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惯例,靖国公府各房早午膳在各房自己吃,而晚膳却是要全家人一起吃的。无他也不过是周家的老祖宗怕兄弟们住在一起却长时间各自为政影响感情,因此规定一家里人必须一起吃晚膳,以便联络和加深感情。
而男人们除了当差和实在有应酬的,按规矩是不准缺席的。
照例男女分开坐了,靖国公带了儿子和几个年长的孙子一桌。
至于女眷这边,朱夫人带了几个儿媳妇一桌,剩下的女孩子和年幼的男孩一桌。在周家媳妇除了开席前按箸摆桌之外,是不用伺候婆婆用饭的,因此在象征性的给朱夫人布了两筷子菜之后,妯娌几个便也坐下来吃饭了。
三姑奶奶因身上有孝便只带了女儿在客院用饭,因此周宝珍没能见到三姑母和李家表姐。
周家严格遵循“食不言”的规矩,因此除了偶尔的碗箸之声,整个饭厅里竟然一丝声响也无,就连最小的六爷周延武都安静的由乳母抱着喂饭。
周宝珍如坐针毡,觉得气氛压抑让人食欲全无。心下更是纳闷,不是为了联络感情才聚在一起吃饭的吗,可如今人人都不发一言,这感情又该如何联络呢?
定南王府的规矩除非节日,不然各房在自己房里用饭。因此周宝珍平日里多半和姨母还有表哥表姐没围桌而坐,彼此说说笑笑,一顿饭也就过去了。哪怕是定南王在时,也并不禁着孩子们说话,只是王爷和世子表哥话不多罢了。
她觉得有些沮丧,回家亲人团聚固然很好,可如今看来有许多习惯少不得要改一改了。
一时寂然饭毕,靖国公带了儿子还有年长的孙子往前院书房去了,而朱夫人则带了媳妇孙女往上房坐着说话去了。
待丫头上过了茶,朱夫人喝了一口便朝齐氏问到:“下月便是宛姐儿的周岁了,你和老五预备了怎么办好?”
宛姐儿虽说在姐妹里排行第八,可却是五爷和齐氏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们哪一房的嫡长女,夫妻两人自是重视的。
只听齐氏笑道:“五爷的意思是到了那天请亲戚朋友们热闹一天,母亲不是爱听吉庆班的戏,还有最近很火的那个南戏班子也一起都请了来,只是到时候少不得又要大嫂受累了。”说着笑容满面的朝柳氏福了福。
“这有什么,原本就是我这当伯母的份内的事,只盼着到了那日万一有不周全的地方,弟妹不要怪我才好。”柳氏看了她笑到。
“看嫂子说的,在我看来,嫂子做事便再也没有不周全的时候。。。。。。”突然,坐在一旁的小朱氏开口到:“我听说侄女从王府回来,除了贴身伺候的丫头还带回了六个针线上的人和两个厨子。要我说啊到了那天也别用咱们府里的人了,也让大家沾一沾侄女的光,尝尝王府里厨子的手艺。。。。。。”
一席话说的不阴不阳的让人听着别扭,只是小朱氏一贯如此,再说便是看在婆婆的面上,也不能多和她计较。
只是齐氏素来和她不大对付,此刻见她又要拿自个儿长女的周岁宴做文章,心下自然是不痛快的。
柳氏朝齐氏使了个眼色,朝婆婆朱氏笑到:“正是这个理呢,府里的厨子咱们平日里也吃的够了,我看到了那日咱们就请了玉楼春的大厨来府里掌勺,至于王府里给的那两个厨子平日里也不过是做些点心汤水,媳妇也不敢在那样的日子里让他们挑大梁,到时候就让他们跟着大师傅打打下手吧。”
朱夫人半歪在锦榻上,仿佛没看见底下几个儿媳妇打机锋,听柳氏这样说便也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是,咱们也托了宛姐儿福换换口味。”
姐妹几个一处坐着听大人说话,别人犹可独三姑娘听了母亲的话有些歉意的看向周宝珍,母亲总是这样说话未免让人难堪。
周宝珍微微一笑,只做不知而是指了三姑娘腰上的荷包问到:“三姐姐,你这荷包是谁做的,这配色可真雅致。。。。。。”
“不过是平日里无事瞎做着玩的,妹妹要是喜欢改天姐姐也替你做一个。”三姑娘心下感激这个妹妹为人宽厚愿意给自己台阶下便开口说到。
“姐姐,人家可是有针线班子的人,还用得着你上赶着献殷勤。”
四姑娘看着周宝珍身上精致辉煌的衣裙,有些恨恨的说到。
本来家里大姐姐已经出嫁,亲姐姐是个好脾气的,底下的妹妹要不就是庶出的要不就是年岁尚小,只有她自小养在祖母跟前,家里姐妹谁还能越过她去?
可没想到,还没得意两天呢,便冒出来个七妹从出生到样貌处处强自己一头,更气人的是今天居然还得了祖父发话不让家里人为难她。切,王府里住了几年就比别人尊贵了,有本事长长久久的住在那里别回来才是本事呢。
周宝珍抬眼看了几个姐妹,三姐姐尴尬,五姐姐事不关己,六姐姐似乎是吓着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在心里叹气,果然是人多是非就多,想自己在王府时表姐虽说为人霸道了些可处处护着自己,至于其他姐妹平日里本就来往不多,一想到以后每日要和姐妹们相处,周宝珍便觉得辛苦的很。
“看姐姐说的,三姐姐要给我做东西,我领的自然是三姐姐的这一番情意,又那里能和针线上的人混为一谈。”说着朝三姑娘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读书的事是我瞎写得,请大家不必太认真啊
想想我们可怜的珍姐儿,初来乍到真是处处不习惯啊
外家
第二日一早,周宝珍跟着母亲去上房问安时,人尚且还有些迷瞪。没办法她从没在这样的时辰起床过,又正是贪睡的年纪。柳氏虽说心疼女儿,可这府里毕竟还有婆婆在,总不好让女儿刚一回家就得个恃宠而骄不敬长辈的名声,因此也只好狠了狠心让人将她叫了起来
周宝珍跟着母亲向祖母问安,朱夫人慈爱的拉了她在自己身边坐了,让人上了牛乳羹给她。看她低头小口喝了那羹便又细细问她昨夜睡的好不好,屋子住的习不习惯,伺候的人尽不尽心之类的。
周宝珍唇边带笑一一答了,一口官话说的娇俏又甜软,就如同早晨醒来听见窗外枝头的画眉脆鸣,听得人心里也跟着欢喜起来。
朱夫人正脸带笑意的听孙女说话呢,就听外头丫头报说三姑奶奶带了表小姐来给夫人问安了。
朱夫人脸上的笑容便淡了,微皱了皱眉头眼里厌恶的神色一闪而过,最后才淡淡的说了句:“让她们进来吧。”
自从听了昨日叶妈妈说的往事,周宝珍自是对这位三姑姑有些好奇,便抬眼朝屏风处望去。
不一时,进来一大一小两个穿着素色衣裳的母女,身上的衣裳皆是半新不旧的料子也不怎么好。
要是按年龄说起来,三姑奶奶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可人看着却比身为长嫂的柳氏还要大些,脸上已颇见了些风霜之色。下巴尖尖的凤眼含春年轻时必也是个美人,只是周宝珍总觉得她的眼神太过飘忽,让人觉得有些不大正派。
那小的大概十一二岁的年纪,人瘦瘦小小的生了一张和母亲一样的瓜子脸眼睛大大的,只见她紧贴了三姑奶奶站着,显然并不习惯这样的场面。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和拘谨,让人看了不免心生怜惜。
“给母亲请安。”三姑奶奶给朱夫人行礼,又推了女儿上前嘴里说到:“贵姐儿,快给外祖母请安。”
李贵姐这才战战兢兢的给朱夫人行礼,那礼也行的不甚标准,行过礼后便又往母亲身边挨了挨,抬眼偷偷打量屋里众人。
朱夫人看不上李贵姐这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挥了挥手到:“你们母女身上有孝,这府里到底还有我和你父亲在,以后没事就在客院里歇着不要出来了。昨日你嫂子已派人往你们家去了,若真是族人不好,家里自会替你们做主。”
三姑奶奶听了脸上便有些讪讪的,因拿帕子抹了抹眼角说到:“母亲说的是原也该如此,只是可怜我们贵姐儿小小年纪,就要跟着我受苦,一般原也该是大家小姐,却连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
又看向在朱夫人身侧坐着的周宝珍嘴里笑道:“这就是我那七侄女吧,看这模样再看这通身的气派,这才是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该有的做派呢。”
“这事情原也怪我,昨日里一忙就忘了叫人给妹妹和外甥女预备几身衣裳了。” 柳氏见她说的不像便出言淡淡的说到,又转身吩咐自己身边的丫头:“叫人开了库房选几匹素净些的料子,这两天替姑奶奶和表小姐赶出几身衣裳来才好。”
周宝珍看了两眼,见李家表姐一直往自己身上看,便朝对方笑了笑,却见对方似是受了惊吓般的躲了开去,便觉得有些无趣便低头玩起了自己手里的帕子。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了一月,周宝珍也渐渐适应了靖国公府的日子,每日早上跟着二房的几个姐妹一起跟着先生念书,倒也相安无事。
如果说有什么大事那便是因吐蕃小王子下的战书,表哥跟皇帝请旨应战,而这一次她大哥周伯清也一起去了,在表哥军中任一校尉。
按父亲的意思,大哥如今也有十六了,虽然前年跟着齐大将军往西北军中去了两年,可他到底以后是要继承公府的人还应多历练些才好。
家里前几天就忙着大哥去军中的事,萧绍走之前来见过她一回,却也没说什么,只嘱咐她好好在家,每日里写二十篇大字,半月便做一篇文章往军中送去,到时候自会有人来取,并把下一次的题目给她送来。
周宝珍听的一张小脸皱在了一起,心想我又不用去考状元,写那文章做什么,只是到底不敢反抗只好一一都应下了。
中间周宝珍又跟着母亲柳氏出门做了几次客,其中在回家不久母亲便带着她去了外祖家。
不同于祖父的威严硬朗,外祖父倒是典型的书生长相,年轻时必定是个俊秀的人,即便现在年纪大了也仍是风度翩翩,举手投足见让人如沐春风。只是一双历经世情的眼睛里目光清亮锐利,显示出主人的性格必不如长相一般无害。
说起来外祖父的一生也颇为传奇,他出生江南柳氏旁枝,自幼聪明伶俐过目不忘。只可惜五岁丧父八岁丧母,当时族人欺他年幼夺了他的家产,日子过的颇为艰难。只是他于读书一事上却实有天分,十三岁过童生试,十七岁中举,十八岁进京参加春闱一举被先帝钦点为探花郎。
此后他历任翰林院编修,中书舍人,知县,知府,御史,而后又历经六部,入阁那一年他才刚满四十八岁,虽说中间偶有曲折却也是一路青云直上。
可比起顺利的官场生涯,柳阁老的婚姻之路却颇为坎坷。柳阁老二十岁时娶了恩师礼部尚书之女冯氏为妻,婚后夫妻琴瑟和鸣,育有一子两女。只可惜好景不长,冯氏在小女儿也是周宝珍的母亲柳氏八岁时得了疾病去世了。
柳阁老为妻守孝三年,娶了江阴侯家的嫡幼女程氏为续弦,那一年柳阁老三十六岁,时任正三品左副都御史。
程氏生为侯府嫡女,自幼也是精心教导了的,要不是因为身体不好太医断言说恐对生育有碍,她的婚事也不会一直拖到了二十岁上还迟迟不决。
柳阁老和妻子冯氏身前感情甚笃本无意续弦,可是家里儿子尚可两个女儿却无人教养。最后他几经思量,才选定了程氏,一是她出生教养无可挑剔,二来嘛她因难有亲子想来对几个孩子也能好些。
程氏虽然身体不好,但心性却是不错的,对几个孩子都不错,尤其是对两个女儿的教养甚为用心。
柳阁老敬她为人,虽说不能像和冯氏那般心意相通,夫妻两倒也是相敬如宾。
如此这般过了几年,其中长子娶妻,女儿出嫁,连孙子都有了一个了,在程氏二十八岁那一年她怀孕了,当时太医都说生不得,家里丈夫子女也皆苦劝,然程氏一意要生下这个孩子。
次年,程氏拼死生下一个男孩,而她自己却走了,如此柳阁老在他四十四岁这一年再一次成了鳏夫。
此后,柳阁老深感自己夫妻缘浅,不论旁人如何劝阻便决定不再续弦了。
因此,如今阁老府中皆由大舅母小冯做主,就连周宝珍的小舅舅也是她一手带大的。
周宝珍和母亲柳氏到外祖家时,大舅母冯氏亲在二门上接了,拉着周宝珍的手看了又看才笑到:“真真是个可人儿,难怪上回我去看大妹妹,她口里心里念个不停呢。”
舅舅舅母育有三子二女,其中长子次子和长女是嫡出,其他两个是庶出的。
柳氏待问过家中众人后方问到:“小弟今日可在家?”
“前两天江阴侯老夫人说想外孙了派人来接,这一时都在他外祖家住着呢。”说着冯氏拿着帕子笑了起来,这个小叔子是冯氏一手带大的,因此说起来也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其实是他弄坏了公公书房的一轴古画,跑他外祖家躲祸去了。。。。。。”
这话说的柳氏也笑了起来:“这孩子,还是那样淘气,不过父亲也是的,坏了就坏了,还吓唬他做什么。”
对于这个小弟弟,柳程两家都一样,怜他生而无母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他又长得好,人也伶俐,只是不肯在正紧事上用功,每每恨得柳阁老牙痒痒却也拿他没辙。因为但凡一罚这小子,江阴侯老夫人知道了转天必要带着人上府里搂着外孙哭闺女,这时候就算自认智计百出的柳阁老也拿这岳母没辙,因此也就丢开手不管了。
这边,柳氏和嫂子在上房说话,周宝珍跟着表姐柳沅去她房里坐着。
柳沅今年十六岁已经定了亲年底就该出嫁了,因此房间里的绣花绷子上是绣了一半的嫁衣。
要说她定亲的人家倒也不是外人,正是江阴侯程家的嫡长孙程砚。现任江阴侯便是程氏的胞兄,因此柳沅和程砚也是见过的,并不算盲婚哑嫁。
周宝珍饶有兴致的站在架子前细细看了半响,才抬头看向她真诚的赞到:“表姐的手艺可真好,这凤凰的眼睛绣的跟真的一般,到时候穿在身上必定好看的很。”
一席话说的柳沅脸色微红,不过她到底不是那等一说婚事便扭捏成一团的人,虽然有些脸红但也落落大方的给周宝珍看了她自己绣的一些枕巾绣帕等物。
姐妹来两又一起说了些入京京里的时兴花样,柳沅又问她封地上时兴什么样的绣品。一时,姐妹两个描了会花样子,又下了一回棋总算是不那么生疏了。
然后柳沅身为姐姐,又和周宝珍说了说京城各家闺秀的脾气和性情。这对周宝珍很有用,因为以后她少不得要和母亲出门交际,柳家表姐的这第一手资料简直太实用了。
柳表姐为人颇端方,并不随意说人长短,只是客观的和周宝珍说些闺秀间的交际往来,至于里面的滋味就要周宝珍自己去领悟了。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热的很,家里和蒸笼一样,
可是一开空调便关节疼
现在颇有些蒸桑拿的感觉
也不知道蒸完了能不能瘦点
李五
周宝珍在上京城交际圈的第一次亮相是在五房八姑娘的生日宴上。
柳氏对此很重视,早早给了女儿一份名单让她默记和背诵,上面列了许多人家,都是上京城里有名有姓的,其中按着和自家关系的远近分为通家之好,有来有往和需要注意的。
之后,柳氏又每晚抽出半个时辰的时间和女儿细细分说这上头各家的关系。其中着重向周宝珍介绍了通家之好和需要注意的人家,前者是和自家关系好以后来往肯定多的,而后者则是需要特别注意的,虽说不怕对方什么可柳氏总怕女儿万一不清楚其中的关系出去再吃了亏。
周宝珍每日里被这份名单弄得头昏脑胀,因为人都对不上号所以事情一多就容易记混。
后来周宝珍想了个偷懒的法子,反正来日方长其他的都先放在一边,到时候见了人只要多笑笑也就混过去了。
只把和自家不对付的好好记牢了,万一遇上了这些人家自己多加些小心就好了,即便真有什么自己也不用怕,再不济不还有表哥嘛那可是连皇子公主都不给脸的主,这么想着周宝珍先在心里乐了起来。
不过八姑娘的生日宴自然不会请那些和自家不对付的人,因是小孩子周岁来的多半是通家之好。
那日周宝珍跟在母亲身后,见了无数人家的老夫人,夫人,太太奶奶,在听了满耳的溢美之词,收了数不清的见面礼后,差不多要把脸笑僵的她才终于被获准和各家的姑娘小姐们一起玩耍去了。
见了这样多的豪门贵妇,最让周宝珍印象深刻的便是传说中的襄阳侯夫人。
那是个和母亲柳氏差不多年纪的妇人,和所有保养得宜的大家贵妇一样看着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她容貌至多只能算是清秀,这让周宝珍有些惊讶,要知道襄阳侯世子向以俊美著称,她本以为他的夫人必也是位绝色美人才好相配。
不过周宝珍很快发现襄阳侯夫人一进门,屋子里的夫人小姐们便往她身上看去,继而发出一阵阵赞叹之声。
周宝珍有些疑惑,三姑娘便在她耳边低语到:“襄阳侯夫人在京里向以品味出众著称,她但凡出门第二日必有许多夫人奶奶仿着她头日的穿戴做衣服去。。。。。。”
周宝珍闻言细细往她身上看了,才发现襄阳侯将一般人平日里不会用在一起的两种颜色放在一起做了衣裙,并且裙子的式样也和京里一般贵妇不同,倒像是南边的式样,周宝珍进京路上曾在扬州见过,总之效果很惊艳让她在这满堂珠翠里也照样出挑。
有那相熟的夫人便直接上指着那衣裙询问起来,襄阳侯夫人话不多,和人说话时轻声慢语不急不缓,一两句话便把别人的问题回答清楚了,且也并不藏私。
总之这是一位即聪明又和气的贵妇人,周宝珍对她很有好感。
襄阳侯夫人身侧跟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姑娘,肉呼呼的小脸上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骨碌碌的很是机灵可爱。
“那是襄阳侯府的五姑娘。”三姑娘尽职尽责的充当了好姐姐的角色,带着周宝珍认识各家姑娘,五姑娘和六姑娘在一旁跟着并不多言,而四姑娘早和几个相熟人家的女孩玩去了。
李五姑娘见周宝珍看她,便朝周宝珍眨了眨眼睛,周宝珍笑了起来。
“我以前没见过你。”凉亭里周宝珍和李五姑娘对坐了,李五姑娘伸手从桌子上拿了块点心咬了一口对了她有些好奇的问到。
“我以前住在姨妈家里,并不在京里。”周宝珍也拿了块点心吃了,然后向对方招呼到:“这个好吃,你尝尝。。。。。。”
小姑娘点点头伸手拿了一块:“我叫李宝珠,你叫什么?是不错,有点甜但不会太甜,我们家的厨子做的点心总是甜的很,我不喜欢。”
“哈哈哈”周宝珍笑了起来,见对方疑惑忙解释到:“咱们两的名字听着倒像是姐妹,我叫宝珍,周宝珍。”
“宝珍,宝珠听着倒真像是姐俩。”李五姑娘晃荡了两条退,朝周报珍上下打量了两眼,才施恩般的说到:“我看你挺顺眼,倒也配当我姐姐。”
周宝珍闻言心想,这孩子长得挺可爱,说话可真不讨人喜欢,就冲她翻了个白眼:“哼,谁稀罕不成?”
两个小姑娘不说话了互相瞪了对方,不一时却都又笑了起来,这会儿两人挨着一起坐了,拉着手说悄悄话。李宝珠你别看她年纪小却是个万事通,京里各家的事情都知道一点,尤其喜欢八卦。
“定南王世子是你表哥?”李宝珠有些惊讶的问到,继而有些八卦的对周宝珍说到:“你知不知道,前阵子三公主用鞭子把威北侯府的四姑娘给打了。”
周宝珍有些惊奇,心想淑妃出自威北侯府那三公主和秦四姑娘便是表姐妹,怎么好好两姐妹却反目成仇了。
见周宝珍疑惑,李宝珠便洋洋得意的解释到:“说是为了定南王世子。”
周宝珍心想这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李宝珠见她不为所动,便加了一句说:“听说淑妃娘娘有意等这次和吐蕃的战事结束,便让皇上给定南王世子和秦四小姐赐婚。三公主知道后气坏了,趁着秦四进宫时将她打了一顿,那秦四又哭哭啼啼回了家,气的威北侯夫人要进宫和淑妃娘娘理论。”
周宝珍挑眉,要说秦四姑娘的身份当个定南王世子妃虽说不是十分配的上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想来皇后娘娘必是不愿意的。她虽不十分关心政事,可如今朝中之事她倒也听大人们说起过两句,皇后膝下无子,可对于底下的各位皇子却是一视同仁,并未表现出什么喜好来。
“这事想来也是难的。”周宝珍中肯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可不是,听说那威北侯夫人回家就给自己的长子定了门亲事。。。。。。”李宝珠笑的有些幸灾乐祸。
“这又是为何?”
原来淑妃想将三公主嫁回娘家去,威北侯夫人本就不愿,这事就一直拖着。三公主性格骄纵脾气暴烈,是个婆婆都不会喜欢,威北侯夫人又怎么舍得自己前途无量的长子去尚公主?再说想那淑妃进宫前不过是秦家一个庶女,威北侯夫人并不将这小姑子看在眼里,谁成想如今尊卑易位可有些习惯也不是那么好改的。因此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快刀斩乱麻替长子定亲,就连威北侯也不好说什么。
周宝珍微笑,想起那回在宫里见到三公主的事,其实算起那公主除了脾气骄纵些,人到也不算坏。便将事情如此这边和李宝珠学了,谁知李宝珠听了这话后居然来了句:“早就知道她是个蠢的,没想到居然这样蠢。”
周宝珍。。。。。。
一时,丫头来报说八姑娘要抓周了,周宝珍便和李宝珠两个带了丫头往前头去了。
宛姐儿是个漂亮活泼的小姑娘,身形比同龄的孩子要高些,只见她穿一身大红衣裳坐在一堆抓周的东西里,大眼睛忽闪着并不伸手。齐氏在一旁看的有些着急,一个劲的拿东西引逗她,只可惜小姑娘稳如泰山就是不为所动。
这时,只见五爷周景和将一把做工精致的黄杨木小弓箭放了上去,宛姐儿眼睛一亮,蹭蹭几步爬到那弓箭前,伸手拿了起来并“咯咯”的笑了起来
齐氏抚额有些嗔怪的看了丈夫一眼,一旁等着说吉利话的妈妈愣了愣,心想这该怎么说,最后灵机一动高声到:“到底是将门虎女,将来必能当个女将军。。。。。。”
这话说的不伦不类,底下的夫人太太们俱都愣了愣,这才忙着说起恭维的话来,只是想想又都觉得可乐,这样的抓周到也少见。
朱夫人指着小儿子哭笑不得,这事也是能淘气的?五爷倒是全不介意,冲众人团团一礼,高兴的抱着女儿往前头跟祖父讨赏去了。
周宝珍和李宝珠对视一眼都觉得好玩的很,同时心里都有些遗憾自己当年抓周时怎么没有这样呢的创意呢。
周宝珍看着在五叔肩上高兴的挥舞着手里东西的宛姐儿,心想难道这个八妹妹以后真要当个女将军不成?
到了分别的时候,小姐俩自是依依不舍,一个说我们家庄子上有好樱桃,等过两天给你送来,一个说我有匹好马,那天请你到我的庄子上去骑马。最后两人约定了时时通信后,李宝珠才跟着母亲上车走了。
柳氏看的在心里松了口气,她早就发现自家闺女和二房的几个姐妹总像是有些不大投契,这会子能和这李家姑娘玩的好,她总算是放心了啦些,这样年纪的小姑娘自然是该有几个玩的好的小伙伴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说抱歉 端午节三天假期都没有更新
前两天父母终于从老家来到了我生活的城市和我一起生活了
所以这两天都忙着收拾东西 不过心里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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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算
待过了宛姐儿的生辰日子便一天天的热了起来,军中仍是每半月就会有人来,带来萧绍的书信,带走周宝珍的信和文章。
从大哥的家书中周宝珍知道他们早已到了军中,并且和吐蕃已经有过了几次交锋,战事的规模都不大不过是在彼此试探而已。
大哥说自己在军中一切都好,让家里人不要当心,从信里隐约能看出一种摩拳擦掌的兴奋。周宝珍心下莞尔,似乎男子血液里天生就有好战的成分,不单表哥连自家斯文俊秀的大哥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