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暮秋的心里,李墨晗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根本就没有问李墨晗意见的意识,直接就想着用这两册书,为自己谋前程。

李墨晗在一边听着,心里不舒服,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洛氏身边,沉默地听着。

“这……儿子不知,不如听晗姐儿的吧,暂时别卖,不然谁都得罪。”

“不如将书放在你这里,待我们走了,你将书给丘泽先生,待他成为国师后,让他帮我在京里谋个一官半职的?”

李诉柯当即看向李墨晗,心里知道这对妹妹不公平,却不知道该如何帮妹妹说话,一时间沉默下来。

李暮秋也知道自己是心急了,这种事情不能去问儿子,便只是嘱咐:“晗姐儿,一会你将书拿来给我,放在我这里,莫要弄坏了。”

“晗儿还想看看。”李墨晗回答。

“你能看懂什么?!”李暮秋当即不耐烦了。

李墨晗突然发现,那些真正身份显赫的人,不会为难她,尊重她的意思,没有抢夺这本书,必须卖给他们的态度。

最蛮不讲理的人,却是她的父亲。

“父亲,这册书是我得来的,我只是想阅读一番,并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于情于理都说得通。然而您这般想要强行要去,为您谋得前程,就算不征得我的同意,也该让我看一眼这本书吧?”李墨晗强忍着心里的委屈,当面质疑。

“你还敢违抗父亲的话了不成?不过是来京里碰到了些贵人,就忘了尊敬长辈,忘乎所以了是不是?!”李暮秋被反驳后,当即有些怒了,直接骂了起来。

“晗儿自问没有故意攀附,救宁国公是因为不能见死不救,后期也是被他们强行请去的,在宁国公府几乎不眠不休地研制解药,夜不能寐,使得晗儿精神恍惚。如今才回来,还要来这拖延这些贵人。晗儿不奢望父亲关怀晗儿半分,只求父亲能够让晗儿多留几日那几册书,体验那份欢喜。”她说着,语气已经哽咽了,这一次不是假哭,而是心寒加委屈。

李诉柯也在这个时候跪了下来,说道:“父亲,这书本就是晗姐儿得来的,聚贤楼的题儿子也曾答过,实在不才,连四道门都没有进,晗姐儿能够得到,也是她的本事。如今,晗姐儿只是想看看这本书,并非什么非分之请,您不该如此不讲情面。况且,晗姐儿也没说不肯给您这册书。”

李暮秋有些被气到了,拍着桌子骂:“我这么辛苦的到处奔走,还不是想谋得个好前程,日后你们也能有好日子过?将书交给我,我有了好的官途,对你们俩都有好处!日后也是有个好的靠山!你们两个不懂事的东西,养你们有什么用?”

的确,李暮秋日后有好的前途,对孩子也有好处。

但是李墨晗却不指望这个父亲,他连她的生死都不在乎,日后若真出了什么事情,他怕是也只会明哲保身,而不会真的帮她。

她现在越发觉得,自己的未来放到这个男人手里不踏实,她该早早地寻条安稳的出路才是。

最后,李暮秋还是交代了一句:“晗姐儿,你莫要弄坏了那两册书,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说完,直接甩袖离去,走时问了洛氏一句:“宁国公府送了些什么东西?能值多少钱?当一些换些银两,我要买些礼物送人。”

洛氏有些为难,回答道:“宁国公说,这是给晗姐儿的嫁妆。”

“他们只是那么说说,你还当真了?若不是不好送二手礼,也不需要去当。”

从始至终,都没有询问李墨晗到宁国公府有没有被为难,研制解药累不累,有没有休息好。李暮秋关心的,只有送来的谢礼值不值钱,用李墨晗的书能不能谋得前程,这些东西若是不给他用,他就会发火,用身份施压。

然而在这边,却没有一个能替她说话的人,回到濠州,孝亲王妃也帮不了她。

李墨晗垂着头,心中有种呼之欲出的冲动:离开这个家吧,远离这个混蛋爹爹!离开这里,日后行医也好,做买卖也罢,大不了做个农妇,总比留在这里受委屈要好。

“晗姐儿。”这个时候,李诉柯无力地说了一句,“是二哥不好,护不了你,待表哥成亲后,我找丘泽先生帮你说说,父亲会听他的。”

她看向李诉柯,随后暖暖地微笑,对啊,还有李诉柯。还有洛氏跟惠姐儿对她好,只是父亲渣了点,祖母讨人厌了点,其他人,还是关心她的。

“嗯!”她欢快地应了一声,这才又说,“我有些乏,去睡了。”

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先是跟然郡王下棋到深夜,后是研制解药,严重搅乱了她的作息规律,她要回去补觉了。

第68章 拥抱

其实,李墨晗这一回依旧没能睡得安稳。

由于是过来探亲的,房间不够用,最后只能她跟惠姐儿住在一张床上,屋里还要加一张罗汉床,睡初姐儿跟明姐儿。四个人睡一个屋子,还有几个侍女,这些人进进出出也就算了,院子里还总是十分吵闹,毕竟要准备成亲的事情。

她模模糊糊地睡了一会,惠姐儿就回来了,虽然跟屋里的人交流时故意压低了声音,还是吵醒了李墨晗。

她睁开眼睛看了一会,就看到初姐儿坐在罗汉床上绣花,明姐儿肯定是在院子里陪冬哥儿玩,没在屋里,惠姐儿则是要睡觉了。

“外面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她含糊地问了一句。

“人太多了,院子还小,挤满了人,就将我赶回来了,其实这种事也不该我帮忙,我就赶紧回来睡觉了,明天还得起个大早呢,你也继续睡吧。”

“我睡饿了。”

惠姐儿当即笑出声来,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这才给她拿了些糕点过来,两个人在被窝里吃完了,才又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孩子就被洛氏风风火火地叫醒了,一齐换上了新衣裳。

为了不显得她亏待庶女,又因为明姐儿、初姐儿、李墨晗差不多大,三姐妹穿了一样的衣裳,戴了同样的首饰,真别说,这么一打扮,还真挺讨喜的,三个小娃娃各有千秋。

明姐儿素雅,亭亭玉立。初姐儿端庄,蕙质兰心。李墨晗可爱,貌若桃花。

惠姐儿要比她们大些,洛氏还有些小心思,想在这日子,看看能不能给惠姐儿寻门亲事,所以打扮惠姐儿最为用心,精心打扮下,容貌并不如何出众的惠姐儿,也多了几分秀丽端庄。

几个姐妹跟冬哥儿,跟着洛氏一直去跟女宾们见面,行礼。

由于人多,地方小,成亲的仪式都没看到多少,只听到了放鞭炮的声音,以及前院起哄的笑闹声,其他的,全都看不见了。

礼成后,惠姐儿见洛氏跟众位夫人聊天去了,就拉着李墨晗,想要去洞房看看新媳妇,却被叫不上名字的七大姑八大姨的拦住了,说不符合规矩,不让她们过去,她们又败兴而归。

闹了一阵,李墨晗觉得没意思,想回房间,就看到有侍女匆匆地在院子里寻人,模样过于着急,还被几位夫人呵斥没规矩。

结果那侍女也着急:“然郡王……然郡王骑马进了院子来寻表小姐,全身都是血,好着急的样子……”

李墨晗见了,意识到是出了问题,赶紧走了过去,那侍女见到李墨晗像看到了救星,赶紧喊了出来:“表小姐快些跟我过去,然郡王来了,让您过去。”

“你等会,我去取帷帽。”李墨晗也不耽误,跑着回了房间,取了帷帽后扣在头上,跟着那侍女就去了前院,院里那些女眷听说是然郡王来请人,都自觉让出了道路来,这些人,也都是惹不起郡王的。

到了前院,就看到有几个人骑着骏马,横冲直撞地进了院子里,整个院子都极为肃静,没人敢议论什么,只是因为这几个人浑身浴血,身上带着一股子杀气,身份还那么尊贵,没人敢招惹。

见李墨晗出来,然郡王直接骑马过来,并不下马,只是探身将她拦腰抱起,抱到了自己的马背上,让她坐在他的怀里,什么话也不说,调转马头,立即出了院子,身后的于术等人也是面色阴沉地跟上。

浩浩荡荡地来了,又风风火火地走了,只是带走了李墨晗而已。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李墨晗突然上了马背,姿势十分别扭,只能尽可能地扶住马鞍问道。

“今日父皇在望夕宫宴请群臣,母后也在花园招待夫人们,突然发生行刺,若茜为了保护母后,被刺客刺伤,危在旦夕。望夕宫大乱,太医不够用,唯一的一名女医还被皁贵妃招去救治兮秦公主,我只能……”然郡王说的时候,牙齿都在颤抖,也不知是路途颠簸,还是因为生气,总之是愤恨难平。

李墨晗则是多了一层思绪。

望夕宫,是独孤无影曾经建造的宫殿,名为望夕宫,好似瞭望夕阳,实则,是想忘记往昔,只取了谐音罢了。

今日也当真是个好日子,不然也不能选择今日成亲,皇上也不会今日宴请群臣。

如今,被然郡王带去望夕宫救治若茜县主,她自然义不容辞,只是……再回故地,难免心中有些感慨。

如今过去这么多年,已经物是人非了,多少,让人感伤。

望夕宫距离京里有些距离,然郡王的马要比其他人的好,因为着急,也没刻意等待身后的侍卫,到了后半段路程,身后也只能看见依稀的人影,听见马奔腾的声音。

李墨晗的身体有些不稳,想要抱住马脖子,又怕掉下去,然郡王似乎是看出来了,单手抱住了她的腰,让她稳稳地坐在他的怀里,因为身体突兀地靠在了他的身上,帷帽被撞得掉落在地面上,然郡王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也只是回头看了看,又抬头看向他。

“你扶着我。”然郡王说了一句。

李墨晗当即扶着他抱着她身体的手臂,策马奔腾时,发鬓也有些散了,些许头发掉落下来,随着他们的动作而摆动。

他有些担心这孩子害怕,毕竟他来时一身的鲜血,此时抱着她,身上的血有些染在了她的衣服上,于是低下头去看她。

风扬起了那些碎发,露出她饱满的额头来,她正认真地看着前方,秀丽的小脸上没有任何紧张,反而沉稳得可以,唯一的不适,恐怕就是他的怀抱了。

他这才突然意识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将李墨晗抱进怀里带走,可能会有损她的名声,毕竟她是一名未出阁的女孩子。

转而,他就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她……日后会嫁人?

为何他现在会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然而现在情况紧急,他并未多想,只是尽快赶路,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先救若茜县主要紧!

然郡王带着李墨晗到达望夕宫的时候,里面依旧一片混乱,有些人在搜查逃跑的刺客,有些人在救治伤员,还有许多没有受伤,四散逃离的官员。

然郡王打听了一番,最后带着李墨晗去了一处小亭子处。

如今望夕宫屋舍不够,若茜县主的伤又不适合搬离,最后竟然只是在一处小亭子里摆了椅子让她趟在里面,亭子外垂了帷幔,可以挡风,也可以挡住不让外人看到里面。

离近了,就听到了席文楠的骂声:“去他娘的没救了,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她还能不能救?!”

“席公子息怒,若茜县主伤得太重,又流了太多的血,怕是……怕是不行了……”

“滚!换太医来,再不来,我就要砍人了!”

李墨晗皱着眉看着这位小国舅爷发火,最后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拿药箱来。”

席文楠自然是认识李墨晗的,看到她,当即回了神,立即吩咐随从去找药箱,李墨晗这个时候已经掀开帷幔走进去了。

进去后不久,李墨晗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给我足够的麻沸散,而且,我需要碳末、热沙或者雪松树脂,还有热水、剪刀、镊子……给我蜂蜜黄油,我需要清洗肠子,给我羊肠线!”

还未等然郡王开口,席文楠已经吩咐人去准备了,为了有备无患,然郡王还是吩咐了于术同时寻找,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往里面送热水了。

待东西送得差不多了,席文楠才在帷幔外,用虚弱的声音问李墨晗:“她……还能救吗?”

曾经不可一世的少年,就好似一瞬间垮了下来,傲气都没了,脾气也消失了,他此时,只是关心若茜县主的安危。

“先以针缕如法,连续断肠,便取鸡血,涂其际,勿令气泄,即推纳之。”李墨晗回答。

“说简单点。”

“闭嘴。”

席文楠彻底没了脾气,不再问了。

然郡王同样着急,背着手,站在距离席文楠不远的位置等候。

周围渐渐平静下来,李墨晗还在索要东西,可是这里的资源太过紧缺,好多东西都没有,条件十分艰苦,难得有些东西,也是许多贵人争抢,毕竟受伤的人不止若茜县主一人。

这个时候,有几个人快步走了过来,席文楠跟然郡王同时看过去,就看到来人是秦家的长辈,为首的是秦政,身后是若茜县主的父亲——安远侯。

就算若茜县主危在旦夕,他们也需要站好岗,处理好这里的事情,才能过来看望若茜县主。

“若茜她怎么样了?”安远侯看到两名少年,直接问了出来。

“还在救……”席文楠回答了一句。

“晗儿医术很好,她也会尽力的。”然郡王在这个时候说道。

安远侯听了皱眉:“晗儿是谁?”

“是前几日救治过宁国公、在聚贤楼答对九十九题的姑娘。”然郡王面对这两位长辈,说话还是极为规矩的。

秦政知道李墨晗,也知道她会些医术,却不太相信这个孩子,当即询问:“太医院那名女御医呢?”

“被皁贵妃招去救治兮秦公主了。”

“兮秦公主怎么了?”

“听闻是手臂断了……”

“手臂重要,还是命重要?!将那女御医给我绑过来!”安远侯当即吩咐了一句。

这个时候,帷幔里再次传来李墨晗的声音:“伤口已经缝好了,给我拿来止血的药,让我写单子,派人去城里买些药来煎。”

第69章 涅槃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这么快,你……缝得仔细吗?”席文楠当即追问了一句。

“废话,不快些缝合,难道让她的血流光吗?拿止血的药来,给我这些根本不够。”李墨晗因为着急,说话的时候也带了些许脾气,说着,掀开帷幔钻出来,见周围没有纸笔,就从一侧扯下一块帷幔的布,在上面用血水写字。

众人这才看见,米分雕玉琢的小人,在赶路的时候,发鬓就已经散了,刚才缝合伤口的时候,手上、身上,甚至是脸上,都是血迹,可爱的小娃娃,此时竟然变得有些狰狞,偏偏有种触目惊心的美感。

她在帷幔布上写了几个药材,快步走过去,递给了然郡王:“这里的西后山有其中的两味药,采来的要比买来更快,派懂得药草的人去采,而且其他人也能用的到,多弄一些来。”她急匆匆地说完,再次进去了帷幔,随后吩咐:“取来炭盆跟火钳。”

快速止血还有一种方法,用火钳将伤口灼得血肉合并。

“她……她是女孩子啊……”席文楠当即慌张地说了一句。

“她流了太多了血,要命还是要皮肤?”

几乎没有犹豫,席文楠终于发狠地说道:“救她!”

安远侯一直看着,心中焦急,这个时候赶紧拽来然郡王问:“这小姑娘什么来头?靠谱吗?”

然郡王已经安排人去取药了,突然被询问,这才回答:“她曾经帮我缝合过伤口,还救过宁国公,您觉得,宁国公是请不去大夫的人吗?最后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寻了她来看病。”

“这事我知道。”秦政在这个时候说道。

秦政是安远侯的长辈,他都说话了,安远侯自然不会再问,只是心中担心女儿,十分忐忑。

这个时候,丘泽先生匆匆跑了过来,站到了然郡王身侧,说道:“居然……出天象了……吉兆!”他跑得有些急,以至于说话的时候有些喘。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看这个?”一边的席文楠一听就急了,当即骂了出来。

“你们自己看位置!”

丘泽先生说完,众人才抬头去看,果然看到天空中出现了火红的云霞,好似夜幕即将到来一般,偏偏,只聚集在一处,再仔细看位置,竟然好似……独独聚集在他们的上头,形状十分张扬,好似四散裂开的烟火。

而且,天空中有百鸟飞过,在凉亭上空盘旋,鸣唱着一阵阵旋律,听不出所以然,只觉得清脆悦耳,竟然不显得杂乱。

如果说,天空的红霞位置看不真切,就好似在他们上空,那么这些鸟独独在这盘旋,就有些诡异了。

“这是什么吉兆?”然郡王微微蹙眉,问道。

“听没听说过百鸟朝凤?再看上面的红霞,形状是凤凰,也就是凤凰涅槃的象征,也是浴火重生的意思。”丘泽先生介绍了起来。

席文楠抬头看着天空,眉头微蹙,最后扭头看向丘泽先生,问:“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起死回生了,是吉兆。我记得我曾经看过一眼书籍,说是这种征兆,寓意着凤再临,就是前世是皇后之类的尊贵人物,重返故里的意思。当时觉得太扯,没仔细看这里,你们也就随便听听吧。”丘泽先生自己都没在意。

席文楠虽然不信这些鬼话,但是这寓意是若茜县主有救了,他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跟着讽刺起来:“还皇后重返故里,难不成当年独孤皇后在聚贤楼里答对九十九题,投胎转世成了这小姑娘,又在聚贤楼里答对了九十九道题,今天重回望夕宫了,所以出这吉兆了?”

本是一句开玩笑的话,席文楠说完,却无人应声。

席文楠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只觉得背脊一寒,不敢去看秦政。

居然当着秦政的面,开独孤皇后的玩笑,找死呢?!

结果秦政什么也没说,席文楠也松了一口气,只是看看那些久久不肯散去的鸟,再看看天空中的红霞,最后最关心的,还是若茜县主的情况。

待李墨晗帮若茜县主止血、包扎完毕后,就是吩咐侍女轻手轻脚地帮若茜县主换衣服,命人将她抬到屋里去休息。

她走出帷幔,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天空的红霞已经散去,飞翔的鸟儿也仅剩几只,看上去并不违和,她也没在意。

众人最关心的是若茜县主的情况,纷纷过来询问。

“伤口是没有问题了,只是失血很多,还需要再看看情况,不过,这一身功夫,怕是废了大半,且没个一年半载的,是不能再练武了。”李墨晗说着,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可是这些血迹哪里那么容易被擦掉?她的手指依旧红彤彤的。

“这倒是无碍,只是身体没问题吧?”安远侯更关心女儿的安危,日后能不能习武他还是不在乎的。

“小儿也只能说,命保住了,只是元气大损,安远侯可以再请大夫为若茜县主瞧瞧,您也能安心些。”李墨晗说得十分坦诚,那模样,就好似明白安远侯不相信她,就算安远侯再请大夫来,她也不会在意。

“好。”安远侯并未觉得难堪,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当即吩咐人去请御医。

李墨晗对这些人行了一礼,随后走到然郡王身边,说道:“我给你瞧瞧伤吧?”

然郡王在遭遇行刺的时候,也受了伤,不过没有若茜县主严重,到如今,也只是硬挺着,也不找大夫,李墨晗过来问,他才想起这回事来,回身询问如今有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好让李墨晗去洗漱一番,如今一身鲜血,也有些狼狈,之后再替他疗伤也不迟。

“如今伤势不重的官员们都离开了,青烟居那边已经收拾出来了,郡王可以去那边调整一番。”侍女回答完,扭头对李墨晗说了一句,“青烟居有多间屋舍,姑娘可以一同前去。”

她刚一路奔波,又给若茜县主缝合了伤口,十分疲乏,听了侍女的话,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朝着青烟居的方向走,走到一半,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前行,回过头,就看到然郡王在等那侍女引路,她也跟着停了下来,继续等待。

那侍女又回答了席文楠的问题,这才开始引路,带着然郡王跟李墨晗朝青烟居的方向走。

她这才突然意识道,自己下意识走的方向,是独孤无影记忆中的方向,这里毕竟是独孤无影的故居,知道方向很正常。

想到这里,她的脚步突然一慌,猛地回过头,看向秦政,就看到,秦政也在看向她。

一头黑白参半的头发,脸上已经有了皱纹,曾经俊朗刚毅的模样,如今已经多了苍老,偏偏身体站得笔直,就好似一杆枪,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他的双唇紧抿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只是看着她而已,没有移开目光。

她又慌乱地回过身,快步走到然郡王身边,似乎是想要然郡王保护她似的。

然郡王侧头看向她,小小的孩子,还没有他肩膀高,走路的时候轻飘飘的,如果不是身上满是血迹,说不定会很可爱。

他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散下来的头发,问道:“害怕吗?”

这里,遍地血迹,走几步,还能看到人的残肢断臂,有些侍卫的尸体还没有收拾,如今只是被人拖拽到一边,堆放在一起。

她咬着嘴唇,不再去看,然后摇了摇头:“活人要比死人更可怕。”

他的瞳孔微微颤了颤,却没回答这句话,只是从她的脑后环住了她的头,遮上了她的眼睛,说道:“跟着我走。”

她被他引着,去了青烟居,到里面并未换衣服,只是洗了手跟脸,重新梳理了头发,就穿着带血的衣服,来了然郡王休息的地方,手里还拎着侍女给她送来的备用药箱,虽然许多东西都不全,但是包扎伤口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