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他怕我弄丢了…

娘娘很受伤。

午饭罢了,几番催促,叫惊蛰去拿都不行,也可见夏谦老爹挺情深意重的。

她亦是怕见到纳兰润,回到王府拿了手镯,都没坐下休息半刻,转身就往回走,步子行得急切,一不小心就在小花园里与人撞了个满怀!

“哪个不长眼…哎呀!娘娘!您回来了!!!”骂到一半,孜瑞见撞倒的是夏伊妃,忙咒着自己将人扶起来。

“瞧小的狗眼瞎的!没伤着您吧?”要说反映,瑞总管这应变能力不是盖的,想骂他两句都骂不起来。

“那是什么?”站稳,她眼尖扫到落在花坛边上一张信纸样的东西。

想必是刚才和孜瑞相撞,他掉下的吧。

一听女主子问,孜瑞看过去的同时双手摸了摸胸口,面色顿时紧张!夏伊妃一挑眉,“去捡过来给我瞧。”

瑞总管当即心里就暗暗叫苦起来:谁不好撞,偏偏撞上祖奶奶了…

书房。

纳兰润刚听送茶来的丫鬟说,王妃回府了,意外之中。

没想到她会回来得那么快,又想这丫头还有张比卖身契还严重的借据在自己手中,她就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昨日在雅园他确实对她凶了,王爷很清楚对付女人的手腕,该哄的时候要哄。

纳兰润从来都目标明确,经过昨晚在雅园的事,他确信,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有时候,男人想要一个女人,可以与爱无关。

兴许是欣赏她的才华,兴许是看中她的美貌,或者有利用价值,更甚…她身上有某种让人流连的特质。

个中原因,王爷不想去深究,现在只是想绑她在身边,完结与否,永远都只能他说了算!

负罪枷锁,爱恨难分(二)

他坐在书桌前出神的想着,忽然‘砰’的一声响,门猛的被推开!

“纳兰润!你太过分了!”夏伊妃怒吼了一声,风风火火的来到他面前,一手拍响桌子!

“没想你那么卑鄙无耻下流不堪阴险恶毒!”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总结,“嗜钱如命!”

里面的人吼完,趴在门边没敢进来的孜瑞做了个苦瓜脸的表情,世界大战爆发了…

静默…纳兰润没说话~

王爷呢~还沉浸在昨天雅园里风花雪月的那个场景里,忽然看到心里想的人儿破门而入,第一反应:有点高兴~

但是再一看,夏伊妃那火冒三丈的模样,怒气冲冲的来到他跟前就撒起泼,端坐的人着实一愣!脸上的笑意都来不及收回…

就这么呆呆看着眼前的人,纳兰润疑惑的在心里问自己,她是在冲我发火?有点不相信刚才发生的。

嚷嚷着进来,夏伊妃已经做好了和他大吵一架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吼完过后,得到的是一片沉默。

你丫心虚了?愧疚了?觉得自己要挨雷劈要遭天谴了?!

“喂!”她才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

喂?纳兰润彻底回神,夏伊妃确实在冲自己耍脾气,不过…

眼前的人穿了一身鹅黄的冬裙,衬得雪肤透亮,因为生气,两条柳眉都快拧成了结,那对漆黑闪着光的眸子猛瞪自己,贝齿咬着红唇,恨不得立刻将他撕了。

气得涨红的脸霎是可爱,别说,他还挺喜欢她生气的样子,所以王爷不怒。

夏伊妃与纳兰润一样,都是惯性隐藏情绪的人,不过他比她深谙,比她藏得沉,所以有时候,看着她那些丰富的表情,不管是伪装的,还是真实的,总是能找到阴谋诡计般的共鸣。

从根本来说,纳兰润从来都无法讨厌夏伊妃。

难得的,今日这丫头不加掩饰的跟他正面交锋,若不是气急了,聪明如她,怎么会轻易得罪债主呢?

负罪枷锁,爱恨难分(三)

短暂的沉吟,纳兰润没发火,没冷脸,反而好脾气的问,“我哪里得罪你了?”

别怀疑,绝对没有半点挑刺恶意的音色。

门外孜瑞的嘴巴不由自主的‘O’了起来,转头往西边看,太阳是不是朝那个方向出来了?

“什、、什么哪里得罪我了?”连夏伊妃都被王爷的客服态度弄得满头雾水。

他居然在对自己微微笑!简直不可思议!一时间忘了来意。

坐在椅上,纳兰润越看面前的女子,越觉得顺眼,虽然不知道丫头急匆匆的回来做什么,但此刻她会来到这,加上孜瑞在门口观望着不敢进来,心里也明了几分。

向椅后一仰,伸出双手枕住脑袋,他眯着眼,一副闲散的模样,笑着对夏伊妃淡淡道,“如此我没得罪你,你刚才冲我嚷什么?还是爱妃表达爱意的方式?”

用意:爱得越深恨越浓,骂得越凶想得越厉害!

夏伊妃一愣,今天这人还跟他玩起语言游戏来了,脑子颇为费劲的转了转,眨眼间想通了他调侃的意思,立刻做凛然状,“我呸!”

将拽在手中揉得快烂掉的纸团砸在纳兰润身上,她怒,“雅园明明就是你的!你竟然还卖给我骗我的钱!”

看到赵殷亲笔写给纳兰润的短短数句话,娘娘差点没气疯!

这个混蛋,老早就在盘算着怎样把他成亲的礼金不费吹灰之力的全数捞回,算起来,她夏伊妃还白白要补他九百万!不…是九百一十万!

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怕是我拿去还赌坊的五百万,也早就被王爷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弄回来了吧~”冷声讽刺,“王爷真是滴水不漏,不愧为全国最有钱的人!”

她简直快要气死了!

“那五百万两,本王确实早就收回了。”书房终于响起纳兰润微怒声音。

他容忍她的脾气,却未想她先忘了最初的嫁给自己的目的,忽略了自身的过失,然后大张旗鼓的…声讨他。

负罪枷锁,爱恨难分(四)

算计,是他们由初见开始就不曾停下的事业。

无论谁棋错一着,都怨不得别人。

坐正,纳兰润也不去看夏伊妃丢给自己的是什么,嘴角笑意褪去,平静的目光中渗出久违的冷。

“你嫁给我是为了什么?”这是新婚那夜,纳兰润问过她同样的话。

微怔,夏伊妃想起这场婚姻各自的初衷,“你娶我又为了什么?”她要强的反问回去。

“如此~”纳兰润轮廓分明的脸冷冷凝着,狭长微眯的凤眼中全是弄权的阴谋,苛刻道,“你有什么理由怨我?”

她不由自主的颤了下!整个人僵在原地。

一开始…他们就在互相算计,这是不争的事实,是她不如他老奸巨猾,不如他深谙,不如他自如的操控着整盘棋局。

能拿回自己的付出,那是他本事,是他神通广大,你一朝挫败,怨不得别人。

他们之间不过是早已明确互相利用的关系!

你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纳兰润呢?

落入他的圈套,无关他有多阴险,全因你太蠢而已…

对持的气氛能将人轻易扼杀,她死死盯着他,杏眼里微光波动,浓密缱长的睫毛都在隐忍的颤动,恨得想掐死自己!

才发现原来她竟是有些期待的,期待什么呢?她不敢再往深处想,无力再往深处想!

于纳兰润来说,自己至多是消磨时间的玩物,她哪里是他的对手?

千番滋味,混乱复杂不堪,搅得她心里又闷,又恼,又无比的压抑!

面前坐着的男人,仅仅只是在一语点醒梦中人后,收拾了情绪,好似看戏般的静待她将如何应对。

反正无论她如何,都权当一场闹剧。

良久,夏伊妃收回了恨意的目光,她没理由恨他,是她自己蠢。

“刚才是我失态,打扰王爷了。”

无力从口中飘出一句低语,人是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椅子上的人突然冷声制止,而后猛的站起!

负罪枷锁,爱恨难分(五)

“不知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回头,对上那张有些慌张的脸,夏伊妃微微一怔。

是的,她恍惚在纳兰润的脸上看到了慌张的神色。

匆匆一瞥,在她回头、答话这一过程还未完全时,那抹慌张的情绪就没了痕迹。

让人恍然,刚才是否只是错觉?

此刻她面对的纳兰润,面如冷刀,双目凝结着寒意,那微微启齿的薄唇,不用说话,你都能预示,他吐出来的决计是能将你千刀万剐的话语。

末了她又自顾自的再嘴角勾出淡淡自嘲的笑,纳兰润能慌什么?慌她这负债九百一十万两的人跑掉吗?

承受夏伊妃坦然的目光,外表看起来静若深海的纳兰润内心亦在焦躁着。

他没想过她的反映会如此决绝,哪怕是一句服软的话都不肯说。

转身就走,干脆的好像再也再也不要回来了似的,让他慌张,怎能不慌张?不由控制的就弹了起来,叫住了人,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要去什么地方?”面上极尽冷漠,他沉声问。

“我们有协定。”他不能干涉她的自由,还是…忽然夏伊妃无畏的轻笑起来,“王爷怕我逃走吗?”

眉峰不悦的蹙起,纳兰润才舒缓的情绪又被调了上来,“夏伊妃,别忘了你现在的价值,还有你欠我的。”

今日这一遭,他更是不会轻易放过眼前该死嘴硬的女人!

偏偏她贪生怕死,最不高兴的就是受到威胁,“王爷最近很缺钱用吗?”

“我不会把钱花在多余的地方。”隔着书桌,纳兰润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他的眼睛。

夏伊妃站得笔直,想避开那道凌厉的目光,却无法将头撇开,下巴的痛感阵阵传来,他真是恨不得将她捏碎了似的。

咬着牙,她受制的问,“你到底想怎样?”

轻斥了鼻息,欣赏着她吃痛的表情,纳兰润沉笑,狠道,“本王只是想提醒你,就算你没了价值,你欠我的,必须偿还!”

负罪枷锁,爱恨难分(六)

你欠我的,必须偿还!

多狠啊…还不起,还不清怎么办?

脸上泛出不屑,她笑,“王爷不想放过我,何必用钱来威胁?再说我现在还靠你养着,拿什么还你呢?”

捏住夏伊妃下巴的手力道又重了一层,纳兰润凑近她,嘲讽的漾起嘴角,“为了达到目的,你不是不择手段吗?若是无法还钱,就用你的身体还好了。”

也许能哄得王爷开心,忽然某一天就放过你也说不定呢?

“你下流!”挣扎着打开他的手,夏伊妃连退好几步,怒骂,“简直无赖到极点!”

她怒得正中下怀,纳兰润蹙起的眉峰渐渐舒展开来,轻松回击,“比起你的无耻,本王还差了少许。”

气氛正僵,孜瑞躲在门边不敢进去,里面那二位祖宗的对话着实让人惊心!忽然身后传来一阵不加掩饰狂笑。

“哈哈哈哈…”苏谨年笑着踱进书房,好不吝啬的将那二人点评一道,“你们一个无赖,一个无耻,天生绝配啊~”

话罢书房骤然降温,两座冰山都争着想将那说缺德话的人往死里弄。

瞪着苏谨年,夏伊妃和纳兰润在心里爆发相同的想法:谁和她/他是天生绝配?

“呃…”四目都那么凶狠,苏将军吃不消啊,“小的…找王爷有要事商议。”

“我回雅园了!看见你就恶心!”见外人来,夏伊妃狠狠丢了一句就往外走去。

纳兰润着实被她那句话气到骨子里,咬牙切齿对门外方向道,“天黑前给我滚回来,否则后果自负!”

人都走远啦~谁知道她听见没…

就算听见了,滚啊滚…叫人家怎么‘滚’回来啊?夏伊妃那样子,看上去也不像是乖巧听话的主儿嘛。

那女子一走,书房的气氛立刻冷静下来,纳兰润沉气坐回椅子上,还在郁结中,就见苏谨年摸着下巴看着房门外纳闷的自问,“刚才她在说谁恶心呢?”

腹背受敌,心难静(一)

按照七王妃怒气冲天走出书房的距离来算,她说那句话的时候正好经过苏谨年身边。

所以…苏将军第一反应会以为夏伊妃在骂自己。

但是呢,他不过是个来客,是个无关紧要跑腿的,结合之前二人吵架的局势看…

苏谨年把疑惑的目光投递到纳兰润那处,话是不敢问出来,眼神已经在探寻答案了:王爷,刚才您家王妃是在骂您恶心吗?

“没事就滚!”好不耐烦,纳兰润吐出四个字。

苏谨年苦了苦脸,你们夫妻吵架,别祸及池鱼啊~清了清嗓,他神秘兮兮的道,“我查到幻月教在找妙手天医。”

压着火,纳兰润瞪他,“与我有何干系?”嘴上是这么说,大脑已经在转动,妙手天医不是消失很多年了吗?

“七爷~”见他脾气不好,但人已经在思考,苏谨年顺手操了把椅子坐到书桌前,“妙手天医和幻月教的关系不浅,但又非教中人,如今传闻天医就在花都,你就不感兴趣么?”

妙手天医非北络人,非江湖人,却是一身神乎其技的传说。

没有他解不了的奇毒,更没有他医不好的恶疾。

与幻月教联系起来,纳兰润也只能想到,可能那藏得至深的教中有什么人需要个医生,如此而已罢~这些不足以构成他感兴趣的成分。

静思半响,他问,“下月初一之前,花都有什么要事吗?”

等了老半天,纳兰润就问他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下月初一,这和妙手天医有什么关系?

“好像也没什么事吧…”他不确定的在脑子里想了想,然后人猛然怔了一下!看向纳兰润表情异常夸张,语气认真的道,“皇上的万寿宴啊!”

击响双掌,苏谨年从凳子上弹起来,“我还没想好送什么给陛下呢!”

厌恶的睨了他一眼,纳兰润简直不想和他过多交流,只想早点把人打发走,刚才夏伊妃闹过后,现在只觉脑袋在嗡鸣!

腹背受敌,心难静(二)

“幻月教的人下月初一之前就会离开花都。”

“下月初一?”七爷那么肯定,那就是和关凌月交流过了,可为什么偏偏是下月初一呢?苏谨年自言自语,“难道他们要刺杀陛下…”

此猜测得到润王爷毫不吝啬的白眼一记。

“呃…那妙手天医?”苏将军很小心很谨慎的探问,害怕再遭遇雪山崩塌。

“我无兴趣,你高兴去深查便是~”

东城的大街上,夏伊妃心事重重的独自行在人潮中。

想起刚才和纳兰润的对话,又懊恼又悔恨。

你这没靠山没资本没实力的三无人员,没事去撞那冰山做什么呢?

简直不自量力!

说到底,纳兰润于她来说终究只是利用的关系,她现在受制于他,要怎么对待自己,全凭这个男人的心情。

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久了,就是没有感情,也会产生羁绊,昨日在雅园里,他的意图不是很明确么?

而她呢?不自觉的伸出手放在心口上,她对纳兰润有了怎样的感觉,再明显不过。

可这个男人…爱不得。

回雅园的一段路途,夏伊妃洗脑一般给自己做了深度催眠式教育。

不能偏离轨道,她要早点还钱给他,还要…守好自己。

回到家门前,做了个深呼吸调整情绪才跨入雅园,刚一走进去,整个人便震呆了…

一眼扫尽的小院里凌乱不堪,地上还有鲜红的血迹,不知之前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打斗!今日赵家的人都外出,只有老爹和惊蛰在…

“爹?!惊蛰?!!”焦急的唤了两声,她整个心提了起来!

是贼吗?怎么可能?!白日青天,谁不知道这雅园是七王爷纳兰润岳父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