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月轻轻抬手,便听到他轻浅的吞咽声。想着这个人都醉成这副样子还很优雅。真是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一杯水喝尽,云浅月问道:“还要吗?”

容景摇摇头,又闭上眼睛。

云浅月起身站起来,要将水杯送回桌前,容景又出手抓住她手腕,她回头看向他,他闭着眼睛不睁开,哝哝地道:“你也睡!”

“我还不困!”云浅月道。

“不困也睡。你不睡我睡不好。”容景攥着云浅月手不松开。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那你先松手,我将杯子放桌子上去!”

容景缓缓松了手。

云浅月走到桌前将杯子放下,回身看着容景,见他手依然伸着,她瞥了一眼桌子的图样,抬步向床前走去。刚一到床前,容景的手立即将她拽住,她瞪了他一眼,“我鞋还没脱呢!”

容景拽的动作一顿,云浅月将鞋子退下,上了床。她刚一上去,容景就将她揽入怀,轻轻嗅了嗅她温软的幽香,哝哝地道:“这回我该好眠了,你就该早些过来睡。”

“要不是看在你醉了的份上,今日你就睡软榻的份!”云浅月叱了一声。容景的身上今日难得的一改温凉有些灼热,她身上的寒气立即被驱散了些。

“没良心!”容景嘟哝一句。

“你说谁没良心?我还是你?”云浅月挑眉。

容景闭口不再言语。

云浅月也懒得和一个醉酒的人较真,轻轻一挥手,一阵清风吹过,房间的烛光熄灭。她本来没有几分困意,不知为何见容景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似要酣睡的模样也来了困意。也不推开他任他抱着,缓缓闭上眼睛。

一夜好眠。

第二日,云浅月醒来已经天色大亮,她睁开眼睛,就见容景倚着身子靠在她旁边,手中正翻着昨日青裳给她拿来的那些香囊图案,此时正拿着一对交颈鸳鸯的图案和那个嘴对嘴在喂食的图案对比着,她顿时寒了一下。

容景发现她醒来,偏头看了她一眼,温声问道:“你说这两个绣哪个好?”

“我若是真绣了的话,你佩戴得出去吗?”云浅月看着容景的脸,一改昨日的醉意微醺,今日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眉色清淡。她想着不可爱的容景又回来了!

“你要绣,我就能戴得出去。”容景道。

“不绣!”云浅月摇头。他戴的出去她可绣不出来。还交颈鸳鸯?也亏得他敢拿。

“绣吧!”容景偏头在云浅月唇瓣轻轻一吻,将那个交颈鸳鸯的图案拿到云浅月眼前,用极其诱惑温柔的声音道:“就绣这个!”

“不要!”云浅月摇头,要是绣了这个她不用见人了!

“绣!”容景又吻了她一下。

“不绣!”云浅月依然摇头。

“绣!”

“不绣!”

“绣!”

“不……唔……”

云浅月的唇瓣被吻住,坚决摇头的姿势再也发挥不动,她瞪着容景,容景加深这个吻。他唇上依然残留着宿醉的酒香,让她心尖颤了颤,一夜好眠本来清醒的大脑神思飘飞。

许久,容景放开她,贴着她唇瓣一寸之处,哑着嗓子问,“绣不绣?”

云浅月急促地喘息,但还是坚守阵地,“不!”

容景又就将唇凑过来,缠绵的吻继续。

云浅月伸手去推他,却是手贴在他胸前微薄的力气如卵击石。她瞪着容景,可是没有丝毫威慑,在容景看来媚眼如丝,让他心神一荡,手中的交颈鸳鸯图案松开,探入她微微松散的软袍内,顺着腰间抚上那一团清雪。

云浅月一个激灵,立即出手去抓他的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他一把打开,羞红的脸愤愤喘息地碎道:“容景,你越来越……不是人了!”

容景看着云浅月,眸底的欲火化不去,慢悠悠拿起刚刚扔掉的那个交颈鸳鸯的图案哑着嗓子温柔地问,“绣不绣?”

云浅月瞪着他不语。

“是不是不会绣?”容景凑近她,低声问。

云浅月依然不说话。

“我可以教你。”容景伸手掬起云浅月一缕青丝,目光里水火交融。

“你教我?”云浅月终于忍不住开口,挑眉看着容景,“你还真全才了?还会针织女红不成?”她难以想象容景拿着针线绣香囊的样子。如今他真愿意教,她不介意学着绣。

“嗯!”容景再次扔了图案,指尖轻轻一挑,勾住云浅月腰间的丝带,他身子作势要覆上她的身子,口中语气温柔似水,“这样教……”

“你滚!”云浅月终于明白了,她愤然伸手打开他,腾地坐起身。

“绣不绣?”容景看着她又问。

云浅月咬牙切齿,又恼又羞愤,“你是容景吗?昨天的那个喝醉了酒无比乖觉的人才是容景吧?你打哪里冒出来的赶紧滚回哪里去?将昨天那个容景还回来!”

容景挑了挑眉,“我昨日乖觉?”

云浅月哼了一声,何止是乖觉?简直是听话讨喜得要命。

“那一定不是我!”容景一锤定音,继续看着云浅月,声音柔得不能再柔,“我看这花篮里面的所有图案都没有这个好。既然你要给我绣,自然要绣个我喜欢的不是?乖,绣好不好?”

“绣!我给你绣一百个。”云浅月受不了这种温柔攻势,想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都敢佩戴出去,她还有什么不敢绣的。

“那更好!”容景嘴角微微勾起,满意地点点头,转身下了床,温柔的声音恢复清润,“青裳给你请了京城最好绣坊的绣娘,不时就会进府。你赶紧起来,吃过饭后就赶快学着绣吧!否则时间来不及。”

云浅月当没听见,身子直挺挺地重新躺回床上,她脑子有病才在昨日他醉酒后答应他要给他绣香囊。这个人哪里是翩翩公子,明明就是个恶魔。在她看来夜轻染的小魔王称号该转让给他了。

“不起来?”容景挑眉。

“不起!”容景伸手一拉被子,蒙住头。

“我今日醒得太早,好像也有些困了!”容景道。

云浅月呼啦一下掀开被子,直挺挺躺着的身子腾地坐起身,伸手一指门外,发狠道:“你将青裳给我叫来!快点儿,晚一步我就将你扒光了吊到房梁上去!别看是在你的地盘,我照样吊你不误。我看谁敢解救你,谁解救你我就扒光了吊谁。”

容景闻言片刻都不耽误,转身出了房门。

云浅月依然一脸阴郁,想着还算他识时务!若是不识时务她今日非要他好看。

容景出了房门对外吩咐了一句,青裳应声,立即走进了房间。她刚进门口,就听云浅月道:“将房门关上!”

青裳一愣,回头看了容景一眼,容景背着身子站在门外,正抬头看着天空。她立即关上房门。走进来小心翼翼地问,“浅月小姐,您找奴婢什么事儿?”

云浅月郁气散了一些,指指床头繁琐的衣服有些难以启齿地道:“你教我穿衣!”

青裳一愣,忽然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世子为何要茵娘子做出最繁琐的衣服了!感情是知道浅月小姐不会穿这种衣裙?她有些无语。

云浅月脸色有些不自然,看着青裳,“别告诉我你也不会!”

青裳回头看了门口一眼,房门关着,看不到容景的身影,她困难地吞了一下口水,点点头,小声道:“奴婢会!”

“那就开始吧!”云浅月有些无力。这若是在那个世界,她若是和别人说自己连个衣服都不会穿的话谁信?可是这种不是环扣就是裙带就是薄纱就是丝绢就是蓝月珠的丝线在身体环环绕绕做点缀的衣服她就真不会穿。弄不好就和那日一样,衣服没穿上却将自己绕迷糊了。

“嗯!”青裳点点头,将床头的衣裙拿起,轻轻展开,没有立即给云浅月穿衣,而是先给她慢慢讲解穿法,先穿什么,再穿什么,最后穿什么。

云浅月仔细听着,想着原来这衣服还是有顺序的。真应了那句古话,世界上没有全能的人,活到老学到老。茵娘子能做出这么繁琐的衣服,等有机会若是能见到她本人的话,她一定先膜拜她一下。

“浅月小姐,奴婢讲解完了。是奴婢帮您穿,还是您自己穿?”青裳轻声问。

“我自己穿,哪里不对你再指导。”云浅月拿过衣服往身上披。

“好!”青裳点头。

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本事在这时起了作用。云浅月穿得虽然慢,但还是分毫不差地将衣服妥妥当当地穿好了。她有些欢喜地看着青裳问,“怎么样?”

“浅月小姐真是聪明,当初奴婢拿衣服的时候和茵娘子学了两个时辰才学会!回来奴婢给世子讲解了一遍,没想到浅月小姐也只听了一遍就会穿了。”青裳笑道。

云浅月想着怪不得容景给她穿衣服的时候这么慢呢!感情他和她一样,也是听来的。她对外面喊,“容景,你进来!”

容景推开门进来。

“看见了吗?穿衣服小事一桩!”云浅月得意地对他挑眉,别以为没了他不行。

“嗯,如此繁琐的衣服你都能很快就学会,想必绣个香囊更是小事一桩了。”容景看着云浅月穿戴整齐地站在床前,眉眼神情得意飞扬,他笑了笑道。

“等着我给你绣一株烂桃花!”云浅月看着他的笑脸愤声道。

容景撇开脸,转身去盆架净面,装作没听见云浅月的话。

云浅月哼了一声,她从来没觉得会穿衣服还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如今却觉得比她那时候做成了一件案子还欣喜不已。她看着容景的背影刚要再气气他,只听外面传来弦歌的声音,“世子,前面传来话,说云王府的大管家来请浅月小姐回府!”

嗯?云浅月一怔。

容景净面的手一顿,问道:“何事?”

“据说是七皇子今日早上拜访云王府,从北疆给浅月小姐带了东西回来。如今正等在云王府。云王爷派云孟大管家前来请浅月小姐回府!说应该浅月小姐当面对七皇子聊表谢意。”弦歌道。

容景不再开口,继续低头净面。

云浅月看向容景,他背着身子,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又和昨日在荣王府大门口一样不言不语,这是在等着她自己拿主意了!她本来对七皇子见不见都无所谓,但因为容枫的话和容景这几日的异常,弄得她听到七皇子的名字就有些神经异常。如今到是有些望而却步了。沉默片刻,对外面道:“告诉云孟,就说既然是去送东西的,让他将东西放下就行。我去了一趟云雾山奔波得疲乏,正喝景世子开的药调息身体,懒得再折腾回府了。改日再对七皇子道谢。”

“是!”弦歌应得痛快,一阵风似地出了紫竹苑。

云浅月心情忽然有些莫名的沉重,这样下去不见七皇子自然不是办法,那些她对容景对容枫说失忆就是上辈子的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虽然说得轻松心底却是不轻松的。总之都是一个她而已。不能因为失忆抹杀夜天逸,不能因为夜天逸回来抹杀容景。她想起容景说的杨叶传情,他和七皇子真有情意?不由心情有些烦躁。

“青泉,备车,送浅月小姐回府!”容景忽然对外面吩咐。

云浅月一惊,看着容景,“谁说我要回府了?你刚刚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你如此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不如回府的好!”容景道。

“谁魂不守舍了?”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走过去一把扯过他手中的娟帕粗鲁地扔在盆架上,对着他道:“你给我洗脸!”

容景站着不动。

“行!我走,成了吧?省得你看了碍眼。”云浅月向外走去,不知道哪里来的气!

容景忽然伸手拉住她胳膊,刚刚僵硬的语气转柔,“我又没说不给你洗脸!”

云浅月停住脚步,脸色不好地看着他。

他将娟帕遮在她身前,如玉的手掬了水轻轻抹在她脸上,指尖划过她眉眼,温柔地道:“闭上眼睛!”

云浅月被容景温柔所化,轻轻闭上眼睛,气怒顿消。她从来就不是胡乱发脾气的人,却是每次都忍不住对容景发脾气。在他温柔的动作和语气下,她觉得她心情的烦乱和烦躁都显得微不足道。

“好了!”容景洗罢,又用娟帕将她脸擦净。

云浅月看着容景,突然问道:“容景,我……”她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道:“我以前对七皇子很好吗?”她只想知道好还是不好,好有很多种,她的好到底是哪种。

“嗯!”容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似乎不愿意说。

云浅月沉默了一下,又问,“好得过我对你?”

“你觉得你对我好吗?”容景挑眉。

云浅月蹙眉寻思,她除了在灵台寺帮他解除寒毒之外似乎还真没对他怎么好了。她看着容景挑眉反问的神色有些不甘,上前一步,用手臂环住他的腰,将她身子偎依进他怀里,两人姿势亲密无间。她仰着脸,用极轻极软的语气问,“说,我对你好不好?”

容景清泉般的眸子闪过一丝灿华,温柔一笑,“你若是给我绣那副图案,就好!”

云浅月一把推开她,红着脸碎了一口,“你真是没救了!”

容景轻笑。

“世子,还备车吗?”清泉在屋外傻傻地问。

容景还没开口,青裳一把就捂住他的嘴,斥道:“备什么备?没听见浅月小姐说不回府了吗?你个榆木脑袋!”

“姐,你日日逼我练功,我就算变成榆木脑袋也是你弄的!”青泉不满地打开青裳的手,别以为他真不懂。这些年他跟在世子身边也不是白吃干饭的。

“话真多,跟我端饭去!”青裳拉着青泉就走。

青泉嘟囔了一句什么,还是跟着青裳向小厨房走去。

云浅月看着姐弟二人拖着走的身影有些好笑。想着容景身边不仅是吃穿用行都是宝贝,他身边的人也是宝贝。不过她也不羡慕他,她如今有华笙花落七人,也是宝贝。

不多时,青裳端来饭菜,容景和云浅月已经打点妥当。

吃过饭后,云浅月看了一眼放在那里的花篮,上面第一个放着的就是交颈鸳鸯的图案,抿了抿唇,对青裳问,“绣娘来了吗?”

容景品着茶,嘴角微微勾起。

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得意了吧?他敢再说她对他不好。

“那绣娘刚刚到,正在我的屋子等着呢!”青裳笑着点头,看了一眼容景,小声道:“浅月小姐,您随奴婢去我的屋子吧!世子从来不让外人踏入这出院子。”

“好!”云浅月起身站起来。让她当着容景的面学绣交颈鸳鸯她也绣不出来。

二人出了房门,向青裳的西侧院子走去。

容景看着二人离开,放下茶盏,如玉的容颜浅浅而笑,光华流转。须臾,他站起身,出了房门,缓步向书房走去。

这一日,云浅月凭着过目不忘的好眼力和过耳不忘的好记忆很快就学会了各种鸳鸯戏水的画法。背得最纯熟的自然是交颈鸳鸯。在绣娘惊奇的眼光下,她又学会了并蒂莲、连理枝、比翼鸟、比目鱼、相思豆、合欢树,两支梅、双海棠、二月桃花等等画法。

这是云浅月在前世养成的习惯。有些东西要么她不学,打死也不学,要学就学精。

天黑的时候绣娘才离开,已经不止是惊异了,而是心服口服。大约是从来不成想云王府纨绔不化大字不识被传扬得愚昧无知不学无术的人居然是个过目不忘和过耳不忘的天才。但她只敢烂在肚子里,不敢拿出去说今日之事。就算说,以云浅月根深蒂固的纨绔废物名声也没人相信她的话。

青裳更是对云浅月钦佩到极致,以前她只是觉得浅月小姐性情好,能得世子喜欢定然非凡不同表象。但从月前她在世子书房仅用半个月就看完了世子书房所有的书就已经令她骇然了,不想今日见她仅仅用了一日就将京城第一绣坊绣娘的针织女红多种画法都学会,她对她已经不止是钦佩,而是如对她家世子一般,尊崇敬服。

云浅月等绣娘离开后,将脑中的东西静静过滤一遍,牢牢记住之后,才顶着夜色从西侧院子回到容景的院子。

容景的房间内亮着灯,透过浣纱格子窗,灯光掩映下,窗前的身影颈长优雅。屋中有饭菜香味飘出,云浅月看着容景的身影,疲惫的神色忽然消散了几分,她想着还算他有良心,知道等着她吃饭!

挑开帘子进了房间,容景果然坐在桌前,见她进来,温柔一笑,“辛苦了!”

云浅月哼一声,走过来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就开吃,“知道辛苦你不去学自己绣。”

“只有你给我绣的才好!”容景站起身,将椅子挪到云浅月身边,伸手将她筷子撤出,对上她询问的视线柔声道:“我喂你!”

云浅月忍不住好笑,重新将筷子夺回来,“我还没那么娇弱!”

“我喂你!”容景又将她筷子撤出。

云浅月放下手,想着她开始要享受女王般的待遇了吗?那么这一日费力学习的辛苦也值了。不再推却,笑着点头,“好!”

容景满意一笑,拿起筷子,全部夹了云浅月喜欢吃的菜轻轻放她口中,动作轻柔。云浅月一口一口吃掉,心下有小小的满足。

屋中静静,饭菜飘香,院中静静,夜色幽静。今日不是月朗风清,却是良宵美景。

------题外话------

小七该出场时候自然会出场,没出场就是还不到时候,美人们,乃们都急什么(⊙_⊙)?写温情收不住手了,这不怪我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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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举案齐眉

虽然是良宵美景,但云浅月实在太过疲惫。吃过饭后,再也耐不住困乏,连起身上床都懒得动,身子一偏就倒在了容景身上,闭上了眼睛,很快轻浅均匀的呼吸声传出。

容景一怔,偏头去看,见云浅月居然倒头就睡着了,一脸倦容。他眸光染上几抹感动和疼惜。须臾,放下筷子,将她轻轻抱起,向床上走去。来到床边,将她放在大床里侧,将她身上的衣物轻柔地脱去,看到她凝脂的肌肤没有半分往日的心荡旖旎,给她换上睡袍,调整成舒服的姿势,才给她盖上被子。期间云浅月十分乖巧,一动不动。

将云浅月收拾妥当后,容景并没有上床,也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坐在床边看着她。多少年孤枕难眠,受寒毒煎熬。本以为这一生很短暂,就这样过了,直到被寒毒折磨到生命尽头慢慢死去。却不想老天厚爱他,让她帮助他解了寒毒,夺回了生命。那么他有什么理由不抓住她?

无论是天下百姓赋予他多么尊荣的地位,无论荣王府赋予他多重的责任。无论外面多天宽地广,或者多么缤纷绚丽,他却觉得他的世界就在她一人身上。只是这样看着她躺在他的床上,没有半丝防备安然静静酣睡,他就觉得满足。

若是时光就此停住,他想着他愿意用生命去换!

“世子!”青裳声音从外面传来。

容景思绪被打断,收起眼中泄露的情绪,淡淡应声,“嗯!”

“老王爷派人来传话,说让您去一趟。”青裳轻声道。

“现在?”容景挑眉。

“是现在!”青裳点头。

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睡意酣然,他起身站了起来,举步向外走去。到了门口,看了青裳一眼,低声吩咐道:“她已经睡了,你们动静小声一些,不要吵醒她。”

“是!”青裳立即应声。

容景缓步出了紫竹苑。

青裳见容景离开,犹豫了一下,想着世子特意嘱咐,并没离去,而是守在了门口。

容景刚刚离开不久,紫竹苑突然闯进来一个人,青裳一惊,十八隐卫瞬间出现,刀剑齐出,将那人团团围住。

青裳立即点燃火石,见十八隐卫围着的人是夜轻染,她连忙走上前,脸色不好地道:“染小王爷,您要见我家世子派人通秉就是!刀剑无眼,您这般黑夜闯入,伤了您如何算?”

“好一个厉害的小丫头!凭他们想伤了本小王?”夜轻染张扬一笑,看着围住他的十八隐卫,眉梢挑高,“本小王早就想领教弱美人手下这十八隐魂的武功了,奈何没有机会,今日正好试试!”

青裳闻言皱眉,低声道:“染小王爷,你要领教十八隐魂的武功不是不行,但可不是今日,也不是现在。浅月小姐正在睡觉。您若是将她吵醒,奴婢定然对您不客气。小王爷您武功高强,虽然不怵十八隐魂的武功,但难保不会受伤。伤了您的话奴婢可不负责。”

“哦?这么早小丫头就在睡觉?”夜轻染挑眉。

“浅月小姐的确是在睡觉。”青裳点头,看着夜轻染,声音尽量压低,“您可是来找我家世子的?我家世子去老王爷那里了。奴婢可以派人带您去老王爷那里。”

“我不是来找他的。我就是来找小丫头的。”夜轻染摇摇头。

“您是找浅月小姐的?”青裳一愣,她自然知道浅月小姐和这染小王爷交好,有些为难地道:“奴婢刚刚说了,浅月小姐今日太过疲惫,早早就睡了。小王爷若有什么事情明日等浅月小姐醒了再来吧!”

“她疲惫?她做什么了如此疲惫?这么早就睡了?”夜轻染明显不信,看着青裳,“我到要看看弱美人弄什么幺蛾子,将小丫头藏在这紫竹苑不让出去了。”

“不是我家世子藏了浅月小姐,是浅月小姐身体太过虚弱,我家世子在给浅月小姐调息身体。”青裳立即摇头。

“这话拿出去糊弄别人可行,放在本小王这里根本就行不通。小丫头身体虽然差,但别以为我不知道是弱美人那日用了手段才致使她身体如此虚弱,本小王那日念在是为了小丫头好的份上才没拆穿他。”夜轻染看着青裳,脸色不好。

青裳想着这染小王爷果真是个不好糊弄的主,她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道:“是浅月小姐今日学习了一整日针织女红。实在太过累乏,就早早睡了。”

“她学习针织女红做什么?”夜轻染有些讶异。

青裳摇摇头,“浅月小姐突然想学,奴婢也不知道。”话落,他见夜轻染疑惑,低声道:“女儿家都爱这个,哪里有不爱的?大约是浅月小姐想要绣东西吧!”

夜轻染皱眉。

青裳又连忙道:“浅月小姐真的睡下了,小王爷您有什么事儿明日再来,若不然您有何事告诉奴婢,奴婢等浅月小姐醒来给您传话也成。”

“不行!”夜轻染沉默片刻,忽然一挥手,语气坚决,“我今日就要见到她!你现在就将她给我喊醒。她知道我来了,一定会起来的!要不你告诉我她住在哪里?我自己进去喊她。”

青裳眉头皱紧,站着不动,摇摇头,“浅月小姐实在太累了!您还是……”

“怎么那么多废话?”夜轻染懒得再听,对青裳警告道:“不想我出手破坏了你家世子这一院子的宝贝就赶快去喊,若不然本小王爷可是不会手下留情。”

青裳犹豫地看着夜轻染,若是染小王爷和十八隐魂动起手来恐怕也将浅月小姐吵醒,但她若是去喊的话世子早先交待不让吵醒浅月小姐,她就违背了世子的吩咐,她有些为难地看着夜轻染,想尽量劝服,“染小王爷,您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奴婢不会骗您,浅月小姐真的困乏睡了。这一日从早上醒来一直到天黑她都没休息,午饭都未曾吃,刚刚吃了晚膳才睡下。”

“学个针织女红而已!至于如此不要命地学?”夜轻染明显不信,他觉得云浅月睡下了大约是真的,疲乏大约也是真的,但到底是什么事情就未必是学针织女红了。他心底忽然升起一股烦乱,怒道:“你非要拦我是不是?那本小王就不客气了!”

话落,夜轻染忽然出手,一阵掌风呼啸而过,如排山倒海,正对着青裳的方向。

青裳一惊,不敢硬接,连忙躲闪。十八隐魂见夜轻染动手,顷刻间出手,瞬间十几道银光闪过,十几条身影纠缠于一处。

云浅月被吵醒,睁开眼睛,皱眉看向外面,刚要起身坐起来。就在这时,容景从外面走进来,温润的声音含了一丝沉暗,“都住手!”

云浅月要坐起的身子又躺了回去,困意浓浓地闭上眼睛,继续睡去。

十八隐魂听得容景的话立即住手,夜轻染也住了手,回头看到门口的容景,脸色不好地哼道:“弱美人,你将小丫头藏在你府中!到底在打什么坏主意?”

“你如今天黑硬闯我这里,就是为了看我打什么坏主意?”容景对十八隐魂挥手,十八隐魂得令,立即退了下去。他挑眉看着夜轻染。

“当然这是最主要的!本小王到要看看你黑心黑肺在做什么!小丫头心思单纯,你别黑了她。”夜轻染道。

容景听到夜轻染说云浅月心思单纯想笑,想着她蒙蔽世人,连夜轻染都被她蒙蔽过了吗?若她心思单纯,那日早上他见到的那个冷情得近乎冷血理智将她的喜欢克制在一定界限的女人是谁?若她心思单纯,那么这些年她私下做得那些惊天动地的事情难道都是别人做的不成?若她心思单纯他又何必如此费心才能将她绑在怀里,而且如今即便她住在他的院子,躺在他的床上安然睡觉,对他说着喜欢媚眼如丝气喘吁吁躺在他怀里,也不能让他的心踏实?

“我今日要见到小丫头!”夜轻染紧紧盯着容景,不错过他脸上似叹息似好笑又似无奈的表情,只感觉心里不是滋味。语气却越发坚决。

“你觉得我能对她做什么?”容景看着夜轻染笑问。

夜轻染哼道:“你什么都做得出来!无所不用其极你最拿手!”

“你倒是了解我!”容景笑笑,不置可否。缓步走进院子,来到夜轻染身边脚步不停继续向里面走去,对他道:“若是想看看我对她做了什么,你不如跟进来看看,或者你自己问问她,看看我是不是黑了她。”

夜轻染皱眉,抬步跟上容景。

来到门口,容景不回头,连谦让也不,挑开帘子走了进去。

夜轻染忽然停住脚步。

容景进了房间看了一眼床上依然熟睡的云浅月,眉眼温柔,他没听到夜轻染的脚步走近,回头看向门外,“怎么?不进来?你不是要看她吗?她就在我房间,如今睡了。”

夜轻染忽然转身向外走去,冷冷道:“明日本小王再来!”

容景挑了挑眉,并未说话,看着夜轻染离开,眸光平静如水。

夜轻染大踏步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足尖轻点,身影一闪,飘出了紫竹苑。

青裳感觉这一刻心跳都停了。她想着原来染小王爷也是喜欢浅月小姐的!那么那位南疆的叶公主呢?她有些疑惑,看向主屋,连忙走过来请罪,“世子,奴婢……”

“无事!你今日也累了一日,下去休息吧!”容景摆摆手,声音平静。

“是!”青裳应了一声,转身走了下去。

容景来到床前坐下,看着云浅月,将她散乱遮住半边脸的青丝拨开,捋顺,看着她静静沉睡的容色眸光微凝,许久,他俯身低头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语气喃喃,有些恼又有些抑郁地低声道:“不是该给我绣一株烂桃花,应该给你绣一株烂桃花才是!”

话落,他轻轻上了床,将她揽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云浅月一夜酣眠,容景却直到深夜才入睡。

第二日,云浅月早早醒来,她醒来之后,见容景依然沉睡。大约是她这一夜的睡姿又极其不好,所以将容景挤到最边沿的位置。她有些愧疚,想必他一夜未曾睡好。她想起来,但又不敢动,生怕动一下将他吵醒,便睁着眼睛看着他。

无论看多少遍,她依然只能用眉眼如画四个字来形容他,她觉得造物主真是神奇,竟然能造出容景这样的人!让人觉得嫉妒都是一种犯罪。不知不觉间有些痴然,侧过身子去吻容景的唇瓣。

唇还没贴到他,心便怦怦跳了起来,越是凑近他,心跳得越快。在接近他唇瓣一寸的距离终于放弃。像做了小偷一般猛地闭上眼睛。整张小脸红得像是火烧。心里暗骂,云浅月,你越来越废物了!不就是偷吻个男人?都做不到,没出息!

正当她暗骂自己,唇忽然被吻住。她一惊,睁开眼睛,见容景一双眸子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她脸顿时更红了。伸手去推他,容景却重重一吻才将她放开,初醒的声音微微暗哑,笑道:“原来你这般没胆!”

云浅月顿时一气,“我就是没胆了,又怎样?”

容景看着云浅月气鼓的小脸和羞恼的眸子,轻笑道:“你将我吵醒还有理了?”

云浅月立即住了嘴,但又不甘心地红着脸道:“天都大亮了,你居然还睡个没完没了。羞不羞?”

“不知道是谁半夜连踢带踹,我睡了几次都将我踹醒。后半夜我好不容易才睡着,却又来闹我。”容景慢悠悠地道。

云浅月立即噤了声,半响,红着脸强词夺理地嘟囔道:“那还不是为了给你绣香囊累的!你明知道我睡相不好还不去别处睡,能怪我吗?再说你明知道自己长得妖孽,偏偏让我早上睁开眼睛就看到你,闹醒你也不怪我,我是被你迷惑的。”

容景忍不住轻笑,偏头在云浅月的唇瓣又落下一吻,柔声笑道:“好,都怪我!能将你迷惑,证明我这副长相还有可取之处!”话落,他起身,就势将云浅月拉起来,温柔地道:“今日就别绣了,我说七夕想佩戴,也就是说说而已,将你累坏就是罪过了,一百个交颈鸳鸯也抵不过来。”

“今日初四了吧?还有三日!我不累,比这更累的活我干过多了去了。这个算什么!”云浅月寻思了一下,摇摇头,见容景眸光微动地看着她,她立即一改清澈的声音,从床上站起来,对她施了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礼,学着秦玉凝的样子,软声软语地矜持地笑着道:“能让景世子佩戴上小女子亲手所绣之物是福气,自然不能耽误的。”

容景愕然,随即低笑,起身下了床,穿上鞋子,站在床前,对云浅月一拱手,微还一礼,一本正经地温声道:“能得浅月小姐厚爱,也是景的福气!”

云浅月笑开,随即哈哈大笑,碎道:“容景,你就装吧!我看你装到何年何月!”还“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呢?还景世子,景公子呢?在她看来这就是一头彻头彻尾披着羊皮的大灰狼。这天下没有几人认识到他的本质,夜轻染算是说对了!她看着容景,打击他道:“等哪日被世人揭发出了你的黑心黑肺恶性本质,你就等着撞墙去吧!我是不会解救你的。”

“我知道,你会跟着我一起撞墙的。”容景笑道。

云浅月无语,红着脸碎了一口,“臭美的你!”

容景笑着不再言语,对云浅月伸出手,云浅月将手放在他手里,就着他的力道轻轻跳下床。她脚刚落地,容景立即松开她的手,无奈叹道,“真是半丝淑女的样子也没有,我怎么就看上了你!”

“是啊,真是愁人!您堂堂荣王府景世子怎么会看上小女子呢?纨绔不化大字不识嚣张跋扈恶名昭彰。”云浅月弯身去穿鞋子,历数自己德行,也同样无奈叹道:“可惜就看上了,怎么办呢?要不你去撞墙?”

容景正要将床头的月牙白锦袍拿在手里,闻言手一顿,看向云浅月,见她开始拿衣服径自去穿,他挑眉笑道:“何时牙尖嘴利了?”

“跟你学的!”云浅月得意地瞥了他一眼,动作麻利地穿衣服。

容景看着她,半响,点点头,“嗯,不错。近朱者赤!”

云浅月手一顿,“您怎么不说近墨者黑?”跟他在一起还能叫做近朱者赤?

“不是一个意思吗?”容景拿过衣服,也开始穿戴。

云浅月无语望天。亏他还是天圣第一奇才呢!居然说出近朱者赤和近墨者黑是一个意思!不过他说的到也没错,她如今日夜对着他,近朱者赤是他,近墨者黑也是他。

接下来二人不再说话,各自穿衣,然后穿戴妥当之后和往常一样净面,容景给云浅月绾发之后,云浅月自动地拿起梳子为他梳头。一边梳头一边感叹,短短几日,她便熟悉了容景,融入了他的生活,也让他融入了她的生活。仿佛他们亘古便是如此。让她想到“举案齐眉”四个字。一时间感慨不已。不过让她更感慨的是她丝毫不反感不别扭,相反还乐在其中。她想着她果然中毒了!

中了一种叫做“容景”的毒!

青裳摆上早膳,二人一如往常一样吃饭。一人一碗鸡汤,一碗草药做的汤品。

吃过饭后,云浅月并没有去青裳的院子,而是拿了针线按照昨日所学的记忆在房间绣交颈鸳鸯的香囊。她记忆极好,又有天赋,绣起来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很快就打起了个底,容景也没有去书房,而是坐在她旁边看着她。

绣了片刻,云浅月得意地对容景挑眉,“看!照这样的话,七夕前不止能给你绣个交颈鸳鸯的香囊,也可以绣一株烂桃花!”

“照你这个速度,可以绣两株桃花!”容景不置可否。

“你想要两株啊!那也行!”云浅月点头。

容景深深看了云浅月一眼,没说话。

“你就这样看着我?日日没事儿?你这荣王府的世子当得也太清闲了吧?”云浅月又绣了一会儿,见容景还看着她,挑眉问。

“你这云王府的嫡女还挂着掌家之职,不是也很清闲?”容景道。

“那怎么能一样!我将来又不用接管云王府做女王爷。”云浅月撇撇嘴。她想着从那日她接了掌家之权,将云王府的旁支安顿之后,又和玉镯、绿枝谈论了一下午弄出一个系统的方案之后,那二人就全权将云王府内外打理的井井有条。哪里还用得到她?

“女王爷吗?”容景扬眉,随即点点头,“的确是不用!做王妃还差不多。”

云浅月绣着香囊的手一顿,对容景挑了挑眉梢,“王妃?”

“嗯!”容景点头。

“据说四大王府的继承人要先大婚才能接替祖业。你一日不大婚,就入不了朝局,成不了王爷。又哪里来的王妃?”云浅月笑问。

“那就先做世子妃!”容景道。

“你到真会变通!”云浅月嗤之以鼻,嗔了他一眼,“你若是没事儿的话一边待着去,你在我身边看着我绣不好。”

“你就当我不存在!”容景坐着不动。

“你一个大活人,我怎么能当你不存在?”云浅月横了容景一眼,赶他,“还想不想要七夕佩戴上香囊?想的话就赶紧躲远些。”

“好吧!”容景将身子挪过去一些。

云浅月看他还没挪巴掌大的一块距离,瞪了他一眼,也懒得再费口水,便低头开始绣,穿针走线,虽然第一次绣东西,但她秉持着要不就不做,要做就将一件事情做好的原则。很快就定了心神,极为认真地绣起来。

容景偏头看着云浅月,温柔的眸光渐渐沉淀。

屋中静静,只听得云浅月针线不时摩擦月牙白丝锦的声音。

半个时辰后,青裳脚步极轻地来到门口,没向往日一般轻喊,却向着屋内悄悄看来。

容景抬眼看向门口,青裳看了低着头认真地绣着香囊的云浅月一眼,对容景招招手。容景挑了挑眉,也偏头看了云浅月一眼,缓缓站起身,抬步出了房门。

容景刚一出房门,青裳侧过身子,用传音入密对容景道:“世子,七皇子来了!”

容景眼睛眯了眯,低声问道:“何事?”

“大管家传来话,说七皇子答谢世子那日辛苦奔波迎接之情,特意来拜谢。”青裳继续用传音入密道:“如今大管家已经将人迎进了前厅,毕竟七皇子今非昔比,皇上对其尤其重视,不能慢待。来请示世子,不知世子可是去见?若您不去见的话,奴婢就去说世子今日不得空?将七皇子打发……”

“见!”容景截住青裳的话。

青裳立即住了口。

容景回头看向房内,犹豫了一下,忽然转身进了屋,来到云浅月面前,见她头也不抬,轻声问,“七皇子今日来府中了,你可是随我一起出去见他?”

云浅月手下不停顿,哼道:“人家来你府里,我凭什么跟你去见客?我又不是这里的主人!”

“对,七皇子虽然是客!但你还不是主人。不见也罢!”容景忽然笑了,话落,转身向外走去。

云浅月抬头瞪了容景一眼,又低下头,手中绣的动作虽然未停,却是明显慢了。

容景步履轻缓地出了房门,青裳也悄声退了下去。

屋中静了下来。

云浅月绣了一阵,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眉头紧皱。七皇子如今看起来短时间内不会回北疆了,她又不能真正窝在荣王府当个隐形人,毕竟她的身份如今摆在这里,她不是荣王府的女主人,没嫁给容景,不能事事都靠他挡在前面。与其如今纠葛,不如早些见了。她和七皇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一清二白之后也省得让她这样饱受折磨。想到此,她立即起身站了起来,抬步向外走去。

云浅月刚走到院中,青裳立即迎上她,小心翼翼询问,“浅月小姐,您要去哪里?”

云浅月想着要见七皇子也不是在荣王府和容景一起见,当着容景的面她如何问?这样一想立即道:“回府!”

青裳一惊,“浅月小姐,您要回府?”

“嗯!”云浅月点头。

“这……您要回府世子他知道吗?”青裳询问。

“还不知道!到时候你告诉他一声,就说我回府了!”云浅月摇摇头。

“浅月小姐,您等世子回来再回府吧!若是奴婢趁世子不在将您给看丢了。等世子回来非扒了奴婢的皮不可。”青裳摇摇头。她虽然不明白云浅月为何突然回府,但看她面色不大对,想着必定是有事儿。

云浅月蹙眉,看着青裳,青裳对她一个劲地摇头。她叹了口气,忽然往屋内走去,摆摆手,“算了,我就想起一件事情,想回府去一趟。”

青裳松了一口气,连忙问,“什么事情,奴婢给您去云王府办!”

“也没什么大事儿,不回去也罢!你去忙吧!我等你家世子回来再说。”云浅月摇摇头,进了屋重新坐下继续绣香囊,本来微乱的心很快就安定下来。

人在冲动的时候最容易出错,所以最好别做事情,她如今对于七皇子还是一片茫然。所以,还是要顺其自然,静观其变为好。七皇子既然短时间内不会离京,早晚都会见到,不急于这一时。况且七皇子到底是黑是白,与她的关系到底是如何亲密,亲密到何种程度,还要靠她自己去探知。无论是容枫的话,还是容景这几日异常的行为,就像爷爷说的,任何人都有可能对她造成误导。

青裳站在院中看向屋内半响,见云浅月神情又恢复早先模样,便悄声退了下去。

一个时辰后,容景回到紫竹苑,青裳迎上去,将早先的事情悄声禀告给容景。容景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异常,待青裳禀告完之后,他点点头,抬步走进房间。

云浅月此时已经绣出了一个鸳鸯的半个身子。

“绣得这么快?”容景站到云浅月面前,笑看着她。

云浅月头也不抬,“你不打扰我,我绣得自然快!”

“别绣了,长时间对着这个对眼睛不好!”容景按住云浅月的手,对她道:“我带你出去一趟。”

“去哪里?”云浅月挑眉。

“德亲王府!”容景道。

“德亲王府?”云浅月一怔,“去那里干什么?”

“叶倩醒了!难道你不想去看看?”容景反问。

“走!看看去!”云浅月立即放下香囊,起身站了起来,一把拉住容景的手,她记得当时南凌睿说叶倩得昏迷七八日,如今也就四五日而已。不由问道:“才四五日,不是说要昏迷七八日吗?”

“皇宫和德亲王府好药多的是!夜轻染前几日一直看顾着她,这么快醒来也不稀奇。”容景笑笑,看了一眼云浅月拉着她的手,抬步出跟上她。

云浅月点点头,忽然想起夜轻染昨日似乎来了,她实在困得厉害,问道:“夜轻染昨夜来干嘛?”

“看你是不是被我给吃了!”容景道。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又问道:“秦玉凝醒来了吗?”

“昨日就醒来了。”容景道。

“这么快?比叶倩还快?”云浅月眯起眼睛。

“夜天倾将皇上给你的五百年的灵芝折了一半给了秦玉凝入了药,自然好得快!”容景顿了顿又道:“另一半被夜轻染拿去给叶倩入药了,否则你以为她们能那么快就好起来?”

云浅月脚步顿住,脸色不好,“叶倩用也就罢了,皇上都将灵芝给我了,凭什么夜天倾要折了一半去给秦玉凝?他问都没问过我!谁准许的?”

“五百年的灵芝而已!还没那么稀奇。你要的话我有好几株呢!”容景对她安抚的笑了一下,温声道:“是夜天倾亲自去找皇上请旨的,皇上本来不同意,说既然赐给了你,就要问过你意思。但他这回很聪明地拿叶倩说事。南疆公主因为追查施咒之人,才导致重伤,又同时失去了南疆的至宝万咒之王,这总归是皇上心有愧怼。所以,也就答应了。就这样,那灵芝便折了两半。”

“夜天倾也有聪明的时候!”云浅月冷笑,“他倒是紧张秦玉凝!”

“他紧张秦玉凝也不是什么坏事!他越是紧张秦玉凝,说明就越想要那个位置,皇上就越是对他心冷。”容景笑道。

“也是!”云浅月不置可否,秦玉凝大概要背负那个“堪当国母”的言论一辈子了。夜天倾就冲着这四个字就想娶她,在她看来他这个太子的位置真是坐够了!或者说他觉得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已经受到威胁了,才会如此沉不住气,迫不及待。殊不知就是这种迫不及待才是致命的。不过她恨不得这个讨厌鬼早些下台才好,更别说会去提点他了。

容景再不开口。

云浅月忽然又低声问,“你说老皇帝如今起了废太子的心思,那么下一任太子会是谁?会是夜天煜吗?”

“夜天煜?”容景笑笑,并不答话。

“嗯?”云浅月看着容景,“夜天煜的母妃是陈贵妃,陈贵妃虽死去,但陈老将军可是健在,他的母族是他的后援。而且他又和夜天倾一样教导在我姑姑皇后的名下,身份尊贵。这老皇帝的皇子中可没有人再比他身份更尊贵的了。而且老皇帝如今看起来很重用夜天煜,将武状元大会和午门外那日施咒等许多重要的事情都交给夜天煜处理。而且夜天煜显然也不是没有和夜天倾一争高下的心思。若是夜天倾下台,他到时候倒是能顶上。”

“夜天煜是将才,不是君才!”容景道。

云浅月低头寻思,想想也是!夜天煜身份虽然尊贵,又有外戚支援,但到底让她觉得夜天煜心思重是重,也有手段,但从行事上看还是太过小家子气了!君临天下,要的不止是谋略手段,还有一份胸襟。夜天煜的确不堪大用。

“你说会不会是……”云浅月忽然想起一个人,试探地开口。

“到门口了!”容景忽然截住她的话,温声道。

云浅月猛地抬头,只见距离荣王府大门口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已经能看到大门口的情形。只见大门口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是容景那辆通体漆黑的沉香木打造的马车,另一辆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般木质的马车,比一般大臣家眷乘坐的马车材质还要差几分。荣王府的大总管正站在车前笑呵呵地说着什么。她偏头看向容景。

容景对她淡淡一笑,温声道:“看来七皇子还未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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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公然表白

云浅月看着那辆普通的马车,想着这位七皇子当真低调得很。

容景目光在云浅月脸上搜寻了一瞬,没看到任何异常,他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继续步履轻缓地向前走去,但是拉着云浅月的手却是紧了紧。

“你看看人家多低调,你再看看你,生怕老皇帝不知道你多有钱似的。”云浅月没见到七皇子的人,想着大约在车内,收回视线,对容景叱了一声。七皇子乘坐一辆普通官员家眷还不如的马车,这样穿街过巷,如何不得老皇帝喜爱?

“我若是不让他知道我有钱,我大病这些年,荣王府怕是早不存在了。”容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