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病人的身体虚弱，抵抗力差，二来，天生自带疾病，就算不自捅一刀，以她从不去医院治疗的习惯来看，活不过五年。
手术后的最大后遗症，不是江窈留有刀伤的子宫被摘除，而是她彻彻底底的疯了。
“她很久以前就有病症了，但从来没有治疗过。”医生颇为惋惜道，“好好一个人怎么就不爱惜自己身体了，有病就应该早点来治疗。”
周肆面无表情地听完。
这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也不会同情她的病情和幼年的缺爱。
现在她是个重症精神病人，以至于原本将人送去监狱的计划，只能将她送到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里的人，都不是正常的，医生和护士，更不会友好对待他们，一个正常人进去都有可能会被逼疯。
作为精神病院为数不多，花一样年纪的病人，江窈却是最冷清的一个，从进院以来，只有她姐姐看望过两次。
其他的精神病人，或多或少都是欢快，乐在其中，妄想症的病人尤为的多，幻想自己是大富翁，大言不惭地说等千万资金到账后，他就给买个拖拉机，这样种田的时候可以省事许多。
悲观主义的人不是没有，说自己是朱元璋后代的，说自己是李白后代，还能做出打油诗来。
只有江窈，穿着破烂肥大的病服，白天和别人一样发疯，但到了晚上，她站在窗户口，数着星星，一站就是一夜。
她在等人。
在等阿肆哥哥。
即便这辈子也没机会等到了。
某一天，护士来给他们送药。
江窈和其他不愿意吃药的精神病人不同。
她不仅把自己要吃的药全吃了，还不声不吭把其他所有人的药都吃了。
最后。
她倒在地上。
作为最后一个实验品，她应该明白，实验品最大的痛苦就是活着。
…………
一切恢复平静。
没能把那场婚礼参加完，陈婉约一直都挺遗憾的，和周肆通电话的时候不是没劝过。
“要不，你和新娘子好好道个歉，再补办一场吧。”陈婉约诚心建议，“反正你婚后也是要学会哄女孩子的，这个技能你必须得学。”
周肆淡淡道：“不用。”
陈婉约：“真拜拜了？”
周肆：“她说我是个好人，并且感谢我。”
陈婉约：“感谢你什么？”
周肆：“感谢我让她明白她还是喜欢她前男友。”
陈婉约没忍住笑了。
这小老弟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正儿八经地，竟然如此心平气和。
“反正，你下次不要再闪婚了。”陈婉约过来人似的劝，“可能双方都是一时犯糊涂，在大事方面，认真严谨一些的话没坏处的，你可别学我。”
“姐夫不在旁边吗。”
“他……在啊。”陈婉约边说边瞅了眼旁边认真看育儿百科的男人，不无骄傲道，“但我是为你着想才这么说的，不根据实际情况，再说，我那么多优点你不学，学什么闪婚。”
周肆：“嗯，我的错。”
陈婉约：“你刚才叫他什么，姐夫？那为什么不叫我姐姐？你不应该郑重其事叫我一声姐吗……”
啪——
通话挂断。
陈婉约沉默。
还郑重其事呢。
人家直接把通话掐断了。
好一个傲娇的小老弟，就是不肯乖乖叫声姐姐。
陈婉约搁那儿郁闷，贺其琛慢悠悠地插一句：“婉婉，你刚才说什么。”
陈婉约心虚回：“我……没说什么啊。”
她好像说，可不要学她玩什么闪婚。
并且表示，闪婚是一时糊涂的事情。
“怀孕以来，这已经是你第三十次挑战我的耐心。”男人不露声色地陈述，“要不是因为宝宝，我真想做到你求饶。”
陈婉约哼唧抗议，“我那不是教育小孩吗，你看周肆匆匆忙忙闪了个婚，结果呢。”
贺其琛合上书籍淡淡看她一眼，“所以呢，你觉得闪婚就是一件犯糊涂的事？”
“这个……看情况吧。”
陈婉约沉吟一会，发现这个问题好难，干嘛要让她一个怀孕以后智商急剧下降的孕妇回答。
果断地，陈婉约把问题踢给男人，“那你呢，你觉得闪婚是犯糊涂的事吗。“
“是。”
“？”
“但如果和你的话，下辈子还想犯糊涂。”
“……”
不愧是土狗标准的土味情话，听起来心情顿时愉悦舒畅。
一个高兴，陈婉约又去买了两本育儿百科，给老公作为奖励。
到孕晚期，育儿百科和早教课堂，夫妻两都熟悉得很，但别人说的，纸上写的，都不如实际来得实在，具体什么情况，还是要亲自经历。
陈婉约的心理素质向来挺好，没有网上准妈妈说的那么糟糕，就是吃得多，一天好几顿，她自己也很烦。
她还问过秋棠，怀孕期间和生孩子的时候，最让人忧心的是什么，秋棠答得实诚，她那时想不了那么多，她只想和孩子好好地活着。
因为定期孕检，胎儿各项指标正常，是个健康的宝宝，所以让陈婉约担心的只有自己了。
预产期的前十天，陈婉约一直住在医院里，护士和医生都十分关照，外加贺其琛那段时间几乎就在医院工作，二十四小时陪着她，陈婉约以为自己不害怕，便嚷嚷着出院。
出院的第三天清晨，她感觉到腹痛。
总算明白为什么别人都说生孩子是女孩到女人蜕变的最后一关，满脑子都是痛痛痛。
家里的车二十四小时备着，第一时间送他们去医院，一路上，陈婉约原本想喊痛，但见身侧男人好似比她还紧张的样子，突然想笑，又不是他生孩子，干嘛表现得比她还紧张，搞得她都不想喊出来了。
因为身体健康，素质极好，没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时不时传来阵痛。
生之前，陈婉约被迫吃下一块甜得发腻的巧克力，以维持体力。
除了学习育儿，生产方面的常识，夫妻二人都了解不少，饶是如此，站在床侧陪伴的贺其琛掌心密着一层薄汗。
阵痛之余，陈婉约拿眼看他，“你怎么了？”
贺其琛皱眉，握着她的手，严肃道：“婉婉。”
陈婉约：“嗯？”
贺其琛：“我们就生一个吧。”
陈婉约：“那你还想生多少个？”
贺其琛：“三个。”
陈婉约：“……”
贺其琛：“就算你想多生，我也不允许。”
陈婉约：“……”
他脑子坏了吧。
她怎么可能想要多生？！
而且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才不信。
产房里或多或少其他孕妇传来嘶哑的尖叫声，他们第一次来，乍听到直觉胆战心惊。
提前打好预防针，不代表不害怕，他不想再让她受苦。
到了生产的时候，贺其琛被陈婉约无情地赶出去。
这和计划的完全不同！
生之前，她可是小可怜地拉着他的手说，老公，你一定要陪我到最后。
结果呢。
被赶出去之后，贺其琛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
外面的长廊，站着坐着不少人。
男人大部分都坐着，应该都是陪产的。
有的男人手里拿着手机，耳朵里塞着耳机，饶有兴致地坐那里打游戏，斗地主。
没地方坐的都以中年妇女为主，手里抱着孕妇用品和换洗衣服，可能是孕妇妈妈，和孕妇的老公不同，当妈妈的心思全放在生产的女儿身上，神色焦急。
医院产房和护士本就不够用，陈婉约没好意思把护士医生都包给自己用，也没特殊的待遇，和普通的产妇一样，该有的经历都不少。
现在放任她一个人在里面，贺其琛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兄弟，手机挺好啊。”旁边一个男人看了看贺其琛，“会玩吃鸡不？”
他们这帮人还组起队，开起黑来。
贺其琛没作理睬。
每一个五分钟都被他等成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护士传来喜讯。
陈婉约母子平安，八斤大胖小子诞生了。
不知道是不是陈婉约的错觉，其他当爹的看到儿子总是喜滋滋的，但贺其琛经过护士旁边，似乎是瞪了眼自己的儿子。
护士忍不住夸赞道：“你们家孩子是今天最胖最漂亮的宝宝。”
闻言，贺其琛才勉勉强强看了眼。
眼神里还是充满一定的敌意。
就是这个浑小子，害他媳妇吃了苦，以后不听话的话，当爹的已经想好惩戒办法。
“婉婉。”贺其琛走到床边，比来之前看起来还要不自然，儒雅的俊脸几番迟疑，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句，“你辛苦了。”
“还好吧。”陈婉约庆幸自己没遭太大的罪，勉强半坐起来，认真看着眼前的男人，“老公，我生的是个男孩诶，可是我们还没给他起名字。”
孕检的时候，医生不允许告知婴儿性别，他们夫妻双方也没在意是男是女。
不管生的是啥，反正准备的是女婴儿的用品，要是个男娃子，也得将就着用。
没想到，还真的是男孩子。
既然如此，总不能真的就像陈婉约所说的那样，叫贺二狗？
贺其琛颇为严肃：“起名字这种东西很玄学，应该根据实际情况来取。”
陈婉约：“那你说他叫什么比较好？”
贺其琛：“今天外面下着雨，我和你一起来的医院，所以他叫……”
“贺雨？”
“贺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二更。
不说别的，贺一起真的好听！（狗头
☆、狗爸带娃番外
基于贺氏夫妻两都不太会起名且对这个意外性别的男娃娃不太认真的情况下, 小名暂定为贺一起，学名为贺云辞。
因为是第一胎, 平日唤的乳名也马马虎虎地定为一一或者小辞。
如果小宝贝出生后的一个月内, 没有月嫂照顾的话, 他可能会在亲生的爹妈手中粗糙长大，成为豪门第一散养野少爷。
从医院搬回家的第一天，夫妻二人对小宝贝进行深刻的研究。
初生小婴儿小小的一团，绵软软的, 手腕只有大人的手指粗。
习惯抱女人的贺其琛第一次抱小孩，很不熟练，软得跟棉花似的，根本不需要打横抱着, 一只手都能提起来。
光看表面的话……确实挺可爱的。
小婴儿刚出生时脸蛋皱巴巴的，后面几天好转很多，脸蛋圆乎乎肉嘟嘟的, 以后遗传亲爹亲妈的基因, 肯定也是个美男胚子。
小包子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醒来就吃喝拉撒。
生之前, 陈婉约了解到月子期间各种症状, 做好一定的心理, 不曾想她和别的孕妇不太一样, 没啥大毛病，小毛病倒是不少，严重的挑食以外, 还脱发，皮肤也不比从前。
这就导致她没休息几天就开始做产后修复和保养。
家里本身就有佣人，外加从月子中心请来的月嫂和营养师，以及专业护士，别墅上下人口几十个，照顾一个小宝宝，省了陈婉约很多心。
当然，如果没有这么多人——她也不会操心，反正大小事务都交给贺其琛了。
一开始就说好了，她生他养，夫妻两分工明确。
她只需要偶尔喂喂奶，看看宝贝游泳就行了。
尽管家里有特定厨师，百忙之中的贺其琛为表诚心，为怀胎十月辛苦生产的小媳妇来到厨房。
他的厨艺，和她之前做的月子汤有的一拼。
花生鸡脚汤，虫草山药汤，番茄鲈鱼汤，这些操作起来不算复杂，跟着厨师一步一步地走就行。
月子期间，陈婉约的洗澡工作由两个月嫂伺候。
这事是贺其琛后来听说的，闻言眉头微蹙，一副惋惜的口吻：“婉婉，这种事情，怎么能麻烦月嫂呢。”
当时月嫂就在旁边，闻言忙说不麻烦，这是她们应该做的，拿着高薪，就应该把自己责任尽好。
“太不好意思了，你们也不容易。”贺总义正言辞，“帮她洗澡这种事情以后还是交给我吧。”
月嫂们感动得痛哭流涕，天啊，这是哪来的好人家，薪酬比其他家高双倍不说，男主人还这么体贴。
于是当晚，帮小媳妇洗澡这份工作就被贺其琛包下来了。
哪怕贺总再忙，外面工作再辛苦，这种小事，当老公的也应该亲力亲为，才能让夫妻关系更加和谐。
生产前后，陈婉约比之前体重重了约摸二十来斤，月子期间并未减轻，因为知道速效减肥对身体不好且反弹较快，陈婉约并没有急着减，所以呈现出来的曲线比之前更凹凸有致。
比之前更有韵味，多了几分成熟美。
美到不可方物，一眼就难以自持。
洗澡之前，陈婉约叮嘱他：“这个是干生姜片，待会洗头发的时候你要在头皮上磨几下，然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