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说什么算了。”
“这车的主人是个渔民，特有意思，现在还在用木叉子叉鱼，捕鱼方式极其古老。”颐立果说。
“有意思。”胡鸾认真回应。“所以你刚刚想说……什么就算了？”
“你是不是不想坐我的车？不想坐，我现在送你回去。”他佯装赌气道。
“颐立果你别转移话题，你到底想问我什么，不说以后没资格生气——”
“能不能别跟张天放走那么近？”他截断她的话，与此同时，车子在路边停下来。“我看着很难受。”
现在她很难受，胡鸾想。副驾驶没有安全带，她刚听到颐立果的回答，心头震了震，紧接着他又猛停车，害她整个人差点往前倒，幸亏抓住了座椅，才免去一场无妄之灾，怕颐立果看到自责，她将这道小插曲悄悄掩去，掠了掠头发，道：“他只是我工作中的上级，导师，无论他对我有什么想法，都是他的事，他没说，我不能自作多情，他如果说了，我会拒绝——这样，你还会难受吗？”
颐立果扭头看窗外，胡鸾以为他还在胡思乱想，于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安抚道：“别难受了，我——”
他骤然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一种得逞、又有点傻气的笑容。胡鸾绷紧脸，很想对他说点严厉的话，可绷了半天，却一个凶字也说不出来，严肃的脸色只维持了毫秒的时间，最后竟还忍不住也笑起来。
两人不知道相视而笑了多久，或许有两分钟，或许更长，胡鸾不清楚。她只记得当时夜风很燥热，他直直盯着自己，正如她也直直盯着他，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乖巧的小鹿，有些浮在嘴边的话近似要说出来，两人却谁都没开口，就光笑着，颐立果用手缠了一丝她的头发送回，食指在她颊边停留，那阵子胡鸾不敢抬眼看他，垂眸任他流连忘返为所欲为了很久。
后来回酒店的一程，胡鸾的心脏一直砰砰砰地重重跳着，窗外没什么都市生活的那一类夜景，只有间或一栋的大房子，她几次将艰难的呼吸暗自调平，始终想不明白，她和他之间，到底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作者有话要说：上帝视角的作者本人想问问颐立果：为什么是“对不起打扰了”？？？？？？？？
你泼人家水不应该是“对不起，泼你了”
吗？
第31章 岛上篇
（5）
荒岛节目的名称在录制前两周才最终定下：《岛上生活》。
与节目名称一同公布出去的还有嘉宾名单，社交网络上，周雾和椎香的粉丝各自为战，刷起一轮又一轮的媒体热度，就这样，节目未播先火。节目宣传由台里宣传中心专人负责，几条官宣微博发出去，都@了傅睿白没认证的个人号，这一下传播，连带着她都“热”了。坦白说，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关注度，傅睿白感到很困扰，一方面是担心节目录制期间，粉丝如果出现，容易干扰节目组正常工作；二是微博本身，给她发私信的人每天都有，消息太多，完全没时间看。
还是在去日玻岛的旅途中，她偶尔点开过几条私信，全是粉丝拜托她照顾自家小哥哥的内容，对这一类用情至深的表达，傅睿白看得直起鸡皮疙瘩，再没兴趣打开微博。比嘉宾提前到的两天，傅睿白一天花在捋拍摄台本上，另一天花在几个拍摄点的勘景上，到这个时候，大团队除了跟拍摄像和艺统，大部分都已到齐，录制前一天傍晚，众人在民宿里短暂开了个动员大会，傅睿白发言起立的时候，一眼望过去，人群中能叫出名字来的人不到百分之五十，心中滑过少许不安。
录制当天上午九点多，在地接的带领下，身为节目总导演和总制片人的傅睿白和制片主任王曦一起去见了日玻岛旅游局局长，局长对她们和团队表示了欢迎，并预祝他们拍摄顺利，承诺遇到问题可以立刻向他们求助，这些好意，傅睿白均以微笑收下。告别前，局长向傅睿白提起一个私人疑问：“看起来你们团队主要是女性成员？”
傅睿白笑着点头：“核心成员以女性为主。”
局长面露讶色：“中国女性很优秀。”
“谢谢您的夸奖。”
离开旅游局，傅睿白马不停蹄又赶到民宿，五组嘉宾抵达日玻岛的时间先后不同，最早抵达的是从东京过来的薛一颜，紧随她之后的是陆大鲸、郑迪、椎香和周雾。傅睿白到民宿是为了最后确认机位布置，交代民宿这边导演的工作，一通安排结束已是饭点，总导演助理龙龙给她送来大师傅做的午饭，傅睿白扒拉了两口，豆子的电话打进来。
“睿白姐，机场这边出事了。”豆子在电话里焦急地说。
傅睿白放下筷子站起来。“什么事？”
“机场不让拍摄，摄像跟他们安保发生了一点肢体冲突，机场警察都出动了，现在他们要扣人，还要赶人。”
提取完“摄像”、“肢体冲突”这几个关键信息，傅睿白大脑一阵晕眩，低声骂了句脏话，抬手把龙龙招到身边：“找辆车，去机场。”
龙龙知道事情轻重，很快出门去了。傅睿白上午见旅游局局长特地换了高跟鞋，本来打算吃完饭回酒店换双鞋，意外来得比计划快，她不得不继续蹬着这双高跟鞋去机场。
豆子还在电话里接着说：“不是台里摄像，外面找的，人家碰了他摄像机，还没怎么着，他就动手了，我们人多，阵仗大，人家以为要干嘛，就喊警察来了。”
“他脑子有问题吗？在人家地盘动手。”傅睿白走到民宿外，见龙龙站在一辆商务车前，便往他的方向走去，上车时，驾驶座司机笑着和她打招呼，傅睿白立刻认出他是在王曦那格外得宠的小男孩，名字她都记得，叫颐立果。
日玻岛交通规则里，后座也需要系安全带，傅睿白边听豆子电话边艰难完成了这一套动作，随后，车子发动，朝机场驶去。
“机场拍摄许可之前是谁在联系？”傅睿白问。
“任真。这事和你周知过，当时因为嘉宾具体出行日期没定，给日玻岛机场申请许可就晚了几天，邮件发过去之后，机场这边回复说是需要十个工作日——”
“也就是说，机场拍摄许可今天还没下来？”
“是这样。”
傅睿白手肘支在车窗上，用力按压太阳穴以使自己专注。“薛一颜那趟飞机还有多久到？”
“十二点一刻，目前看不会晚点，大概还有十分钟落地，加上取行李和过海关，估计要到一点钟才会出来。”
“先找机场，问清拍摄许可的进度，必要时让任真直接给对方看邮件往来，至于动手那个摄像，你让翻译和对方讲，态度好点——这部分人员到底谁在管，技术统筹呢？”
“宛哥在，但就是，他也没什么经验，翻译好像一直在赔礼道歉，劝我们先离开机场，宛哥的意思是，他先保证不让大家被赶走，让你尽快找旅游局的人通融一下。”
“这才录制第一天就旅游局，我们还得在岛上待一个月，再出点什么事，我是不是得去联合国找人通融了？”
傅睿白劈头盖脸一顿斥责过去，豆子没有再敢说话。等傅睿白到机场时，状况比她想象中的糟糕，她原本以为节目组工作人员起码会被请到一个办公室协商解决方案，结果他们一行人竟然就在候机大厅围着，几个高大的、穿警服的当地人站在他们中间，似乎在和翻译说话。傅睿白和龙龙一出现，豆子先跑过来，动作趔趄不说，脸色更是一片惨白，傅睿白按住她：“慌什么？”
“不好了睿白姐，周雾已经到了。”
“周雾？他不是傍晚才到吗？”傅睿白停下步子问。
“行程之前被泄露，怕粉丝跟行程，他们团队就给临时改在奥克兰转机，所以先到了。”豆子苦着脸道。“怎么办啊？摄像这边再不解决，他那边就没法拍了。”
傅睿白把她推到一边：“你去那儿冷静冷静，正常了再来找我。”话毕，她走进人群聚集圈，众工作人员见到她，立刻让出位置，傅睿白一眼扫过去，很快按站位和表情依次辨认出“肇事者”、翻译，以及事件主要相关人员的身份，她先是得体微笑地向三个机场警察鞠了一躬，视线转向翻译，请她代为传达：“你好，我是中国湘城电视台《岛上生活》节目组的总负责人傅睿白。”
机场警察纷纷看向她，神色间带着不怎么友好的打量，傅睿白握紧手机安抚自己内心忐忑的慌张，努力维持笑容道：“很抱歉给你们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我们是受日玻岛政府、旅游局和日玻岛航空公司邀请来此拍摄的电视节目组，这是官方邀请函。”她从龙龙那里拿出早已备好的旅游局特发邀请函，双手递到一位机场警察手中。
趁机场警察低头看邀请函的时候，傅睿白招手把任真叫到身边，低声问：“和机场往来的邮件呢，给他们看了吗？”
“给了，可他们根本不看。”任真语气委屈，打开手机要给傅睿白，傅睿白伸手制止。
“随便找个带了电脑的人，去电脑上打开。”
“哦。”任真没有再多话，飞快办事去了。
傅睿白接下来用视线锁定动手的那位摄像，只见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显得很不自在。傅睿白朝他打了个“过来”的眼色，那摄像先是面色犹豫地往技术统筹和摄像指导的方向瞄了瞄，得到许可后，才终于向傅睿白走过来。
几位机场警察看完邀请函，将之递回傅睿白手上。傅睿白再度暗自疏通完心下的忐忑和怯意，即刻恢复礼貌笑容，放慢语速以让自己语句流畅：“由于语言沟通的不便，以及我方工作人员出于防备心理造成的无礼冲突，我再次代表我的团队向你们致以歉意，为免耽误你们的正常工作，我方接受你们对这位工作人员的合法处置。”说到这里，傅睿白特地伸手示意“肇事摄像”，他很有眼色地随之鞠躬以表道歉。
傅睿白接着道：“但请务必支持我们接下来在机场的拍摄，我们保证，会制作精美的电视节目，向我国观众展示岛上的风光，传递岛民的热情，做好日玻岛的旅游宣传工作。”恰巧这时，任真捧着电脑赶过来，傅睿白接过电脑送到机场警察面前，“另外，这是我方与机场的邮件往来，我们确实已经在一周多以前申请过拍摄许可，只是时间原因，许可还没有下来。”
事实上，看完邀请函，几位警察的脸色都已经松了许多，到傅睿白一番从容大气的表述，再加上邮件呈现，警察们终于松口，不过为了严正机场纪律，他们还是带走了“肇事摄像”，言明要拘留他两个小时。此外，节目组其他工作人员一律放行，只要不影响其他机场旅客，正常拍摄也通通得到允许。
事情解决，时间已经十二点四十多，薛一颜眼看着要出来，各部门人员也在傅睿白的指示下分头开始工作，然而就在人群散开、傅睿白想起豆子和豆子提到的周雾时，像某种神迹降生似的，周雾竟然出现了，傅睿白看到他的那一刻，他正好摘下墨镜，对上视线的同时，他朝她摆了摆手，还笑了笑。
“嗨，傅导。”少年穿着一件胸口印有白色英文logo的黄T恤，下身一条普通的洗旧牛仔裤，光站在那儿，就像张时尚画报似的。
看着这张“画报”，傅睿白第一个反应是拍了拍手，招呼工作人员进场拍摄，刚刚还被傅睿白推去墙边冷静的豆子不知从哪儿跑出来，慌忙蹿到傅睿白身边，喊道：“摄像老师，摄像老师，来我这儿。”
周雾冲豆子和摄像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请稍等，我有事想先找傅导。”他语气温和，却没给任何拒绝的余地。
傅睿白正打算退到一边让出拍摄位置，一听嘉宾有事找她，立马迎上去，周雾没看她，转而低头对豆子说：“我的三位随行人员还在洗手间门口等我，能麻烦您，安顿一下她们吗？”
他的笑容显然令豆子很受用，她都没来得及向傅睿白征得同意，便道了声“好嘞”，往洗手间疾驰而去。傅睿白看着她欢快的背影，打算回头找她聊聊，关于如何培养一位资深导演应有的持重。
机场大厅还星星点点散落了好几组工作人员，大都在往周雾的方向看，他环视了一遍四周，这才转向傅睿白。
“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吗？”
他提问的表情不像拜托豆子那样笑意冉冉，神色间还有些凝重，傅睿白担心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道：“可以。”
第32章 岛上篇
目送傅睿白和周雾离开，胡鸾的心情久久没有平复下来，最初是机场剑拔弩张的氛围，她整个人提心吊胆又束手无策，最后是看着傅睿白条理清晰，步骤分明，不卑不亢解决问题，对她由衷感到敬佩。念头转了几道，落回自身，——就好想快点成长起来啊，胡鸾想。
“干嘛呢？一个人躲在角落发呆。”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左侧响起，胡鸾偏过头去，见颐立果的下巴都快放到她肩膀上，不由吓了一跳。颐立果欣赏完她受惊的样子，哈哈笑着站直了身体。
胡鸾瞪他：“一天到晚就整这些不着五六的。”
“嘿，”颐立果眼睛一亮，“你这东北小口音骂人的时候才地道啊。”
胡鸾伸手推他，被他一把接住手腕，动作太流畅也太亲密，胡鸾慌忙扫视四周，好死不死的，正好有个人往他们这边疾跑过来，眼见着还有四五步了，胡鸾从颐立果手里挣脱开来，两边脸都烧得慌。
“我说你人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原来是找妹子来了。”刘生龙两只探照灯似的眼睛贼兮兮地在胡鸾和颐立果身上来回转悠，对此，颐立果显得很坦然，胡鸾当然是避之不及，脸红实在没法掩饰。
“你们在一起啦？”龙龙问。
“没有。”胡鸾果断答道，一抬眼，发现颐立果正用双手贴着自己的脸，调侃她的脸红，胡鸾心中好笑，面上还是严肃认真地说：“放哥不在，薛一颜马上要出来，我得回去跟拍了。”
“等等，胡妹子你要不要——”
“加油。”颐立果旁若无人地打断了刘生龙的话。
“我真实地要吐了，还加油呢——”
龙龙显然还有很多话想说，被颐立果伸手捂住嘴巴。“不用羡慕别人，你在我这，”颐立果一只手控制着蠢蠢欲动的刘生龙，另一只手给胡鸾比了个大拇指，“第一名。”说完，他连拖带拽把龙龙拉走了。
得，刚降温的脸又得红了，胡鸾转身的时候想。不过，她并不是因为羡慕睿白姐而失落，有这样优秀的前辈，她反而更相信努力的力量，也就能更踏实地学习、充实自己，像她一样。至于失落感的来源，仅仅只是因为，睿白姐到岛上这几天，前前后后好几次集体开会的场合，她都没怎么正眼看过胡鸾，更别提和她单独说话了，胡鸾当然知道她很忙没时间，但就还是，挺伤心的。
（6）
日玻岛机场不大，傅睿白被领着走到一个可以看到停机坪的落地窗前，周雾在一处转角的墙边站定，半靠墙角，闲闲看着她。
傅睿白神色警惕地往四周看了一圈，倾身倚向栏杆，压低声音问：“什么事？是你妈……我是说，你经纪人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周雾摇了摇头，脸上神情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冷硬。“她没来。”
“谁？”
“我经纪人，周海杏女士。”
眼前大男孩说自己母亲名字的时候，咬字分外清楚，带着一种特有的认真，眼睛很亮，像被什么工具打磨过，总吸引人往里面看，傅睿白想着，难怪他这么小年纪，靠那么两三部电影作品，还都不是主角，居然能圈中这么多粉丝，老天实在是太赏脸了。“好吧，”傅睿白定了定神，“如果不是你经纪人的问题，那是什么？”话说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竟然可以这么温柔。
周雾抬起手，眼神落向手腕上那支墨绿色品牌手表。“现在是十二点五十八，没到七点，不算我的工作时间。”他小幅度地皱着眉头说。
“所以……”傅睿白没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所以，”他重新看向她，突然头一歪，陷入某种烦恼的样子，“所以从现在到晚上七点之前，你不能给我安排工作。”
傅睿白瞠大眼睛看着他：“那你，那我，可是，我们得拍你从机场出来的素材，不是，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
周雾笑了，饶有兴致地“欣赏”她的语无伦次。“傅导在紧张吗？”他带着笑意接过她语焉不详的话。
“不是紧张，就是，你突然说的这个事，我有点……”傅睿白斟酌了一会儿形容词，“懵。”
“你和那几个警察说话的时候不懵。”
傅睿白有些意外：“你看到了？”
周雾点头：“很厉害，很……”他停住了。
“很什么？”
“不想说。”周雾摇头道。
“是好词吗？”
“当然。”
“好词有什么不能说的？要是别人夸我，我还担心是不是假意吹捧，如果是你，可信度——”
“很性感。”周雾突然打断她，在同一瞬间，他的眼睛里有什么情绪很快地一闪而过，傅睿白没辨别清楚。
事实上，被一个小男孩以丝毫不显唐突的语气点评“性感”是傅睿白始料未及的，这令她不得不用最俗套的方法找回思路，清了清嗓子，道：“我还是没懂，你刚刚说，到七点之前我不能给你安排工作，具体是指？”
“这是我自己的时间。”周雾淡淡道。
傅睿白沉吟半晌：“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打算？没关系，你可以直接和我说实话。”
“还没想到什么打算。”
“是不想被工作人员跟着吗？还是不想看到摄像机？”
“都不想。”
“或者你可以先回民宿，我只安排一个摄像，不让导演跟，就摄像去记录，以后剪片的时候，你要是不想放，还……”
“不要。”
傅睿白一口气强行吞回去，勉力笑了笑，道：“那你是想自己出去玩？”这个问题傅睿白是出于礼貌问的，她不可能真放艺人出去玩，否则出机场到民宿这段素材没有，即使到晚上七点重新等他来补，情绪和节奏都是断的，后面肯定没法用。
“可以吗？”周雾反问道。与此同时，他转身向前趴在栏杆上，锁定傅睿白已久的视线终于移到窗外停机坪上。
傅睿白看着他的侧脸，真的不太忍心说“不”，周围不断有旅客往来，提醒了她当下的时间场合，怕耽误太久影响拍摄进度，她强自咬了咬牙，正要开口说硬话，周雾转过头来。
“我让你为难了吗？”他用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问。
他这一回眸，傅睿白狠不下心了，她想，她得尽快找艺统来对付他。
“要是为难，不如我就跟着你吧。”
“跟着我？”
“对，像你的工作人员那样，你看得见我，可以放心。”
“可是你跟着我，能干嘛呢？也不自由啊，你要是实际录节目，除了机器会一直跟着你，基本上，在我们流程范围内，你是……”
“那边是节目组工作人员吗？”周雾眼神忽然转向机场大厅的方向，“他们现在好像很忙。”他看远方的神态悠闲，像看一处风景，傅睿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再结合手机上不断弹出的消息提醒，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薛一颜出来了。
傅睿白深吸了一口气：“行，你先跟着我，一会儿我再找艺统带你。”
周雾模糊地轻应了一声“哦”，站直身体走近她。
他在自己身边站着，傅睿白那口深吸的气不自觉呼了出来。“你这样的工作人员会不会太显眼了？”
“不会，我不是外国人的审美取向。”
“我其实是说我团队的姑娘们……不会啊，你没发现刚刚过去很多外国人都回头看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