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在那里商量对策,杨绵绵就已经等不及了,她现在脑袋每疼一下就多恨胡逸霖一分。

这仇不能不报。

她拍拍屁股站起来,钻过人群站到前面去:“你看,胡老师,我就说你也不过如此。”

胡逸霖看见她,眼神就顿时冷了下来:“你果然没死。”

“你放了她,我来当人质。”她嘴角噙着冷冰冰的笑容,“从一开始就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你从来都没有看上过她,我和你玩。”

荆楚皱起了眉头,想要说什么,但杨绵绵已经扭头看着他:“我会赢。”

“这不是意气之争,太危险了,我拒绝这个提议。”

“我也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啊。”

听见她这句话,胡逸霖反倒是笑了,他微微点头:“好,你来。”

杨绵绵慢慢往里走,她还穿着病号服,看起来身形单薄极了。常雁想说什么,她扭头去看荆楚,他沉着脸,却微微摇了摇头。

等到杨绵绵走到他面前了,他伸手一推温馨,另一只手举枪指着她,把她双手反剪往里推:“你是自己找死的。”

“知道我为什么看不起你吗?”她被胡逸霖挟持着,倒是一点儿也不怕,“因为你就算有个聪明的脑子,你也是个懦夫。”

胡逸霖的脸微微扭曲了一下,他加大力气扭着她的手:“你懂什么?”

杨绵绵弯弯嘴角,虽然不再多说,但依旧是那冷嘲热讽的表情。

常雁在外头听见了这番话,惊得倒吸一口冷气:“她在激怒他,她疯了吗?”她扭头看着荆楚,“怎么办?”

“等一等。”

荆楚对杨绵绵并不了解,却也有点了解,他还记得那天杨绵绵满脑袋是血靠在他怀里说她不会死,她那么惜命,怎么可能无的放矢呢。

但是她到底想做什么,现在她所有的身家性命就系在对方手上,一旦激怒他,很有可能丧命。

胡逸霖拖着人往里走,他们渐渐听不见说话声了。

荆楚的电话却在这个时候震动了一下,他的手机激动坏了:“( ⊙ o ⊙)啊!绵绵的电话!快接!!!”

他摁了接通,那边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去那边坐下!穿上这个!”他让杨绵绵穿上什么?荆楚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专心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动静。

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杨绵绵把什么东西穿上了,她的声音带着三分不屑:“这是什么,炸弹背心,你拿着枪还要用炸弹才安心?你果然是个懦夫!”

荆楚听到这里,马上对柳玉说:“请排爆队的人过来,他有炸弹。”

柳玉一惊,马上就去打电话,那边还在继续。

“好,你的生命开始倒计时,你再嘴犟也没用,好好享受死亡的脚步吧。”

荆楚想起常雁的分析,她说胡逸霖喜欢享受对方濒死前绝望的表情,那会带给他满足感。

他是想看到杨绵绵随着时间流逝而越来越临近死亡的表情吗?

而且,他既然敢那么做,是不是证明防空洞还有另一个出口?他对武涛说:“这里肯定还有一个入口,你带人去找找,守在那里。”

“是。”

荆楚只觉得心都揪了起来,他不知道杨绵绵打算干什么,她应该尽快让胡逸霖离开,那么他们才能进去救她。

可她没有。

“知道吗,我真看不起你,我和你一样家庭不幸,我继母打我虐待我,我吃的东西连狗都不如,大冬天的让我去睡走廊,盖夏天的被子,我吹了一晚上的冷风,第二天就发烧到三十九度几,他们也不管我,我差点就死在家里,那又怎么样,我把他们从我家里赶出去了,你敢吗?你不敢!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妈妈被打死,你连给她报仇的勇气都没有!”

“你闭嘴!”

“你有本事杀了严晴,你想杀我,但你根本没勇气去杀胡宇,他变成了老头子你也不敢,你妈真后悔生了你这个没用的儿子!”

“你再说一句,不用等倒计时,我现在就一枪崩了你,你信不信?”

“不信,因为你没用,胡宇打她的时候你在哪儿,噢,躲在床底不敢出来?你看,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你以为你把别人玩弄在鼓掌之间了,别傻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想杀我,天台上我是故意让你看见我的,你以为是你的计划成功了,我吃醋了吗?为了你这样的男人吃醋,你还真自恋呢。

你骗我我知道,我骗你你却一无所知,你故意和温馨她们说那种话让她们排挤我,孤立我,你以为这样我就会靠近你,因为你是唯一对我释放善意的人?你和主任说我想自杀,不就是想给我死找个借口么,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不不,我才是,我看你像看小丑一样。”

杨绵绵虽然被捆在了椅子上,她一直都没有反抗,但是每说一个字都好像是一把尖刀刺进胡逸霖的胸膛里,他自以为了不起的计划其实早被看穿,他以为自己是幕后boss,却不过只是一个被人看戏的小丑。

灯泡的昏暗灯光下,他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抖动,看起来狰狞无比。

杨绵绵脸上浮现起嘲讽的笑容:“对了,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会失手打了严晴吧,因为…你性!无!能!哈哈!”她的笑声好听极了,脆如银铃,“学校里那么多喜欢你的女生该伤心了吧,谁会知道他居然是一个废人呢,真是笑死我了。”

胡逸霖忍了忍,终究还是忍住了打死她的冲动,一旦枪响,警察肯定会毫不犹豫冲进来,那他就丧失了逃命的时间,杨绵绵的命和他的命,他当然选后者。

“对了,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她放低声音,诱惑他,“来,我告诉你你失败在哪里。”

她知道胡逸霖无法抗拒这个诱惑,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出了纰漏,他一定想知道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而这是荆楚听见的最后一句话,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闷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他心里咯噔一声,再也无法忍耐,对其他已经准备就绪的民警做了一个强行突破的手势,率先拔了枪进去,只觉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防空洞大概有五十来米长,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只看到杨绵绵一脚把趴在她身上的胡逸霖踹开。

武涛和其他进来的民警都傻眼了。

荆楚一怔之后马上反应过来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你没事吧。”

她清了清嗓子:“没事,我说过我没事,我会赢的。”她紧紧抿着嘴角,一双杏眼如同星辰落满,熠熠生辉。

荆楚蹲下来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胡逸霖,他的手臂上扎着一个针筒:“麻药?”

杨绵绵咳咳了两声:“走之前顺便借的。”她离开医院之前找借口说去厕所,顺手就借了一个针筒和一瓶麻醉剂。

针筒:“所以说,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我╭(╯^╰)╮”

荆楚算是服了她了,这何止是胆大包天,简直叫找死,没死简直是祖坟冒青烟。

“队长,炸弹开始计时了。”武涛已经制服了胡逸霖,但炸弹却还没有拆除。

倒计时还剩下三十多分钟。

“已经来不及了,我来。”荆楚半蹲在她面前,“怕不怕?”

杨绵绵瞅着他,瞅了一会儿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拆吧,不怕。”

她是真的不怕,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荆楚这样看着她,和她说话,她心里就好像是被羽毛搔过一样,痒痒的,说不出的感觉,只是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只小鹿乱撞,又弥漫上来一丝甜味。

第 32 章 炸弹(新)

杨绵绵在那里笑,荆楚可是半分都笑不起来,他让武涛把其他人都带离这里,免得真的爆炸被危及,他一个人半蹲在地上找工具给她拆,手很稳,她都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在紧张。

其实,拆弹永远都是前面简单后面难,否则怎么每一部电视剧到关键时候剪哪根线就能扯出一大堆感情戏告白呢。

杨绵绵突然坏心眼地想,到那一步,他会对她说什么呢?

荆楚就问了一句话:“剪哪个?”

“…你问我?”

“嗯。”

“…”亲,你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她都白期待了,“你觉得我会知道?”

荆楚瞥她一眼:“没有把握,你不敢,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不想死,说吧,哪个。”

“…红的。”杨绵绵说着,看了一眼那个炸弹。

炸弹泪奔:“(┳_┳)...嘤嘤其实人家好想爆炸的但是人家也不想杀人好讨厌嘤嘤”

那件病号服一脸严肃地教训它:“你要爆炸应该炸在有用的地方,比如说拆楼啊开山啊挖隧道啊什么的!杀人是绝对不可以的!”

炸弹:“o(╯□╰)o可是我被造出来就是为了爆炸嘛!不开森!马上就要死了!人生不圆满!伐开心伐开心伐开心,想爆炸想爆炸想爆炸!”

杨绵绵在荆楚下剪刀前突然问:“炸弹被拆掉以后会怎么样,埋了吗,当垃圾扔掉?”

荆楚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应该是找地方引爆吧。”

炸弹:“(⊙v⊙)真的吗?那太好了!想爆炸想爆炸想爆…”它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就被荆楚剪断了线,陷入了休眠状态。

荆楚帮她把背心脱下来:“现在,我们可以算一算账了。”

杨绵绵这段时间被锻炼了演技,当下捂着头装晕:“头好痛好痛好痛啊。”

“…你就装吧。”

不管怎么样,这一次事情是真的告一段落了,温馨安然无恙,胡逸霖被抓伏法,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杨绵绵在医院里多住了半个月,被医生告知接下来还是尽可能少用脑子,她就顺驴下坡向学校请了假在家休养,顺便琢磨该去哪里打工赚钱。

没办法,生病的那几天,她便利店打工的活儿没了〒▽〒

她一手拿着手机和柳玉聊微信,一手摸着床头海盗的毛,觉得休假的日子还真的很惬意:

羊咩咩:

小说看完了,书荒ING

请叫我总攻女王:

…我昨天才给你十本!8M!

羊咩咩:

无法满足一分钟能看三万字的我!虽然我已经放慢速度了!

请叫我总共女王:

你牛!

羊咩咩:

我是羊,不是牛

柳玉哈哈大笑,和荆楚说:“队长,绵绵太好玩了。”

“你报告写完了?”荆楚瞥她一眼,柳玉顿时缩了:“还没。”

“那还不快写。”荆楚摸了烟盒出来,去吸烟室抽烟,他烟瘾不大,但是偶尔会抽一根放松一下。

杨绵绵一边看电视一边看小说,突然界面跳出来微信的新消息:

荆楚:

身体好点了没?

羊咩咩:

头晕,恶心,想吐,觉得好像失忆了

荆楚:

你继续装吧

羊咩咩:

我是真的脑震荡!脑震荡你知道吗,就是电视剧里撞一下必须失忆的那个!

荆楚:

好了就早点回去上课,别落下功课

羊咩咩:

我不去上课照样俯视他们

话说,你们警局招人吗?

荆楚:

…别瞎想,好好念书

羊咩咩:

我是说洗菜的扫地的那种…招人吗?

我现在找不到兼职了,马上要没饭吃了

荆楚一怔,想起她半夜三更还要在便利店里打工的样子,那么晚了,她在收银台上抽空写作业,白炽灯的光冷硬冷硬的,照得她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坦白说,同情怜悯这样的情绪他也有,有时候看到一些惨不忍睹的案子,他都会打心眼里叹息那些被害人的命运,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横遭此祸,不能不让人叹息。

可对女孩子,这种情绪却很少,他交往的女朋友性格不尽相同,但因为都是冲着结婚去的,因此他希望自己的伴侣独立而坚强,毕竟也许哪一天她生病的时候,他不能在她身边。

但对杨绵绵的怜惜又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说不清楚,就是觉得想多照顾她一点,哪怕她脾气不好,他也都忍耐得下。

大概是她年纪太小了吧。荆楚心里那么安慰自己,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在不伤害她自尊心的情况下帮一帮。

荆楚:

你会不会打扫卫生?

羊咩咩:

诶,你要请我做钟点工吗,市价哦,30块一小时

荆楚:

你做过?

羊咩咩:

只做了一天〒▽〒

那家女主人看我长得太漂亮觉得我会勾引她老公就把我开除了

荆楚忍俊不禁,想想那个画面还挺有既视感的,以杨绵绵的颜值,真的很少有人能放心把她放在家里。

杨绵绵还在大吐苦水,和他悉数自己所遭遇的不平。

羊咩咩:

做家教也是一样的,好几次被开除不是我教的不好,因为学生她爸过来给我送了次水果我就被辞退了!

好不容易有个是单亲妈妈,但是觉得我会勾引她儿子早恋又把我开除了!

所以我现在只能帮人家写作业QAQ

长太漂亮的苦你不懂好吗?

荆楚:

你说得有道理,我也不敢让你去我家了,万一人家误会就不好了

羊咩咩:

…压脉带!我相信你女朋友绝对是通情达理的,她那么漂亮!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还是高中生啊!而且我平胸啊!

荆楚:

倒不是这个,我们已经分手了

羊咩咩:

…节哀

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都和你说了关心一下女朋友了,还是被绿了,点蜡[ i ]

荆楚哭笑不得,和她解释:

我们是和平分手的,不是因为其他的人,只是不合适而已

羊咩咩:

什么叫不合适?

荆楚:

我们对待婚姻的问题上有所分歧,无法妥协,所以分手

羊咩咩:

不理解,如果喜欢的话,分手不是很可惜吗?

荆楚:

是啊,很可惜

他觉得这个问题没有必要和杨绵绵多说下去了,因此话锋一转,说起正事来。

荆楚:

你每天五点多下课吧,我七点钟下班,替我把房间打扫一下,记得给我阳台上的植物浇水,顺便去旁边的超市买菜,零钱在玄关的柜子抽屉里。

我回来以后会给你上课,学完十点钟你可以坐地铁回去,加班会提前通知你,你收拾完就可以回家了。

每天五十,一周五天,周末不用。

羊咩咩:

荆楚:

我今天下班会去找你给你我家里的钥匙

羊咩咩:

好,不过,说好的教我格斗呢?

荆楚:

呵呵,你这会儿不失忆了啊?

那个时候,荆楚还完全没有想过他那么做是让一个人彻底介入了他的私生活,而且这根本不叫钟点工,这叫女朋友_(:з」∠)_

毕竟,当时他家的钟点工阿姨每天只负责打扫卫生就可以了,而且一周只来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