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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温柔缱绻

云浅月看着容景又好气又好笑,昨夜弹了一夜的十面埋伏,如今跑到她房里来睡觉了。看这般模样是来了有一会儿了。她想伸手推醒他,看到他微暗的脸色和微黑的眼圈住了手。叹了口气,缓缓坐在了床边。

房中静静,袅袅香烟和淡淡雪莲香融合在一起,似乎编制成了一张柔软的网。

云浅月看着容景熟睡的脸,所有烦闷的杂乱的无奈的沾染了灰尘蒙蔽的东西一瞬间烟消云散。想起他昨日弹的长相守,她的心像是忽然被温暖的水洗礼了一般。

容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无论何种情形何种心绪,只要一看到他,那些都化为灰烬。

云浅月静静坐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挑开被子,去拉出他的手。刚刚碰到他衣袖,容景的手忽然蜷了一下,躲开了她的手,她一怔,抬头去看他,见他依然闭着眼睛,均匀的呼吸声似乎轻了一分,她轻声问,“你醒着的对不对?”

容景并未说声,轻浅的呼吸声依旧。

“给我看看你的手!”云浅月再次去拉他的衣袖。

容景手再次往里蜷了一下,躲开云浅月的手。

云浅月看着他皱眉,声音高了些,“容景,我知道你醒着,我说给我看看你的手!”

容景依然沉默不语,闭着眼睛也不睁开。

云浅月看着他,忽然怒了,坐着的身子腾地站了起来,恼道:“你不就是想知道他是我的谁,在我心里占有什么位置吗?我这就告诉你,他是……”

容景背着的身子忽然转过来,伸手捂住了云浅月的嘴。

云浅月话语说了一半,抬眼看去,只见容景已经睁开眼睛,黑色的眸光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与他对视,片刻后,容景摇摇头,声音微哑,“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了!”

云浅月提着的心忽然落在了半空中,就那么悬着,不上不下。

容景放开手,躺着的身子坐起,将手心摊开在云浅月面前,温声道:“你不是要看吗?给,看吧!”

云浅月目光落在容景摊开的手心上,只见他双手完好无损,她心顿时一松,对他道:“你还不傻!知道保护这双手!”

“我知道即便我受伤也没人再心疼。”容景看着她幽幽地道。

云浅月撇开脸,胡说八道!不心疼她至于非要拉着他的手看吗?他明知道还故意不给她看,不过总算学乖了一次,不再自虐了。

“夜天逸还不值得我弄伤了自己!”容景看着云浅月撇开的脸,嘲讽一笑,笑罢,又盯着云浅月的眼睛,低声道:“云浅月,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的心踏实下来?”

云浅月的心再次提起,转过头看着容景。四目相对,那双清泉般的眸光沉浸着浓浓黑色。配上他如玉般剔透的容颜说不出的让人心疼心动。她忽然闭了闭眼,上前一步,双手伸出抱住容景的身子,低头,将唇印在他的唇上。

容景身子一颤,长长的睫毛轻眨了一下。

云浅月唇贴在他微薄的唇上,先是浅浅的,之后是重重的,一吻后,她头顶着他的额头,低声问,“这样踏实了吗?”

容景凤目眨了眨,并未出声。

“容景,你对我不踏实,可知我对你也不踏实。”云浅月忽然一叹。

容景忽然扣住她手腕,轻轻一扯,云浅月被他拽上了床,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云浅月就被她翻身压在了身下,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唇落下,吻住了她的唇。

这一吻不同于云浅月刚刚浅浅的重重的一吻,也不同于以往或怒气,或狂热,或轻柔,或厚重的吻,而是他气息中弥散着一种抵死缠绵的味道。

云浅月不同于以往大脑中一片空白,而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容景传递给她的这种气息。她忽然想起一首诗,“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在想什么?”容景忽然放开云浅月。

云浅月喘息着对他一笑,声音极轻极低地道:“在想一首诗!”

容景挑眉,“什么诗?”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云浅月一字一句念出声,目光一直看着容景的眼睛。

容景眸中的黑色随着云浅月念出一半诗句已经褪去,里面色泽清澈,如春雨清泉。云浅月念罢后,他细细扬眉,“你真是这样想的?”

“嗯!”云浅月点头。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容景低声念出后两句,盯着云浅月的眼睛,“这两句,你真是这样想的?”

云浅月偏过头不看他,床上落下的轻纱帘账如烟,被开着的窗子吹进来的风吹得轻轻飘荡,轻纱拂在她脸上又滑去,再拂来,再滑去,几次之后,她低声道:“容景,曾经有一个人对我比你对我好多了!”

容景身子忽然一僵。

“但我亲手送他失去了性命!”云浅月眼圈微湿。

容景看着她,僵着身子不动。

“你真想和他比较吗?若是非要我在心中比较出个高下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我能看着他去死,却不能看你受一点儿伤。”云浅月忽然扯过被子蒙住脸,低声道:“我已经不是那个为了信念而可以舍弃一切的人了。”

容景僵硬的身子忽然软了下来,他看着云浅月,薄薄的被子盖住了她半边脸,他看不到她整张脸的表情,但可以感受她心里的哀伤和难受。他慢慢的伸手扯掉她脸上的被子,将她的脸板正,她脸上没有泪痕,却似乎每一处都在流泪。他这一瞬间似乎突然剥开了她的心,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她心底有那么一处地方,就如他曾经的寒毒和顽疾一样,洪图荒野,满目苍夷。外壳铸就了厚厚的坚硬的寒冰,将那一处死死的冰封住。任何人都触动不了,包括她自己。他心中瞬间抽疼弥漫而过,他缓缓低头,将唇贴在她唇瓣上。

云浅月一动不动,看着容景。

容景轻轻吻了吻她的唇,吻了吻她的眉眼,吻了吻她的耳垂,又吻了吻她的锁骨,须臾,他看着她,低声道:“云浅月,我对你就是不好,我就是喜欢欺负你,只要欺负你,我就会很开心。这样的我,你爱吗?”

“爱!”云浅月点头,除了心底冰封的那一处地方,她对容景无法抗拒。

“只要爱就好了!”容景忽然从云浅月身上翻身而下,并排躺在了她身边,看着棚顶幽幽地道:“我等了十年,才等到你对我正视,无论你心里住着谁,哪怕是比我重,我都能忍受。”

云浅月偏头看向他。

容景侧着的玉颜神色浅淡,他继续道:“人的一生总会有些迫不得已。也许你曾经送他丢失了性命是迫不得已。云浅月,我如今不想知道关于你的什么前世今生的事情,我只希望,有朝一日我不会成为你的迫不得已。”

云浅月心底一颤,手不由自主地蜷了蜷。

“那日在荣华宫,你没恢复记忆时问我,你若是爱上了我怎么办?我对你说你既然爱我就好好爱。让紫竹林永远住在你的心里,无论是桃花,还是杏花,还是海棠花,或者是梅花,兰花,桂花……所有花,都永远不及紫竹林!这句话永远有效。”容景又道。

云浅月忽然闭上眼睛,脑中想起了她袖子里的那一副紫竹林图。

“我要吃冰激凌!”容景忽然又道。

云浅月闭着的眼睛睁开,看向容景。

容景不看她,看着棚顶,“我说我要吃冰激凌!”

云浅月有些跟不上思路,眨眨眼睛,扬眉,“你要吃冰激凌?”

“嗯!”容景点头。

云浅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天色还早,要做冰激凌也不是不行。不过都好几日了他怎么还没忘了?她刚要说话,门口传来凌莲的声音,“小姐,荣王府的青裳姑娘来了,说给景世子送药。”

云浅月躺着的身子坐下来,理了理散乱的头发,看了容景一眼,见他依然不看她看着棚顶,她下了床,抬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只见青裳挎着一个篮子站在门口,她看了一眼篮子,对她招手,“拿过来吧!”

青裳面色的忧色早已经散去,带着几分欢喜地走过来将篮子递给云浅月,对她低声道:“浅月小姐,世子从昨日回府就没吃饭,您一定要他多吃些。这汤药刚刚熬好,也要趁热喝,凉了就没药效了!”

“好!”云浅月点头。

“那奴婢先回府了!”青裳对云浅月行了个礼,见她点头,她转身出了浅月阁。

云浅月掀开篮子上蒙盖的绢布,只见里面并排放着两个碗,碗里是煎熬好的药。难得青裳的功力如此好,从荣王府到云王府这一段路药水丁点未洒出,而是还是热的。她拿着篮子转身回了房间,关上房门,将两碗药取出放在桌子上,对依然躺在床上的容景道:“起来喝药!”

“不喝!”容景闷闷的声音响起。

“你喝药,我就给你做冰激凌!”云浅月看着赖在床上不起来的男人有些好笑。若是能够将她心底那一部分已经无关于自己的深埋的记忆除去,那么她愿意倾尽一切办法。有些东西埋得久了,不再是她的纪念,而是沉重。

“好!”容景坐起身,对云浅月道:“你给我端来这里!”

云浅月端着药来到床前,递给容景,见他不伸手,她将碗端高,放在他唇瓣,他张口,一碗药见了底,她抬手轻轻一送,将手里的空碗送到桌子上,又轻轻一招,另一个药碗平平稳稳落在她手中,她再次端到容景面前。

容景看了她一眼,乖觉地继续喝药。

一碗药再次见了底,云浅月见他今日没皱眉没嫌恶,想着表现不错,刚要转身,容景伸手扣住了她手腕,她挑眉看着他,容景微微用力,将她拉到他怀里,不容分说地将唇覆在了她唇上。

苦味瞬间充斥口鼻,云浅月想着她就知道会是如此!

直到云浅月满嘴苦味,容景才放开她,嘴角微勾,“我要吃冰激凌!”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没好气地道:“你不放开我难道冰激凌就能飞进你嘴里?”

容景低笑,闻言放开了云浅月。

云浅月转身走到桌前,铺开宣旨,提笔在宣纸上书写,须臾,她转头问容景,“草莓,葡萄,你喜欢哪样?”

“都喜欢!”容景来到云浅月身边,低头看着她在宣纸上落下字迹,声音温润。

云浅月落笔,轻轻吹了吹宣纸上的墨迹,对外面喊,“凌莲,你进来!”

凌莲温声推门而入。

云浅月将手中的宣纸递给她,“按照这个纸上所写,准备好我用的东西放在小厨房。准备好后来告诉我一声。”

“是!”凌莲伸手接过,并没看宣纸上的内容,恭敬地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容景浅浅一笑,“从昨日到今日,不过一夜之间而已。你身边就有了两大助手。若是我再不来,明日会不会就挤得没了我的位置了?”

云浅月看着他,忽然伸手拿过他的手,放在她心口,拉长音道:“容公子,你在这里。别小看自己的位置。你还挤不过别人?你再挤下去我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容景轻笑,伸出手臂将云浅月纤细的身子抱在怀里,将头枕在她肩膀上,轻叹了一声道:“昨日回去我就想着,这些年我一直想不透为什么你对夜天逸如此好,昨日我听见你对夜轻染说的话后终于明白了。以前我一直觉得有一个人在你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我一直以为那个人是夜天逸,所以他还没回来我便患得患失。后来夜天逸回来,我怕你恢复记忆,但又想你恢复记忆也能记起我。你恢复记忆后对夜天逸也不过如此,我才知道他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

云浅月静静听着,将身体的全部重量都靠在容景身上。

“我以为是风烬,可是风烬离开,也不是。”容景说到这里,声音忽然极轻,“你告诉我是前世今生,我虽然不知道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存在,但我真的能够相信和体会。因为这些年我就是这样对你一路体会着走过来的。我不是生气,而是害怕。”

云浅月抿了抿唇。

“若是有一种感情,连你自己都不愿意去触及,我又怎么能将他从你心里抹去?活人能争得过死人吗?”容景声音忽然幽幽,“云浅月,我的一颗心满满都是你,所以,我做不到不嫉妒,不害怕。你能不能给我些自信?让我觉得他微不足道。”

云浅月忽然笑了,推开容景,看着他幽幽的眸光道:“据说谁和谁在一起是讲究缘分的。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得今生擦肩而过。你想想你我如今这般亲密,得回眸了多少次?不止千万次吧?我虽然不信佛,不信命,但我相信缘分,从启动凤凰劫那日我就相信上天让我来到这里若是为了一个人的话,那个人一定是你。”

“这样?为什么不是夜天逸?”容景扬眉。

“你希望我是为了他?”云浅月笑看着容景。

容景不说话。

“夜天逸有没有我都会是夜天逸,会是天圣皇朝的七皇子,会是老皇帝选好的继承人,会是下一任执掌天圣江山的帝王。我不过是他一路而来的点缀而已。”云浅月目光看向窗外,帘幕飘荡,她眸光清澈,声音清晰,“而你不同,你是我亲手将命从鬼门关夺回来的。从十年前的那一救,到失去记忆心底深处却固执地在地下佛堂给你解除寒毒顽疾拉回生命。你的命与我息息相关。恐怕这一生都会息息相关。你说,我能不是为了你而来到这个世界?”

容景忽然笑了,笑言如雪莲绽开,轻轻浅浅,飘雪如画,“你说得对,你是因为我才来到这里的。所以,云浅月,你必须要时时刻刻记住。不要失了初衷,让我成为你的第二个迫不得已。”

“不会的!”云浅月摇头。迫不得已有一次就够了!容景不是小七,她不会让他成为她迫不得已去交出去送死的那个人。即便倾尽天下,倾她性命,她也不会倾覆了他。

容景低下头,目光温柔似水地看着云浅月,须臾,他的唇再次落下,温柔缱绻,低低呢喃道:“时间过得为何如此之慢?”

云浅月偏头躲过,声音不由自主地随着他变低,“为什么这么说?”

“还没天黑!”容景吐出四个字。

云浅月红着脸推开他,脸上染上红晕,抬步就向外走去。容景伸手拉住她,她嗔了他一眼,“你不是要吃冰激凌吗?我看到凌莲拿着东西去小厨房了。”

“那好,我们过去看看!”容景笑了笑,跟着云浅月抬步向外走去。

二人出了房门,凌莲正从小厨房出来,对云浅月道:“小姐,东西放在小厨房了?赵妈妈在里面准备午膳呢!一个人忙不过来,听雪、听雨在帮她。您要奴婢和伊雪帮忙吗?”

“不用!他帮我!”云浅月伸手指了指容景。

凌莲点点头。容景笑着摇摇头,如玉的面色暗色退去,清风拂过他脸庞,白皙如玉。

二人来到小厨房,赵妈妈、听雪、听雨都停下手给二人请安,云浅月对三人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理我们。”话落,她对容景招呼,“过来洗手!”

“上次你给风烬做牛排可没用他帮忙!”容景站着不动,提醒云浅月。

“风烬是风烬,你能和他一样吗?”云浅月挑眉。

容景笑着走了过来。两个人四双手挤在一个清水盆里。云浅月看着容景,容景也看着她,云浅月抿嘴一笑,拿出娟帕,先给容景擦了擦手,又给自己擦。两人都净了手后,云浅月对容景指派任务,“洗草莓,葡萄。”

“好!”容景点头,挽起袖子,开始按照云浅月吩咐做。

云浅月走到锅灶前,拿起一个中型的锅,放人牛奶加热。又将容景洗好的草莓和葡萄分别放在碗中捣成草莓泥和葡萄泥,之后将煮好的牛奶分为两份,分别将草莓和葡萄倒入两份牛奶中。然后按照记忆中做冰激凌的步骤,一步步往下做。

小厨房里静静,无人说话,赵妈妈和听雪、听雨虽然干着活,但不时好奇地看着云浅月。觉得小姐会得东西真多。

容景做完云浅月指派的事情便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清泉般的眸子闪着某种细微的情绪。须臾,他低声询问,“你怎么会这个?”

云浅月动作一顿,抿了抿唇道:“我以前出过一个任务,是在一个做冰激凌的店里,就学会了!不过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辅助,做出来的味道恐怕没有想象中的好。”

“牛排也是这么学会的?”容景问。

“嗯!”云浅月点头。

容景不再说话。

云浅月做好一切,对赵妈妈询问,“咱们院子里有多少人?”

“回小姐,算上景世子和守门的小厮十二个人!”赵妈妈立即回话。

“好,一人一份!”云浅月点头,回头对容景道:“去拿盘子来。”

容景站在不动,提醒云浅月,“你是给我做的!不是一人一份。”

“这种东西凉,你的体质偏寒,不能多吃。”云浅月好笑地看着容景,用胳膊撞了撞他,“快去拿!要一视同仁。”

容景转身走过去,拿出十二个碟子放成一排。

云浅月将每个盘子都盛满均匀的分量,之后,她在几人好奇的眼光下,催动真气,丝丝寒气从她手心散出,不出片刻,十二个盘子内的东西凝固。须臾,她放下手,对上赵妈妈等人睁大的眼睛和容景挑眉的神态,拍拍手道:“可以吃了!”

赵妈妈等人看着那十二个盘子里的东西,很是漂亮。都没上前,而是看着容景。

容景莞尔一笑,转身出了小厨房。云浅月一怔,看着他,“你不喜欢?不吃就走了?”

“难道你要我在这里吃吗?端到房里去!”容景不回头,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笑了笑,伸手拿过两个叉子攥在手里,又端上了一个草莓一个葡萄的盘子,对赵妈妈吩咐道:“将这些分下去!”

“小姐真好!”赵妈妈欢喜地应了一声。

云浅月走出小厨房,听到里面传来听雪和听雨的欢呼声。她笑着摇摇头,端着东西回到了房间,容景已经坐在桌前坐好。她将两份东西都放在他面前,自己也挨着他身边做了下来。笑看着他。

“看起来不错!”容景拿起叉子,舀了一块放进口中。

云浅月看着他,见他轻轻品了品,又伸手舀了一块给给她,用的是他用过的叉子,她脸有些红地张口,入口后清清凉凉,味道比想象的要好,她刚要说话,只听容景笑道:“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做贤妻良母的潜质。”

云浅月闻言默了一下,看着容景的笑脸,不得不提醒,“我就会做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会做饭,不会做菜。这有做贤妻良母的潜质吗?”

“有!你要你学,就能会。”容景又给自己舀了一块放入口中,又自然而然地给云浅月舀了一块,见她吞下,他笑着道。

“不学!”云浅月摇头。她可不想整日里泡在厨房里。

“知道一个女人最美是在哪里吗?”容景偏头看着云浅月笑问。

“别告诉我是在厨房里!”云浅月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看赵妈妈美吗?”

这回轮到容景默了,只见他手中的叉子一颤,脸色有些怪异地摇摇头。

“女人如花,高居枝头,才能芳香明艳。”云浅月觉得她有必要给容景洗洗脑,让他别整日里想着要将她拐进厨房给他下厨。

“皇后娘娘如今高居枝头!”容景提醒云浅月。

云浅月再默,片刻道:“反正整日里泡在厨房里的女人不会芳香明艳的!”

容景忽然轻笑,“云浅月,你以为我家缺少厨娘吗?还不至于要你去做。”

“那就好!”云浅月松了一口气,看着容景,“那你是什么意思?”

容景又舀了一块冰激凌放进云浅月嘴里,对上她的视线低低地道:“我的意思是,我想要洞房花烛夜了!”

云浅月闻言一不小心将一大口冰激凌吞了下去,顿时又是凉又是热,凉到心里,也热到心里,酸酸甜甜。她撇过头红着脸对容景斥了一句,“吃着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容景笑而不语,仿佛无事人一般地吃着冰激凌,不忘自己吃一口,喂云浅月一口。在云浅月看不到的地方他嘴角微微勾起。

房中静静,二人不再说话,空气中弥散温暖的气息。

不多时凌莲和伊雪端着午膳进了房间,悄悄放下后退了出去。云浅月将筷子递给容景,容景并不伸手去接,对她道:“你喂我!”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容公子,请问你是小孩子吗?”

“我辛苦喂了你半天了!”容景动了动手中的叉子。

云浅月无语,只能夹了菜喂他,容景张口吞下。房中再次回复静静。

饭后,云浅月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想起云暮寒,对容景询问,“叶倩找你了吗?”

“没有!”容景摇头。

“她是不是将云暮寒带出京城了?”云浅月又问。她并没有派人大肆寻找云暮寒的下落。那日淋儿说了叶倩的母亲和南梁皇后是双胞姐妹之后她就觉得叶倩不会伤害云暮寒。她蹙了蹙眉,“南疆王重病,叶倩会不会趁此机会回了南疆?”

“不会!”容景摇头,“南疆若是没有了万咒之王,就相当于一颗树木没有了树根。”

“这么说叶倩一定会来找我们的?”云浅月眯了眯眼睛。

“嗯!”容景点头。

“除了万咒之王,叶倩还想要什么?”云浅月有些想不明白叶倩到底在谋划什么。她总觉得除了万咒之王外,叶倩还在谋划一样东西。这是女人的直觉。

“无论是什么,在皇上寿辰那日都会有结果,因为南疆王等不了了,叶倩必须要尽快回南疆。”容景将手放在云浅月脑袋上,轻轻盖住,“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一定之规,没有谁必须那样做。无论是叶倩,夜天逸,夜轻染,夜天煜,夜天倾,甚至皇上,南凌睿,包括你我。所行所止,都在心里有一根线在牵引。只要顺着这根线去查,就会一切都了然。”

云浅月点点头。

“所以说,不管叶倩为了什么,或着谁为了什么,我们都不必理会。别人迷惑的不过是外表,只要我们不失本心,总会拨开云雾。”容景轻轻掬起云浅月一缕青丝,语气温柔似水,“比如,你要时刻记住,你我的目的,你为了嫁给我,我为了娶你。仅此而已。”

云浅月笑着点头,忽然觉得和容景相比她就是那个需要他敦敦告诫循循善诱的孩子。

“乖!”容景放下手,站起身。

“要回府?”云浅月看着容景。

容景伸手拉住她的手向床前走去,摇摇头,有些倦倦地道:“不,睡觉!”

云浅月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正是午时,青天白日两个人都躺在床上像什么话?她摇头,“我不困,你自己睡吧!”

“从你搬回府后,这些日子我一直睡不着。昨夜更是一夜没睡,你要陪我。”容景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床前,自己先上了床,轻轻一扥,云浅月被他拽上了床,他手臂一揽,将她搂进了怀里,伸手扯过被子盖在二人身上,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闭上眼睛,倦倦地道:“睡吧!今夜还要弹十面埋伏,到时候省得没有觉睡。”

“还弹?”云浅月蹙眉看着他。

“嗯!夜天逸再吹那个曲子,自然要弹十面埋伏!”容景睁开眼睛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伸手捂住额头似乎很是头疼,他忽然一笑,贴近她耳边低声道:“不弹也行,就让他给我们伴奏,我们今晚就洞房花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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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终生为妇

云浅月闻言揉着额头的手一顿,顺着手指缝隙看容景,见他笑意中透着几许认真,看来真是想要洞房花烛,将她吃拆入腹,她翻了个白眼,闭上眼睛,不做理会。

“嗯?”容景见云浅月不说话,如玉的手在他腰间轻轻摸索。

云浅月伸手扣住他的手,压低声音道:“规矩些!别忘了这是青天白日。”

“也就是说天黑了就可以了?”容景眉梢微挑,清泉的眸底绽放出一抹黑色的亮光。

“不可以!”云浅月红着脸提醒,“别忘你如今的身体,不想精尽人亡就规矩些。”

容景手一顿,眸中的光华忽幻忽灭了一下,无奈叹道:“云浅月,我还没那么弱!”

云浅月哼了一声,警告道:“你还没及冠,属于未成年人。”

容景嘴角难得地抽了一下,又默了一下道:“这京中的男子一般在十五岁生辰时就会安排通房,可以行男女之礼了。我就算没及冠,如今也差不远了。”

云浅月猛地放下捂着额头的手看着容景,眼睛细细地眯起,“你有过通房了?”

“没有!”容景摇头,“这些年卧病在床,你一直盯着我,我有没有你不是最清楚?”

“那就是你想要通房了?”云浅月危险地挑眉,他敢说想要她立马掐死他。

容景忽然闭上眼睛,似乎极其郁闷,“云浅月,我想要的人是你!”

云浅月眸中的危险褪去,嘴角扯开,将身子往他怀里偎了偎,好笑地道:“这种事情是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如今还不到时候。乖,我陪着你,睡吧!”

“也罢!”容景无奈地叹了口气。

云浅月也闭上眼睛,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忍不住蔓开。她喜欢这种明明白白丝毫不掩饰的坦白。容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喜欢你,爱你,想要你,会明明白白地让你知道。他生气了,恼怒了,害怕了,紧张了,担心了,也会让你明明白白地知道。

“什么时候才会天时地利人和呢!”容景闭着眼睛半响后又吐出一句话。似乎在思量。

云浅月长长的睫毛颤了两颤,提醒道:“你不是困吗?怎么还不睡?”

容景唔哝了一声什么,云浅月没听清,刚想再问,便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传出。她睁开眼睛看着他,片刻后笑了笑,又重新闭伤眼睛。想着什么时候会天时地利人和呢?她也不知道,不过相信总会有那么一日的,或许早,就在几日后或者不久后,或许晚。

本来没有困意,但被容景均匀的呼吸声感染,不出片刻摒除了脑中的思绪很快睡了去。

浅月阁静静,房间静静,无人前来打扰。

这一觉睡得很熟,云浅月再次睁开眼睛,身边已经无人,她转头看向房间,房间空无一人,窗外阳光正好,她有些迷糊地看着窗外片刻,伸手摸摸身边的被褥,被褥已经冰凉,她又伸手揉揉额头,对外面喊,“凌莲、伊雪!”

“小姐,您醒了?”二人推开门进来。

“我睡了多长时间?”云浅月看着二人,窗外此时阳光正好,她记得睡的时候是午后。

“您从昨日下午睡的,一直睡到现在,如今快午时了。”凌莲笑着道。

“容景什么时候走的?”云浅月放下手,懒洋洋地抱着被子问。

“景世子是今日早上走的。”伊雪接过话,笑着道:“景世子吩咐奴婢二人不要吵醒小姐,说您这些日子定然没能好好休息,让您睡吧!奴婢二人就没喊您。”

云浅月笑了笑,想起什么,又问,“昨夜……夜天逸没吹箫?”

凌莲和伊雪闻言对看一眼,齐齐沉默了一下,然后看着云浅月,凌莲低声道:“昨夜七皇子的箫声刚响起,景世子便打开了窗子,后来七皇子的箫声就停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没将我吵醒呢!”云浅月扯了扯嘴角,夜天逸见到容景在她房间里,还如何会吹箫?想起夜天逸,她叹了口气。

“小姐,早上的时候大管家来说大小姐闹着要去凤老将军府,向您请示。奴婢说您在睡觉,等您醒了再给大管家回话。”凌莲看着云浅月,禀告道。

“让她去!”云浅月想着如今她聘礼都收了,凤老将军又能如何?还能将妾变成妻?或者说还能退婚?她身为云香荷的外公,本来不该插手云王府之事,如今却是插手了。她收了他的鼻烟壶也答应了。如今再出尔反尔的话,他那张老脸就不用要了。

凌莲点点头,又道:“一个时辰前宫里的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话,说皇上五十五大寿,虽然公主之死,还有诸多事情,但皇上更想借此机会除除晦气,热闹热闹。已经决定在寿辰之日大摆宴席,京中各府的家眷都能参加。除了染小王爷和枫公子比武一决高下外,还要各府小姐献艺,一展所长。到时候皇上定会钦点小姐您的。您今年铁定躲不过的,要有所准备。并且要给皇上准备贺礼,丞相府的秦小姐和京中各府小姐早就着手准备了,您若是拿不出贺礼的话不太好,不能落人话柄。”

“嗯,我知道了!”云浅月点点头。

“小姐,如今距离皇上五十五大寿还剩下没几日了。您要准备什么贺礼?吩咐奴婢二人一声,奴婢二人这就赶紧准备,晚了怕是来不及了。”伊雪连忙道。

“不用,我已有打算,到时候也来得及。”云浅月摇摇头,想着清婉公主之事,问道:“清婉公主的事情怎样处理了?”

“回小姐,皇上给清婉公主选了一座距离皇陵很远的公主坟,昨日夜间吩咐人将清婉公主悄悄埋了。毕竟出了那等事情,污秽了皇室掩面,入不了皇陵不说,也不会张扬着大肆去下葬的。”凌莲道。

“嗯!”云浅月点点头,她想的就是这样。老皇帝只会认为清婉公主丢了他皇室的脸面,不会想着那是他的女儿,还一直视为最宠爱的女儿。如今不过是一片草席裹了出去而已。

“夜天逸那里呢!事情差得怎么样了?”云浅月又问。

“据说昨日小姐从刑部回来,七皇子入了宫,将腐尸之事禀告了皇上,皇上吩咐七皇子继续彻查,可是没有查到任何与仵作有来往的人,七皇子手下和德亲王手下看守牢房的人也经过了严密排查。没有发现背后之人。看来这件事情又是一个无头绪的案子。”凌莲道。

云浅月冷哼一声,“查不到的事情不是查不到,只要有人做,就有迹可循。只不过是有手眼通天的人给从中间罩了一层膜而已。”

凌莲和伊雪齐齐点头,“奴婢二人也这样认为。”

“黑木寨的事情呢?”云浅月又问。夜天逸昨日派出围剿的人,今日总该有结果了吧?

凌莲点点头,“那日黑木寨下山的是二当家的,大当家的根本就不知道此事。当七皇子的兵马前去围剿,才知道二当家的带着人下山污浊了公主。据说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这些年一直意见不和,二当家的时常带着人出入京城,与什么人来往,也几乎不被大当家的所知。大当家的管不了他。据说大当家的统领的人这些年一直不伤民劫财,所劫都是不义之财。但即便如此,二当家的毕竟是大当家的亲弟弟。所以,还是免不了牵连。黑木寨所有人都被七皇子的派去的兵马擒住,并未押解回京城,而是皇上一道圣旨,将其放逐了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大约是皇上不想在这等喜事的寿辰日子口再染鲜血。”

“嗯!”云浅月点头。黑木寨二当家的即便如今已死,通过和他兄长这么多年对他定是熟悉他的行事规律,焉能不派人跟着他?二当家的肯定受人指使,若是真查的话,定能查到些蛛丝马迹,但老皇帝没将人押解回京就放逐了千里之外,这说明他不想再查下去,也不想将这件事情传扬的天下皆知。

“不过红阁传来消息,大当家的出了阳关城后就在驿站被杀了。与他一起死的还有他的两个最得力的手下。”凌莲又道。

“哦?”云浅月挑眉。

“华笙姐姐传来消息,说红阁已经着手在查这件事情了。华笙姐姐说着背后之人应该就是京中的人,是冲着云王府来的,可能还是冲着小姐您,让小姐您小心些,以后出府奴婢二人一定要随时跟在您身边。”凌莲又道。

“嗯!”云浅月点头。这件事情夜天逸经手的,以他的聪明谨慎,又怎么会让人一再的钻了漏洞的,除非他是故意露出漏洞,引蛇出洞。那么他此时是否已经知道了什么?不过如今的夜天逸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夜天逸了,即便知道什么也不会对她说的。

“小姐,天色不早了,您洗漱用膳吧!”伊雪看了一眼天色道。

云浅月点点头,起身下了床。梳洗之后,二人端上午膳,她对二人招手,二人对看一眼,也不推脱,坐下来和她一起用膳。

用罢午膳,凌莲前去给云孟回关于云香荷要去凤老将军府的话,伊雪则收拾桌子。云浅月难得闲下来,拿了一本书窝在软榻上看了起来。

这半日浅月阁无人前来打扰,云浅月在房中静静看书,到也别样悠闲。

天色晚下来的时候,一只百灵鸟飞进浅月阁,在房檐上转了个圈,飞进了房间。凌莲和伊雪刚要去抓,云浅月出声阻止,“是风烬的信使!”

二人立即住了手。

百灵鸟落在云浅月肩膀上,歪着头看着凌莲和伊雪,一双鸟眼滴溜溜转了几转之后,便看向云浅月,对她啾啾叫了两声,然后用鸟嘴去叼绑在腿上的东西。

云浅月放下书本,将它捧在手里,见两只鸟腿上都绑着纸条,她伸手将纸条解下来,百灵鸟似乎松了一口气一般,跳出她的手,身子一软,软趴趴地躺在了她腿上闭上眼睛。

“这只鸟真有意思!”凌莲笑道。

“百灵最是难养,难为风烬用它来做信使。”伊雪也笑着道。

“它看来是累了!”云浅月也好笑地看了一眼在她腿上的鸟,“什么人养什么东西,风烬养的东西跟他一样,都很懒。以前出去的时候从来不骑马,都靠着我睡觉。一个大男人没见过这么不懂得怜惜女人的。你们看看,这只鸟也是。风家离这里也不是太远吧?就累成了这样。”

二人笑出声。

云浅月不再说话,伸手打开纸条。只见第一个纸条用她教的汉语拼音写着一切安好,第二个纸条写着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冰激凌。她有些无语地看着两张纸条。不过也说明风烬回风家应该一切很顺利。也算是宽了她的心。

“小姐要回信吗?”凌莲和伊雪也看到了纸条上的字迹,对云浅月询问。

她们并不认识写的是什么,想着这应该是一种传信符号吧?不过这种符号看起来半丝痕迹也不可循。一般的江湖各大门派和朝廷的暗使都会有各自的传信手法,各派的手法虽然不同,但还是可以看出是哪个门派的信使以及能从传信的信息中猜透一些讯息的。可是这个符号从来没见过。更不说猜测其中信息了。

“嗯,回信!”云浅月点头,对凌莲道:“你去北角墙壁的暗格里将我的羽毛笔和信纸便条取来两个。”

凌莲点头,走到北角墙壁轻轻一按,里面放着一个用羽毛做的笔,十分小巧精致,她惊讶地睁大眼睛,又将里面的纸条拿出两个,来到云浅月面前道:“小姐,这种笔看起来真的很灵巧轻便,便于携带。您是怎么做的?”

“回头给你们两个!”云浅月笑着接过羽毛笔和信纸。

二人面带喜色地点点头。

云浅月提笔在小片信纸上用汉语拼音写道:“一切小心,行事切勿操之过急。”写毕,又在另一张便条上写道:“你的冰激凌跑不了。”写完之后,她对上凌莲和伊雪二人疑惑好奇的视线解释道:“这叫做汉语拼音,你们若是想学的话,这两日我正好没事儿,可以教你们。”

“多谢小姐!”二人齐齐一礼。

云浅月笑了笑,刚要将两个便条绑在鸟腿上,便听到门外走轻缓的脚步声走了进来,她停住手向外看去,只见容景进了浅月阁。月牙白的锦袍在夕阳余晖下洒了一层金光,缓步而来,浅月阁的玉兰花都似乎娇羞地垂下了头。

凌莲和伊雪见容景来到,对看一眼,向外走去,来到门口,齐齐对容景一礼。容景对二人点点头,挑开帘幕,举步进了房间。他刚一进入,凌莲很有眼力价地关上了房门,和伊雪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门外。“今日去了哪里?回府了?”云浅月看着容景。想着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养眼?

“没有,去了议事殿。”容景在云浅月面前站定,看了她手中的便条一眼,挑了挑眉。

“去议事殿?你如今身体不好,不是应该休息?”云浅月皱眉。

“这几日使者进京,皇上吩咐我处理接待事宜。如今使者虽然未曾进京,但也该准备了。”容景说话间目光不离云浅月手中的便条,问道:“这是什么字?”

“汉语拼音!”云浅月道。

容景挑眉,“谁的信?”

“风烬!”云浅月实话实说。

容景伸手拿起放在一旁风烬来的两个字条看了一眼,又从云浅月手里拿过她写的两个字条对比了一下,对她指着信条上几个一模一样的字母问道:“这说的是什么?”

“冰激凌!”云浅月看着那三个一模一样的字,觉得好笑。

“他说了什么?你回了什么?”容景又问。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讲个风烬的来信和她的回信念了一遍。

容景点点头,缓缓坐下身,并不说话,伸手将云浅月写好的两个信条绑在了百灵鸟的腿上。他动作不快,却是很快就绑好,绑好后将百灵鸟依然躺在云浅月腿上大睡,它一把将它抓起,手腕轻轻一甩,顺着窗子扔了出去。

云浅月一怔,向窗外看去,只见百灵鸟如一道抛物线一般被扔远,先是睡得迷糊要向地上坠去,然后被惊醒了,抖着翅膀飞上了高空。她收回视线,看向容景。

容景用娟帕擦了擦手,对云浅月温声道:“我也想学汉语拼音。”

“你不用吧?这不过是风阁的传信工具而已。”云浅月好笑地看着容景。

“可是那里面有无关风阁的内容,我必须要知道。免得将来大婚之后一些宵小惦记着我的夫人,我还蒙在鼓里不知。”容景一本正经地道。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你放心,容公子,天下再挑不出来一个比你美的!我喜欢美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红杏出墙的。”

“你不出墙,可是有红杏来爬我家的墙怎么办?”容景问。

“剪掉!”云浅月吐出两个字。谁敢爬容景家的墙就是和她过不去,她不会饶了她的。

“嗯,为了更好的将红杏剪掉,必须找到红杏的根源。所以,你说我学还是不学?”容景似笑非笑地问。

云浅月想着感情此红杏非彼红杏,她看着容景认真的脸,笑了笑,“那还是学吧!”

“现在就学!”容景拉着云浅月站起身向桌前走去。

云浅月想着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当了一回容景的老师。跟着他来到桌前,见他铺开宣纸,挽起衣袖磨墨,动作优雅,她偏着头看着他,想着她该是多少次回眸才换得这个男人倾心爱她?有一句话说的好,珍惜眼前人。她愿意珍惜他。

“好了!”容景磨好墨,对云浅月一笑。

云浅月提笔,在宣纸上写下拼音字母,写完后,一个个指着念给容景。念罢后,开始交给他用法。半个时辰后,她讲解完,看向容景,“会了吗?”

“没想到就这些简单的字母却是如此博大精深的用处。”容景赞叹地道。

“当然,汉语自然是博大精深的!中华民族上下几千年的文化呢!源远流长。什么文字也不如汉字来得精妙。”云浅月得意地道。

容景挑挑眉,浅浅一笑,“这么说你还会别的文字了?”

云浅月眨眨眼睛,对上容景的视线,笑着点头,“怎么?我会十几种语言,难道你都要学?那些可没有这几个汉语拼音来得简单。”

“学!”容景缓缓点头,吐出一个字。

“那些都是无用的东西,你学了也不能起什么作用。还是算了!”云浅月摆手。

“凡是你会的,我都要学会。”容景看着云浅月,“你的所有都是我的!”

“霸道!”云浅月笑着叱了他一句。

“教不教?”容景问。

“喊声老师来听听!”云浅月拿起乔来。这个时候不利用资源对他压榨还什么时候压榨?她最懂得的就是过期作废的道理。

“老师!”容景喊了一句。

“乖!孺子可教。”云浅月满意地点头,见容景笑看着她眸光深深,她撇开脸问,“又打什么鬼主意?”

“听说过一日为师终生为妇吗?”容景笑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更正道:“容公子,那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父亲的父。”

“在我这里,就是这个。”容景伸手抱住云浅月纤腰,“你跑都跑不掉。”

“我根本也没想跑。”云浅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推开他,重新拿过宣纸铺开,对他问道:“英语、德语、法语、俄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满语、藏语、壮语、苗语、瑶语……这些,你先学哪个?”

容景眸光微闪,“满语、藏语、壮语、苗语、瑶语……这些是什么语言?”

“是民族语言!”云浅月想着果然不愧是容景。

“据说南疆和北疆以及南梁、西延的小边界处生活着不同于我们语言的人。那些你知道是什么人?”容景挑眉。

“北疆有满族,南梁和南疆有藏族和苗族,西延有壮族,还有天圣南部有瑶族。当然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小的种族。”云浅月笑着道:“不过如今似乎还没形成这种民族的说法,所以他们统统都成为蛮夷。”

容景眨眨眼睛,“你会她们的全部语言?”

“可以这么说!”云浅月笑着点头,看着容景,得意地挑眉,“所以,容公子,你此时觉得你捡到宝了吧?”

“夜天逸知道吗?”容景没有笑意,低声询问。

“不知道!”云浅月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在这个天下,天圣虽然大一统江山,但因为语言不通,总会有统治不了的地方,那种地方的人民属于游离于天圣国土之外的地方。她会这些各个种族的语言,自然是对统治者来说最有利的。

“没有最好!”容景轻舒了一口气。

“有你就怕了?”云浅月眉梢挑高。

“不是怕,而是会增加麻烦。”容景摇摇头,神色淡淡,“当一个人执念太深,而又得不到的时候,会做出的事情往往常人难及。夜天逸对你执念太深,若是得不到你的话,那么她也不会让别人得偿所愿。他对你知道的越多,对你越不利。”

云浅月沉默不语。对于夜天逸,她已经无话可说。

“就先学这些语言吧!”容景沉默片刻,对云浅月道。

“好!”云浅月点头,开始提笔在宣纸上写。从北疆的满语学起。她总觉得有朝一日,她和容景一定会和夜天逸对上。那么她倾心帮助人和帮他建立起来的北疆基业,会不会又变成她亲手毁去?她实在不愿。但愿夜天逸不要那么执着。

房中静静,一个教,一个学,两人温暖和缓。

天幕划下黑纱,屋中暗了下来,容景和云浅月才罢手。

这时云孟匆匆跑进了浅月阁,人还未到,惊慌的声音就传进房间,“浅月小姐,不好了!出事儿了!”

云浅月想着她以前觉得云孟还沉稳一些,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如今是越来越慌张了。她看向外面,清声询问,“什么事儿?”

云孟转眼间就进了院子,大声道:“孝亲王府传来话,说大小姐前去孝亲王府退婚不成,在孝亲王府门口自杀了!”

云浅月一怔,“你说云香荷在孝亲王府退婚不成自杀了?”

“是!”云孟点头。

“死了没有?”云浅月询问。跑得孝亲王府门口自杀,云香荷倒是有两下子。她那个脑子可想不出来,这恐怕是谁给她背后支了招吧?应该是凤老将军,能做到凤老将军的地位,他自然不是不懂权谋的莽夫。

“幸好孝亲王府的侍卫发现的及时,出手拦住了,不过也伤了脖颈的颈脉,如今正在孝亲王府救治,还不知道。刚刚孝亲王派人传来话,说请小姐您过去一趟。”云孟道。

原来是没死成!云浅月看向容景,“你说呢?”

“你既然收了孝亲王府的聘礼,如今云香荷就是孝亲王府的人。”容景淡淡道。

“去给孝亲王回话,就说大姐姐如今已经是孝亲王府定下的人,让孝亲王看着办吧!”云浅月坐着不动,对外面道。

“小姐,孝亲王派人来时正好赶上王爷回府,王爷听说了之后就赶去孝亲王府了。”云孟犹豫了一下,还是对云浅月道:“大小姐虽然是庶女,但毕竟是王爷的女儿。您……”

“既然父王去处理了,就让他处理吧!你去吧!”云浅月拦住云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