同学的劝解声一直往我耳朵里钻,直到那个前男友开始动手动脚,我终于站了起来。
结果不言而喻。我多年练习跆拳道,到了B市后也没有放弃,现在已经是黑带,那个人带来的几个人虽然也有几下子,但只是花拳绣腿,只够我两个过肩摔。最后,那个小老板放下狠话,灰溜溜地走了,而旁边和我一起打架的两个男同学走了过来,搭着我的肩膀说:“行啊,哥们。”
那两个人一个叫风榆阳,比我高两届,是个**,爸爸是司法部的一个领导;另一个是我的同学,叫李飞扬,家里是做生意的,俄罗斯、美国、欧洲到处飞。就这样,我多了两个朋友,他们有着B市子弟的很多通病:爱耍嘴皮子、爱泡女孩子、爱现纸票子;可是只要他们看你顺眼了,就会挖心掏肺地对你好。他们经常调侃我的有这么两句话:
“靠,程风行,谁养出你这副臭德行来的?什么沉默是金,整一个钻石哪。”
“受过什么情伤了?别介,哥们,站那里露个笑脸,保管我们学校的女人前仆后继地往你身上扑。”
大多数的时候我不太搭理他们。我有我的计划:提前一年修完所有学分毕业,同时找个律师事务所实习,第四年通过司法考试,取得律师资格证。值得庆幸的是,我碰到了一个很好的导师,他很支持我,给了我很多机会,经常把我带在身边去参加一些法律界的活动。
就这样,仿佛时间把一切渐渐抹去,渐渐地,我不再想起我过去的生活,不再想起江家,也不再想起江夏。我甚至计划着在这座城市长久地生活下去,把父母接过来颐养天年。
终于,在我拿到律师证以后,在我在B市知名律师行正式工作将近一年的时候,一个天大的机会掉在了我面前。我主修国际经济法,导师接下了一个应诉欧盟彩电反倾销的案件,在外经贸的协助下组建了一个专家团,由于以前的反倾销案件,十打九输,这次应诉不被许多媒体和行内人士看好,也没有什么知名的律师愿意应诉。“要么做个籍籍无名的律师,打一些无关紧要的官司混口饭吃;要么迎难而上,一战成名还是一败涂地,看你自己了。”导师这样对我说。
一战成名。
当鲜花和掌声接踵而来,当金钱和名声接踵而来,没有人知道我为它付出了什么,将近一年顶着压力天天工作到深夜,将近一年和英美法系的法律原文书形影不离,将近一年夜夜和安眠药为伍夜不成寐…李飞扬就一直不能理解,那天几个朋友为我庆功,他喝得半醉,纳闷地问我:“我说你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究竟想证明什么?”
我没有喝酒,十分清醒,酒精这种瓦解人意志的东西我只碰过一次。可是我忽然有点茫然,我究竟想证明什么?
风榆阳的酒量比李飞扬好太多,越喝越清醒。“闷骚的男人心里永远蕴藏着巨大的热情,飞扬你看着,风行一定在心里偷偷藏了个人。”
我下意识地想否认,话还没到嘴边,就被李飞扬重重扬过来的手给拍了下去:“我还一直以为你不是性冷淡就是同性恋,难道我错了?”
他喝醉了,我冷漠地把他的手从我肩膀上拿开,忽然听到风榆阳吹了一声口哨:“嗨,飞扬,那个妞儿正漂亮啊。”
我顺着风榆阳的目光看过去,在灯光下,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背对着我们,扎着一个马尾辫,身材颀长,看起来十分清纯靓丽。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都往上涌,在我的大脑发出指挥以前,我的双腿已经疾步迈了出去,几下就走到那个女孩的背后。我想伸手去拍她的肩膀,可是手到半空却怎么也落不下去;我想开口叫那个名字,可是那两个字一直在舌尖打滚却喊不出来…良久,那个女孩转过身来,一脸惊诧地看着我。
浑身冰凉。
我在一瞬间冷静了下来:“对不起,认错人了。”
朋友们都惊诧地看着我的失态,让我无法继续和他们一起粉饰我的太平。
B市的大街永远都是那么宽敞,大街上的汽车永远都是那样川流不息。我茫然走在大街上,过往的一切就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我刻意遗忘了多久,它就来得有多汹涌。原来,我并没有开始一段新生活;我根本没有忘记那个女孩;我永远都不可能把她刻在我心底的名字抹掉:这些年来,那个刻痕只是被我刻意蒙上了灰尘,表面上看不见了而已,只要有那么一阵微风吹过,那些灰尘就会转瞬消失。
走着走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心里破土而出,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我还留着那个玻璃罐,为什么我会选择主修国际法,为什么我这样拼命挣扎着想要成功,为什么我呆在B市不敢回去…
我掏出手机,五年来第一次拨打了江家的电话。奇怪,拨号的手是那么流畅,仿佛这样拨了许多许多次。妈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妈。”我叫了一声,语声有点控制不住的颤抖。
妈妈听起来有点惊喜:“小行,今天怎么打这个电话了。”紧接着,她絮絮叨叨地说开了,“唉,你这么久才打电话来,什么时候过来看看我啊,妈老了,不知道还能看到你几回呢。你看你,跑那么远,妈想来看你也来不了。你伯伯和阿姨也一直在念叨你呢,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啊…”
我在今年过年的时候回过一趟老家,和爸爸妈妈碰了一面。而江伯伯,也只有在去年的时候他来B市出差才见过一面。
“唉,你们这些孩子啊,怎么一个个都跑的不见了,小春虽然还在家里,但是也三天两头往外跑,动不动就出国。对了,小夏快回来了,小夏回来就好,女孩子可比你们男孩子贴心点。说起小夏,她那几个同学还总是打电话来呢…”
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我的脑海里就只剩下这句话:小夏快回来了…
回到家里,我拖出床底的箱子,翻出了那个玻璃罐,放在了桌上,桌上还放着律师行的续约合同和升迁通知。窗外的月光洒在桌子上面,照在律师行精致的信笺上。可我知道,我的心早已经做出了选择。
山月不知心底事。
原来,这么多年来,不止是山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底要的是什么。
第22章
N市国际机场。
江夏贪婪地呼吸着N市的气息,空气中混杂着深秋的草木味道,夹杂着一旁的尘土气息,还有飞驰而过的汽车尾气。一旁的李朝熙耸耸肩膀,说:“I really can’t understand,你为什么一定要回来?这里的空气太糟了简直。”李朝熙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祖籍在W市,这次跟着江夏一起回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