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秀月被自己吓了一跳,又赶紧摇头反驳了,若是那梦里的人是原版年贵妃,那胤禛叫的怎么是自己的名字呢?而且,那梦境,太熟悉了点儿,就好像是她自己在亲身经历一样。
可是,她有十分确定自己上辈子以及这辈子,完全没经历过那样的事情。
唔,或者就像是小说里写的,自己先是穿越到了现代,然后又穿越到了古代?只是,自己将其中的一段记忆给忘记了?现在的梦境,是在提醒自己回想起来?
想到这个年头,年秀月就忍不住笑,要不要这么狗血?还真以为自己是写小说啊,那些失忆什么的,不是应该撞到脑袋的吗?自己可没这个经历。
“侧福晋,今儿穿什么?”年秀月正发呆,锦葵已经抱着好几件衣服过来了:“您看看,是穿这件儿粉色的,还是这件儿蓝色的,或者这件儿紫色的?”
年秀月随手指了指:“蓝色的吧,粉色的太不稳重,紫色的太稳重。”
锦葵应了一声,将其余的衣服放回去,然后过来服侍年秀月更衣:“侧福晋,四爷之前不是还说,今儿您还要进宫的吗?要不要给德妃娘娘带什么礼物?”
年秀月点了点头:“就将我在府里做的那两套衣服拿过来吧。”虽然指婚之后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她又不用绣嫁衣什么的,为了以防万一,就特意做了几套衣服,有康熙的,有德妃的,还有四福晋和胤禛的,为的就是有备无患。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收拾妥当,用了早膳,年秀月才领着锦葵一起去正院。秋葵比较稳重,所以留下来和乌雅嬷嬷一起看家。
守在正院门口的小丫鬟看见年秀月,赶忙行礼,年秀月顿住脚步,笑着点了点头:“有劳进去通禀。”小丫鬟也很稳得住,转身就往里面跑,没多久就回来了:“年侧福晋请跟奴婢来吧,福晋正等着呢。”
年秀月跟着小丫鬟进门,福晋果然是已经在等着了,一身妃色的旗袍,头上简单的带着一支金簪,两支玉簪,耳朵上缀着碧绿的珠子,手腕上各自带着两只同色的镯子。
装扮的很是简单,却件件都是精品,透着一股韵味,衬的四福晋很是端庄沉稳。四福晋比胤禛大两岁,现如今已经是三十五岁了,却因为保养的得当,不仅不显老,倒是更添了几分气势。
年秀月只打量了几眼,走到屋子中间,就蹲下行礼了:“奴婢年氏,见过福晋,给福晋请安。”
那拉氏笑的一派温和,亲自弯腰扶起了年秀月:“快快起来吧,咱们都已经是一家人了,也不用那么见外,妹妹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姐姐即可。”
“这怎么敢。”年秀月有些惶恐,那拉氏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在自己下首坐了:“无妨,我看见你就喜欢的很,瞧瞧这模样,可真漂亮,难怪爷一瞧见你就喜欢。”
年秀月也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憋红了脸,低垂着头做害羞样,反正自己年纪还小,又是刚刚成亲,害羞才是正常的。
“前两日,我这里有些事情要处理,就没顾得上让你来敬茶。”年秀月正羞着呢,就听那拉氏又说道:“你可别误会了,我并非是不喜欢你。”
年秀月有些发愣,这种解释,怎么也不应该是一个嫡福晋对侧福晋说的吧?那拉氏未免也太自降身份了点儿吧?
“你是汗阿玛亲自指的侧福晋,在这府里,除了爷和我,还有弘时阿哥,就数你的身份最高了,日后你可不要委屈了自己,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只管派人来和我说。”那拉氏就当是没瞧见年秀月的惊讶,只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就有丫鬟进来禀告,说是李侧福晋和宋格格武格格钮祜禄格格以及耿格格等人过来了。
年秀月颇有些惊讶,这人聚集的,倒是挺齐的。
四福晋松开了年秀月的手,笑着点了点头:“让她们都进来吧。”
小丫鬟退出去,再次进来的就换成了李氏等人。年秀月坐着没动,虽然从时间上来说,李氏的资历比她老,而且还生了阿哥,地位应该是比她高的。但是,李氏是后来孕育子嗣有功,被请封为侧福晋的,而年秀月则是康熙下了圣旨亲自指的,再加上年家的地位,这身份上,李氏就不如年秀月了。
原本年秀月是不知道应该怎么确定她和李氏之前的地位的,但是很显然,四福晋已经替她确定好了。之前进门的时候,四福晋是坐在软榻上的,左右下首,都有椅子。
四福晋直接拉了她在左边的第一个位子上坐下,左为尊,李侧福晋就只能选择右边第一个了。年秀月没打算和李氏联手,那就只能听四福晋的话了。
果然,李氏进门,一瞧见坐着没动的年秀月,脸色就变了变,随即换上笑脸:“年妹妹来的可真早。”
“李姐姐过奖了。”年秀月继续害羞,只点了点头,差点儿没噎死李氏,谁在夸奖你啊?听不出是讽刺吗?
“奴婢给福晋请安。”没等李氏再说什么,钮祜禄氏就先开了口,给福晋行过礼之后,又给年秀月行礼:“奴婢给年侧福晋请安。”
她这一开头,下面耿氏跟上,耿氏之后,宋氏和武氏也不得不跟着请安。福晋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等众人都请过安了,也不看站在中间没动的李氏,只笑着问年秀月:“先敬茶吧?敬了茶,咱们也该进宫给额娘请安了。”
年秀月赶忙点头,有丫鬟从旁边端了茶水过来,年秀月起身,到中间给四福晋行了大礼,然后接了茶杯双手捧上:“奴婢年氏,给福晋请安。”
四福晋笑着连连点头,接了茶杯,抿了两口,然后拿过另一个丫鬟手里的托盘:“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以后你就是雍亲王府的人了,平日里,只要伺候好了爷就行了。早日为四爷诞下子嗣,为雍亲王府开枝散叶。”
年秀月脸红,谢了恩,亲自接了那托盘,然后才起身站在一边。
四福晋轻咳了一声:“李妹妹,你也给年妹妹端杯茶吧。”
李氏原本就有些羞恼,这会儿更是脸上挂不住了:“福晋,奴婢可比年妹妹先进门,难不成,奴婢这些年为爷生儿育女的,连一杯茶都喝不上吗?”
说到儿女,年秀月顿时悟了,现如今雍亲王府唯一的儿子,唯一的女儿,都是出自李氏的肚子,李氏的腰杆子,可是硬的很,难怪之前四福晋要拉拢她了。
“李妹妹确实是进门很多年了啊。”四福晋惆怅的叹了一口气:“时间过的可真快,转眼间都已经二十来年了,我还记得当年,我刚进门的时候,李妹妹来给我请安。”
四福晋嘴角挂上笑容:“李妹妹当时穿了一件儿丁香色的衣服,可真是好看。对了,那衣服还是额娘赏赐下来的吧?之前李妹妹伺候过额娘一段时间,额娘心善,怕耽误了你,就将你赐给四爷了。”
李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四福晋这是在明着说她的身份呢,不过是个奴婢,怎么能和汉军镶黄旗的年家嫡女相比?可是,自己却不能屈服,若是屈服了,不就代表自己要比年氏矮一头吗?
现在矮一头,以后是要矮一辈子的!她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自己的孩子着想!福晋眼看着是不能生了,以后年氏若是生了孩子,她的地位还比自己高,那自己的弘时可怎么办?
“是啊,都这么多年了,大格格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弘时也进宫读书了,时间过的可真快。”李氏脸上也露出笑容,半是懊恼,半是炫耀的叹气:“只可惜了,弘时平日里连个作伴的兄弟都没有,日后有什么事情,也只能一个人撑着了。”
当然,这雍亲王府,也只能是弘时一个人的。
这话说的够狠,所有在座的女人,除去年秀月,脸色都忍不住变了变。
尤其是四福晋,那瞬间的狰狞,差点儿让年秀月以为她要扑下来咬李氏两口。
“李妹妹可真爱说笑。”四福晋脸上的笑容就好像从来没变过一样,还端起茶杯,慢吞吞的抿了一口:“爷现在还年轻着呢,这子嗣的事情,自然是不着急的,再说,年妹妹也年轻貌美,正得爷的欢心,指不定三两个月后,咱们府上就又添了孩子呢?到时候,弘时可不就有了弟弟?”
55、为谁撑腰
李氏不愿意低头,四福晋也不愿意放过她,于是,扔下年秀月和一堆的格格,这两个人只管自己打机枪了,说到激动处,李氏差点儿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福晋,奴婢怎么说也是为爷生育了儿女的,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福晋怜惜,给奴婢留一些体面吧。”
装可怜谁不会?四福晋也会,眼圈瞬间通红:“李妹妹,你可真是误会了,我岂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我自是知道你为爷生育了儿女,劳苦功高的,平日里你有个什么出格的要求,我哪次不是睁一只眼闭一眼?只求你将爷的一双儿女给养大,哪怕是让我将这嫡福晋的名头让给你也行。”
这话说的可真是诛心,不管李氏生养了孩子有多大的功劳,一个恃宠而骄的罪名是跑不掉了,逼得正妻不得不给她挪位子,这得嚣张到了什么程度?怕是闹了出来,李氏也别想活着了。
就算是清朝的嫡庶规矩比较混乱,也绝对不允许出了侧福晋逼死嫡福晋的事情。
“李妹妹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非得那么的执拗呢?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想想,”四福晋用帕子沾沾眼角:“年妹妹可是捧着圣旨嫁进来的,你不过是给年妹妹端杯茶,连这个你都不愿意,先不说你是不是没有容人之量了,只说你不将汗阿玛的圣旨看在眼里…”
李氏的脸就跟着白了白:“福晋这话说的可不对了,当初奴婢被封为侧福晋的时候,可也是有圣旨的,难不成以福晋的意思,这圣旨还要分个高低?”
四福晋摇了摇头:“你这人,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圣旨自然是不分高低的,但是,这人是要分高低的啊。”
说的李氏又变了脸色,四福晋就当没看见:“李妹妹,你快别拗着了,赶紧给年妹妹端了一杯茶,我和年妹妹还急着进宫呢,若是耽误了请安的时候,额娘那里我可没办法给你说好话。”
李氏咬咬牙:“福晋今儿要进宫给德妃娘娘请安?奴婢前些日子为德妃娘娘绣了一幅观音图,今儿正好跟福晋进宫,将这观音土献给娘娘。”
德妃是很看重胤禛唯二的子嗣的,所以对李氏,也有几分看重。年秀月不过一个刚进府的小丫头,一进门就和福晋联手欺负她这个孩子的娘,到时候,自己哭诉一番,德妃娘娘必定是会训斥福晋和年氏这贱人的。所以,福晋你若是不怕,尽可以继续给年氏撑腰。
四福晋点了点头:“那你请年妹妹喝了茶之后,就派人去将那观音图拿过来吧,我自会带给额娘的。”
侧福晋想进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要么是宫里有贵人传了,要么是福晋领着进宫了,想要自己单独的进宫,那根本不可能。很显然,四福晋今儿不打算带李氏进宫。
李氏咬的后槽牙都疼了,挂上笑脸:“福晋,奴婢已经很久没有给德妃娘娘请安了,奴婢一番孝心,还请福晋带上奴婢。前段时间,德妃娘娘还派人来给弘时送了娘娘亲自做的衣服,若是福晋不愿奴婢进宫,奴婢也只能托弘时替奴婢给娘娘请安了。”
四福晋微微挑眉,这是在威胁她吗?不过,越是这样,她越不能被威胁住了,李氏这些年本就十分嚣张,虽说四爷很是看重规矩,并不曾亏待了自己,但这两年,爷不在京城,德妃又只看重子嗣,生怕自己亏待了她的一双孙儿,时不时就会将弘时和大格格叫进宫住两日,李氏也跟着水涨船高。
若非是自己是嫡福晋,身后又有那拉家,四爷以前也从不曾对李氏有什么优待,怕是李氏这贱人就要爬到自己头上来了。
她和李氏之前,自从弘晖过世,就已经是不死不休了,哪怕是年秀月日后会再是一个李氏,她也得先趁着年秀月十分重要的时候,将李氏给压下去才行。
四福晋垂着眼帘,手里端着茶杯,脸上没什么表情,李氏话音落地,屋子里就没人说话了。一时之间,安静的让人有些紧张。
“李妹妹,你若是实在不愿意给年妹妹端茶,我也不强求。”四福晋叹口气,转头对钮祜禄氏等人说道:“你们且给年侧福晋行礼,等会儿爷大概就要下早朝了,我请爷过来坐会儿。”
钮祜禄氏一向听四福晋的话,当即就端了茶水,恭恭敬敬的到年秀月跟前行礼:“奴婢钮祜禄氏,见过年侧福晋,给年侧福晋请安。”:
“快快请起吧。”年秀月有些羞涩,伸手扶了钮祜禄氏,给了一个簪子当见面礼,随后是宋氏等人,一个个都要给礼物,一圈下来,年秀月的脑袋轻了不少,今儿准备的簪子算是全部都送出去了。
四福晋也不搭理还站在中间的李氏,让众人都坐下之后,就随意起了个话头:“我上次进宫,额娘赏赐给我两匹布,花开富贵的蜀绣,我急着,钮祜禄妹妹很是喜欢海棠花?”
钮祜禄氏赶紧点头应道:“福晋好记性,奴婢平日里确实是喜欢海棠花的,那会儿开的好看,奴婢嘴拙,也说不出更好听的,只觉得,远远瞧着,那花儿颜色好,花团锦簇的,很是热闹。”
宋氏拿帕子掩嘴笑道:“钮祜禄妹妹的院子里不是有一株海棠树吗?花开的时候,也挺漂亮呢,那会儿我本来还打算摘一些的,怕妹妹心疼,就没敢开口。”
钮祜禄氏摆摆手:“不心疼的,这花开了不就是让人欣赏的吗?今年也快到了开花的时候了,宋姐姐若是不嫌弃,我让人给你送一些过去。”
“钮祜禄姐姐,也给我送一些吧?我院子里有木槿花,用这个当回礼可好?”耿氏也笑着问道,钮祜禄氏没有不应的,雍亲王府种的花不少,说完海棠还可以说兰花,说完兰花还可以说菊花。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就当是没瞧见中间站着的李氏。李氏的脸色各种不停变化,她倒是想坐下来,但是,她往日里的位置被年秀月坐着,她总不能亲自动手去将年秀月给拽起来吧?
可是,坐在另一边,她又不甘心。
瞧着四福晋和年秀月等人说的高兴,李氏就冷笑了一声,直视年秀月:“年家的规矩,就是这般?”
年秀月有些愕然,不解的看李氏:“李姐姐的意思是?”
“难不成年妹妹就没学过尊卑规矩?”李氏眯着眼睛看年秀月,那神情,带着十分的不善,她拿不下福晋,还能拿不下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算是年家嫡女又怎么样?不过十四五岁,又是娇生惯养的,能厉害到什么地方?若是自己直接将这丫头片子给镇住了,就算是有福晋撑腰,她也蹦跶不起来了!
“李姐姐慎言!”年秀月皱眉,看着站在中间的李氏:“我的规矩,就是太皇太后娘娘都夸奖过的,莫非李姐姐是觉得,太皇太后娘娘的眼光不好,规矩也不好?所以才会夸赞我这么个不懂规矩的?”
李氏脸色瞬间就白了,顿时有几分后悔自己之前挑的话题了,早知道,就应该从别的方面入手。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年妹妹可别冤枉了我。”李氏赶忙说道:“我只是觉得,年妹妹有些太不懂得尊敬长辈了。”
年秀月更愕然了:“李姐姐的意思是,你是我的长辈?那四爷应该称呼你什么?”
李氏的脸色那叫一个好看,尤其是旁边四福晋很是捧场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妹妹,我知道你没怎么读过书,既然你不太会说话,那就别说话了,免得丢脸,也免得连累了弘时和大格格。”
李氏这个气啊,再瞧着宋氏等人,虽然不敢和四福晋一样笑的花枝乱颤,却也一个个低着头,不用看李氏就知道,她们必定是在偷笑!
一时之间,李氏就觉得,自己脑袋懵了一下,又气又恼,真是恨不得一巴掌将福晋脸上那笑容给扇下来!气的狠,索性一转身准备往外走,老娘不伺候了!想让我给年氏那贱人端茶,做梦去吧!
事有凑巧,刚走到了门口,就见胤禛领着苏培盛过来。李氏眼珠子一转,那泪水,说来就来,也亏得她这些年心情好,待遇好,一张三十五六的脸保养的跟二十五六一样,这哭泣的样子,还能算是梨花带雨。
“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奴婢,奴婢真不想活了。”李氏走了两步,迎着胤禛,噗通一声就跪下来了:“爷,求您赐死奴婢吧,奴婢实在是没脸活着了。”
胤禛皱了皱眉,绕过李氏往正屋走。李氏正哭的带劲儿,帕子 眼睛,正打算继续说,却只瞧见了胤禛的衣角,愣神间,那人就跨过了门槛进屋了。
李氏一张俏脸顿时涨红,只觉得,不管是廊檐下还是院子外的丫鬟婆子太监小厮,全部都是在笑话她。心里恨的要死,一咬牙,起身跟着胤禛又回了屋子。
胤禛端着茶杯坐在软榻上看福晋:“不是说,今儿要进宫的吗?怎么这会儿还没去?”
“有点儿事情耽误了,就打算要去呢。”福晋笑的温婉,伸手指了指年秀月:“本来想着,年妹妹刚进府,对府里的人也不熟悉,我就想着,趁今儿敬茶这机会,姐姐妹妹们都见见面,认识一下。”
福晋没说完,李氏就哭着又跪在胤禛跟前了:“爷,奴婢若是去了,还求您好好照顾大格格和弘时阿哥,可怜两个孩子,没了亲娘可怎么活啊?”
胤禛眉头皱的更紧了,看看地上的李氏,再看看四福晋,最后看看年秀月,脑门上的青筋都跟着跳了跳。
56、进宫请安
“怎么回事儿?”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看李氏都快哭不下去了,胤禛才冷声问道。李氏那眼泪又开闸了,悲悲切切的就打算先告状:“爷…”
胤禛啪的一声将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那声音,差点儿没将屋子里的人都吓一跳,胤禛转头看四福晋:“你来说。”
四福晋用很是客观的,没有半点儿掺假的,不添加任何其他情绪的语气,将整个事情讲述了一遍,最后加上了自己的评论:“李妹妹的气性也太大了点儿,不过是一杯茶,你若是当真不愿意那就算了,我瞧着年妹妹也不是个喜欢和人计较的。只是,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先哭天号地的说自己生养了雍亲王府唯二的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然后就冲了出去,实在是太丢人了些。”
其实,胤禛是有点儿不太喜欢弘时的。
只上辈子弘时做出的那些事情,胤禛都不太愿意承认弘时是自己的儿子,可是,这辈子的弘时什么也还没做,只不过是个娃娃,胤禛也就没做出什么事情来,当然,想要胤禛和弘时十分亲近,那也是太不可能的。
只是弘时现在到底是胤禛唯一的儿子,自打胤禛在宫里爆出他生病了的事情,不光是德妃,就是康熙,也将弘时看的有些重。尤其是德妃,生怕福晋亏待了弘时,三不五时的就赏赐李氏一些东西。
硬是将李氏给生生的捧上了天,让她觉得自己就是雍亲王府第一人,连福晋都得看她脸色过日子。殊不知,四福晋前两年就只是因为胤禛不在京城,所以不太愿意和李氏计较而已。
这次,胤禛回京并没有多久,再加上差事要交接,要熟悉这两年来京城发生的各种事情,一个月的时间倒是有二十八天从来没进过后院,李氏也就没了解情况的机会了。
所以现在,李氏还是觉得,胤禛肯定会看在弘时和大格格的面子上,给她一些面子的。
四福晋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嘲讽,就算是分别两年,她也是很了解身边的这个男人的。若是真心疼爱弘时,真愿意给李氏面子,那之前,怎么会透漏出要将大格格塞到那拉家的意思呢?
“爷,不是这样的。”看不清形势的李氏当即就要驳了四福晋的话,胤禛却没心情听,只沉着脸问道:“你只说,福晋说的可有半句不是真话?”
李氏摇摇头,胤禛又问道:“那你给年氏端茶了吗?”
李氏一脸错愕:“爷,奴婢和年妹妹都是侧福晋,奴婢又比年妹妹早进府这么些年,怎么说奴婢也是要有些体面的…”
“你只说是与不是!”胤禛斥道,李氏心下有些慌张,强撑着点了点头,胤禛也不多说:“年氏是汗阿玛钦赐的,是以侧福晋的身份进门的,地位自是在你之上,赶紧给年氏端了茶,一会儿福晋和年氏还要进宫,别耽误了时间。”
说完,也不等人反应,转头对福晋说道:“今儿十三和十四要过来,等你从宫里回来,午膳让厨房准备一些十三十四喜欢吃的东西。”
四福晋赶忙应了,胤禛起身走人。
四福晋笑着看李氏:“李妹妹,你还是快点儿吧,我们一会儿还得进宫呢。”
李氏低着头,好半天才应了一声,起身从旁边丫鬟手里接过了茶杯,递到年秀月面前:“年妹妹,请吧。”
年秀月刚伸手摸到茶杯边缘,李氏手上一用力,就将整杯茶泼到了年秀月身上,幸好这么久了,这茶水也早就凉了。年秀月趁着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赶忙先喊了一句:“不怪李姐姐,是我没端好。”
她这么一说,正想说话的李氏就说不下去了,这种事情,一旦被抢了先机,第二个开口的,不管说什么,都是要落了下乘的。哪怕,所有的事情,大家都瞧见了,心里也有数了,这说和不说,都是有差别的。
“福晋,真是奴婢没端稳,不怪李姐姐的。”年秀月又重复了一边,一脸歉意:“还请福晋容奴婢回去更衣。”
四福晋看了一眼李氏,笑着点了点头:“去吧,一会儿你直接过来,咱们马上进宫。”
年秀月应了一声,起身出门。四福晋倚在榻上对李氏说道:“李妹妹也不用愧疚了,年妹妹是个大度的,并不与你计较,我瞧着你脸色也不是很好,就先回去歇着吧。”
李氏已经麻木了,什么情绪都维持不下去了,绷着一张脸,连礼都没有行,就直接转身走人了。宋氏掩唇笑道:“李姐姐今儿怕是有些心神不宁,这才有些失态的。”
其余人都没说话,四福晋摆摆手:“行了,今儿有事儿,我就不留你们说话了,都先回去吧,等什么时候用空了,咱们也在后院摆上两桌,就当是庆祝年妹妹进府。”
众人应了一声,起身告辞。
蒋嬷嬷过来,给她换了一杯红枣茶:“福晋,李氏总算是踢到铁板了,看来,爷还挺喜欢年氏的。”
四福晋嗤笑了一声,并未说话,有些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哪怕蒋嬷嬷是她的奶嬷嬷。
“可是,福晋,爷是不是太宠着年氏了?万一日后,年氏比李氏还嚣张,咱们万一捧了个白眼狼呢?”蒋嬷嬷不无担心的问道,那拉氏摆摆手:“放心吧,年氏年纪还小,就是将来能和李氏一样,我也能先一步给她掐断了。”
李氏得宠那会儿,她才刚嫁给胤禛,自己都站不稳,怎么去打压李氏?能不被李氏打压下去,就已经是很幸运的了。而年氏则不同,自己这会儿是彻底在雍亲王府站稳了脚跟,就是年氏受宠,将来照样得看自己这个嫡福晋的脸色过日子。
而且,这会儿,自己得拉拢着年氏才行。好不容易四爷的病情因着年氏有了缓解,再过个一两年,四爷指不定就厌烦了年氏,到时候,自己还不是想扶持谁就扶持谁?
就算是过个一两年四爷照样宠着年氏,小姑娘好忽悠,自己只说后院要平衡,就能哄着年秀月将四爷往别人那里赶,自己再找个合适的人生个孩子,将来还会怕年秀月?不过,前提是年秀月得听话,想让年秀月听话,就得从一开始她一个好印象。
有李氏在,还怕年秀月会不依赖自己吗?
只是这些,谁都不能告诉,只好自己憋在心里。
等年秀月换了衣服回来,四福晋上下打量了一番,点头赞了一句:“这身好,显得你脸色好,又沉稳大方,不错。不过,就是太素了点儿,到底是新媳妇,总得带点儿喜色才好。”
转头吩咐蒋嬷嬷:“去将我那个喜鹊登枝的金簪拿过来。”
年秀月赶紧推辞:“福晋之前已经赏赐过奴婢了。”
“之前那个是见面礼,这个是咱们姐妹间平日里的来往,不是一回事儿,快带上我瞧瞧。”四福晋不容她反驳,拉了她到自己身边,亲手将簪子给她插上,左右瞧了瞧,蒋嬷嬷在一边儿凑趣:“年侧福晋带着个簪子可真好看,又喜庆又精致。”
四福晋满意的点点头,起身说道:“确实不错,咱们快走吧,早些给额娘请了安,也好早些回来。”
年秀月这辈子,就选秀的时候进宫两次,这回算第三次。前两次是马车到了神武门外就停下了,她得走着进去,这次是马车一直驾到景运门才停下。
景运门算是外宫和内宫的交界处,年秀月还真没走过这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