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眸光有浓浓的火焰在燃烧,火焰深处似乎有一个黑洞,随时都能将云浅月吸进去,他静静地看着她喘息,她白皙的小脸如染了一层胭脂色,她眸光定在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和凌乱的吻痕上,终于开口,“长记性了没有?”

他的声音低而哑,似乎压抑着什么破喉而出。

云浅月急促的喘息停顿了一下,不答话。

“嗯?长记性了没有?”容景看着云浅月,唇又贴上她的唇,手同时抚着她肌肤揉捻。

“容景,你混蛋……”云浅月欲打开容景的手。

容景顺势将她手握住,缠在一起,十指相扣。他脚下轻轻一动,云浅月的身子靠在玉案上,他俯身压在她身上,身体与她亲密无间,盯着她的眼睛又问:“长记性了没有?”

“长你个大头鬼!”云浅月心里一火,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吼了一句。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她瞪着容景,但即便是吼,她的声音也软绵绵的没有半丝威慑力。

“看来你还没长记性,不要紧,今日有的是时间,我慢慢教导你长记性……”容景看着云浅月,话落,唇瓣再次落下,含住她娇嫩的唇瓣。

云浅月还要再说话,可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她本来身子就再不能承受,此时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被他紧紧扣住,身子上面如压了一座大山,明明看起来瘦得跟竹竿子似的人,却是力气大得令她推却不动,她本来提起的气力霎时一泄,身子再次软了下来。

云浅月几欲窒息,容景却依然不放过她,如玉的手划过她身体每一寸肌肤回到腰间,手指轻轻一勾,扯住了她的丝带,丝带本就顺滑,顷刻间被扯掉,她大片的肌肤暴露在他身下,云浅月身子一颤,神智刹那惊醒,容景看着她,漆黑的眸光几乎被**淹没,放开含着她的唇瓣低哑地道:“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在这里其实也不错,你说是不是?”

“才不要……”云浅月脸红如火烧,吐出口的声音连她自己听了都脸红。她如今虽然被他折磨得酸软无力,可还没有昏厥,可没忘了这里是御书房。

“那在哪里?你选地方!”容景看着云浅月,眸光黏在她脸上浓得化不开。

云浅月喘息着看着容景,这个混蛋绝对不君子,不良善,她就知道他不找回场子肯定不罢休,有些愤愤地道:“哪里也不要,你快放开我!”

“我要放开你也行,那你告诉我,你长记性了没有?”容景手指勾着云浅月裙带打圈。

云浅月撇开脸不看他。

“是谁口口声声说要嫁给我,以后在荣王府相夫教子,给我洗衣做饭生孩子?”容景唇瓣贴着云浅月的唇瓣,如雪似莲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哑着嗓子挑眉。

云浅月腾地脸又红了几分,想着这是容景吗?偷听墙角还说出来也不嫌丢人,她偏着头不说话。

“是谁说以后若是皇上给我赐婚一个她就要杀一个?嗯?”容景又问。

云浅月当没听见。

“是谁说以后要祸害我家,有我管着,嫁过去连荣王府的紫竹林都爬不出?”容景眸光沉淀出一抹笑意,声音低而柔,若清风划过,无痕无声。

“你羞不羞?脸红不红?居然偷听人说话!”云浅月终于受不住了,转回头看着容景。

“你不是对皇上说你都不脸红,别人替你红什么吗?”容景笑看着云浅月,眸光在她脸上打转,低声道:“我不脸红,你的脸现在比较红!”

“你滚开……”云浅月想着感情这混蛋将她的所有话都听全了!她羞愤地伸手推他。

容景纹丝不动,看着云浅月,云浅月对他瞪眼,他忽然将脸埋在她脖颈处低低笑了起来。他笑声极低,胸膛微微颤动,似乎极其愉悦,听着这样的笑声,似乎大片的雪莲花一层层在眼前绽开。

云浅月没好气地推他,“笑什么?小心将狼招来!”

容景依然笑着,仿佛没听见。

云浅月仰脸无语地看着棚顶,御书房金砖碧瓦,明黄的颜色晃得她眼前金光一片。她想着这么些年老皇帝的眼睛怎么也没被闪瞎了呢!

“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容景笑了半响,收了笑意,低低开口,声音似喜似叹,“我终于在你心中很重了吗?云浅月,你总算还有良心!”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她哪里看起来像是没良心的样子了?

容景忽然放开她直起身,手臂也顺势将她身子揽起,将她被扯开的衣裙拢回肩上,低头给她将扯开的腰带系上。如玉的手动作不见如何快,却是有条不絮片刻就将云浅月散乱的衣物整理妥当。

云浅月看着容景,面前的人锦袍玉带,衣冠楚楚,连半丝头发丝都没凌乱,她却是被他折磨的一团糟。她有些气闷。

容景将云浅月衣物整理妥当,又略微给她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发丝,才罢了手看着她,见她一副气闷的样子,目光凝视片刻,俯下头在她脸颊落下一吻,将她身子轻轻抱进怀里,低声一叹,“对不起!”

云浅月一怔,这混蛋在道歉?道哪门子歉?

“六公主拦住我给我看了一封信,我才被她拦住耽搁了时间。”容景声音极轻,“你知道,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情,都能让我方寸大乱。明明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拖延我,可是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接那信。”

“什么信?”云浅月挑眉。她就想着凭六公主如何能拦得住容景?

“是你写给七皇子的信。”容景道。

“和刚刚他拿出来念的一样的字画?”云浅月眼睛眯了一下。她写给七皇子的信如何会在六公主手里?再说六公主在寝宫养伤,是如何得知容景进宫的?看来是夜天逸故意施为。否则看夜天逸将她五年前写的信都保存的完好的摸样,又如何允许她的信旁落他人之手?

“不是!”容景摇头,“是你的笔迹!两个月前你写给他的信!”

云浅月推开容景,两个月前,那就是她失忆前了?

容景抱着她不动,将她按在怀里,云浅月看不到他的脸,只听他低声道:“是一封你失忆前写给他的信。”话落,他顿了顿,低声道:“他最懂得抓住我的要害,让我方寸大乱……后来我定下心去太医院,便见你和他……你让我如何不怒不气……”

云浅月想着怪不得他被耽搁那么久,然后去了太医院时脸色那么难看。她抿了抿唇,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什么样的信?拿来给我看看!”

“被我气怒之下给毁了!”容景道。

“什么样的信让你气怒了?”云浅月见他不松开,便靠在他怀里不再出来。

容景沉默不语。

云浅月想着她能给夜天逸写什么?总不至于是喜欢之类的话吧!

“说你等他回京。”容景沉默片刻,闷声开口。

原来是这个!云浅月舒了一口气,推开容景,嗔了他一眼,“不就这样一句话吗?你至于吗?”话落,她想起他到太医院时正看到夜天逸抓着她的手对她亲密柔哄,将他和她的牵扯公布于众,将耳环说成是定情信物。她气势一泄,口气立即软了下来,解释道:“我不是他对手,被他钳制住了,没挣脱开。所以……”

“所以你就对他心软了!下不去手是不是?”容景接过云浅月的话。

云浅月虽然不想承认,却是在心底深处的确有一种引力牵着一般,让她下不去狠手。不止是因为他长得像小七,大约是这些年她和夜天逸牵扯真的太深的原因吧!她是心狠,是冷血无情,但总会有例外。心狠也分对谁。夜天逸没有十恶不赦不是吗?

“我知道不该对你怒,对你恼,但我控制不住。你对他下不去狠手我可以理解,但我做不到不恼不怒。尤其是在那种情况下。所以,我说对不起。”容景将云浅月身子抱紧,话音一转,有些气怒道:“可是你为何答应他公平一些?你要怎样对他才公平?还像从前你对他那样吗?不可能!”

云浅月伸手推开他,他纹丝不动,她手下用力,他才松开,她看着他,认真地道:“开山饮水解除北疆干旱,用计破解了五年前的北疆祸乱,梯田、灌溉、开拓了北疆数万顷贫瘠之地变成富裕土壤。为他处理了多少夜天倾派去北疆的杀手,这些若是都被他说出来。你知道什么后果吗?”

“他用这个威胁你?”容景眯起眼睛。

“他说老皇帝若是知道,我定然再也飞不出天家。也许马上就能给他和我赐婚!”云浅月看着容景,轻轻一叹,“当时情形,夜天逸说得出,一定做得到。若是真赐婚,你我如何?反了夜氏江山吗?但即便是反了,你准备好了吗?”

容景抿唇不语。

“我失忆将他忘记,如今对他冷血无情,的确不公平。”云浅月抿了抿唇,低声道:“人的本性存在的东西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不会更改。夜天逸和我牵扯太深,也对我了解太深。他是用这个来逼我恢复记忆。其实也无可厚非。”

容景不说话。

“明日我与他去灵台寺找普善大师恢复记忆吧!”云浅月看着容景,“你本来也是要给我恢复记忆的。只是我觉得与你这样挺好,还是低估了夜天逸的执着。”

容景依然沉默不语,眸光幽深,不知道想些什么。

云浅月看着他,也不再说话。让容景这样的人说出对不起何其难?她本来对他也有些怒气忽然就散了!若是站在夜天逸的角度她能体察出对他不公平,便更能了解容景若是眼看夜天逸拉着她不怒便就不正常了。

“虽然没有准备好,但也不怕,只此一次,我准许你受他威胁。没有第二次。”容景忽然开口,声音极低,但语气却是极重,“反了夜氏江山又如何?倾覆天下,若能换你在我身边一世,我愿意背上不臣的骂名。在所不惜。”

云浅月怔怔地看着容景。

容景对她勾唇一笑,唇凑近她,轻轻吻了吻她的眉眼,又吻了吻她的脸颊,又吻了吻她红嫩的唇瓣,忽然轻笑,“你在和他的通信中从来未提及我只言片语。你没觉得这很不正常吗?”

“怎么不正常了,你不是大病十年吗?”云浅月挑眉。

“我是大病十年没错,可是不代表我什么也没做。”容景笑看着她,“尤其是对你!”

云浅月皱眉,容景忽然将她抱起,转身进了屏风后。她看着容景,容景对她低声道:“皇上回来了!”

云浅月想起这里是御书房,老皇帝处理完太医院的事情,自然要回来的,便不再开口。想着容景刚刚的话,是啊,她和夜天逸通信五年,只言片语未提容景,看起来很正常,因为他大病十年卧床不出府,但这个人可不是只顾养病什么都不会做的主,的确有些不正常。

“屏息!”容景传音入密提醒,“皇上的警惕性很高!”

云浅月收回思绪,瞬间屏息凝神。

二人不再说话,御书房彷如没这两个人。

不多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来到。一人不等伺候的人挑开帘幕便当先挑开帘幕走了进来。帘幕随着他掀动响起哗哗声响,他刚一进来,御书房的宁静气息霎时一改。

云浅月看着屏风,这一道屏风是上好的纯金雕刻的祥龙屏风,不能透过它看清外面的事物,但不用想也知道进来的这个人是老皇帝。老皇帝显然被气得够呛,这么许久耽搁,他的气依然没消。

仪仗队一字排开守在御书房外,规规矩矩,悄无声息。

在仪仗队之后,有两人紧跟着走来,来到之后并没跟着老皇帝进来,而且守在了门外。云浅月刚想放出神智去探知是谁,只听容景在她耳边传音入密道:“不要动,是太子和七皇子。七皇子武功在你之上,你一旦放出半丝气息,他便能感知到。”

云浅月立即打消了探知的念头,随即疑惑地传音入密对容景询问,“我的武功既然和你同出一源,怎么会不及夜天逸?他修习的是什么武功?”

“你受凤凰劫的限制,凤凰劫封锁了你最后一重功力。你凤凰真经没有大成。所以不是他的对手。”容景话落,看了一眼云浅月,“他修习的是雪山派的武功,和容枫一个师门!”

“容枫的师兄?”云浅月一怔。

“嗯!”容景点头。

云浅月想着怪不得容枫知道她和夜天逸的事情呢!这么说雪山派也与她牵连甚深了。

“太子进来!”老皇帝进屋后在房间走了一遭,似乎将火气压了压,对外面喊了一声。

“是,父皇!”夜天倾应声走了进来。

“跪下!”老皇帝沉着脸看着夜天倾。

夜天倾“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可知道你今日错在了哪里?”老皇帝沉声询问。

“儿臣不该对睿太子出手。”夜天倾开口,嗓子沙哑,显然是被老皇帝踹的那几脚受伤不轻,且没有及时诊治用药。伤了肺腑。

“睿太子是南梁太子,是天圣贵客。在天圣一日,便不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出事。你倒好,居然对睿太子出手,还中了他的圈套。堂堂宫门外,多少人眼睛看着。今日若没有冷邵卓挡着,南凌睿若是被你打伤躺进太医院的话,朕看你这个太子不必做了!”老皇帝怒道。

夜天倾身子一颤,“父皇,睿太子功力比儿臣高,儿臣怎么可能将他……”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愚蠢!”老皇帝拿起桌子上的奏折“啪”地扔在了夜天倾的头上,怒道:“今日天煜做得就比你强,南凌睿同样对他用了这招,他却懂得能屈能伸。朕看这些年你这个太子做得太安逸了!不如让天煜做了能让朕省心!”

夜天倾面色一变。

“回府闭门思过,从今日起未来一个月,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踏出太子府一步。”老皇帝看着夜天倾,脸色阴沉,沉声吩咐。

“是!”夜天倾不敢反抗,垂首应声。

“滚出去吧!”老皇帝摆摆手,像是赶苍蝇一般。

夜天倾咬着牙站起身,倒退着出了御书房。他刚走到门口,老皇帝想起什么又吩咐道:“对了,你顺便去丞相府通知秦玉凝,从明日起让她进宫跟在太妃身边教导宫仪。”

夜天倾脚步一顿,躬身应声,“是!”

老皇帝摆摆手,不再看夜天倾,对外面喊,“天逸进来!”

夜天倾遮住眼中神色,退出了御书房。夜天逸并没有立即进来,而是站在御书房门口,夜天倾脸色微沉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向宫外走去。

夜天逸看着夜天倾身影消失,才整理了一下衣摆,缓步进了御书房。他谱一进来,御书房的气息便和夜天倾刚刚进来时天差地别。即便老皇帝的气息依然阴沉怒火,御书房火药味极浓,但他身上自有一种令烦躁的气息安定的气息。

“说说你和月丫头是怎么一回事儿?”老皇帝看着夜天逸,脸色稍好。

“父皇想知道什么?”夜天逸站在老皇帝面前,俊逸的面色神情淡淡。

“朕想知道什么你心里清楚!”老皇帝盯着夜天逸的脸。

“父皇心里想什么儿臣怎么能清楚?”夜天逸神色不动,面对老皇帝压迫的气势也无半丝惧意。

“你能不知道?若说太子不知道朕信,四皇子不知道朕也信。朕的其他皇子都不知道朕都信。可是你不知道朕不信。”老皇帝本来站着的身子坐在椅子上,一双老眼不离夜天逸的脸。

“儿臣若是能猜出父皇心里想什么的话,五年前也不至于让父皇将母妃获罪,母族全部被杀。将儿臣一人发配到北疆苦寒之地。”夜天逸挑眉,“才五年而已,父皇不会忘了当年之事吧!”

“你母妃若不死,如何会有今日的你?少跟朕提你母妃!”老皇帝顿时大怒。

“是,我母妃若不死,自然不会有今日的我。但我母妃死后,我险些也不是我。若不是月儿,父皇今日怕是都见不到儿臣。”夜天逸无视老皇帝怒意。

“你这是在怪朕?”老皇帝眯起眼睛看着夜天逸。

“儿臣怎么敢怪父皇,当年不过是母妃的选择而已。”夜天逸目光有些冷。

老皇帝本来坐着的身子忽然站起,看着夜天逸,“当年的事情你知道?”

“本来不想知道,却运气不好,碰巧知道了!”夜天逸也看着老皇帝,面无表情。

“朕本来以为就朕和你母妃知道,没想到被你知道了!也好!免得你说朕心狠,以为是朕逼死你母妃,实则是她自己的选择。”老皇帝看着夜天逸,“朕给了她机会,她抓住了!如今你能如此成器,九泉之下她也该瞑目。”

夜天逸沉默不语。

“朕问你,月丫头是怎么回事儿?”老皇帝板下脸,正色地问夜天逸,“别和朕说只是通信而已。能在朕眼皮子底下和你在北疆通信五年,看来朕这些年真是小看她了!她除了和你通信,还做了何事?”

“父皇隐卫遍布天下,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父皇的眼?她和我通信不过是我一人之力防护的隐秘而已。这些年她行了何事父皇不是一清二楚吗?”夜天逸挑眉。

云浅月想着夜天逸还是在维护她的!就如他所说,今日早先公开他和她的关系实在是被她的冷血无情逼得急了。她偏头看了容景一眼,见容景薄唇微抿,看不出情绪。她回转头,继续看着屏风。

“少给朕打马虎眼!你一人之力从天圣到北疆,应付太子多番刺杀还不足,如何能将五年通信保护得极为隐秘?连朕都没摸到半点儿风声。若是以前你这话朕还信,如今你这话朕是一个字都不信!月丫头越是没有本事,让你心心念念了五年?让容景甘愿此生只此一人,非卿不娶?这些年朕怕是被这小丫头在眼皮子底下给耍得团团转,真以为她纨绔不化没有半丝可取之处了!”老皇帝沉怒,“今日你给朕如实交代!”

“儿臣都交代的话父皇能给儿臣和月儿赐婚吗?”夜天逸看着老皇帝。

“你还想着朕给你赐婚?”老皇帝脸色极其阴沉,“她心里半点儿都没有你!如今一门心思就想嫁入荣王府,你要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女人何用?”

“天圣的历代皇后的心都不在皇上身上,还不是照样住在荣华宫为天圣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只不过父皇这一代不要皇后的孩子而已。想了断四大王府。”夜天逸话落,看着老皇帝挑眉,“再说父皇怎知她心不在我身上?她心今日不在,不能保证明日不在。明日不在,还有后日,总有一日会在的。这就够了!”

云浅月心底一颤,夜天逸这才是要疯!

容景面无表情,仿若未闻。

“你别跟朕说你此生也只此一妻,非她不娶了?”老皇帝脸色沉了下来。

“儿臣正是此意!”夜天逸无惧老皇帝阴沉的脸色。

“胡扯!”老皇帝勃然大怒,拿起桌子上的奏折扔向夜天逸。

夜天逸偏头躲过,奏折“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和早先扔到夜天倾头上夜天倾没敢躲的奏折摔在了一处。

“你居然敢躲?”老皇帝瞪着夜天逸。

“父皇果真是老了,手上也没力气了!儿臣轻轻一躲就躲过了!能躲而不躲,难道让父皇给儿臣挠痒痒不成?”夜天逸声音平静,前后起伏没有丝毫波动。

“你……”老皇帝气怒,“你想气死朕不成?那个小丫头气朕,你也来气朕?”

“父皇保重龙体,您的身体尊贵,您若是倒了,这天圣万里河山没准就倾塌了。”夜天逸面不改色,即便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也如吃饭喝水一般平常。

“你……”老皇帝忽然不怒反笑,“你真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夜天逸不再说话。

“那个小丫头如何朕如今也不问你了!但给你赐婚也不可能!有本事你自己将她从容景手中夺过来。朕就算再让云王府兴荣百年又如何?但你若是没本事将她夺过来,便别怪朕心狠毁了她!若是不在你手里,朕断然不会留她!”老皇帝笑罢,沉下语气,威严地道。这一刻冷血狠戾,无愧于他一身龙袍的帝王风范。

云浅月心里冷笑,毁了她?如何毁?

“父皇毁不了她!”夜天逸看着老皇帝,一字一句地道:“儿臣如今回京,只要儿臣在一日,父皇便休想动她一根汗毛。她如何,儿臣说了算!”

“你说了算?你拿什么说了算?”老皇帝凌厉地看着夜天逸。

“拿天圣江山,夜氏皇陵。够不够?不够的话还有儿臣以及所有皇子的命。”夜天逸迎上老皇帝凌厉的老眼,眸光平静,“若是夜氏再无子嗣,皇陵崩塌,江山倾覆,父皇可以想想会如何结果?”

“混账!”老皇帝气怒地一拍玉案,浑身颤抖。伸手指着夜天逸,半响,大怒道:“你给朕滚出去,现在就滚出去!”

“父皇息怒,保重龙体!儿臣告退了!”夜天逸看了老皇帝一眼,转身出了御书房。不出片刻便脚步声走远。

老皇帝盯着晃动的珠帘,听着夜天逸走远,他忽然一挥手打掉了所有玉案上的奏折,御书房刹那响起噼里啪啦东西砸地的声音,他怒气不消,又一脚踹翻了桌子,又气又怒的声音响彻御书房内外,“朕的好儿子!果然是朕的好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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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美人今天吃了一顿大餐,月儿被煮熟了\(^o^)/~

小七威武了,老皇帝要被气死了……o(n_n)o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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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好好爱我

云浅月听着屏风前面噼里啪啦奏折砸地的声音和老皇帝气怒的声音想笑,但夜天逸的话在耳边环绕,让她心情沉重,怎么也笑不出。她和夜天逸牵扯究竟有多深?深到让他为了保她拿江山和夜氏皇陵子嗣威胁老皇帝。

云浅月正想着,揽着她腰的手突然一紧,她偏头,只见容景正抿唇看着她,她对他扯了扯嘴角,一丝笑意没扯出唇瓣,只听容景道:“将你刚刚听到的话都忘记,一个字也不准记得!”

“好!”云浅月点头。

容景却是依然抿着唇,面色不见暖意。

云浅月看着容景,转身回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前,身子偎依在他身上,好笑地道:“真是霸道!以后不该你叫你黑心黑肺嘴毒心毒既小气又爱吃醋的黑蘑菇,应该叫你黑笼子,有你这个黑笼子圈着我,就算笼子外有大片的桃花林我也飞不出去。”

容景闻言面色露出笑意,“你知道就好!所以乖些,不准红杏出墙。”

“容公子,我还没嫁给你,想出墙也没墙可出。”云浅月拉长音提醒容景。

“嫁给不嫁给我都不准出墙。墙里墙外只有一个我。”容景眸光凝定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无语。

容景一笑,俯身含住了云浅月的唇瓣。云浅月一惊,连忙躲闪,容景追逐着她不放,她气息一乱,嗔怪道:“别闹!”

“你乖乖的,我就不闹!”容景紧抱着云浅月,唇贴着她唇瓣。

云浅月瞪着她,“我还怎么出去见人?这里可是皇宫!我还要住在这里的!”

“那就不见人!”容景不容她再说,将她唇瓣含住。

云浅月想着这个人真是……真是……她想了半天形容词,却是什么也没形容出来,也不敢发出声息动作,生怕被前面的老皇帝发觉,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屏风前,老皇帝气得在御书房来回走,沉重的脚步将御书房的金砖踏得砰砰直响。此时显然怒极,即便屏风后气息偶尔不对,他哪里察觉得到。

“皇上!后宫传来消息,冷贵妃醒了,大哭大闹要见皇上。”文莱声音从外面传来。

老皇帝脚步一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怒道:“她又闹什么?”

“皇上,您忘了,冷贵妃的脸和牙被……”文莱小心翼翼地开口。

老皇帝本来气怒的老脸一沉,沉默片刻,问道:“皇后呢?”

“皇后娘娘在荣华宫呢!”文莱立即道。

“你让皇后去看看她!”老皇帝对文莱吩咐。

“是!”文莱应声。

“等等!摆驾!朕还是亲自去一趟吧!”老皇帝又喊住文莱,扫了一眼满地的奏折,抬步出了御书房。

文莱立即停止脚步,高喊,“摆驾长春宫!”

喊声落,老皇帝向冷贵妃住的长春宫走去,仪仗队立即紧随其后。

老皇帝脚步走远,御书房再次静了下来。

云浅月气喘吁吁地推开容景,美眸瞪着他,刚要恼怒,容景将他的手放在云浅月眼前,云浅月看着他的手,只见正是给冷邵卓行针扎了针的那只手,此时五指的指腹处都布满细细密密的针眼,金针虽细,但他手太过白皙,每一个针眼处都有极细小的血印留下,总体看起来还是触目惊心。她恼怒退去,瞪着他,“你自作自受,给我看做什么?”

“故意让你心疼!”容景笑看着云浅月。

“你居然还敢说出来!”云浅月打开容景的手,看着他的笑脸,气也不是,怒也不是,骂也不是,恼也不是,“非要给他行针不可?还用别人的血?你的血也行?”

“行针是要用的,但用你的血就不必。我那么说不过是想每日见到你而已。”容景道。

“那你这是怎么回事儿?”云浅月闻言立即拿起容景的那只布满针眼的手对他挑眉。

“是这只手去接那封信的。它就要受罚!”容景道。

“你……你怎么不将你脑子扎满针?你脑子要不想,手就去接?”云浅月瞪着容景,什么人啊这是!这是自虐!

“当时脑子没想,手先接了!”容景道。

“那你扎它做什么?将它砍掉不是更省事儿?以后都不用去接了!”云浅月看着容景的手,天下人人称颂推崇完美无缺的人和在她面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人。这个人毒嘴毒舌黑心黑肺外加小气吃醋霸道脾气坏,还喜欢自虐,孩子气,执拗,臭毛病一大堆。

“不行,我还要靠它抱你呢!”容景伸手又将云浅月抱紧怀里。

“这里不是你家,是御书房!走了。”云浅月也懒得跟这个混蛋生气。偏偏他的小气霸道脾气坏自虐孩子气执拗她都能包容,偏偏还是喜欢他,又有什么办法?

“走去哪里?”容景站着不动。

“我自然要去姑姑的寝宫。你回府呗!”云浅月想了一下道。如今她和容景自然不能腻在一起了。话出口,发现还有些舍不得。这就是恋爱的感觉?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她好笑地摇摇头,拉着容景向外走去。

“我不回府!”容景摇头。

“那你去哪里?你现在就要去议事殿?”云浅月想着他明日似乎要入朝参政的,挑眉。

“不去,和你去皇后的荣华宫。”容景话音未落,伸手将云浅月腰肢揽住,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如一抹清风般飞出了御书房。连门口的珠帘都未曾晃动一下。

云浅月一怔,偏头用传音入密问他,“你也要去荣华宫?”

“嗯!”容景点头。

“你去做什么?”云浅月扬眉。

“如今午时了!和你去姑姑那里用膳不错!”容景将唇贴在云浅月耳边,低声道:“今日虽然没能洞房花烛,但我在你身上也好一番劳累,需要补一补。姑姑的皇后膳食是有规制的,每顿都极为丰盛。”

云浅月脸一红,猛地用胳膊撞了他腰一下,愤声道:“你脸红不红?那是我姑姑!”

“以后也是我姑姑!”容景轻笑。

云浅月无语。这人脸比城墙还厚,她有什么办法让他变薄一些?

“再说我也一直想看看百年来让荣王府的父王和祖父们遥望的宫殿是什么样子!”容景语气忽然一沉,“据说荣华宫里也种有一株紫竹。我也可以看看荣华宫里的那株紫竹是不是比荣王府紫竹林的紫竹长得好。”

云浅月心思一动,想起皇后前几日在她房间和她说的话,不由一叹。百年来荣华宫多少红颜对长灯做枯骨,荣王府多少男儿对月到天明?这个命运如今将在她和容景的身上,是否能全了百年来的祈盼……想起夜天逸,她刚轻松了的心底幕然有涌起沉重。

“你在想什么?”容景感觉云浅月气息不对,忽然问。

“我在想你真是个疯子!”云浅月瞥了容景一眼。

容景忽然低笑,声音轻如月吟,“我的确是个疯子,不止我疯,还要带着你一起疯。”

云浅月抬眼望天,此时蔚蓝的天空多了几朵白云。飘飘荡荡,自由自在。她想着前世今生,不,算上她失忆前后,应该算是三辈子,可是她似乎都不曾自由自在过。什么时候可以自由自在不受别人牵扯掌控?摆脱困在她身上的这些束缚?她蔚然一叹,“我陪着你疯也行,你总要许我些东西,让我能够陪着你一起疯?”

“我的一颗心不够?”容景挑眉。

“似乎不够!”云浅月道。

“包括我的人以后都被你所用,够不够?”容景又问。

“似乎也不够!”云浅月又道。

容景忽然沉默了下来,云浅月没再听到声音,从天空收回视线看他,他低声道:“九环山山顶的雪莲香和天雪山上顶的灵芝醉都埋了好些年了!”

云浅月一怔,忽然嘴角扯开,无声的笑了,容景是懂她的!

二人不再说话,轻风拂在耳畔,皇宫的景象在二人身下一闪而过。

御书房到荣华宫不是太远,说话间容景已经带着云浅月来到了荣华宫。荣华宫此时不同于早先云浅月来的一般热闹,此时宫内宫外都静寂无比。容景目测了一下方向,直接带着云浅月飞跃宫墙而入,主殿此时门窗紧闭,殿外守着宫女、嬷嬷、太监等人,人人面带愁容。

云浅月目光在孙嬷嬷等人脸上扫了一圈,想到如今冷贵妃醒了,老皇帝虽然被她和夜天逸气了一顿,还是硬压下气怒去安慰冷贵妃了!毕竟今日孝亲王府损失极大。老皇帝就算再不想见冷贵妃,怎么也要做做样子的,但是没准到那被冷贵妃的哭声哭出些柔情,回头就来找她这个皇后姑姑的麻烦了!她偏头看向容景。

容景带着她轻飘飘落在殿顶上。

荣华宫是除了老皇帝早朝和文武大臣议事的金正殿和老皇帝的寝宫圣阳殿外皇宫第三座相对较高的宫殿。站在荣华宫上将皇宫各处景色一目了然。

云浅月一眼就看到了种植在荣华宫南侧角落的一株紫竹,经过百年风雨侵蚀,紫竹上已经痕迹斑斑,但依然俏然而立。她看着那一株紫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明白天圣历代的皇帝是怎样容许它存在的?而天圣每一代的皇后又是怎样看着它成长的?

“这一株竹子该砍了!”容景道。

云浅月偏头看他,“为何?”

“因为你以后不需要看!有荣王府的紫竹林就够你看了。别的女人住进来更不需要看!”容景一句话话落,忽然带着她飞身而下,衣袖轻轻一拂,主殿的窗子无声打开,他带着她轻若无声地进了主殿。随着二人无声地进入,窗子在二人身后无声地关上。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发出半丝声音。

云浅月赞服地看着容景,想着这人若是做采花贼,绝对十案十成。

“谁!”皇后忽然从床账内传出冷喝声。

云浅月没想到她这个姑姑这般惊醒,容景如此轻功无声无息都能被她发现,她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殿内无人,只有皇后一人和衣躺在床账内,此时已经忽地一声坐了起来,她立即应了一声,“姑姑,是我!”

“月儿?”皇后闻言挑开帘账,当看到容景一怔,“景世子?”

“是容景!”容景含笑点头。

“你们怎么……”皇后看向二人,显然没有料到云浅月和容景一起进来。

“娘娘,怎么了?”外面传来孙嬷嬷的声音,似乎要急急推门进来,“老奴刚刚听到娘娘的喊声……”

“没事!我睡癔症了而已,你们不用进来!”皇后将目光转向门口,定下神吩咐了一句。

“原来娘娘是睡癔症了!老奴还以为进了贼人了呢!”孙嬷嬷松了一口气。

云浅月瞥了容景一眼,她和容景如今可不就是做贼呢吗!亏这人还面不改色。

皇后重新看向二人,定在容景揽着云浅月腰的手上目光微动。容景缓缓松开手,对皇后浅浅一礼,温声道:“如今午时到了,容景懒得回府用膳了,便来姑姑这里蹭饭。姑姑不会不赏光吧!”

皇后似乎没想到容景喊她姑姑,一惊。

“你别将我姑姑吓着!”云浅月走向皇后,对她解释道:“荣王府最近很拮据,他是跑来混饭吃的,姑姑若是不嫌弃,就赏他一口汤喝就够了!”

容景闻言轻笑。

皇后压下惊异,看了一眼云浅月,又看了一眼容景,目光在二人脸上搜寻了一圈,两人脸上都挂着笑意,看起来一派轻松闲适,她对外面询问,“孙嬷嬷,几时了?”

“回娘娘,已经未时了,您还没用午膳呢!”孙嬷嬷立即回道。

“传膳吧!”皇后道。

“是!”孙嬷嬷应了一声,连忙带着人走了下去。

皇后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衣袍,看着云浅月压低声音询问,“你不是从今日起跟在皇上身边教导吗?怎么如今和景世子在一起?皇上准许你们的事情了?”

“怎么可能准许!”云浅月哼了一声,犹豫一下,看了容景一眼,也压低声音道:“夜天逸请了旨意,从今以后我归他教导。皇上准了!今日不算,从明日开始。”

“七皇子请旨教导你?为何?”皇后一怔,显然不知道云浅月和夜天逸之间的纠葛。

云浅月垂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和夜天逸事情她如今没有记忆也是一知半解。皇后看着她,等了半响也没见她说话,看向容景,容景也不说话。她蹙眉,“月儿,七皇子不会无故对你请旨教导,你是不是得罪了七皇子?”

“也不算是得罪,我和他这些年一直通信,大约我是出于关心,却是被他误会了。如今对我……”云浅月见容景是拿定主意不帮她说话了,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他对我似乎那什么,所以就向皇上请旨,要教导我。”

皇后毕竟是皇后,何等精明?从云浅月的几句话中猜出了个大概,她立即沉下脸,质问道:“你怎么会和七皇子通信数年?”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也没扯出一丝笑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都知道什么?你是怎么和他通信的?”皇后沉下脸。

云浅月摇摇头,“不知道!”

“你是怎么和他通信的你居然说不知道?”皇后闻言顿时大怒,“七皇子心思颇深,谋略手段颇重,皇上一众皇子中独独七皇子不能惹。十个夜天倾也不是七皇子的对手。他五年前去了北疆,北疆距离京城不下千里。你们既然一直通信,难道那信是自动飞到你手中的?我还没年纪大到糊涂,你少欺瞒我!”

“我没瞒您,我是真不知道!”云浅月就知道这件事情说出来她这个姑姑会怒。

“你没瞒我那你和七皇子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些年我没听到你和他通信的半点风声?”皇后恼怒地看着云浅月,“我也没听皇上提起过!”

“我以前也许是瞒着您的,如今没瞒您,我失忆了!不知道和夜天逸是怎么回事儿!”云浅月想着反正他爷爷知道她失忆,容景知道她失忆,夜天逸知道她失忆,或许还有人也知道她失忆了不过没说而已。再多一个人知道也没关系。更何况这个人又是她的姑姑。

“你说你失忆了?”皇后一怔。

“嗯!”云浅月点头。

“怎么可能?”皇后不相信地看着云浅月。

“你到说句话啊!哑巴了?”云浅月偏头看向容景,看着她挨训他心里很舒服吗?

“姑姑,她的确是失忆了!”容景终于开口,看了云浅月一眼,对皇后温声道:“此事说来话长,让她一会儿慢慢说与您听。您就明白了。”

皇后皱眉,云浅月的话她可以不信,但容景的话她却不会不信。她看着云浅月,“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直没察觉?也没听到父王和兄长提起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只有爷爷和他以及夜天逸知道。爷爷大约是没和您说,父王也不知道。”云浅月看着皇后,她本来没打算将这件事让皇后知道。也最不喜欢的就是解释,但如今她不得不解释,她不明白容景今日为何要来皇后寝宫用膳,但这个人从来不做无利之事。她未来会有一段日子住在皇宫,皇后毕竟是后宫之主,只要她位置保住一日,对她有利无害。也许容景今日打的主意就是要皇后知晓此事,也好帮她,就算帮不上她,也不能糊里糊涂反过来坏事。她只能解释道:“您还记得那日在皇宫夜天倾要拿我下刑部天牢吗?就是那一日,我从荷花池醒来就失去了记忆。只不过没有声张而已。”

“是那日?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皇后再次一怔,看着云浅月,神色凝重。

“姑姑,你知道我娘亲留给我的凤凰真经吗?”云浅月问皇后,见她点头,她道:“我娘亲去世时给我下了一道凤凰劫,锁住了凤凰真经最后一重功力,我好像是强行冲破凤凰劫,就因为这样,被封锁了记忆。”

“原来是这样!”皇后点点头,刚要再问,外面传来孙嬷嬷的声音,“娘娘,膳食好了,老奴这就带人给您端进去吗?”

“你自己端进来!其他人都退下去吧!不用守着了!”皇后扬起声音,平静地吩咐。

孙嬷嬷似乎楞了一下,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皇后的早膳午膳晚膳都有规制,除非特殊吩咐,否则不会减少侍候的人。如今让她一人进去,她伺候皇后身边数年,立即感觉到了不寻常,压下心底的疑惑,对外面的人摆摆手,“娘娘今日心情不好,你们就不必进去了!由我伺候!”

“是,嬷嬷!”外面人恭敬地应声。

孙嬷嬷端着托盘推开门走了进来,当看到容景和云浅月顿时一下,尤其是看到容景不敢置信,托盘险些拿不稳。这荣华宫里除了皇上和每日请安的皇子们外不让其他进来。就算是皇子们请安也是在外殿,内殿只有皇上一人才能进来,即便她是见惯风雨的老嬷嬷,但还是吓了个够呛。站在门口脚步都挪不动了!浑身僵硬。

“进来!”皇后看了孙嬷嬷一眼。

孙嬷嬷连忙垂下头,压下心中的惊骇,抬步向里走来,将托盘中的菜轻轻地摆在桌子上,刚要退下去,只听皇后问,“怎么是芙蓉烧鱼?”

云浅月眨眨眼睛,她刚刚进来就看到芙蓉烧鱼了!闻这个味道就和她每次吃的一样,她偏头看向容景,容景笑看着她。她想着还不错,答应的话算数,是个男人!

“回娘娘,老奴也不清楚。御膳房的公公只说让老奴端来就知道了!”孙嬷嬷道。

皇后这才看向容景和云浅月,见云浅月眼睛明亮,容景面色含笑,她心下了然。依着容景的能耐,将手伸进御膳房也不足为奇,她点点头。

孙嬷嬷立即走了下去。

皇后当先坐下,对二人摆摆手,容景一撩衣摆,优雅地坐了下来,云浅月坐在容景身边。也不管皇后不皇后的,当先拿起筷子就去夹鱼,她有多久没吃芙蓉烧鱼了?筷子刚将鱼夹到,便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刚到唇瓣,就被容景用筷子拦住,她偏头看着容景,不满地道:“你是不是又要教训我不淑女?不规矩?我姑姑这里,又不是外人!你还管着我不成?”

容景无奈一叹,提醒道:“鱼刺!”

云浅月低头看去,果然一根很大的鱼刺露着,她摇摇头,“没事儿,到嘴里吃了鱼肉我就将它吐出来了,卡不到我的。放心!”

孙嬷嬷正端了第二个托盘进来,闻言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她走过来,压低声音道:“浅月小姐,鱼刺是要先挑掉的。哪里有吃到嘴里再吐出来的?这种可不符合大家闺秀的……”她说到这些想起云浅月一直就不大家闺秀,立即住了嘴,看向皇后。

“她从小就是这个样子!从来没见她淑女过!”皇后嗔了云浅月一眼,“不用理她。”

孙嬷嬷点点头,放下托盘走了下去。

“还是姑姑了解我!”云浅月对皇后一笑,立即张口去吃,可是发现筷子上的鱼肉没了,她转头,就见容景正细致地给那块鱼肉挑刺,她一怔,容景已经挑完,将那块鱼肉放进她面前的盘子里,看了她一眼,“吃吧!”

云浅月拿起筷子,将鱼肉放进嘴里。眼睛却看着容景,见他又夹起一块鱼肉给她挑刺,挑完之后依然放进她面前的盘子里,她伸出筷子将鱼肉夹了吃了,她吃完,他又已经将一块鱼肉挑好刺放进她面前的碟子内,再没看她,却继续重复着动作。

她看着容景,心底骤然升起一丝感动。心田内像是一股暖流汹涌而出,让她眼睛忽然有些湿润。从小到大,她学的是军事化机器化的教导,吃饭不过是为了不饿,为了有能量,好让她有体力保证完成任务。礼仪她不是不懂,不是不会,她曾经学过国家礼仪,也不是瞪不了大雅之堂,上不得台面。多次大型会议与各个国家穿梭,她能做到不失礼数,滴水不漏,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但那终究是工作,而不是生活。只要卸下那一身装束,她可以大口吃肉,毫无形象,觉得这样才畅快。不是特殊场合的时候,她向来无所顾忌。从来是这般,但不管哪般,从来无人给她挑过鱼刺,包括曾经的小七……

若是小七看到她这样,只会说,“真该让咱们领导过来看一眼,估计会后悔选了你!”

她会开玩笑地说一句,“那你去告状啊!”

小七通常会说,“不行,领导要见了你这样将你开除了的话,以后我没伴,连个挡枪子的人都找不到了!你和我在一起,关键时刻可以帮我当一把!”

她会哼一声,“果然哥们是用来挡枪子的!”

小七这时会沉默。

云浅月眸光有些飘忽,却是从飘忽的眸光中看到那一双白如美玉的手在做着不符合他那双手做的事情。那一双手该是写诗作画,揽卷读书、挥洒泼墨、执萧鸣琴的手,此时却在给她挑鱼刺。而且那一只手手指处还布满细密的针眼,还有淡淡的血印,可是他依然稳稳地拿着筷子,神色随意闲适,动作优雅,似乎没察觉自己做这样的事情有任何不对。

皇后此时也看着容景,凤眸难掩讶异和惊异。

孙嬷嬷第三次端着托盘进来,当看到容景在给云浅月挑刺又惊了一下,一双老眼也是不敢置信。她想着浅月小姐真是个有福之人,即便嫁不了景世子,能得景世子如此对待,也算不枉此生了!

菜盘落在桌面上发出轻轻的响声,拉回云浅月神智,她垂下头,默默地吃鱼。

皇后也掩住眸中的讶异和震惊,看了云浅月一眼,优雅地拿起筷子。

孙嬷嬷退了下去,一时间无人说话。

过了片刻,云浅月忽然放下筷子,一把抱住容景,仰着脸看着他,“容景,我若是爱上你了的话,怎么办?”

容景筷子一松,“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仿若未经,低头看着云浅月。

皇后刚拿起的筷子险些抓不稳,也看向云浅月。

“我若是爱上你的话,怎么办?”云浅月又仰着脸问了一遍。她不敢确定比喜欢深一些再深一些再再深一些……或者更深,会深到何种程度?那种超越喜欢,可以称之为爱的东西是不是就如她此时心中的感受一般,会想着和他相守一辈子,也会胡思乱想地觉得若没有他,她这一生该如何过?

容景沉默不语,眸光静静地看着云浅月,身子一动不动。

“嗯?怎么办?”云浅月又问,似乎想要从他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她是否能够承受得住爱这个字?她是一个多么冷心冷血冷情的人。她曾经刀锋对准了将她抛弃多年的亲人,她曾经将小七亲手推开灰飞烟灭,她曾经抱着定时炸弹跳下摩天大楼……对所有人,包括对自己都心狠的人,还能承重起爱吗?

“那就好好爱我。”容景沉默许久开口,声音有些哑。

“怎么样才算好好爱?”云浅月盯着容景的眉眼,这个人看一千遍一万遍也优雅如画,怎么也让人看不够。他就是一页书,翻开一页,还想看下一页,即便全部翻完,也想再重头回味。无穷无尽,不会腻烦。

“好好爱就是……”容景也看着云浅月的眉眼,目光渐渐染上浓得化不开的温柔,须臾,他看向殿外南角那一株紫竹,轻声道:“让紫竹林永远住在你的心里,无论是桃花,还是杏花,还是海棠花,或者是梅花,兰花,桂花……所有花,都永远不及紫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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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美人早就该给月儿挑鱼刺了!美人们,乃们说是不是?o(n_n)o~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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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夫唱妇随

云浅月目光也看向殿外,那一株紫竹俏然而立。容景的声音虽轻,但却如一方重石投放在她心湖中心,“砰”的一声,砸起一大片水花。她微湿的眼眶蒙上一层水雾。但却将那一株紫竹看得极为清晰。荣华宫殿外各种奇花异草,但却独独没有那一株紫竹的傲骨丰姿。

她想着,从现在开始,紫竹林真正住进她的心里了!

和她所有的姑姑太姑姑们一样,不爱荣华宫金砖碧瓦雕廊画栋,独独爱荣王府的紫竹林。

容景收回视线,重新低头看向云浅月,如玉的手指轻轻抬起,在她眼眶处轻轻擦拭了一下,看着她眼眶微红,他忽然揶揄一笑,“若是早知道挑鱼刺这般有用,我早便做了!”

云浅月闻言所有感动刹那烟消云散,收回视线看着容景。

容景又低低笑了一声,“今日这些鱼刺我都要将它们保留起来,它们可是大功臣,若没有它们,我哪里知道你的心意,你原来已经爱上了我。”

云浅月瞥了一眼桌子上被挑出的鱼刺,最后一丝情绪也被打飞得干干净净。

容景看着她,又笑道:“保留起来还不够,就将它们都供奉在荣王府的祠堂吧!”

云浅月想着这些鱼刺和荣王府的祖宗牌位摆在一起那是什么情况?她无语地看着容景,见他笑意中多了几分认真,她脸一黑,忽然一把推开他,坐直身子,哼道:“谁说我爱上你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