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月对他得意地扬起脸,脸上分明写着你打啊你打啊,我如今是沾不着,打了我你就没好果子吃。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普善大师一旁见了臭老道憋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样,顿时哈哈大笑。

容景站一旁,也好笑地看着云浅月。

“你个臭丫头!果然是皮得紧。”臭老道巴掌到底是没落下来,伸手推她,“一身血味,又脏又臭,滚一边去。”

云浅月蹙眉,低头闻了闻自己,确是一身血味,先前不觉得,如今被他说了,方才觉得,也不好意思再腻这个白花花老头身上,起身站起来。

可是她身体太虚,动作稍微猛一些,就如早先一样,眼前一黑,向地上栽去。

容景并没有出手去扶她。

臭老道一惊,连忙伸手拽住了她,手正好按了她脉搏上,板起老脸皱眉道:“怎么将身子糟蹋成了这副德行?”

云浅月定了定神,委屈地道:“那女人要抢我男人,我自然有多大本事用多大本事,就将自己弄成这样了。你既然知道那个女人布置了血死咒,为什么不救人?”

臭老道哼了一声,“一个小女娃子,还不值得我们脏了手。”

云浅月闻言顿时气恼,甩开他手,回身将容景拉上前,将他手递给臭老道,“你看看他,他险些被那女人给吃了。”

臭老道看了容景一眼,倒是没抗拒,伸手把了他脉搏上,片刻吹胡子瞪眼,怒道:“你如今还留着一条命是造化大,丢我老脸!”话落,他嫌恶地甩开容景手。

他甩容景倒是半丝不客气,容景被他甩了一个趔趄,向地上栽去。

云浅月连忙扶住容景,二人勉强站住,她对臭老道怒目而视,“你要是伤了他一下,我跟你没完。”

“他自己没本事,没出息,一个女人都奈何不了,还拖累你受了伤,要他有什么用?”臭老道哼了一声,“不如死了算了。”

“你……”云浅月气怒,反驳道:“哪里只是一个女人?是夜氏那两个老东西搞得鬼,他身上粘了东西,否则他如何能受制于人?”

“你说那两个帝师?”臭老道问。

“否则你以为是谁?那两个药作古老东西不知道从哪个棺木里蹦了出来,他再有本事,也不是他们对手。”云浅月恨恨地道:“不就是年龄差距吗?等容景到了你这个岁数时候,十个你也不是他对手。”

容景闻言笑着伸手扶额头,偏头对云浅月拆台,“干外公练是童子功,而我早就破了功,我到他这个岁数时候,估计是十个我也不及他。”

云浅月闻言咳了一声,恼道:“你就假装一下不成?你到他这个岁数时候,反正还几十年后事儿呢,你非要现拆我台?”

容景笑着闭上了嘴。

二人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臭老道和普善大师自然都听得清楚。

“有自知之明还不算没得救。”臭老道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十个你不及我倒是不见得,但两三个你不及我是肯定。”

“不害羞老东西,小兄弟那是谦虚。”普善大师拆臭老道台,他和容景拜了忘年交,以小兄弟相称,“大半年前他功力就能分开你我。你忘记了?几十年后,指不定能毁天灭地了。”

臭老道瞪了普善大师一眼,“你个死秃驴,他才是个毛娃子,我都这把年纪了,他到我这把年纪时候我早已经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你就不能现让我高兴些?”

普善大师用鼻孔哼了一声,“让你高兴些能怎样?又多不了一块肉。”

臭老道吹胡子瞪眼了半响,似乎不得不承认普善大师说得对,他转回头,见容景和云浅月站那里,一个笑得有模有样,一个对他挤眼睛,他挥挥手,“你们两个还站这里做什么?赶紧床上待着去,一阵风就能吹倒,指不定活了今天活不了明天呢,还想什么几十年后事情。”

云浅月无奈地叹了口气,确不得不面对现实。

容景笑着对云浅月柔声道:“先让青裳侍候你去里面洗洗,换一身衣服,我给你开药方子令人煎药。”

“你开那方子能用?你们两个一起去洗,我给你们开方子。两个都臭死了。”臭老道对二人嫌恶地摆摆手,将茶盏拿开,对青裳不客气地指使,“小娃子,你过来给我磨墨。”

“是!”青裳知道这可是不能得罪人物,连忙走上前磨墨。

容景闻言笑了笑,拉着云浅月进了内室。

二人走进内室,将内室房门关上,里面温泉水一直温暖如春,云浅月先帮容景脱了衣物,又伸手去解自己衣服,被容景拦住,帮她脱下。

温泉池蒸蒸雾气将两人围拢。

容景轻轻抱着云浅月,吻了吻她唇瓣,哑声道:“这回真是有心无力了。”

明明很是香艳,却是两个连抬手都费劲人,云浅月忍不住好笑,也回抱了抱他,“从今日起你休假,是不是可以家里陪我待着?”

容景笑着点头,“春海棠要开了,我们可以园子里赏海棠。”

云浅月舒服地闭上眼睛,“春天除了海棠,还有什么花能赏?”

“桃花!”容景道。

“都赏了一冬天桃花了。”云浅月撇撇嘴。

“杏花。”容景又道。

“一枝红杏出墙来吗?不赏!”云浅月摇摇头。

容景轻笑,“那就赏杜鹃。”

云浅月眨眨眼睛,“杜鹃啼血,不吉利。”

“你还信这个?”容景似乎无奈,笑着道:“那就赏牡丹吧!”

“国色天香吗?”云浅月仰脸看着他。

“嗯!”容景眸光闪了闪。

“皇宫百花园,独独养不活牡丹,咱们荣王府能养吧?那未来咱们养伤这些日子,就种它一园子牡丹,你说怎么样?”云浅月问。

“好!”容景点头。

二人洗了片刻,出了温泉池,换了干净衣衫,虽然都有些虚,但气色被蒸蒸水汽蒸腾得清爽了些。

推开暗室门,见臭老道和普善大师依然坐那里,二人似乎商量着什么,两人出来,他们谁也没看过来一眼,桌子上蘸了茶水,画了好几个圈圈,边说边比划。

云浅月听到那两个老东西字样,知道说是那两位夜氏帝师。

容景和云浅月并不打扰二人,齐齐躺回了床上,虽然没有睡意,但闭着眼睛歇着。

“臭小子,你说那两个老东西今日给你身上沾了什么?”臭老道过了半响忽然问。

“失魂符。”容景道。

“那两个老东西竟然连这等邪门歪道也会。”臭老道骂了一句。

“我们会得不比他们少。”普善大师道。

“也是!”臭老道点头,“我早就看那两个老东西不顺眼了,这回非收拾了他们。若非当年他们两个老东西,我也不至于被逼得躲去了南梁皇宫一猫着就是一年。”

“你那也是因祸得福,后来不是抱回去一个干女儿吗?”普善大师道。

臭老道哼了一声,“当年也是那两个老东西搞得鬼,否则那小丫头不至于生下来就没气似,她会是好好南梁公主,也不至于跟着我离家了那么多年颠沛流离。”

“这是命,她生于南梁,长于东海,这是和你有父女之缘,也和东海有缘。我看她这些年过得很好,她生是公主命,但性子却不容她安分当个公主,小缘和她性子一样,他们这一辈子过得活,比你我两个老东西一个庙里,一个寺里白混了大半辈子人强多了。”普善大师道。

“也是!”臭老道点点头。

云浅月听着他们对话,心里唏嘘,臭老道口中小丫头是她娘,普善大师口里小缘是她爹。她一时生出时光错转感觉,想着他们这一大把年纪来说,她和容景小得真是个娃娃了。

容景握住云浅月手,嘴角微微勾起,贴她耳边温柔地道:“证明我们这一辈子还有很长。”

云浅月顿时乐起来,点点头,“是呢!活它个千秋万载。”

容景轻笑,“那是王八。”

“命长一些,当王八也行。”云浅月道。

容景嘴角蔓开,似乎想了一下,附和地点头,“也是。”

臭老道回过头,看着二人,“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小小丫头,我问你,你是不是有那个云族神灯?”

“嗯,有。”云浅月点头。

“拿出来给我们用。”臭老道不客气地道。

“行!”云浅月答应痛,“只要你们能将那两个老东西弄死了,别说一个神灯,你们要什么我给你们什么。”

臭老道闻言眼睛一亮,“听说你给楚家老头子一张酿酒方子?”

云浅月想着这老头连这个也知道?她是给楚老家主一张酿酒方子,她看了容景一眼。

容景摇摇头,笑着道:“爱酒之人都惺惺相惜,外公大约是拿了那张酒方显呗来着。”

云浅月恍然,痛地道:“你想要我也给你一张。”

臭老道咳了一声,“你既然会酿酒,想必会酒方也不是一个两个,将你会都给我。”

“你可真贪心!”云浅月点头,“行,都给你。”

“乖外孙女。”臭老道满意地点点头,对普善大师道:“收拾完了那两个老东西,咱们这回找个谁也找不到我们地方酿酒去。再不理会他们这些乱七八糟事儿。”

普善大师笑着点头,似乎对得了酒方也极其高兴,眉开眼笑,“好。”

云浅月看着二人,这才想起问,“你们怎么这么就来了?容景和我娘信才写出没几日吧?”

臭老道哼了一声,没说话。

普善大师解释道:“几日前你们写信时候我们正天圣,是寻着那两个老东西身后来,那两个老东西这些年一直居住半壁崖,突然离开了,我们俩觉得奇怪,便也跟了来,中途遇到了两个道友,耽搁了,这才晚来了两日。”

“信是发去东海了啊,你们接到了?”云浅月讶异地问。

臭老道哼了一声,“发自东海信现都会先到夕小子手里,夕小子得了信,半途便传给了我们。”话落,他瞪着容景,“就知道你这个臭小子黑心肝,小时候就是黑心样,长大了一点儿也没改。荣王府住着那个容老头活了一大把岁数也不见得有你一半,楚家那老头子虽然狡诈,但也有个限量,你说你这黑心是传自了你哪个祖宗?”

容景轻咳了一声,笑了笑,不答话。

云浅月听着他们口中夕小子,知道是玉子夕。她心下一暖,他定然是帮了她,否则这二人肯定没这么来到。

青裳端着两碗药来到床前,轻声道:“世子,世子妃,喝药了。”

容景伸手接过一个碗,低头闻了闻,递给云浅月,“这是你。”

云浅月伸手接过,想着这回谁也别想懒,都得喝。

“臭小子,医术还算可以,鼻子也还算灵敏。”臭老道看着容景道。

容景挑了挑眉,接过自己药,喝了一口,皱了皱眉。

云浅月捏着鼻子喝了一半,便嘟囔道:“苦死了。”

“你们嫌弃苦别受伤,别没出息被人险些打死,别偷懒不好好学本事啊!”臭老道板着脸道:“要想别挨打,就先学会打人,你们今日是个教训,活该,看看你们长不长记性!”

云浅月没反驳余地,只低头掐着鼻子将药喝干净。

容景一声不吭,乖觉地将药也喝了。

“走,我们去找容老头下棋去!”臭老道起身站了起来,对普善大师道。

普善大师点点头,对容景和云浅月道:“这样药你们连着喝半个月,保准活蹦乱跳,别偷懒嫌苦不喝,良药苦口,那两个老东西就交给我们了。”

容景点点头,“辛苦大师了!”

普善大师摆摆手,和臭老道出了房门。桌子上留下二人用茶水画圈,似乎是符咒。

青裳拿着空碗退了下去,给二人关上了房门。

云浅月看了一眼桌子上画圈问容景,“你能看得懂他们画是什么吗?”

容景点点头,“能看懂一些。既然他们来了,我们就不必理会了,过两日缘叔叔也来到话,就都交给他们四人。我们也轻松几日。”话落,他温声道:“睡吧,别撑着了,休息一觉就会好了一些。”

云浅月点头,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是勉强支撑,容景是那日和玉青晴联手对付两位帝师旧伤没好又添了伤,伤了心脉,险些去了一条命,而云浅月是灵术损耗过甚,掏干了身体内府空虚,虽然比容景强一些,但也强不到哪里去。

二人闭上眼睛,便双双睡着了。

玉青晴来时候,二人刚睡下不久,她进了房间看了二人一眼,又摸了摸两个人脉,云浅月没醒来,容景动了动,睁开了眼睛,温声喊了一声,“娘,你来了!”

玉青晴点点头,和蔼地道:“那两个老东西也真是不知羞,对小辈竟然也下得去手,你放心,等你爹爹来了,我们收拾了他们,给你报仇。”

容景笑着点头。

“休息吧!你到底底子厚一些,比那个臭丫头强,伤成了这样我刚来你还能醒来,她睡得跟猪一样。”玉青晴看了云浅月一眼。

“她今日又惊又怕,急火攻心,又动用了通天周引了天火,早就受不住了,也怪我大意没照顾好自己,想着那两个帝师闭关疗伤不至于出手,却牵累她了。”容景道。

“三生三死通天咒才能大成,经历点儿磨难没什么,她性子太软,这一回也不是坏事儿,你别自责了。”玉青晴拍拍容景肩膀,“我去看看义父和普善大师,商量一番,争取这两日就杀了那两个老东西,让他们再不能祸害你们。”

容景点点头。

玉青晴转身走了出去。

玉青晴刚离开,外面青裳压低声音道:“世子,孝亲王府冷小王爷和沈大人来了。”

容景想了一下,吩咐道:“让沈昭今日起住府中吧,还住以前院落,告诉他明告假,不必去上朝了,将皇上遇刺一案移交出去,也不必再去刑部了。”话落,补充道:“让他先去休息,不用来见我了,将冷小王爷请进来这里。”

“世子,你还是先休息吧!奴婢让冷小王爷明日再来如何?”青裳问。

“我没事儿,这点儿伤虽重,但比十年寒毒顽疾压身不算什么,现就请他进来。”容景吩咐。

“是!”青裳应了一声,走了下去。

不多时,冷邵卓青裳带领下走了进来。这虽然不是他第一次来荣王府,但却是他第一次进紫竹院,他进来院中之后,一眼便看到了西南角那株桃树,已经结了小小果实,他多看了几眼。

青裳挑开帘子,冷邵卓脚步却顿住,低声道:“景世子既然休息,我还是……”

“冷小王爷不必顾忌,进来吧!”容景坐起身,用靠枕垫了后背,靠床上看着门口。

冷邵卓不再犹豫,走了进来,见云浅月睡大床里侧,容景靠床外侧,他问道:“景世子和景世子妃伤得可严重?没有大碍吧!”

容景笑笑,“她几次险些昏倒,强撑了一口气回来,我伤了心脉内腹,从鬼门关捡回来一条命。今日多谢你出手助了沈昭和青影。”

冷邵卓坐桌前,摇摇头,“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今日之事后,冷小王爷可想好了以后路如何走了吗?”容景看着冷邵卓问。

冷邵卓低下头,看着地面,并没有答话。

容景也不逼问他,静静坐着等着。

半响后,冷邵卓忽然抬起头,“景世子,如果我相助你,你是否不会计较百年前我祖父相助始祖皇帝夺了贞静皇后之事?”

“百年已过,尘土皆无。孝亲王先祖不过是从犯。”容景淡淡道,“况且我对抗夜氏,也不是为了先祖荣王恩怨或者其它,而是别人逼我,我不得不做决定而已。总不能让人抢了我女人,我不还手。”话落,他温柔地看了里侧熟睡云浅月一眼,“我不是先祖荣王,如今孝亲王也不是百年前先祖。”

冷邵卓点点头,显然是早就知道是这个说法,但还是想确定一下,他点点头道:“孝亲王府一忠于夜氏,父王和德亲王交好,这些年得皇室扶持,父王是说什么也不会对抗夜氏,我是他唯一儿子,我却不想帮夜氏。我命是云浅月救,况且……”他抿了抿唇,看着容景道:“我喜欢云浅月。”

容景挑了挑眉。

冷邵卓深吸一口气,又道:“我希望她能够幸福,我不想看到她难过,既然你能让他幸福,那么我便帮你。”话落,他认真地道:“不过我有一点请求。”

容景看着他,忽然一笑,“说!”

冷邵卓道:“将父亲弄离京城,寻一处地方,让他安身立命,我不想我们父子不站一条线上,反目成仇而相残,他毕竟是爱护我。况且有他,我处处受钳制,夜轻染也会利用他钳制我。”

“好!”容景颔首。

“那就这么说定了!”冷邵卓道。

容景伸手敲击了一下床沿,有一处暗格弹出,他拿出一块玉佩扔给冷邵卓,“这个可以调动京城荣王府所有暗桩。”

冷邵卓接住玉牌,看着容景,脸色变幻了一瞬,“你……你这么相信我?这个东西我若交出去,覆巢之下,你怕是再无完卵。”

容景笑笑,“你会交出去?”

冷邵卓看了他片刻,忽然一笑,将玉牌揣进了怀里,什么也没再说,走了出去。

云浅月眼皮动了动,眯开一条缝,看着冷邵卓身影出了紫竹院,她哝哝地道:“君子之交淡如水,莫不如是啊!”

容景忽然落下帷幔,挡住了她视线,低头吻上了他唇,语气微恼地道:“君子之交?还记不记得他以前给了你一封信?”

“那不是道歉信吗?”云浅月问。

容景哼了一声,“谁家道歉信用香囊装着?”话落,他用被子蒙住了云浅月脸。

云浅月被子里小心嘟囔,“不是被你毁了吗?我又没看见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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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帝师被杀

俗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墙。

京城弥漫浓郁血腥味,承乾街火光冲天,不出一个时辰,百姓们便都知道了容景遇刺险些命丧承乾街,自小跟他身边十八隐魂数折损消息,一时间人人恐慌。

即便先皇驾崩,太后殡天,皇遇刺,连番朝政动荡血雨腥风,都不曾让百姓们如此恐慌,但景世子遇刺,如今荣王府卧病床,不知生死,让百姓们似乎如末日来临了一般,顿时觉得黑云压山,暗无天日。

容景受百姓们推崇,他百姓中威望向来凌驾于皇权之上。

百姓中一直流传着一个言论,说天圣能没有皇帝,但不能没有景世子,如今皇刚登基,朝局不稳之际,景世子遭遇血洗刺杀,似乎顷刻间就要颠覆了这京城一般。当日,京城大街小巷人人关门落锁,家家闭户,纷纷内宅设了香炉为容景焚香祷告。

天圣京城陷入百年有史以来第一次街巷无人。第二日,荣王府未曾传出不好消息,百姓们家户门前才有了动静,第一件事情是拿了臭鸡蛋,烂菜叶子,纷纷奔去了前京兆尹府邸,皇上不能理政,安王监国,朝中给出理由是京兆尹喝酒误事,才没及时救援景世子。百姓们纷纷大怒,将京兆尹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一窝蜂似地将烂东西往里面砸。

京兆尹被革职查办,但容景一句今日是今日了,并没有将他送去刑部大牢,而是闲赋家,府中护院都挡不住来势汹汹百姓,不出一个时辰,好好京兆尹府邸红墙碧瓦霎时成了黄汤绿水脏污之地,臭气熏天。京兆尹大人和夫人猫自己院子里不敢出门,府中下人仆从是躲进了门房,只苦了苦苦拦着以防百姓们爬墙冲进来护院。

百姓们一时间砸了个痛,又吵又骂地闹了一番,直将京兆尹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将京兆尹府邸祸害了个不成样子才散去。

虽然这样闹了一番,但是百姓们还是觉得不解气,于是路上遇到巡逻士兵,尤其是看着当官,直将手中臭鸡蛋,烂菜叶子扔过了过去,一时间巡逻士兵也遭了秧。百姓们显然恨极,这些人掌管京城治安,却让景世子青天白日皇城里糟了刺,他们找不到发火人,只将这些罪过数都归咎于京兆尹和巡逻士兵。

一时间,京中一改昨日听说容景遇刺消息时死气沉沉,如沸腾水,势不可挡。

大街小巷,水泄不通,百姓们用自己方式不约而同地聚众发着对朝廷不满怒意。

京兆尹被革职查办,皇上未曾有指示下达,京城治安暂时由京中府衙接管。京中府衙刚刚接手,印信还没拿热乎,便发生了这样事情,正不知如何处置时,听闻百姓们挎着篮子向他府衙冲来,顿时吓坏了,连忙慌慌张张地后门跑进了宫。

皇宫里,夜天逸代替天子监国,百姓们暴乱围堵京兆尹府邸砸巡逻士兵消息早已经传递进了金殿。容景和沈昭均告假,容景派系数位大臣也纷纷身体不适告假不早朝,德亲王卧病床,孝亲王据说也染了风寒,一时间文武百官大殿少了一小半人,金殿略显空荡。

这样百姓暴乱事情古来就有,但是京城发生这样大规模暴乱事情,还是第一次见。

上朝文武百官互相看着,谁也不敢乱发表意见,都等着安王发话。

这时,外面传来门禁高声报喊声,“京中府衙孙大人求见安王!”

官员们自然都知道这京中府衙恐怕是顶不住了,跑进宫里来求救了。人人都知道景世子声望极高,但谁也没想到仅仅一个遇刺,便引发百姓们如此轰动和愤怒。

“宣!”夜天逸沉沉地吐出一个字。

京中府衙被宣上金殿,刚跑进来,肥胖身子“噗通”一声就跪了大殿,身上还挂着烂菜叶子,官员们纷纷皱眉空档,他开始声泪俱下地控诉百姓们暴行。他从后门跑出来,虽然躲开了大批百姓,但躲不开小波百姓,也被砸了个稀巴烂,马车走不了,他弃了车跑进了宫,这些躲过了百姓们追打,语气神态里颇有九死一生之感。

夜天逸一直没开口,等待他说完。

京中府衙说了半响,才控诉完百姓们罪行,之后伏地请旨,说刁民太猖狂,请安王派兵镇压,否则没准那些百姓们冲进皇宫,砸到金殿。

官员们一时间也觉得事态严重。

“众卿以为如何?”夜天逸沉默半响,出声询问。

官员们互相对看,随即,有人出列说京城府衙说得对,刁民太猖狂,需要派兵镇压,这京麓重地竟然发生这等事情,那还了得?也有人出声反对,说派兵镇压会一发不可收拾,使得百姓们激进,后果严重。

一时间两方争执不下。

“文莱,你去帝寝殿请旨,问明皇上此事如何处置。”夜天逸不做主,吩咐文莱。

文莱连忙应声,跑出了金殿。

官员们这才响起如今朝局已经不是以前朝局了,不是摄政王当政时节了,后宫还住着皇。都纷纷住了口,等待皇决断。

不多时,文莱去而复返,带回了夜轻染旨意。

旨意上命令,“京兆尹失职,从今日起,举家充军发配北地寒湿之地。着容枫从西山军机大营回城,掌管京兆尹。”

随圣旨而来,还有一纸诏书,是皇《自省诏》。

《自省诏》是向夜氏先祖和天下百姓告罪,他无奈受伤体乏卧病床,难免荒于管制京中,才造成有人趁机祸乱,刺杀景世子之人定与登基之日刺杀朕之人是同谋,目是杀皇帝,杀景世子,祸乱天圣,使天圣不得安稳,其心可诛。一定追查出背后凶手,严惩不贷。同时安抚于民,他三日后能下床时,便返回朝中理政,朕和景世子天瑞呈祥,逢凶化吉,共同护我天圣,百姓勿慌,即刻请太后前往荣王府探望景世子。耀我天威,还我天圣太平。

洋洋洒洒一大篇,天圣百年来第一份《自省诏》。

夜天逸看了一眼,之后吩咐人将《自省诏》贴了出去。之后命人去西山军机大营宣容枫回京接管京兆尹。

一道京兆尹发配和调遣圣旨,外加一份《自省诏》,瞬间京中传开。

百姓们视线很从对朝廷不满中被转移,愤怒纷纷被牵引到了刺杀景世子之人与皇登基之日刺杀之人是同谋上来,一时间人人义愤填膺,纷纷责骂背后之人其心可诛,定要皇上伤好后大肆彻查,找到其人,诛杀九族。

午时,容枫接到圣旨,从西山军机大营赶回京中,疏散百姓,清扫街道,他是荣王府旁支,同时文伯侯府世子京中百姓中也颇受百姓喜欢,谁也舍不得拿臭鸡蛋,烂菜叶子砸那个清秀俊逸人,于是纷纷散了去。

混乱了一日京中恢复太平。

容枫迅速接管了京兆尹府衙,东西南北四城重调派了守城,这是即夜轻染登基后,京中京麓四门第一次换血。

容枫归来,西山军机大营三十万兵马就没了主管,夜轻染下令,兵令交由安王接管。

安王拥有整个北疆,如今又有了西山军机大营三十万兵马兵权,一时间举足轻重。百官们纷纷暗里叹息皇上用人大度,竟然不怕安王夺位。

因景世子、沈大人休假,文武百官没有了丞相管辖,如群臣无首,德亲王、孝亲王又休养府中,朝中无人辅政,于是皇上再下旨意,封赐云离为暂代丞相辅政,冷邵卓接管刑部,彻查皇上登基之日刺杀以及景世子遇刺一案。

朝中又是一番政权兵权变革。

这一日,天盛京城如坐云霄飞车,喧嚣到云霄,又低沉到平地,终于落幕。

容景和云浅月府中养伤,外面消息滚雪球般地滚进荣王府。

云浅月昨日睡了半日又一夜,午时醒来,喝完药,人也有了些精神,一边吃着蜜饯一边感叹,“做人不带这样,人比人果然气死人啊!有人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怎么就能做到这么收买人心不留余地呢!”

容景笑而不语。

云浅月瞅了他一眼,继续又道:“黑心到这个份上,怪不得这么些年招老皇帝恨呢,若我是皇上,我也恨死你了。不除了你,如鲠喉啊。”

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没说话。

云浅月继续长吁短叹,“京中住着十来万百姓吧?偌大天圣京城啊,连老弱妇孺都出动了,哪里来那么多臭鸡蛋和烂菜叶子?啧啧,夜轻染竟然没帝寝殿里被气死,还洋洋洒洒写了一篇《自省诏》,虽然扳回了局面,但也丢了面子。若是我,他妈还养什么伤啊,我命令三十万大军都进了城,攻入荣王府,直接杀了那个祸害,让他再不能得百姓爱着,反正大家都别想活……”

容景似乎终于受不了,出声温声提醒,“容夫人,别忘了你是荣王府女主人,你口中那个祸害是你丈夫。”

云浅月立即扔了蜜饯,搓了搓手,回身抱住容景,呵呵一笑,“哪儿能忘呢!我这不是高兴吗?果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一回夜轻染估计气肝疼,他即便是皇帝又如何?也掌控不了民心,就民心这一说上,十个他也不及你。”

容景挑眉好笑地看着她。

云浅月伸手摸着他脸,仔细地研究他五官,“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招人爱?你这些年也没干什么啊!百姓们却万众一心将你当佛供着。”

容景慢悠悠地道:“荣王府十年来壮大财富富可敌国,但是如今富只可抵这一个京城了,你说那些银两都哪里去了?”

“娶我了。”云浅月立即道。铺万里锦红用了多少银两啊,想想就肝疼。

容景好笑地道:“娶你也不过用了几个城池财富而已。”

云浅月唏嘘一声,仰脸看着他,见他明明受了重伤,还如此姿态华贵,她似乎有些明白了,“难道你将那些财富都千金散,救济了人?可是为何百姓们还如此苦?”

容景轻轻一叹,“政业不兴,农业不兴,工业不兴,商业不兴,百业不兴,多少钱财也救不了百姓于苦海。”

“那你还救?”云浅月知道这是救表救不了里,天圣已经千疮百孔,不是靠钱能救。

容景笑了笑,低头看着她,眸光温柔得似乎要碎出水,“自然是为了民心,否则你以为天下人人会说我好?对我推崇备至,歌功颂德?天下从来就没有白得午餐。我用富可敌国财富,十年换得天下民心。可值?”

云浅月眨眨眼睛,“就冲今日,值死了!”

容景低头吻了吻她,怜惜温柔。

片刻后,容景目光温凉地道:“先皇活着时,一直想要荣王府财富扩充国库,但是我偏偏不给,他以为我藏了隐秘之地,一直不对我下手,却不知我不过是陆续散了出去,天下子民便是我财富。否则我十年闭门不出,还能有多少人知道荣王府病世子?”

云浅月想起他那被寒毒顽疾折磨十年,今日扳回一局畅顿时消失殆,抱着他清瘦腰,将头埋他怀里,低声道:“我做得对事情,就是爱上了你。”

容景低笑,面容如雪莲绽开,低低润润声音从胸膛深处溢出,如春起初开百花,温柔地道:“我做得对事情,也是爱上你。”

云浅月笑容蔓开,觉得幸福莫不如是。

“臭小子,小小丫头,说话酸酸麻麻,恶心死了。”臭老道声音从外面传来,须臾,挑开帘子,大踏步进了屋。

普善大师二人身后,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死秃驴,你这句话比他们话还恶心,当了几十年和尚,还没当够?”臭老道回头骂了一句。

“你有时候还说贫道着,也没当够?”普善大师反驳了回去。

臭老道一时没了话。

云浅月看着二人出入她和容景房间如跟自己家似,如入无人之境。她不满地看着他们,“干外公,打扰人家好事儿,是要下十八层地狱。没看见我们谈情说爱吗?”

“你个小娃子,也不脸红,大白天腻床上,有伤风化。还好意思说!”臭老道哼声。

“我们我们自己家里,我们自己屋子里,我们自己床上,爱着谁了?”云浅月瞪了臭老道一眼,“果然不得人喜欢,怪不得你打了一辈子光棍。”

“我老道是看破红尘。你个小娃子懂什么?女人都是麻烦东西。”臭老道坐了椅子上,嗤笑了容景一声,“看不透都是愚人痴人。”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要都跟他一样想法,不要女人,天下人类都绝种了。

容景笑了笑,对二人道:“干外公和普善大师是来取灯?”

“对,赶紧给我们。”臭老道倒了一杯茶催促。

云浅月心神一醒,看了容景一眼,立即问,“你们打算今日就去杀那两个老东西?”

“嗯!”臭老道点头。

“我爹来了?”云浅月问。

“还没,还得三日,太慢了,不等他了。”臭老道不耐烦地道。

“你们两个和我娘三个人能奈何得了那两个老东西吗?”云浅月不放心,“三日就三日,我爹也不慢了,要依我还觉得你们会晚来,我爹先来,怎么也要半个月。”

“没有神灯对付不了,但如今有了这个灯,就对付得了。”臭老道说道。

“那神灯其实什么也没有,就是一堆破铜烂铁,我和容景都给拆吧看了。”云浅月看着二人道:“你们不是还想着后半辈子藏起来酿酒喝吗?万一有个好好歹歹,这打算可就泡汤了。”

“你个臭丫头,咒我们是不是?”臭老道瞪眼。

“我说是事实,而且万一连累我娘,我爹还去哪里找媳妇去?不行,为了保险起见,等我爹来了再说吧!”云浅月摇头,不同意。虽然杀那两个老东西要紧,但是他们也不能损失,人命要紧。她虽然恨那两个老东西,但分得清轻重。

“我们知道神灯里什么也没有,但虽然什么也没有,但那也是神灯,里面自有能对付那两个老东西东西。”臭老道看着云浅月,“你放心,我们两个出手,你娘把风,连累不到她,你爹也不会没媳妇,我们两个老家伙就够收拾那两个老东西了。”

“这么急做什么?”云浅月皱眉。

“如今时机正好,那两个老东西还不知道我们来了京城,他们伤没那么好,我们两个合计了两日,弄出一个万全之法,一定能对付了那两个老东西。同时也趁着宫里那个小皇帝还没从从龙床上爬起来,解决了那两个老东西,又够他乱一阵了,你们俩也好好趁机养伤。”臭老道说道。

普善大师也点头,“你们放心,我们俩老东西惜命得很,不会就这么折了。”

云浅月看向容景。

容景微微一笑,对外面吩咐,“青裳,将神灯取来。”

青裳外面应了一声。

“小小丫头,将你酒方现就给我写来。免得我杀了那两个老东西你出尔反尔不作数不给我,拿了去孝敬楚家那个老头子。我岂不是亏了?”臭老道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人品受到质疑,不满地瞪了臭老道一眼,磨磨蹭蹭下地,铺了宣纸桌前,对于酿酒,她确会很多方法,也会好几种酒酿制。这归功于她过目不忘本事和以前权利便利。写起来并不难。

臭老道盯着云浅月,她写完一张酒方,他拿起看了看,当宝似地揣进怀里。

云浅月也没写多了,就写了三张。她私下留了两张,等着讨好容景外公。毕竟如今嫁给容景了,大婚时候碍于身份不暴露,没请楚家老爷子观礼,以后早晚要去拜见,她总得留着讨好那同样爱酒成痴老头。

虽然得了三张,也够臭老道欢喜不已。

普善大师也是连连说,“秒!”

青裳拿着神灯走了进来,云浅月罢了手,臭老道提起神灯,揣好了三张酒方,对普善大师招呼一声,二人飘飘然地出来紫竹院。

云浅月见二人身影离开,对容景轻声问,“你说他们今日能成吗?”

容景笑笑,“今日时机好,十有**。”

“我其实挺想去看看。”云浅月觉得高手过招拼杀,一定天崩地裂,鬼哭神嚎,错过话未免可惜,可是她和容景这副虚弱身体,实是拖后腿。

“干外公和普善大师不是什么善类,未必有惊天动地之举,也没什么可看。”容景笑笑,安抚她道:“我们就安心府中等消息吧!”

云浅月思索,想起二人谋划了两日,又跑去容老头那里谋划了一日,应该是准备背后耍阴了,敌人明,他们暗,这确占优势。尤其还是他们两个活蹦乱跳,那两个老东西受伤未愈,且不知道他们算计他们情形下,她点点头,“行吧,谁叫我们目前身体白搭来着,好生府中猫着也是个理。”

容景点点头,拿起一本书来看。

云浅月伸手夺过他书,“不准看,费神,闭着眼睛睡觉。”

容景好笑,到也乖觉不反驳,转身抱了她闭上眼睛。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高喊,“太后驾到!”

云浅月皱眉,“这个老女人怎么来了?”

容景闭着眼睛不睁开,温声道:“皇上《自省诏》里下了命令,请太后前往荣王府探望我,太后自然来了。太后亲临,这是做给百姓看呢。”

云浅月哼了一声,“不见!”

容景没说话。

这时,青裳门口低声道:“世子,世子妃,太后驾临,由德亲王府小郡主陪护,从云王府招了七公主陪驾一起来。奴婢是否出去推了后驾,还是……”

云浅月面色一寒,“她竟然打了嫂嫂注意。”

“七公主是太后亲生女儿,这是不可改事实。”容景慢慢地道。

云浅月想着七公主如今怀孕四五个月了吧?那个女人舍得折腾她女儿,到底安什么心?是怕来荣王府坐了冷板凳,还是怕吃了闭门羹?而且还有夜轻暖也来了,他是来看容景?她脸色难看,“谁来也不见。”

“见吧!”容景道。

云浅月看着容景挑眉。

容景笑笑,淡淡地道:“夜小郡主陪着太后来了这里,文王帝寝殿,真武殿就两位帝师了,也方便干外公和普善大师下手,没有别阻力,顺利一些。我们如今府中,她们来了,无非是对我们伤势一探虚实而已,何不见见?况且你不想弄明白这个太后有什么本事,竟然让老皇帝托付遗照吗?就算弄不明白,但帝师若是出事,也摆脱了干系。”

“那就见吧!”云浅月被他说动了,压下心中厌恶。

“既然卧病床,是没办法迎驾,就请太后移驾来紫竹院吧!”容景对青裳吩咐。

“是!”青裳应声,立即出了紫竹院。

荣王府大门口又传来两声高喊,须臾,太后凤驾来到,太后下了凤辇,由身边宫女嬷嬷搀扶着,夜轻暖、七公主陪同,走了进来。

青裳接了驾,言:“世子和世子妃伤势极重,卧床不能接驾,请太后前往紫竹院。”

明太后面色含笑,“本宫就是来看望景世子和景世子妃伤势,带路吧!”

青裳带路,太后一行仪仗队跟随,过了紫竹林,来到紫竹院。

紫竹院小厨房正熬着药,弥散出浓浓气息,连空气中都是一种浓郁药味。

“景哥哥伤得这么重吗?”夜轻暖忍不住问青裳。

青裳不卑不亢地道:“回夜小郡主,世子伤得很重,险些去了一条命,幸好当时世子妃去得及时,否则世子如今早已经……”话到此,住了口。

夜轻染眸光暗了暗,“云姐姐真是去得及时。”

青裳不再答话,来到门口,上前挑开门帘,禀告道:“世子,世子妃,太后来了!”

太后脚步门口略微顿了一下,抬步进了房间,夜轻暖和七公主以及几名近身随侍跟了进来。谱一进入,顿时屋中弥散着浓浓药味,几人一眼便看到靠床上脸色发白,身体虚弱二人。

“景世子和景世子妃还好吧?”太后当先开口。

容景笑了笑,“劳皇上挂念,太后亲自跑一趟,景无事。”

太后坐下身,开始说着场面话,“你无事就好,皇上和哀家听到你遇刺,心都跟着提起来了,尤其是皇上,派了好几个人请我来荣王府看你们……”

话匣子打开,似乎便多了话,明太后彻底拉开了自己三寸不烂之舌。

容景偶尔附和一句,气氛融洽。

云浅月从来不知道这个女人能说,如今她打扮雍容华贵,也真像个太后样。她看着七公主,她脸色淡漠地听着太后话,而夜轻暖从进来后一直看着容景,她心中冷笑,不知道这一出戏唱多久才谢幕,静静看着,并不说话。

一个时辰后,明太后终于站起身,“景世子好好休息,哀家……”

她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凄厉地高喊,“小郡主,不好了,两位帝师被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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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情天幻海

夜氏帝师被杀,夜轻暖惊闻噩耗,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明太后也是身子一震,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看向外面。

七公主一直低着头抬起,同样看向外面。随侍宫女嬷嬷们都惊疑不已,谁人不知道夜氏帝师能耐?那是夜氏皇室神仙般人物,本事出神入化,从来京之后一直住真武殿。突然被杀了,令人不敢相信。

夜轻暖并没有立即冲出去,而是颤着声音问,“什么……你再说一遍……”

外面来人是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地冲进紫竹林,但被紫竹林阵法挡住进不来,他只能紫竹林外答话,“小郡主,千真万确,两位……两位帝师确被人杀了,刚刚发现,尸体还温着……”

夜轻暖脸色发白,“谁让你来?”

“是皇上,侍候真武殿人发现了之后就急忙禀告了皇上,皇上得闻了消息之后让人抬着去了真武殿,确认帝师是死了,让奴才来这里禀告小郡主……”

夜轻暖眼前一黑,向地上倒去。

一名宫女连忙扶住她,惊得轻呼,“小郡主!”

夜轻暖勉强支住身子,定了定神,推开那名宫女便向外疾步走去,脚步有些踉跄,走到门口,忽然惊醒过来,猛地回头看向床上容景和云浅月。

容景和云浅月似乎也极为惊异,面上疑惑讶然神情显而易见。

“景哥哥,你说是谁杀了两位帝师?”夜轻暖六神无主地看着容景,轻声问。

容景收起眸中惊异,恢复一如既往清淡温雅,他摇摇头,“帝师武功极高,天下人谁能奈何得了?是否练功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