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和人一起出去玩儿散散心,一到无妈乡,她就敏锐地发掘到了这其中的新闻价值,就是连夜写了报道发给主编。
果然,这篇报道引起了社会巨大的关注,她也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记者变成了知名记者,升职加薪,换了大办公室,她借着社会热议,发起了募捐,做了后面一系列的报道,终于光鲜亮丽,能与罗裴裴平起平坐。
更让她自己骄傲的是,她认为自己并没有像那些无良记者一样颠倒是非黑白,她帮助了这个贫穷落后的村子,她帮助了那些孩子们找回了母亲,她唤起了人们内心深处的善良。
当被村民们感激,被孩子们包围时,她不仅仅感觉到了虚荣,更感觉到了自我满足。
付出比得到更快乐。她为自己而骄傲。
罗裴裴不过是在做一本娱乐杂志,而她做的,却是真正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情。
杨绵绵听完,沉默了半天,想说什么张张嘴却说不出来了,反倒是尹月很赞同:“我觉得她很了不起啊,那些孩子没了母亲真的很可怜。”
博瀚也点头:“一个女人如果连母亲都做不好,那就太失败了。”
杨绵绵:“…”她更觉得槽多无口了怎么办,开始还愿意反驳一下,现在觉得他们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不是争执两句就能改变的。
俗语说得好,鱼配鱼,虾配虾,乌龟配王八,尹月和博瀚一个是受虐狂一个是直男癌,谁也救不了了。
她也就干脆扭头不浪费这个口水了。
到了警察局,自然是要先做笔录,荆楚没让杨绵绵去,他有经验,不至于浪费太多时间,杨绵绵就抱着海盗在门口买了一盒蛋炒饭分着吃。
刚吃完准备进去找他,却看见一个警察接了电话,脸色顿时变了:“什么,许央不见了?”
杨绵绵的耳朵顿时就竖起来了,那个警察面色一沉:“好,我知道了。”说着带了两个警察匆匆出去了。
杨绵绵摸出手机,给自己的小黄机使了个眼色,小黄机闻弦歌而知雅意,和那部电话搭讪:“诶,兄弟,出了啥事儿啊?”
物品们都没有保密的心态,反正别人也听不见,嘴巴一张就说了:“那个医院里的许央不见了,她打完麻药,不可能自己走的,我看多半是被人绑架啰。”
绑架?杨绵绵眨了眨眼,凑到了墙边,墙上贴着县里的地图,她找到县医院的位置,县城很小,只有一个汽车站,但她们带着一个大活人肯定无法坐公共交通离开,最有可能是想办法弄一辆车。
“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同伙,还有她们抓了许央想干什么。”杨小羊也盯着地图,模拟了好几条从医院离开县城的路线,但下不了结论。
杨绵绵也在思索:“如果想要杀掉她的话,没必要带着人走,风险太大了,还麻烦,她们早就不在乎一条人命了。”她想了一想,“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能不能找到目击者,知道是怎么离开的就能查监控了。”
杨小羊没有意见。
杨绵绵找门口看门的保安借了一辆自行车,顺便发了条短信和荆楚说了一声,谢天谢地,这里终于有信号了。
医院离警察局也不过是十分钟的路程,她直接绕到了后门,垃圾桶还记得:“是一辆白色的小面包车,挺脏挺破的…”
“车牌记得吗?”
垃圾桶只记得末尾的数字是14,但这条线索也已经足够珍贵了。
她骑着车按照其中一条最快出县城的路沿路去找,然而一无所获,按照车速,这个时候她们早就已经离开这里了,但杨绵绵却没有放弃,她就一个个问过去:“你们有没有看到一辆白色的小面包车,车里的都是女人,车牌号最后是14。”
有些看见了,有些没看见,路牌和电线杆记得比较多一点,其他什么饮料瓶啊塑料袋啊公交站台什么的就不大记得,有些还记错了。
杨绵绵翻来覆去折腾了很久,前进的距离却只有一点点,但是她却发现她们的方向好像不是朝着国道方向走的。
县城那么小,路也不多,她们既然常年被关在山上,应该不大可能对这里太过了解,也不会具备反侦察能力,故意带着她绕弯子,也没有这个必要那么做。
所以是往西面走了吗?杨绵绵想着,却觉得越走人越少,她不禁问电线杆:“这里人怎么没人啊。”
“这里准备拆迁建个大工厂。”电线杆说,“听说是外面来的投资商呢,去年一个记者拉来的。”
“这是什么厂啊?”
“好像是化工厂,我听人说这工厂建好了以后很多人都不用去外面打工了,钱也会多的。”电线杆说的时候非常高兴。
但垃圾桶显然不那么想,闷闷不乐:“你不知道吗,这里的厂建好以后,水都要变臭的,我一点儿也不想那些外地人来,我们这里穷就穷好了,但干净啊。”
电线杆却说:“可我们不能一直那么穷啊,很多人都走了,不愿意留在这里。”
“反正我不想他们来,你看着好了,我听说他们是有辐射的,到时候大家都生病,我宁可穷一点也不希望大家生病的。”
杨绵绵没有再听下去,她只是想,拆迁房…不是绝好的隐蔽地点吗?现在警方一定全力在搜捕她们,许央一失踪,肯定第一时间会在各个路口设立盘查点,根本跑不远,最好的办法是先躲起来,等山上的人走了,再带着东西上山躲个一年半载的,风头过去了,也好出城,而且山上才是她们熟悉的地盘,更方便躲过警方的搜捕。
这么想着,她反倒是不着急了,先回警局把海盗给抱了出来,她张望了一眼,荆楚还没有做完笔录,罗裴裴他们则先去宾馆休息了,正好方便她的行动。
到了拆迁区,杨绵绵就把自行车停好,问海盗:“能找到那天那个人吗?”
海盗摇了摇尾巴,开始到处找味道,没过多久就朝一个方向狂奔起来,杨绵绵跟在它身后,很快找到了一间保存还算完整的平房。
她想了想,助跑起跳,翻到了屋顶上,这才喊:“喂,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里面响起了细微的声响,但没有人出声。
杨绵绵非常冷静:“我知道你们在,不说话也无所谓,我们打个商量,你们把许央留下,我不报警,不然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把你们抓走。”
安静了半分钟,她看见哑嫂走出来,手里握着一把砍柴刀,冷冷看着她:“是你。”
“噢,你果然不是哑巴。”杨绵绵蹲在屋顶上,高高俯视她,“我就一个人,就只要许央,不放她我就报警了。”
哑嫂枯瘦的脸上一双狭长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你敢。”
“我要跑,你们抓不住我。”杨绵绵对此还是很有自信的,哪怕她现在没有武器,要从哑嫂她们手里逃脱并不是难事,“要自由还是要报仇,你们选一个。”
有个健壮一点的女人也跟着走了出来:“你是那个和许央一起上山的小姑娘。”
“对,是我。”杨绵绵评判着她的武力值,“我们废话不要多说,把许央还给我。”
“不可能。”那个女人握着拳头,指节嘎啦嘎啦作响,“是她害我们落到这个地步的,我们本来都已经离开了!如果不是她!”她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起来。
杨绵绵认真地说:“害你们落到这种地步的是人贩子,是买你们的人,许央最多算是帮凶,虽然我也很讨厌她,但是她罪不至死,而且她已经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价了,你们想把她带到哪里去?”
“许记者不是很伟大吗,要让我们付出,发挥剩余价值,我们就让她自己体会体会这种生活,不会要她的命的。”哑嫂冷冷说。
杨绵绵不耐烦地一挥手:“我不想和你们说什么‘你们那么做和人贩子没什么区别’这种大道理,我也知道你们不在乎,你们下手的时候就不把人命当回事了,我就直接和你们讲利益,你们现在走,把许央留给我,爱咋滴咋滴,我不妨碍你们,但你们要是一定要把人带走,那我就不能让你们走了。”
“你要帮她?”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人不能带走。”杨绵绵耐心快告罄了,“要是我,我肯定不会为了她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你们说对不对?”
另一个略显秀气的女人从屋里走出来,看了她一眼:“她说得对,我们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要是真的报警,我们就逃不掉了。”
杨绵绵再一想,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钱包,倒出所有的钱,硬币和纸笔掉了一地:“你们身上没钱吧,这些钱都给你们。”
那个秀气女人出来把钱都捡起来了,杨绵绵身上的钱不多,但荆楚总是不忘记把她的小钱包塞塞满,里面也有四五百块钱,她一边倒钱一边心里在滴血。
“哑嫂,黄姐,我们走。”那个秀气女人显然是这一群人的军师,她一做决定,其他两个人也不吭声了,“疯婆,出来,我们走了。”
杨绵绵看到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抱着一个塑料娃娃出来,还一直摇啊摇,像是在哄孩子入睡,神情温柔,唱着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阿凤的神色温柔起来:“疯婆,我们走了。”
“姐,你看囡囡在对我笑呢。”疯婆子显然是真的疯了,把塑料娃娃凑过去给小翠看。
阿凤轻轻嗯了一声:“囡囡在笑。”
哑嫂和黄姐露出哀伤的神色,黄姐看了杨绵绵一眼,冷笑道:“她生了个女儿,被她婆婆扔到便桶里溺死了。”
杨绵绵呼吸一滞,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阿凤她们没有多留,很快就上了车离开了这里。
第 162 章 希望
海盗冲进屋内,叫了一声,杨绵绵赶紧跳下来走进去,许央就一头是血躺在墙角,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她一摸她的脉搏,好歹人还活着,就是背上的伤口被撕裂了,又开始出血。
杨绵绵叹了口气,救人救到底,她打了120。
在等救护车的间隙,她不由自我怀疑,问海盗:“我真的应该救她吗?”
看到刚才那一幕,她实在是狠不下心来,尤其是疯婆子,明明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但居然已经疯疯癫癫的了,想想她被迫生下了一个孩子,却因为是女孩就被溺死,这让她心寒极了。
为什么这些人要买媳妇,就因为男人娶不上媳妇,为什么娶不上,不就是因为重男轻女吗,生出来女孩子就溺死,过十年二十年,哪里还有女孩子给他们当老婆,那就只能去拐去买。
悲剧在不断轮回,但她却觉得无能为力。
救护车呼啸而至,同时赶来的还有警察,杨绵绵把一切都推到海盗头上,说它这只神犬闻到了许央的味道所以追了过来,虽然警察将信将疑但是并没有怀疑的理由,事情就那么被含糊过去了。
海盗:作为一只狗我好累_(:з」∠)_
离开这里的那一天,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罗裴裴已经得知了所有的事情,她无法想象在距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竟然发生了这样惨烈的事情。
但和其他所有的灭门案不同的是,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感觉到的不仅仅是愤怒,而是复杂的悲凉。
过了很久,她才说:“这并不是山里才存在的个例,在大城市,在文明社会,依旧有这样的现象,只不过在这里极端得表现出来而已。”
不把女人当成独立的人,而认为是男人的附属品,是买卖品,价值只在于子宫的现象,这些想法,并不仅仅是这些山里买女人当媳妇的男人才有。
“刚生出来的时候,这种不公平就存在了,孙女永远比不上孙子吃香招人疼,你看,孙女一般都是外婆疼,孙子都是奶奶疼。
念书的时候,家长总是说‘现在女孩子成绩好是因为男生好动定不下心来,到后面肯定是男生成绩更好’,久而久之,连女生自己都觉得是真的天生就比不过男人了。
等考研读博的时候,又会有长辈过来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学历越高越不好找男朋友’,是啊,男人都不喜欢比自己强的女人,可笑。
毕业了,找工作的时候,已婚生育的女人才有更好的机会,因为如果没有结婚生孩子,还要给你放产假,不划算。而且为什么不回老家考公务员当老师呢,稳定又好找对象,赚钱这种事让男人做就行了,女人不要当女强人。
等你千辛万苦在男人堆里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别人在背后窃窃私语说你靠身体靠裙带关系才能爬那么高,和你的能力没关系。
快三十岁了,如果还没有男朋友,三姑六婆就会催你快结婚了,给你安排男人相亲,因为‘过了这个年纪就嫁不出去了,贬值了’,而且喜不喜欢不重要,只要不讨厌就可以结婚了,不结婚的都是有问题。
结婚了呢,还不够,‘女人必须生了孩子才算完整’,可不孕不育怎么办,当然是离婚,好像女人不能生就没有了价值,而且但凡是生不出孩子,都是女人的错,男人连查都不会去查这样的毛病,丢脸。
运气好怀孕了,等进产房要保大小了,你看保大还是保小就知道自己的分量有多重了,生了出来,都忙着去看孩子了,谁关心你生孩子疼不疼累不累?
生了孩子,那也是女人的责任,女人就是天生要相夫教子的,男人只要赚钱上缴工资,回来哄哄孩子就算是好男人了,带孩子?能偶尔带两天就很好了。
男人出轨,别人会劝你‘哪个男人不犯错啊,知错能改就好了’,如果女人出轨就不能接受‘不守妇道’的女人。
离婚的男人照样可以娶小姑娘,离婚的女人好像就贬值再也不值钱了。
这样的现象在每一个角落里被重复上演,一代又一代,重男轻女的不仅仅是老人,是男人,也有女人,女人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谁能来为你争取?”
罗裴裴所说,字字句句,全是血泪,她今年要三十岁了,一路走过来有多难自己知道,她和这些被拐的山村妇女有天壤之别,但在很多地方,都是一样的。
这才是最让人不寒而栗的,你以为有些事离你很遥远,其实并不是,就在身边一次又一次发生着这样的悲剧。
尹月涨红了脸,想要反驳她,却好像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有博瀚不服气地说了声:“女人本来就不用那么好强,好好呆在家里当全职太太不好吗?”
“当不当全职太太只是个人选择,这和你把不把女人当独立的人看没有必然关系。”罗裴裴的语气不咸不淡但隐含嘲讽,“最可怕的是还要叫着男女平等,房子两个人一起买,但孩子还得随男人姓。”
一句话就把博瀚没说完的话给堵回去了。
而杨绵绵一直都没有说话,她年纪还小,经历过的事情还少,并不能像罗裴裴那样对这个社会的不公平感受那么深刻,但她心里,也真的觉得很无力。
因为这样的现象,并不是一个人可以改变的,这种无形的抗争和压力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
而现实的残酷正在于此,这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去时兴致勃勃,回时沉默一片,这一次的旅行,也就这样算是落下了帷幕。
许央是救了回来,但这件事却在全国掀起了轩然大~波,这样严重的刑事案件历史上都是罕见的,很快,全国的大街小巷都开始贴满了哑嫂等人的通缉令,可笑的是,那照片是她们年轻鲜活的时候所拍,每个人都还洋溢着笑容,但现实中的她们早就已经面目全非了。
不经意的,她又想起自己家楼下的那户人家,那个被拐多年回到家乡的女孩子看见从前的恋人,但恋人已经认不出她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尘满面,鬓如霜。
杨绵绵不知道哑嫂她们能够在这样的追捕下逃亡多久,也不知道她们多久后会迎来法律的审判,不过不管怎么样,肯定是难逃一死。
只是,相比于她们这样轰轰烈烈复仇,那些老死在深山,一辈子逃脱不了束缚的女人,似乎更加凄惨。
可惜的是,能手刃仇人的太少了,从前她们也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现在却被逼着拿起屠刀。
至于许央,同样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被万人唾骂,认为她是罪魁祸首,无论是村民的死亡还是那些被拐女子的悲惨命运,都由她一手造成。
报社被迫将她开除,许央的个人资料被人肉出来,有人给她打骚扰电话,也有人到她家泼她粪便,一时之间,众叛亲离。
只有罗裴裴去见了她,开门见山:“许央,你现在最好还是出国避一避风头。”
许央绝望地看着她:“连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我承认我希望借这一篇报道打个翻身仗,但是裴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当时老师在课上说的一切,我从来没有想过去做假新闻,我是真的想帮那些孩子们,我不知道…”她把脸埋在手心里痛哭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真的想帮他们的,那些孩子那么小就没了妈妈,没有妈妈的滋味我体会我,我不希望他们变成那样。”
罗裴裴沉默地看着她,缓缓说:“劝她们回去的事情,你做的欠妥。”
“你什么都不知道!”许央的语气却激烈了起来,“我当时去采访她们,有多少人是被父母不承认的,还有的爸妈早就死了,既然她们已经有了家庭,回去至少是一个归宿,而且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可以抛弃自己的孩子?我承认她们受过的苦难,但现在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不接受现实呢?之前那个被拐的女人不是也留下来当了老师,有了继续活下去的意义吗?”
罗裴裴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是的,你说得对,其实这样的结果不是一个人造成的,这只是压垮她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许央的眼里泛起了泪光,“她们说我为了报道不择手段,都是我的错,村民的死是我的错,她们杀人也是我的错,但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不是我拐卖她们,也不是我买了她们,更不是我杀了村民,我只是想做一件有意义的事,可为什么现在,我成了罪魁祸首?”
她歇斯底里地发问,但罗裴裴却无法回答她,造成这个悲剧的原因有很多很多,诚然,许央有错,但一切的根源却并不在此,只是,面对这样的惨案,人们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买她们的村民已经死了,人贩子不知道在哪里,只有许央,承受了所有的怒火。
“不管怎么样,许央,”罗裴裴握住她的手,“暂时先出国避一避风头吧,你去国外走一走,再接触一些人,也许你的想法会发生改变,女人的一生,并不是为男人而活的。”
许央擦了擦眼泪,默默地点了点头。
离开许央家里的时候,罗裴裴看着墙上被人用鲜红色油漆刷的四个大字“许央偿命”,心里慢慢沉重起来,这样的行为,何尝不是另一种罪恶呢?然而人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件事也将逐渐被人们所遗忘,只是有些人始终在反抗着,挣扎着,努力着。
也许百年之后,所有的努力都会有结果,所有的歧视不再会理所当然,我们生活在一片彼此独立又互相尊重包容的土地上,无论男女。
第 163 章 留学
旅行回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杨绵绵都有点打不起精神来,荆楚怎么哄都没用,幸好没过几天就开学了,她有了事情做人就慢慢恢复了过来。
开学第一件要做的事是补考,去年因为她突然生病,最后期末考没考,虽然她的成绩一直毋庸置疑,但补考却是逃不掉的。
考完试打开手机,她接到一条邹奕发来的短信,说薛邵有部剧在附近拍摄,他问她中午有没有空一起吃个午饭。
能蹭饭吃,杨绵绵当然双手赞成,马上回:“有空有空吃什么?”
邹奕对她这模样很看不上眼:“有啥吃啥,我一会儿来接你。”
和薛邵上街必须全副武装不同,邹奕就很随便,反正也没人认得她,开车带了杨绵绵去附近的一家餐馆吃饭,找了一家包厢点菜,点完菜薛邵还没来,他就打了个电话,嗓门一下就高了:“什么,还没休息?算了我们先吃,阿邵好了你带他来。”
“真忙。”没有经历过的人也许会对娱乐圈产生无限向往,但杨绵绵拍过一次戏就知道这是多么辛苦的工作,累得简直要趴下,薛邵今时今日的地位依然战战兢兢工作,不可谓是不敬业。
邹奕虽然也心疼薛邵吃不好饭,但也早已明白,这就是明星光鲜背后的代价:“要是咱们吃完了他还没好,我就打包带去吧,我说,你最近忙什么呢,病好了也不和我们吱一声。”
“别提了,好不容易看好病想回来旅个游放松一下,结果碰到件更惨的事。”说罢,她就和邹奕说了温泉乡的事。
邹奕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卧槽,真的假的?女人果然是一种可怕的生物,我是个gay真的太好了…”
杨绵绵:“呵呵。”
实在是不想再听杀人案,邹奕转移话题,问她在国外治病的事情,杨绵绵一开始是不大习惯,但后来其实挺开心的:“挺好玩的,那个老头很有意思,还带我去他的实验室里玩儿。”
邹奕听着听着,突然问了一个杨绵绵无法招架的问题:“我说,既然那个教授那么喜欢你,你就没有想过出国留学吗?”
出国留学?杨绵绵沉默了,她真的没有想过吗,当然不是。以前没有出去过,还可以自我安慰觉得南大不错,但当她真的走到了外面,看到了世界上最顶级的学府,聚集着世界上最一流的人才,她怎么会不心动呢?
要不然,也不会死皮赖脸在人家学校里赖了那么久,闲着没事儿就要借着遛狗的名义去逛逛人家的学校。
邹奕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考虑到杨绵绵没有家长指路,他觉得自己这个年长许多的朋友应该尽到应有的责任,于是难得严肃起来:“我觉得,你应该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前途了。”
普通的小孩子,小的时候父母就会安排他们上幼儿园上小学,告诉他们你要好好读书,以后考一个好的初中/高中,然后进好的大学,最终的目的是找一份好工作挣更多的钱,成为社会上有地位的人,对社会有所贡献。
当然,每个家庭的要求可能不同,但对于杨绵绵而言是这样的:大家都去读书,好吧,我也去,反正读书很简单,大家都要考大学,好吧,我也考,不过以我的聪明才智我当然要考最好的大学。
她一路走来,与其说是自己有一个明确目标或者打算,不如说是随波逐流,看似一路随顺其实很不上心_(:з」∠)_
以后要做什么样的工作,以后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杨绵绵从来没有考虑过。但大学的四年,就是让学生考虑未来该何去何从的。
想要继续深造的就好好上课读书,想要工作的就可以先去找大公司实习,想要拓展人脉的就去参加社团活动学生会竞选,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未来也不尽相同。
杨绵绵低头想了好久,轻声说:“我不想出去。”
“不想,还是不舍得?”邹奕一针见血,“你是不舍得和荆楚分开吧?”
杨绵绵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显然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邹奕啧啧了两声:“小女孩子就是这样,觉得爱情比什么都重要。”不同的年龄段有不同的取舍,年纪小的时候总觉得为了爱情什么都能够牺牲,但越是长大才越会明白,这是不值得的,亲情、学业、事业有的时候比爱情更重要。
“你不明白!”杨绵绵激烈地反驳他,“我就只有他,我不想和他分开。”
邹奕转念一想,也对,杨绵绵又和其他小姑娘不一样,她一无所有,只有那么一个放在心里的人,只有爱情,看得也就比其他更重一点。但是他劝道:“你再仔细想一想,以你的能力,真的甘心就这么读完大学找一份普通的工作?你能干什么呢,当个物理老师,还是继续在国内读研,最后想尽办法留在学校?或者进一家大公司当技术人员?杨绵绵,你这么心高气傲的人,甘心么?”
甘心吗?当然是不甘心的。但是要她和荆楚分开,她更不愿意。
“要我说,这件事你还没有和他商量过吧,这种关系到你未来的事,你应该和他商量,把你的想法说出来,这很重要。”邹奕这番话说得再真心实意没有了,“情侣最容易分手的阶段就是这种时候,你要不说他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呢,沟通是很重要的。”
邹奕虽然在其他的事情上不靠谱了一点,但这次给出的意见还是十分中肯的,杨绵绵是真的听了进去,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在得出结论前,她不希望被荆楚发现这件事,她要是真的想要隐瞒什么,荆楚一时半会儿还真的看不出来,他只是感觉到杨绵绵最近的心情有点低落。
睡觉前的夜间谈话时间,他就提起了这件事。
“是不是学校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杨绵绵摇了摇头,把脸埋在厚厚的物理书后,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荆楚板着脸把她的书抽走:“小羊,我们谈谈。”
被抽走书的杨绵绵没法遮挡表情,一脸的纠结都被他看了个一清二楚,荆楚心里好笑:“怎么了,做了什么坏事不敢和我说?”
“没有啦,就是要来大姨妈了所以有点心情低落。”她试图蒙混过关。
但是被荆楚弹了弹额头:“你在我面前撒谎,考虑过后果没有?”
“那你干嘛拆穿我。”杨绵绵闷闷不乐。
荆楚笑着捏捏她的脸:“遇到什么事想不明白,和我有关?”
“你怎么知道?”
“我觉得以我们小羊的智力可以解决百分之八九十的问题,剩下你解决不了的问题挺好猜的。”
杨绵绵的情商虽然不能说是感人负分,但也真的和智商没法比,因为从小不怎么和人打交道,她为人处世都特别简单,一眼就看到底了,特别好猜。
如果不是和他有关,以她的性格早就呱唧呱唧和他倒个一干二净了,能让她那么纠结的,除了他还有什么呢。
“可以和我说说吗?”荆楚把她圈在怀里,很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
杨绵绵没一会儿就招架不住全招了。
荆楚听了觉得欣慰又好笑:“所以,你是既想出去念书,又舍不得我?”
杨绵绵抱住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肩头,和他撒娇:“更舍不得你。”
荆楚在她额头上吻了一记:“傻,这件事你想了多久了?”
“三天(ノ`Д)ノ”
“那想出结果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