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眼眶还是红的。

“哟,花脸了。”我笑着,伸手给她抹脸。

何夕扑哧笑了出来,往后一让,脱出我的掌握,用手背在脸上擦了

擦。

“没想到我会出现吧。’’

“切,有什么想不到的,看到我的手机了没?’’她的嗓音略略有些沙

哑,毕竟长时间没有进水了。

我掏出手机递给她。

“我故意扔出去的,那家伙一定用了这手机吧,我就猜到你该能找到

这儿来,留个手机好提醒你,只是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我都急死了,哪还能不赶紧飞过来。我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长时

间中断通信。你都有一天多没进水粮了吧,我们出去。”

“先等等,饿也饿过头了,还撑得住。我给你看点东西。”

这个地窖约有二十平方米大小,长方形。我下来的地方较高,离地面

约两米半,往里则地面向下倾。四周都是土墙,顶上铺了木板,一个光溜

溜的灯泡垂在上面,发出黄光,照亮着整间地窖。

何夕拿着一根大手电,领我去的地方,却是在这地窖的最深处,那里

原来何夕昨天上午到达前沟村,问到罗二的住处,就径自过来敲门。

那男人对她的无比惊艳起了色心,把她领到地窖里就要施暴。却不料何夕

学过跆拳道,我和那男人刚小干一架,知道他实在稀松平常,所以两个入

扭打起来,竟然是何夕占了绝对上风。

男人挨了好几下,知道不行,就逃上地面,等何夕发现不对,已经慢

了一步。在地窖里的梯子上无处借力,被男人踹了几下,硬是拉上铁盖封

了出口。估计那人准备先饿何夕几天,等她无力反抗的时候再打开盖子。

好在何夕有心,眼看自己没法冲出去,灵机一动把手机从铁盖关上前

的空隙里扔了上去。果然那人见猎心喜,把手机换了sIM卡,挪为己用,

却给我…一下子认了出来。

其实这个临时看房子的男人根本就没有见过赵自强,可是他带何夕去

的地窖,却真的有些古怪。

罗二在暴死之前,打算把自家的地窖再挖得大些,没想到稍挖没多

久,就发现原来自家房子的地下,另有一片天地。

何夕带我去看的洞口,就是罗二挖出来的,是通往这片诡秘之地的入

“我猜想,赵自强到过这下面。"’何夕和我走到洞口边,下面有张竹

梯。

“下面是什么?’’我看着黑洞洞的大口,就像怪兽狰狞的嘴。

“731部队的一处秘密实验基地。’’何夕用低沉的语音回答我。

“731部队?,我失声叫起来,“日军侵华时期,那个恶名昭彰的7 3 1细

菌部队?’’

何夕已经顺着梯子往下爬去,她向我招了招手: “下来吧,你不会相

信在这里我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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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谜(1)

(本章字数:2597 更新时间:2006-12-15 19:43:17)

在日伪时期,关东军建造了大量的地下工事,整个东北平原的下面纵

横交错,其中大部分的地下建筑,至今仍然安静地躺在地底,没有被人发

现。

而73l细菌部队的总部就在哈尔滨,当时他们的触角遍及整个伪满洲

国,建立了许多实验室,抓来大量中国人,用人体来实验什么样的细菌病

毒最适合做生物武器。其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最终获取了大量的实验资

料,以至于战后美国都想要向日本购买这方面的实验成果。

731部队是中国人心中永远的痛,战后日本人也对这支部队讳莫如深。

大量关于这支部队的情况都没有曝光,而其中有许多的秘密实验,由于当

时撤退命令下达得太过仓促,只来得及把研究员撤走,而有些实验器具和

重要资料来不及销毁,就永远地留在了这片黑土地下。

何夕和我现在通过一支手电的微弱光亮摸索着的地方,就是一个这样

的实验基地。

塌陷洞口的下方,是一间极其凌乱的工作室。何夕下来过好几次,手

电电池的电力已经不足,要不是上面地窖里的那盏灯透过洞口还能洒些光

下来,只靠手电还真不行。

淡淡的光圈在四周缓缓扫过,坍塌的土石,倾倒的橱和木架子,玻璃

容器的碎片,歪斜的桌子和半拉开的抽屉,飞得到处都是的纸张和本子。

这一切慢慢地显现在暗黄色的光环里,又再一次在黑暗中慢慢隐去。可以

想见当时这里的日本研究人员撤走时,是如何急促与慌乱,那种绝望的情

绪,远隔了超过一甲子的岁月,又在这阴森的地下缓缓浮起。

我拾起一张纸,想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示意『可夕把手电照过来。

“你懂日文吗?”她问。

‘‘不懂。”我说着把纸重新扔在地上。

何夕的手电光柱在一个地方停住了。

“你看那里。”她说。

她照着的那个角落,放着一排十多个木箱。

我走过去,发现这些木箱都是打开着的。何夕走在我的身边,她把手

电对准了其中一个箱子。

“这……”我蹲下身把箱子里的东西抓出来。

“太岁?”我转头看何夕,她点了点头。

“这里的环境几近密闭,这些太岁从诞生之日起就没有再长大过,可

能还略有萎缩,但肯定还是活的。”

在这昏暗的手电光下.手里的太岁呈偏黑的褐色,触感和莘景苑里发

现的太岁差不多,约四五斤重,样子却和之前两个都有所不同。

再看其他的箱子里,除了一个箱子是空着的,其他每个箱子里都有一

个太岁,模样最奇怪的一个是呈弯曲的细长棍状。

太岁是有了生命的内脏!我想到了何夕对太岁的论断。内脏在基因发

生变化之后,一个个都被激活,就像跃龙门的鲤鱼,争先恐后地要挤出体

腔,让原本依赖它们存活的宿主爆体而亡。

那么这些太岁是从何而来?

这里不是73l部队的实验基地吗?难道说,他们当年在进行这样的实

验?

何夕见我注意到那个细长的太岁,对我说: “这个太岁原本是一个女

人的大肠。”

我立刻有一股呕吐的冲动。

“大肠?大肠也能变太岁?”

“肠也是内脏,木箱上贴着日文标签呢。不仅肠,还有你更想不到

的。”

“什么?”

“大脑。”

“大脑?怎么可能连大脑都会变太岁,那个东西在哪里?”

何夕用手电筒指向…个木箱。

就是那唯一一个空箱子。

“怎么是空的?”

“我想,是被赵自强取走了。”

“赵自强,他进过这里?你确定吗?”一听见这个名字,我的心就抽紧

了。

“八九不离十。我找到一些工作日记……”

“等等,你懂口文?”

“是啊,怎么?”何夕不解地望着我, “这很奇怪吗?”

“呃,没什么,你继续说吧。”我悻悻地摆了摆手说。

不知她懂多少门外语,实在是让我有一些压力……

“当时731部队进行几乎可以被称为疯狂的实验,把各种各样的细菌和

病毒投放进人体,查看人体的反应,试图找出一些最凶猛的用于生物武

器。在这样的实验中,新种类的细菌病毒不断被培植出来,而在这个实验

基地里,一个研究小组偶然培育出一种病毒,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死亡,而

且死亡时的样子极其恐怖。考虑到这样的死亡方式能极高地在战场上打击

敌方,很快整个实验基地都转向研究这种病毒。”

“范氏病毒!”我脱口而出。

不料何夕却摇了摇头: “我看了一些零星的资料,觉得和范氏病毒有

一些区别。但是殊途同归,以不同的方式,却同样修改了那一小段基因,

所以感染者的症状和范氏病毒颇为相似。最先培育出的病毒,都必须注射

进实验者体内才能起作用,并且人与人之间不会传染,这个研究基地用了

两年的时间,前后培育出数百个变种,最后终于培育出一种有强烈传染性

的病毒变种。他们做过一次传染性实验,在一百人中投放一个病人,他们

彼此之间只是一般接触,三天内所有参与实验的人员全部死亡,无一幸

免。”

“731部队……”我喃喃地念叨着。太可怕了,这比莘景苑爆发的范氏

病毒,传染性还要高。真不知道为了这个实验,当年死了多少中国人。

“幸运的是,当这个研究所开发出了成功的病毒,正要上报73l总部

时,日本战败了。”说到这里,何夕也仿佛松了口气。这样的东西要是用

到战场上,比沙林毒气要可怕一万倍。

“那么这些太岁?”

“他们搞出的数百个变种里,有少数几个变种会把实验者的内脏变成

太岁,概率相当高。甚至其中一个实验体在最后死亡时,痛苦得狠狠往墙

上撞,撞碎了头骨,然后就发现,他的大脑竞也变成了太岁。当然,那些

研究员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们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研究具有传染性的

病毒上了,只是保留下来这些太岁,以备将来有空的时候研究。”

“你看那些试管。”何夕用手电一指。

一个倒在地上的木架子上,有大量的圆孔,是专门用来插玻璃试管

的。虽然倾倒了,但还是有些试管插在上面,不过更多的试管散落到了周

围的地方,许多已经破碎了。

“那些试管里就是病毒,不同的试管里是不同的变种。死去的罗二一

定是弄碎了某个试管,当时是夏天,他穿得不多,所以肯定被玻璃碎片割

破了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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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谜(2)

(本章字数:2251 更新时间:2006-12-18 19:09:42)

“你怎么连他被割伤都能肯定?’’我奇怪地问。

¨如果他弄碎的试管里装的是这座研究所最后的研究成果——具有高

传染性的病毒,你觉得中国现在还会这么太平吗?’’

“谢天谢地。’’我庆幸地说, “那么,关于赵自强?’’

“昨天我从那个家伙的口中了解到,这座房子在空着的时候有人进来

过,但没少东西。联想到赵自强曾到这里进行调查,应该就是他。这个人

虽然讨厌,但智商的确不错,而且细心,所以不可能没发现这个地方。更

重要的是,这儿有几个橱里放着极完整的实验记录,每一个变种都有专门

的记录,可是,关于最后那个高传染性的变种记录却不见了。’’

我刚想说话,何夕却用眼神示意我继续听她说。

“你觉得可能是研究员撤离时带走了吗?但我从一个研究员的工作日

记里了解到,实验成功后他们在向总部汇报时,已经做了副本一并交到

731总部。而且这里少的不仅仅是那一个变种的记录,其中关于极易产生

太岁的几个变种的记录,也不见了。你想,他们撤离时连这些太岁都没有

带走,却怎么会单单带走这砦文字资料?’’

“这么说来,只有赵自强了。"我点头说。

“我只是想不通,他为什么其他的太岁都不拿,单单只把那个大脑变

的太岁取走。”

“这有什么难猜的,’’我说, “其实他是每个都想拿走吧,不过文字资

料已经很重了,这里每个太岁又都有些分量,如果只能勉强拿其中一个的

话,是你你会选哪个太岁?"

“大脑。’’何夕毫不犹豫地回答, “大脑的结构毕竟要比其他器官复杂

得多,由大脑变成的太岁,研究价值也比其他太岁大得多。’’

“这不就结了?"我说, “只是,他们究竟为什么这样看重太岁?’’

何夕摇了摇头。

“我敢打赌,他们对太岁的研究程度,要比你们海勒国际那个专门研

究太岁的实验室深得多。"

“可能是我对那个实验室知道的太少吧。”何夕的语气里带着黯然。

她已经发现,对海勒国际,她不了解的还有许多。

我不想继续这个会令她不快的话题,再一次扫视这个工作室,说:

“我好像看见那边有通道,通向什么地方去的?’’

“你想去看看吗?’’

我跟着何夕,小心地绕开那个周围都是试管碎片的地方。虽然我现在

穿得很厚实,不过……还是能避则避的好。

这是条甬道,狭且矮,我们只能弯下腰前进。

走过约十米,前面是个比刚才的工作室大得多的空间,足有上百平方

米大。这里被铁栅栏一隔为二,栅栏后面,赫然倒卧着十多具白骨。

“这是一个观察间,注射了没什么传染危险的病毒的实验者就被关在

铁栅栏后面。再往前应该是些封闭的实验场所,不过甬道塌了,走不过

去。"何夕说。

我看着这十几具受难者的尸体,默然了几秒钟,对何夕说: “回去

吧。"

那段苦难的历史已经过去很久,但每个流着中华血脉的人都不能将它

遗忘。

回到工作室,何夕告诉我另一条甬道也走不通。这些年来这里经历了

好几场地震,每一次都可能堵塞这些地下空间。

“那我们上去吧。’’我说。

“再等一等,我给你看样东西。"

何夕把我领到竹梯边,用手电近距离照在土壁上。

是两行用锐器刻的字。看翻出来的泥土划痕,应该是近几个月才刻上

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