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白耐着性子张嘴,露出粉嫩的牙床来,谢兰英瞅了两眼笑道,“还真是,估计就这两天冒出来的,怪不得老流口水呢。”

一说口水薛云白就黑了脸,他堂堂一个帝王居然流口水…实在有些丢脸。

好在如今他是小娃娃一枚,又是家里的金蛋蛋,所以他只需装傻充愣就好了。

谢兰英看完张绣听见动静也跑过来了,她笑眯眯道,“狗子,张嘴给娘瞅瞅。”

还真是没完了,薛云白有些不高兴了,嘴唇一抿直接不张嘴了。

张绣惊讶道,“不想给娘看?”说着非常受伤道,“狗子只给奶看不给娘看?娘真的很伤心啊。”

薛云白偷偷的瞅她,见她眼中满是笑意顿时知道自己上当,直接哼了一声倒在炕上更不张嘴了。

“你说你,这么大人了,还逗自己儿子玩。”谢兰英过来将薛云白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道,“该干嘛干嘛去。”

然后谢兰英就见薛云白在张绣转身的功夫呲牙咧嘴,不光露出了新长出来的牙还顺便把牙床都露了出来。

谢兰英忍不住笑,张绣回身,薛云白飞快的把牙又藏了起来,反正就是不让他娘看,特别小气。

出了正月,天气逐渐暖和起来,令人担忧的是一直到春耕的时候天上也没下一滴雨。

薛大柱从地里回来,面色很不好看,唉声叹气的不知道今年该咋过,薛云白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尤其是老两口每晚的拜他,越拜他的心越慌,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拿吃的回来了,他也知道如今家里吃的越来越少,可越是着急他越是去不了,如今就连他吃的东西都比以往差了很多,不过薛云白也知道,他吃的在薛家已经是最好的了,大了三岁的四妞吃的都是和大人一样的,温饱都成问题,谁也不会嫌弃吃的好不好。

至于村里的大锅饭,也没再开起来,公社虽然三令五申的开会让搞大锅饭,可许大海也说了,队里没有粮食,要想重新开大锅饭,就得申请救济粮。

自打去年入夏以来天就干旱,雨没下一场,雪也只有一场,一直吃大锅饭的大队早就寅吃卯粮捉襟见肘,还没过年的时候就好些大队申请救济粮了,其他的都没申请下来,要再来一个,公社干部也吃不消了。

于是许家庄不吃大锅饭这事算是过了明路,公社干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许家庄的社员,过年的时候走亲戚早就知道其他村的情况了,回来老老实实的自己做饭,吃多少自己说了算,总之饿不死就行,总比其他村子断了粮的强。

当然了,不吃大锅饭对薛家来说影响是很大的,毕竟冬天的时候还好,冬天烧柴取暖开小灶也不容易引人注意,到了春天夏天要是频繁的开火那就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了。

要是他们有余力,薛家人肯定也想让村里人一起吃饱饭,可自家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哪里还管得了其他人家怎么样。

谢兰英在灶房里看着晚饭的材料也是愁眉苦脸的,如今春耕吃少了也不顶饿,干活没力气,可吃的多了,又没那么多粮食,去年冬天种下的小麦经过一个冬天并没有长高多少,矮矮的麦茬,瘪瘪的麦穗,别说分给社员了,就是交公粮都不一定够。

“唉。”谢兰英叹了口气,将秫秫面往回倒了半碗,又往锅里添了一碗水,“晚上就少吃点吧,吃了早睡觉,睡着就不饿了。”

谢兰英这么安慰自己,看着坐在小板凳上老老实实的薛云白笑道,“当然,奶饿着谁也不会饿着你的。”

薛云白眨眨眼笑眯眯的露出八颗牙,“谢谢奶。”

打从过年的时候薛云白就开始练习说话,经过这俩月的学习如今说话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他也只有九个多月,除了简单的爹娘,爷奶,其他的也就会说个谢谢了。其他的话他倒是想说,可奈何嘴巴嗓子不配合,薛云白努力了这么久能把谢谢奶说的清楚他都觉得自己天赋异禀了。

咳,换句话说,他拍马屁的本事无师自通。

果然谢兰英因为他的话眉头稍稍松开了,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笑道,“奶的小心肝哟,没了你奶可咋活哟。”

这种时候薛云白只要做好乖宝宝就好了,其他的帮不了,就让老太太高兴高兴吧。

不想到了晚上薛云白只真的进了御膳房了,有了上次的经验,再联想薛家的日子,薛云白索性直接将面粉袋子拽手里了,其他的东西一概不动,就等着醒来。

过了没多久,薛云白果然醒来,就觉得身上如泰山压顶一般他嗷了一嗓子叫了一声奶。

谢兰英爬起来被他身上的大袋子吓坏了,赶紧费劲的将袋子挪开,哭喊道,“乖孙啊,狗子啊,你别吓唬奶啊。”

这下好了,薛家所有人都醒了。

张绣听到谢兰英的哭声吓得心都哆嗦了,鞋都没穿就跑过来了,“娘啊,狗子咋啦?”

此时薛大柱已经哆嗦着手将油灯点上了,谢兰英没敢抱薛云白,拿眼去看,顿时哭笑不得。

薛云白脸上蹭了不少面粉,身上也是,而且小家伙似乎没被压坏,正拿泪汪汪的大眼瞅着她呢。

“狗子啊,疼吗?”谢兰英的声音都颤抖了。

疼吗?

薛云白眨眨眼想了想,似乎除了泰山压顶的感觉没觉得疼也没觉得哪里难受,他摇了摇头然后咧嘴叫了声,“奶。”

谢兰英顿时泪如雨下,面粉都顾不上看了,抱着薛云白嚎啕大哭。

“娘,您开门呀。”外面张绣夫妻还有何小翠夫妻都过来了,担忧的望着屋里。

薛大柱过去开门,咳了声道,“没事,狗子弄了点粮食回来,你娘高兴的。”

“真的?”张绣的心一下子就松了下来,整个人都软了,“那就好,我还以为狗子咋了呢,吓死我了。”

何小翠听到粮食压低了声音,“爹,这事咱可得藏好了,现在大家都不够吃的了。”

薛大柱在黑暗中点点头,“趁着大家都睡觉,老大家的,你就辛苦点拿面掺上玉米面和秫秫面烙饼子,明早咱吃顿饱饭再去干活。”

“唉。”有了盼头,何小翠整个人都来了精神,跟着薛大柱进屋用油灯照着打开袋子,看着里面白花花的面粉,何小翠整个人都松了口气,“爹,咱们总算能吃顿饱饭了。”

薛大柱看了眼炕上迷糊着要睡觉的薛云白一眼,笑眯眯道,“都是咱家狗子厉害。”

这时候谁也不会说封建迷信这事儿,毕竟东西在这摆着,他们全家最需要做的就是做好封口的工作。

至于薛云白功成名就,就迷迷糊糊睡觉了。

而何小翠则点着油灯用热水和了面,趁着天黑着烙了大饼。

馋了面粉的大饼香喷喷的,臭球本来起来尿尿的,闻着香味觉都不睡了,缠着何小翠给他吃了两口才心满意足的回去睡觉了。

因为这大饼,早饭的时候全家都吃饱了,臭球摸着肚皮道,“真好吃啊。”

谢兰英笑眯眯道,“面粉咱还有,留着慢慢吃。”

她话音一落全家都开心起来。

但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这事儿谁都不许说出去,听见没有?”

全家上下纷纷点头。

谢兰英满意的点头,又对张绣和何小翠道,“不是我不让你们不孝敬爹娘,只是这年景你们也看到了,咱们全家吃饱都困难,所以你们也不要想着咱们能接济你们娘家。”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张绣身上,“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心里要有杆称。”

张绣微微低着头,眼眶微红,“娘,我知道的。”她早就对她娘家死心了,要不是婆婆说,她根本想不起来给她娘这事儿。

至于何小翠,也不在乎,她娘家兄弟多,劳力也多,加上她最小的兄弟在县城当工人,他们一家子过的比其他家要好的多了。

俩儿媳妇纷纷做了保证,谢兰英也终于松了口气。

当然了,大家吃的大饼薛云白啃不动,何小翠非常周到的给他下了面疙瘩,放上萝卜和菠菜,最后又打上一个鸡蛋,味道非常棒。

最后在四妞的口水中,薛云白勉为其难的给剩了一点,四妞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看的薛云白都有些心酸了。

吃了一顿饱饭,大家伙精神倍棒,除了谢兰英在家带着薛云白和四妞,大家都下地干活了,就连三妞都跟着臭球去后头山上挖野菜去了。

薛云白吃饱喝足也有了精神,和四妞玩了会儿就想试着联系走路,如今他扶着墙已经能站起来了,他试探着走了两步,发现还行,而且直立行走的感觉很是不错。

“狗、狗子!”四妞看着他扶着墙走了两步非常开心,拍着手喊狗子。

薛云白懒得跟个娃娃较真,只小心翼翼的挪动步子。

只是人小骨头软,走了没几步就累的要命,最后一屁股坐在炕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昨晚在御膳房摔的那地方还隐隐有些疼。

娘的,太讨厌了。

薛云白索性坐着不起来了,外面阳光很好,透过狭小的窗户撒在炕上,薛云白喊了声,“奶!”

声音洪亮清脆。

谢兰英正在外面洗衣服,听见动静进来,笑道,“狗子,咋了?”

薛云白指了指外面,谢兰英便过来抱他,“走,出去晒太阳。”

然后四妞搬着一个小板凳跟着出去,然后放在太阳底下,谢兰英将薛云白放下,嘱咐四妞,“看好弟弟,别让他掉下来了。”

“嗯。知道了奶。”四妞奶声奶气的应了声,然后如临大敌般守在薛云白身边,甚至还伸着手,似乎随时能接住他是的。

薛云白瞅了眼四妞干瘦的小身板,有些怀疑四妞还没他沉,他若是掉下去,四妞就算能接着,估计姐弟俩也得一块摔倒在地。

谢兰英显然也被四妞的认真逗笑了,她摸摸四妞的脑袋,“四妞真乖。”

四妞咧嘴笑笑,小胸脯挺直了,觉得非常骄傲。

谢兰英继续洗衣服,薛云白就乖乖的坐着晒太阳,太阳暖和晒的人昏昏欲睡,忽然他听见一声骂声,整个人顿时惊醒,他环顾四周,整个院子里除了洗衣服的谢兰英就是站着都迷糊的四妞,并没有其他人。

然而等他再凝神细听的时候又听不见那声音了。

似乎,刚才有人骂:谁偷了我的面粉?

他微微皱眉,想起昨晚弄回来的面粉,难不成这些东西都是有主的?

念头刚起他又自我否定了,若是那些东西当真是有主的,他又怎么能进去呢?既然老天爷能让他进去,并能让他轻易带出来,说明那个御膳房就不是无主的!

更何况,那御膳房明摆着就是他宫里的御膳房,就算有主,他也该是那个主!

没听过吗,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全天下都是朕的,更别说一间御膳房了。

反倒是那个骂人的小鬼,才是外来户,鸠占鹊巢想要霸占他财产的人!

哼!

薛云白想清楚了,整个人都理直气壮起来,那御膳房就是他的,谁来抢跟谁急。

谢兰英洗完衣服见他眼睛晶亮,挺着小胸脯坐的直直的,问他,“咋了?想拉臭?”

薛云白嘟嘴哼了一声,“没有。”

自打成了小婴儿早就没了廉耻之心,洗澡要谢兰英伺候,拉臭上茅房也得伺候,反正是离不开谢兰英的。以前那点帝王的尊严竟然在吃喝拉撒上面一点都没保留,实在无奈。

谢兰英洗了衣服又准备做午饭,托薛云白的福,中午大家伙吃上三合面的饼子,而且还炒了一盘子野菜。

臭球吃的很快,对谢兰英道,“奶,山上现在野菜越来越少了,好多孩子都去挖,得亏我发现一个地方长的好,不然这些也挖不来。”

闻言薛云白看了他一眼,心中同时一惊,现如今竟然到了吃野菜裹腹的地步了?

“唉,咱们村还好些,年前不吃大锅饭了,各家都省吃俭用怎么也能熬一阵子,之前那些一直吃大锅饭的,铆足了劲吃,恨不得一顿吃两顿的,如今有的吃才怪呢。”谢兰英摇头道,“大家伙都不够吃都去申请返销粮,可返销粮哪是那么容易申请的,就算申请来了,有钱买?哼,估计悬。”

薛大柱也道,“如果再不下雨,秋收的时候更难熬,我听支书说公社那边往上报计划,报的可高了,到时候收的粮食恐怕连干部报的计划都不够,到时候估计更难。”

薛大柱这话一落,大家都没有说话,庄稼人看天吃饭不假,可最可怕的就是不光有天灾还有人祸,天灾尚可熬一熬觉得熬过去了就行,可人祸呢?

公社干部敢这么做,就敢扣他们的粮食,到时候粮食都交上去了他们吃啥?

“唉,别管别人了,咱们管好自己就行了。”薛大柱道,“好在咱们支书担事儿,报计划的时候也往少了报,虽然当时面上不好看,可到时候受益的还是咱们村里人,怎么也能少饿死几个人的。”

说着他看了眼薛云白,心道,他孙子要真是孙子就好了,要是能多弄点粮食来就好了。

薛云白作为一个小娃娃注意到他爷的目光顿时一个激灵,干啥跟看肉是的看着他,难不成面粉吃上了又想吃肉了?

薛云白微微皱眉,要不晚上再试试弄点肉回来吃?

可惜的是晚上睡着的时候非但没进御膳房,反倒又一次梦见了大奸臣陆明轩。

梦里陆明轩阴沉着脸问他:“陛下真的不知臣到底想干什么?”

薛云白抖了抖身上的龙袍,总算找回点做皇帝的尊严,他下巴一抬,“都是臣子揣摩朕的心意,你个臣子还妄想朕揣摩你的心意,你脸咋这么大呢。”

做了那么久的小孩,薛云白对于直立行走显得非常兴奋,他头一次觉得宽大繁琐的华服碍事,将下摆提起来塞到裤腰上,露出里面白色的亵裤,又把宽大的袖子挽到肩膀上,这才松快许多。他兴奋的在大殿里跑了两圈,看着桌案上扣着的话本子突然愣了。

他真的在做梦?可为啥这么真实?

他转头看了眼陆明轩,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陆明轩的眼神更吓人了。他哆嗦两下莫名有些害怕,他咋记得陆明轩死了呢?

应该真的是做梦吧,不然陆明轩咋能活着在他眼前呢。

薛云白点点头,然后一脸郑重的到了陆明轩跟前,凝眉打量,陆明轩微微挑眉,“陛下看什么?”

“看你是不是活的啊。”说着薛云白伸手去捏陆明轩的脸,“你…”

后面的话直接咽了下去,他娘的,咋手感这么真实呢,有温度?

陆明轩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陛下看清楚了吗?”

薛云白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手指指着他惊恐道,“你是人是鬼?你不是喝毒药死了吗?”

对面的陆明轩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往他跟前凑了凑,“你想我死?”

不是我想不想,而是你已经死了好不好?

薛云白心里吐槽,直接翻个白眼给他,“喝毒.药还死不了?下次换鹤顶红。”

“…”陆明轩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梦里来了上一世狗皇帝的大殿,可瞅着他一副没心没肺没有丝毫伤心难过的模样,陆明轩气的心肝肺都疼,“让你失望了。”

薛云白乐呵呵的摆手,“失望啥啊,我都死了。”

陆明轩拧眉,“你也死了?”

薛云白却注意到他话里的‘也’字,顿时乐了,“就是说你也死了?哈哈哈,我就说吗,朕都死了,你个大奸臣咋就不死呢,我明明听李大伟那货说了,你也死了的。哈哈哈哈哈。”

陆明轩:“…”好想打人怎么办。

可上辈子狗皇帝都把毒药端到他跟前了。他都没舍得打他,现在人都死了好不容易在梦里见了怎么可能舍得打他。

陆明轩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人问道,“那你死后去了哪?”

薛云白觉得有些热,便把身上的华服脱了下来,只剩下里面白色的亵衣亵裤,总算舒服了很多,于是他随口胡诌,“死了还能去哪,当然去阎王殿了呗,阎王看朕长的好,没舍得让朕去投胎,就这样。你呢,肯定得下十八层地狱了吧。”

不气!不气!

陆明轩眼神微黯,告诫自己不要跟这小混蛋一般见识,而且这只是梦里,定是他白日想的多了,才在梦中相见。这样的机会除了上一次,似乎就这一次了,只是上一次俩人什么都没说,他骂他,他骂他的骂了一晚上。

所以如今能面对面,陆明轩非常珍惜这次机会。

“说实话,你现在到底如何?”陆明轩朝薛云白凑近两步,彼此甚至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薛云白有些紧张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有些红,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什么,陆明轩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声音带着诱惑,“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大周还是其他地方?”

薛云白盯着眼前太过真实的陆明轩突然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他现在难道只能的在梦里?

他有些糊涂了。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

万字大更~

第三十四章

“你…”薛云白嘴唇有些干涩, 他眨眨眼看着陆明轩道, “我真的是在做梦吗?”

为什么他觉得陆明轩这老贼看他的眼神这么奇怪?

像…

像他看那些美人时候的眼神差不多…

可他又不是美人…

薛云白突然有些紧张,他蹭蹭的往后退了退,距离陆明轩远了一些,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陆明轩嘴角噙着莫名的笑意,“你说呢。”

他的笑容让薛云白看来太过奇怪, 吓得他身上寒毛都竖了起来,他结结巴巴道, “我肯定是在做梦。”

他似乎被自己这个结论说服了, 嘿嘿笑了两声, “对, 就是这样, 我是在做梦呢,我咋可能还能见到活的陆明轩老贼呢,李大伟说了,陆明轩老贼死了,他亲眼看着的呢。所以我看的的一定是假的, 等我醒了就不会看见陆明轩老贼了。呵呵呵。”

亲耳听到自己成了狗皇帝眼中的老贼, 陆明轩的心觉得挺复杂的, 其实他早就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在薛云白眼中只是指手画脚, 大权在握,让他不能独揽大权,在看到李大伟手中毒药的时候他就该清醒, 可真的死了又到了陌生年代的时候他居然还在想这个恨他入骨的狗皇帝。

陆明轩叹了口气,看着薛云白在那絮絮叨叨的,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眼中的兴奋怎么都做不得假。

陆明轩突然失去了跟他说下去的欲望,甚至盼着这场梦能快些醒来。

“唉,既然是做梦,那我是不是想干啥就干啥?”薛云白想明白这事,突然不想搭理陆明轩了,转头跑到龙椅上然后上窜下跳起来。

上一辈子小时候他看到皇兄在父皇默许下在龙椅上挑来挑去的他就羡慕,后来他做了皇帝年纪却也大了,别说太后老妖婆不允许,就是殿里的太监也时刻盯着他,时时刻刻提醒他要讲规矩,遵守皇家礼仪。

去他娘的皇家礼仪。薛云白从没这么自在过,在龙椅上蹦达半天又把桌案上的那本话本子拿起来,当了九个多月的婴儿可把他憋死了。

至于陆明轩,早就被狗皇帝的神奇操作惊呆了,上一刻还在龙椅上上窜下跳,下一刻又坐在那里安静如鸡的看起话本来。

他叹了口气走过去,居高临下的说,“陛下看的什么?男欢女爱?”

陆明轩自己都没留意自己问出这话时语气里的紧张。

薛云白也没留意,目光落在话本子上没有挪开,“那当然了,什么落魄书生什么富家小姐…唉,可惜朕活了十八年都没碰过女人,实在是可怜。”

陆明轩听到这话,默不作声的瞅他一眼,见他脸上却有遗憾顿时不悦。

“啊!”薛云白刚想感叹一下,忽然觉得天旋地转,然后眼前话本子没了,龙椅也没了,陆明轩也不见了踪影。

他呆愣愣的看着漆黑的房顶叹了口气,唉,又做梦了,咋还梦见陆明轩了呢,实在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因为做了这梦,后半夜薛云白竟然有些睡不着了,小孩子大抵从不会失眠,所以薛云白的失眠也只持续了十多分钟然后又睡了过去。

半夜谢兰英醒了给他盖上薄毯又喝了口水,这才睡去。

千里之外的京城,陆明轩满头大汗的坐了起来,他摸摸自己的胸口,此时还扑通扑通跳着,梦里的遗憾和生气似乎也残存在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