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露出了笑,苦苦的:“那就是了,也是将我送过去的时候了,我想,我得打扮得漂亮一些,不能让他太失望了。”

完颜风看着她,有些不舍和不忍:“妩音,你不是喜欢过你的生活吗?哪怕是平淡。”

她摇头:“我和他,就算是缘分到此吧,完颜风,你要如你所言,放了幽朵儿,帅印,会交在你的手中的,她掌着帅印,她也没有用,她心不在此。而且,如是换了别人,早就杀了她了,是你,你有着宽仁大义的心怀,我欣赏你的这种坦直之心。”

“妩音,你说,一个女人不快乐,会不会太残忍。”他真的不舍啊,这几天,他和她谈了很多,她的谈吐,她的灵慧,真的让他折服,如果她不是一心爱着裴奉飞,他想,这样的女子为妻,是如何的美满,她很吸引人,他一直,拼命地控制着自己的心,不要和她走得太近,又忍不住,每一次,都是忍不住又要和她说话,又忍不住要关心她,怕她冻着饿着闷着。

他不去承认,这是什么感觉,但是要送走她,他不想,一千一万个不想。

妩音摇头:“女人不需要太多的快乐,只要,值得就可以了。”

“妩音,我不舍得让你去。”他还是说出了口:“算了,我契丹大不了就要和他大战一场,我完颜风,好汉一个,还怕皇甫玉华不成,没打,岂能就认输呢?你不是说过,二军相战,纵使一方会赢,也是没有真正的赢,也能重挫皇甫玉华的威气,成就了我完颜风的仁义和勇敢。”何妨,就打一场呢?战争不要靠女人来完结,这,原本就无关她们的事。

妩音的眼中,有些怜意:“完颜风,不值得,你要做一个君王,做大事者,能屈能伸,何必为我做这些,我心意已决,我只求你放了幽朵儿和裴奉飞,在我走的那一天,我相信你言出必行,不会为难他们的,帮我劝他们,好好的过日子,不必再想着我。完颜风,不必要为我舍弃什么?无论是天朝人还是契丹人,都是人,我都不想看到有流血,有死亡,谁家的儿郎,焉不是活生生的命一条呢?所以,我这样做,真的很值得,把我献上去,得到我之后,我必会劝他,我会以我的能力,也许我不成功,但是,我会尽力的。”

她看得出,完颜风想担下所有的担子,放她和裴奉飞,甚至还有幽朵儿走。

可是,丢下他,又是如何的危险呢?

要面对的问题,终究是逃不了的,天涯海角中,他也不会放过。

花开终有花败,只要有人曾记得她开过,曾经,熏香过他们的曾经。

“妩音。”七尺男人,竟然泪满眶。

她轻笑,神圣美丽的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让一个巧手的妇人来给我打扮打扮,传信过去,五天之后,将我送过去,完好无缺的送过去,再择人为我画一张相,和信一起送过去。”不是三天,而是五天,如果三天的话,那么皇甫玉华更会以为契丹怕了他。

一个君王的力量,何止是一般大,岂是她能左右的。

她能做到的,就是尽自己的力量,阻止皇甫玉华。

如果,他的心还像以前那样在乎她,那就简单得多。

怕只怕,皇甫玉华想要一平天下,连契丹,苍国,还有别的小国,都归到他的麾下,他的野心,她尚不知。

皇甫玉华是一个不简单的人,让她去想那段在宫里的日子,就害怕,烤着炭火,也会觉得有些冷。

“我真没用。”完颜风叹着气,捶着头。

妩音摇头:“什么是有用,什么是没用呢?难道,要得到全天下,要臣服全天下,才叫做有用吗?只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和百姓,就不会是没有用,你父王也一病不起,你万不能倒下,契丹,你要好好地管理,听我的,五天之后我过去,不要再守在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倒不如,好好地发展契丹,为百姓造福,如此冷的天,也可以回去,过一个好年。”

“妩音为什么?你总是替别人着想,你就自私一次,不行吗?我都愿意让你过你的生活。”他不想,拆散她,她的爱太深,太浓了。

他喜欢她,想要她天天快乐着,就这么简单,也挣扎了好几天。

“我自私过很多次了,我自私的,放下了苍国和裴奉飞的仇恨,所以,我自私的,还爱上了他,还享受着他的爱,我已经得到很多了。”那段阿萝山的日子,是最美最美的啊。

完颜风抬起头:“妩音,你还有什么愿望吗?”他想,帮她做到。

愿望,她轻笑地摇摇头:“你不能替我做到的,我的愿望就是为裴奉飞生一个孩子,想必,这一个很平凡的愿望,我再也做不到了。不说这了,完颜风,我们已经是朋友,如若不是你,我和他,还有幽朵儿也就死了,我心甘情愿到皇甫玉华的身边的。什么也不要想,不要责怪自己,你真的很有仁慈之心,这也是一个君王要有的。

这么一个女子,懂天下,懂君王,蕙质兰心。

却不得不送到皇甫玉华的身边,她最不想待得地方。

第九十章:锋回路转红艳艳的燕玉,通透的玉珠链挂上玉脖子,青黛如远山,眉目轻颦,看不出她有什么高兴。

可是,一身淡雅高贵的红衣,是那般的贵气。

垂在脸颊边的那淡雅的白花,更添得消瘦的脸上一片雅致。更加的细致更加的美丽。

戴上珠玉坠耳环,纤纤十指,染上了红蔻。

面无表情的她,是妩音,又不是妩音,染上胭脂水粉,像是开得很艳的花,少了一份淡雅清丽。

美丽是美丽,只是,少了神韵,少了灵美。

只是,让人叹气啊。

完颜风站在门口,闭上眼只能叹气。

这般美的妩音,为何要染上这般的风尘,一千一万个不舍得啊。

妩音抬起眸子:“叹息什么呢?”

“妩音。”他叫,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妩音轻轻一笑:“怎么样,我好看吗?和以前,变了没有。”

他叹着气,不忍看:“不好看。”还不如她素衣无妆,倾城一笑。

“是第五天了是吧!”她轻轻地问,有些惘然在眼里,五天了,一天,为什么过得快过一天,她每天偷偷去看他,不是完颜风不放他走,而是,她不想让他放那么快,如果放了裴奉飞,那么他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呢?他宁愿和她一起死。

可是,爱他,真的爱他,所以,要他活着,也想成全了他和幽朵儿。

有些苦笑啊,竟然是她要囚禁他,不知道,他知道,会是如何的惊讶,这个坏人,就由契丹二王子完颜风来做了。

“抓到的人,也该放了吧,让他们送我过去便是了,我走之后,我们的缘分也就到此了,各自,也就珍重了。”再见,没有什么机会了。

完颜风心一紧:“妩音,我想后悔了,如果为你一战,我宁愿你留在这里,至少你会快乐,我也不会束缚住你高飞的翅膀。”不想看到她这般的强颜欢笑啊。

她抬头看雪,白茫茫的一片,落在枝丫上,黑和白交融在一起。

分别,就在眼前了:“是时候上路了吧?”

“不去看看他了吗?”他轻问。

她摇头,何必再去呢?多看一分,多伤心一分,他的憔悴和无奈,不仅伤他,也伤她。

“不去了,该上路了,潼州那边,已在等了。”

他闭上眼,粗嘎地叫:“来人,送妩音小姐到潼州。”

几个侍女和来使走了进来:“妩音小姐,请。”

一顶红轿子,映在白雪中,那般的红白鲜明。

她不适合轿子,太俗艳了她,完颜风看着轿子消失,越发,越是心空空啊。

这样,真的对吗?她的幸福,不是他,也不要他为她一战,只是裴奉飞啊。

要不要告诉他,要不要。

止不住的脚步,却是往一边而去。

“把妩音还给我。”裴奉飞圆睁着大眼,愤怒地抓着铁杆。

完颜风让人打开锁,深吸一口气:“去把妩音追回来。”

裴奉飞咬着牙:“什么事?怎么一回事。”

他手心里有一粒药丸:“给,吃下去,赶紧去把妩音追回来,你和她远走高飞去。”

裴奉飞还紧瞪着他:“给我说,怎么回事?”

不妙的感觉在心里弥漫开来,他的手,都颤抖了。

“不要问了,快去追,事情你总会知道的,妩音坐着轿子到潼州去了,皇甫玉华要的是她,我不想她一辈子过得不开心。快走。”他吼着。

裴奉飞一手抓着药丸就往外跑,他拼命地跑着,外面的雪很大,踩在上面吱吱作响。

每一脚都很深,他跑得很急,出了正在收帐的兵营,却没有看到轿子。

他将药丸一口吞下,气也不换一下就跑了出去。

脚印,深一脚浅一脚,心口纠痛着,痛啊,换气,还换不过来。

的的的马蹄声,让他有些惊喜,回过头来,他看到了他的千里马。

那匹马,如此的驯服,如此的通灵。

他笑了,吹声口哨让它跑过来,摸摸它的毛发,跳了上去。

“走,去潼州。”他大声叫着,夹紧了马腹,马如箭一般地往潼州而去。

走了好久一会,他心跳得急,力气也慢慢地恢复了。

妩音啊,他怎么能不知道她心里想了些什么呢?

她一定又想着要成全大家了,如今那完颜风这样放他走,还给他解药,是妩音要付出些什么吧,让他去追,他如何能让妩音一个人独自去冒险呢?

那个笨蛋啊,又要付出什么吗?为什么,不找他商量呢?想一个人独自承担下所有。

但愿,一定要追到妩音。

他不能放弃她,别想让他一个人离开,她是太自私了,是要好好地教训一番。

但愿,不要迟,一步也不要迟。

什么功,什么名利,什么自由他皆都不要,只要能和她一起。

“妩音小姐,有人追上来了。”有人惊恐地叫着。

妩音心跳得厉害,怕是他,更怕不是他。她揭开了布帘,看着那雪地上,飞快跑来的马。

心一热,泪竟然就流了下来。

“妩音。”裴奉飞大声地叫着。

她泪流得更凶,滑下了脸颊,是他,真的是他。放下布帘,她沉淀着心情,为什么还来呢?为何不让她做到底呢?

“妩音,我知道是你,妩音,出来啊。”他大声地叫着。

轿子已经停了下来,那几个来使还有一些“访客”皆都是戒备地看着他。

全力保护着轿中的人不受到一丝丝的伤害,因为,他们都承担不起。

裴奉飞拉着马:“妩音,你难道想看到我死在他们的手下吗?那就让你看着,我身无力气。”

说话的时候,那雪白一般的雾气,飞散在空中,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知道是你,妩音。”他叫着。

妩音咬着唇:“停轿。”

撩开的帘门还可以见到那美得娇艳的晚香玉,那般的不像她。

双眼含着泪,含着割舍地看着他:“你为什么来呢?不必再管我,我不想再跟你过苦日子了,遥遥无期,烦闷无聊。皇甫玉华会封我为天朝的皇贵妃,我尊荣之前,还能保住命,裴奉飞,你走吧!我不想再和你纠缠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趁他还没有说话,她又深吸了口气:“在你因为幽朵儿再次陷到契丹人的手里,我这几天也看清了,裴奉飞,我不必再相信你了,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你和她终究是有情人,我祝你们幸福,我跟幽朵儿说过,如果,她能为你做一件让我心服口服的事,我便离开你,我的爱,不容许有半点的暧昧,我祝你们幸福便是,从此你与我,一刀两断。”

每说一句话,就想刀在割着一分,痛得她直抽气,如此这般,希望能骂走裴奉飞,希望他能误会,把她当作一个想攀高枝的人便是了。

“妩音。”他低沉地说着:“妩音,你为什么连我的眼睛都不敢看呢?”

如果,他不了解她,如何将她爱到胜于自己呢?

眼里含着泪,一滴一滴往下掉落,她真不争气啊,在他的面前,总是遮掩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不想再看到你。”她艰难地说着。

他摇头,心疼于她的逞强:“妩音,你何必骗我,如果你这样就可以将我骗走,那我算什么呢?我的爱就那么不堪吗?我的爱,就那么不经风雨吗?妩音你好自私。”他冷淡地说着:“竟然想一个人这样地承担,倒不如,我自个入城,向皇上交代个一清二楚,我裴奉飞也不至于是个软人,靠女人来成全,妩音,你明明相信我,还要这般说,你说得我心在痛,你也不会好过。”

她咬着唇,不说一句话。

裴奉飞啊,是她用心用命用灵魂去爱的一个男人,这般的了解她。

“让我自私一次又如何呢?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选择一次呢?”她叫着,为什么要她这般的难受,她一个人的不快乐,她会忍住,他的不快乐,她心更痛上十分。

他就要这般赤裸裸地,将她一次一次地心伤吗?宁愿自个伤啊。

他笑:“妩音,为何要争呢?上马吧,你不配轿子,只会囚禁了你。”他伸出手。

她有些颤抖,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还有那些契丹人都跪了下去求她不要走。

“妩音。”他轻轻地叫,像是灵魂深处的诱惑,让她自愿坠落。

“一个人承担,为何,你不曾考虑过我的感受呢?妩音,你以为是成全,却不知,这是最残忍的惩罚,我倒不如,和你同生共死。”

多熟悉的一句话啊,说过很多次了,最残酷的惩罚,是啊,如果换成他这般,让她独守在军中,也是最残忍的事,所以,他没有多责怪她。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伸出一只颤抖的手,半空中,那只孤单已久的大手猛地紧握住了她,用力一拉,就将她拉飞在马背上,在惊愕声中,他一手抱着她,禁夹着马腹往潼州而去。

留下那大红花轿孤单地在洁白的雪中,那般的刺眼。

手似乎要箍断她的腰一般,抓得很紧,很紧,一只大手捂着她的脸,不让风吹伤。

手掌触到的是一片冰冷,爱哭的女人,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马慢慢地停了下来,然后,他一只手将她头上的东西都拔了下来,丢在雪地上:“你不需要这些东西。”只会沾黑了她的美。他不喜欢这样,还有那尊贵的红纱,他一手扯着:“脱了它。”

妩音忽然觉得天大地大,觉得很想笑,配合地动着手,让他除下那大红衣服,在扬起的风中,吹得远远的,一路的红艳,一路的轻松。

“还有这唇。”他一低头,就深深地吻住了。

隔了多久的爱,阻了多久的相思,就尽情地在这个吻里,互相的交换着,他深深地吮吸着她的甜蜜,她手指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服,沉溺在这个吻里,那般的甜美动人啊。

直到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开她,轻轻地啄着她白嫩的脸:“妩音,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不要把我组隔开了啊!”

“我得去潼州呢?我们不能自由。”她不能让皇甫玉华攻击契丹,那么,她天天会受良心的谴责。完颜风如此待她,怎能知恩不报呢?

裴奉飞笑着,脸埋在她的脖子上:“妩音,我是你的夫君啊,我这般的了解你,我和你一起去潼州,我们一起面对,我最希望看到的是,你能开开心心地笑给我看。”

她笑了,知心知意的夫君,笑得很美,像是雪地上盛开的晚香玉,香气袭人。

她手指,紧紧地和他的手指相握:“嫁你,是我一生中最骄傲的事。”

“笨蛋。”他笑着,很满足,很高兴。也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能追回了她,何止是幸运啊,他如何能放弃这个机会呢?紧抱着她,深吸着她身上的淡香味,来抚平心里的相思。

她轻轻地笑,背安心地靠在他结实的胸前,任凭千里马,一步一步慢慢地往潼州而去,什么也不要去想了,太累,太苦,命运总有它的定数,该来的,避也避不了,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并不重要了。

喜欢他,微刺的下巴扎在她嫩颊上,那轻微的刺痛,才会开心得不太虚幻。

第九十一章:皇上的喜欢

十指交握,心意互通,脸上的素妆淡颜,却是笑开了脸。

让他爱恋不已,时不时地,不会偷得几个小吻,让她又羞又喜,一张素脸,硬是又红了几分。

仰高了脸看他的下巴,一手细细地抚摸着,他作恶地一合劲,那青刺儿就微刺到她的手心。

“好痛。”她撒娇地说着,很喜欢的样子,坚强的他,偶尔也喜欢撒撒娇,让他宠着。

“知道痛,以后就不要再这样子,什么中,都不和我商量,夫妻最重要就是沟通,不要什么事,都想着一个人去承担,妩音,完颜风还算是一个明白之人,我明白你的心是怎么想的。”不舍地亲亲她微工的手心,看着衣服单薄的她:“冷吗?”

她摇头,唇角有一抹满足的微笑:“不冷,不冷。”他的怀抱,是个火炉,能温暖她。

不盈一握的细腰让他皱起眉:“我怎么越来越瘦。”好不容易,在阿萝山在将军府里养出些许的肉,又不见了,心痛啊,连眼都有些沉陷下去了。

她轻抚着他的脸:“你还不是吗?”

将脸深埋在她的颈窝,他闷闷地说:“我真是幸运。”遇到了她。

妩音轻轻一笑:“我也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