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莱也学他,轻道:“啊。”

“声音太小了,”徐星河停下来,往下脚底缤纷迷幻的江水,“这样。”

“喂”

他双手圈在唇边,放声呼号。

“你是电视剧男主角吗?”原莱笑出声,捶他后肩:“别人都在看你。”

“不是吗,”他回头,夜光流进他眼里,他的五官轮廓,英俊逼人:“我这个长相去拍电视就男主角。”

哼,原莱轻笑,发丝飞扬在风里。

“冷吗?”他捂紧她双手。

“冷啊。”但心是热的,因为你,因为关乎你的一切。

“那赶紧回去吧。”徐星河怕她受凉。

原莱好整以暇盯着他突然关切的脸色:“徐星河。”

“嗯?”

“你名字起的真好。”她称赞道。

大男孩失笑:“你第一天知道?”

“一直知道啊,但这会想夸。”

“就口头夸夸?”他眼神暗示。

原莱张开手臂,咧唇笑着:“那要抱抱吗?”

“哎,终于等到这句话了,”他叹息,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我快冷死了。”

江水延绵,如这个城市绣满珠玉的华裳。

见证了多少有情人相拥,灯海为之剪影,驻留当时记忆。

千帆过后,斗转星移,惟愿你们仍深爱彼此,深爱此地。

翌日,徐星河和原莱一道早起出门。

同一路地铁,不同的站台,原莱去了开设catti培训班的写字楼,徐星河执意要送到门口,还是被她严词拒绝,只得作罢,目送女人步入湍湍人流。

来到学校,他也迅速投入工作。他还往工作室里安排了一只muji的懒人沙发。

有朝一日,他一定会让他们家菜菜,每天什么都不用干,就坐在上面,喝茶,发呆,打游戏,看他帅帅的工作。

一如他曾经所言。

齐思源初见这个沙发,非常新鲜,刚要一屁股赖上去。

立马被徐星河黏开,“走远点。”

齐思源:“?”

徐星河:“这是徐夫人专座。”

齐思源暴跳如雷:“草,你再这样我不干了。”

徐星河不以为意:“哦。”

光阴如梭,魔都入冬,金色落木一扫而尽,赤红的天空也变得灰白,空气里都是阴冷的气味。

裹着羽绒服回到家里,徐星河换上棉拖,一溜烟跑回楼上,抱住老婆。

为期两个月的培训已经结束,每天都待在家里温书,加大词汇阅读量,刻苦得如同回到高三百日誓师后。

“你好冷啊,”男孩一身清寒气,原莱气笑不得,忍不住推他:“走开点。”

“我不,”他把她圈在怀里:“捂热了才走。”

“厨房里有姜汤,你去热一下,别着凉了。”

“不喝。”

“我亲自煮的诶。”

“就这样,”他像只无赖的大熊,把脑袋埋在她颈窝处,闷着声,“包治百病。”

“好吧。”原莱无可奈何,也搂紧了这个她疼得不行的熊孩子。

自打同居后,不工作的这阵子,原莱每天都会做饭。

而吃完饭,她怕他每天敲键盘手指累,也舍不得让他洗碗。

每到这时,徐星河就主动提出solo请假,并制定规则,谁输了谁洗碗。

原莱知道这人套路多,却没想到他这么多。

几乎每次solo洗碗,她家的荣耀大佬,总是以“网卡”、“状态不好”、“刚才拇指突然抽了下筋”等虚伪因素故意输给自己。

还振振有词:“徒弟你现在真是突飞猛进,为师快赶不上了。”

尤其偶尔还一副活灵活现的捉奸样子:“你是不是整天背着我在家苦练技术?”

而后又乐颠颠地叠好杯盘碗筷,抱去厨房认真洗,好似甘之若饴。

过完情人节,便是春节。

鞭炮声里辞旧岁,千门万户曈曈日。

在家过完除夕的徐星河,特意拎着不少精心准备的礼品,来到原莱老家。

他人生得好,嘴巴甜,本还心存犹疑的原母,被哄得对他赞不绝口。

初二前晚,润乡落了雪,茸白洗去尘埃,树隙之间,若梨花怒放,天地一片明澈清洁,如童话书写。

原莱举着手机,四处拍照,想记下枝头棉絮,檐下垂冰。

突地,上臂被砸了一下,雪团崩裂,在她身侧四溅。

原莱回头,却见身穿白色大衣的男孩冲着她大笑,他肤色明亮,牙齿白净,被周围风光,恰映如雪。

她把手机插回口袋,也恼怒弯腰,团出一个雪球,砸过去。

徐星河下意识闪避,却恰巧撞上飞来之物。

“哇!厉害了,原鲁班,还会预判了啊。”他惊叹。

原莱掸掸手,面色淡然:“没什么好夸的,常规操作。”

徐星河颔首两下,双手举至空中,非常捧场的拍手,清脆掌声碎在风里,像冬日赞诗。

三月,原莱回到魔都,报名上半年的CATTI二级考试。

她笔译口译双管齐下,自认准备充足,胸有成竹。

碰巧的是,考试前夜,她突地被拉进一个微信群里,定睛一看,居然是许久未曾联系的王芝娇。

群里统共就三人,除她俩之外,还有个简柔。

她一进群,王芝娇就问:我最近也跟风你们,认识了一个男学生,可他不太爱搭理我怎么办。

原莱笑出声,打字回:你问问他玩不玩王者荣耀。

王芝娇:认真点好吗?

简柔:你洗洗睡吧,找个差不多的得了。

王芝娇拗气:我凭什么不能像你们一样?

简柔不想搭理她,关心起原莱:你最近怎么样?

原莱顿了顿,回道:在魔都,明天去考试了。准备当翻译。

王芝娇还是纠结在男大学生问题上:你那大学生呢?

原莱扫了眼看书的徐星河:在我旁边。

王芝娇:哇靠。

简柔:你们同居了啊。

原莱:嗯。

简柔:我开始嫉妒你了。

原莱又是一阵会心之笑。

徐星河留意到她的微表情,搁了书,凑过来:“你看什么呢,刚才就对着手机一直。”

原莱当即挡好掖牢:“不给你看。”

“嗨唷?”

“对啊,”她望向徐星河总是那么干净无忧的年轻面孔,情不自禁道:“我觉得自己运气真好呢。”

“您反射弧有点长了吧。”

“给你阳光你还灿烂了是吧。”

“对啊,还能再灿烂点。”他翻身压住她,逆光的眼,幽幽发亮。

原莱心神不宁,刚要偏开脸,他的吻已经落过来,唇舌侵占,交缠不休,书被被面颠落到地面……

屋内春光缱绻,室外新绿抽芽,随着渐增的气温,疯长出了青嫩枝杈,茎叶之上,抽出了花骨朵,不假时日,柳丝吹絮,花满蹊地。

也是个明媚暖和的好天气,原莱领回了自己的两本证书,日光当头,照得人脸暖融融的,今日回报终不负往昔努力。

女人仰头望天,穹宇澄澈,似她一往无前无垢无埃的蓝图,她想起当日徐星河送她的书中之言

“天地之大,”

“比你所能梦想到的更多。”

原莱,你可真棒啊。

为你喝彩。

原莱点头,望向来时路,似乎也在透过那儿,追忆曾经过往,只是此刻,花瓣织锦成缎,完全掩盖了灰蒙蒙的路面。

倏地,她微微一笑,看见了她的大男孩,乘光而来。

徐星河特地来接她,着急好奇地问她结果。

原莱故作玄虚,偏不告诉他。

见她神态自若,徐星河也猜到了大半,“肯定过了,看你一脸春风得意。”

原莱知道瞒不住,从挎包里抽出两本证书,耀武扬威:“是不是特别牛逼?”

“不牛逼,”他否认道,欲扬先抑:“是特别了不起。”你曾用来形容我的,我到现在还放心里。

原莱笑眯眯:“so so啦”

表面虽谦虚着,嘴上还是期待地问着:“有什么奖励吗?”

徐星河突地惊觉,挠挠头,“怎么办,我没料到你结果出这么快,还没来得及给你准备庆贺大礼。”

原莱长抽了口气,故作愠怒脸色:“你是不是就想着我不过呢。”

徐星河拧眉,凝思片刻,打商量道:“要不我即兴给个奖励补偿一下?”

原莱绷着唇,淡着声,还是唬他:“什么?”

徐星河单手插兜,摸索了一会,而后取出来,原莱还未瞧清,他已经单膝跪地,动作利落,一气呵成。

喂,她惊呼,双手掩唇。

这可是,在外面啊。

三俩过路人已经停下,看热闹,老少皆有。

一枚钻戒在他指端,折出璀璨光点,浓缩了日光,似一颗耀目星辰。

而男孩看过来的,动人而灼热的眼底光,能让钻石都黯然:“我今年九月生日一过,就到法定婚龄了,原小姐,能提前预约成为你名正言顺的丈夫吗?”

他托高钻戒:“这是我们的约定信物,请你考虑……不,请你务必收下。”

调皮可爱的求婚词,让路人不约而同笑起来。

心跳猛烈,原莱根本无暇顾及左右,她烧红了脸,眼眶升温,她察觉到湿润,忍不住用手去擦揉:“你起来啊。”

一出声,喉咙已哽咽。

“别跪着了……”她小声呜咽,极为动容。

“收下啊,”有大叔助兴吼道:“你不同意他肯定不会起来的!”

“别人都比你懂,”徐星河低声,语气恨铁不成钢:“笨徒弟。“

原莱还是想笑,又想落泪,使劲揉了两下眼睛,接过钻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