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惊鸿似笑非笑的说着,却突然重重吻住她。

翘楚立刻回应了他。

嗯,那样就好。

上官惊鸿却有些错愕的放开她,眸光深沉的度量着她,她不介意?

这一刹,他突然恨她的心窍,他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很快又过了几天,这天,上官惊鸿下朝回来,带回来一个消息,宫里很快又有个大宫宴。这次宫宴意义非凡。

西夏王据说因身.体抱恙,没来参加最疼爱的小女儿银屏公主的婚礼,这次过来看银屏,并和淳丰彩宁一起归国。

听说,西夏王将带最宠爱的两名姬妾过来,那两名女子都有倾城之貌,荣瑞皇帝不甘于人后,为此,这些天,在官家并民间甄选绝色美女,给宫中歌乐坊添色,势要一压西夏。

而宫中另有新鲜事,却是那几件所谓的天降奇物竟无人能识,连见多识广的司天监也不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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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对这些物什甚为重视,命司天监研究析查。上官惊鸿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到负责保管的司天监那里走了一趟,描述倒和四大说的相去不远,

只是,让翘楚越发感到好奇的是,见多识广的上官惊鸿竟也不识得这些东西。

这些天上官惊鸿忙得焦头烂额,宫里,三部,每天辗转各处,大多夜归,她遂也不好意思添乱,虽然她很想让他仔细画出来让她研究研究,不知是职业病还是孕.妇病发作。

倒是日子寻常了去,便似一台戏一本书没有了跌宕起伏,繁喧落幕,热闹褪色,看众都在散去,但她很是幸福。

唯一的热闹是听听宫中的小道消息,听说宫里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美人。

皇帝发狠对内务府说,这选上来的人至少得有太子妃之美。可惜甄选上来的女子美则美矣,却还不足以倾城。

为此皇帝想了个办法,对翘振宁一家发了邀请到朝歌来参加宫宴,说是许久不见,既逢大热闹,相邀爱卿,实是借此让翘容过来。

翘容也是极美的。这样到时至少不比西夏逊色了去。

彼时,众人在竹屋外小聚,是听上官惊鸿和宁王说的,都笑得不行酚。

四大嚷嚷说,让她服下绝颜丹的解药,那东陵便有三美了。

众人听闻,一默之下都说抚掌说好。

大家都已经知道她服食过绝颜丹的事,而上官惊鸿已将解药制出来。

上官惊鸿却说不行。

其实,关于这事,她回来后二人便有过共识,上官惊鸿要她将绝颜丹留着,等他成事之后再用。她开始不明白他的心思,后来在知道皇帝已经得悉夜搜太子府的事之后,方知道,她的容颜只会让皇帝杀心更重。

而那晚众人离去之后,上官惊鸿对她说,翘楚,绝颜丹到不需退路的时候,或许是已无退路的时候再吃楗。

她答应了他。

原来,他平日在众人面前决断自信,内里亦是顾虑重重,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他已经考虑过最终会失败的后果。

日子平凡的过去。

但这样就够。

她小心翼翼谨守着这份平淡美好。譬如,因怕别人诟病睿王排场什么不多带睿王府的人到刑部去;譬如,从刑部回来的那天,晚上带着美人去和清苓见了个面,保护自己。

她们约在林里见面,四下昏黑,但还是可见清苓脸上的愤怒,问,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他说秦歌的事只等你告诉他,我说什么他亦是不信。

于是,她知道今晚上官惊鸿已经找过清苓,也明白了上官惊鸿的态度。

遂没有再和清苓说什么。

本来找清苓商讨便是最难为的方法,后来在刑部里她终究向上官惊鸿提出了由她告诉他。

没想到上官惊鸿应允了,也做到了。

临走的时候,美人警惕的说,林里还有人。

她猜测,那人大概是宗璞。

但无论是谁都好,只要和上官惊鸿彼此信任爱护,他们一定能很好的走下去,到她生命结束,却也是幸福的告结。

翘楚淡淡想着,拿起身旁的凳子和纱灯走出去。

时间已晚,之前已让四大和美人回去休息。

守夜的几名婢女向她施礼,她点头回应,放下凳子,又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亲自将纱灯挂到门楣侧的一个悬钩上。

就像以前嘱咐景平留盏灯火一样,如今,她晚晚这样做,想告诉他,无论他多晚回来,她都在等他。

她明白他的操劳,这看去没有用的举动是她能为他做的。

这时,她正要回房去,却见他正领着景平等人从院门口走进来。

上官惊鸿看到她,突然顿住脚步,眸光微有些闪烁,随即低斥道:“都多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今晚是想些絮事晚了,往日确实早已歇下。她吐吐舌,察觉到他语气里丝似乎隐隐有丝烦.躁,今天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了吗?老铁几人给她见礼,她却注意到他们几人的脸色似乎也不甚好,很是凝重,但他眯眸看了看门外的纱灯,目光立时又添了丝柔和。

“莫过来,今天和三部的官员一道吃了些酒,酒气重,你受不了那味道,回房等我。”

她正要迎上去,上官惊鸿却有些严厉的止住她。

虽然他的语气不甚好,她还是点点头,回了房。

在床.上躺了一会,惦记着他,还是下了.床到书房去。

景平等人都已回去休息,书房门外只有两名男仆候着。

仆人看到她,正要施礼,她笑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轻推门进去。房里屏风后一阵烟雾缭绕,他怕吵着她,果然在这边沐浴。

他的外袍单衣凌乱的散撤在地上,她随手捡拾起来,一股幽香蓦然钻进鼻子。

那是一股女子的脂粉香气

她登时愣住,突然明白,他今晚大抵是和官员到风月场所吃酒去了,毋怪方才

她摇头一笑,她是信他的,将衣服轻轻放回地上,又有些奇怪,

他耳目聪敏,她虽蹑了手脚进来,他也绝不可不察觉。

她蹙眉走到屏风之后,却见上官惊鸿头歪倚在木桶上,呼息微微,却是已经睡熟。

她心里一疼,叹了口气,拿起搭放在桶边的帕子,转念一想,还是出了去,低声吩咐了两名男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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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往日,今晚上官惊鸿轻着手脚上.床搂过她的时候,她清醒着。

“楚儿,我过几天去将郎霖铃接回府。”

郎霖铃自那天从刑部回来,便又回了郎家去,清苓这些天里也很是安静,几乎足不出户。

她说了声“好”,想了想,又加了句“惊鸿,你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就行,不必向我解释,我信你。”

上官惊鸿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用力抱紧。

…郎…

她希望上官惊鸿和官员到勾栏院吃酒只是出于一种交际,而非他出了什么事。她没有问,她怕他担心她的担心。

但似乎确实是她多虞了,因为宫里并没传出什么消息。

上官惊鸿没有事,她却病了。

东陵的夏夜深夜有些微寒,她昨夜出入书房,没有注意多加件衣服,翌日起来不久便见发烧。也许是担心的。

上官惊鸿心疼得不得了,一接到府中来报,什么部也顾不得去了,下朝便回了家。

虽早有上次那名随行的暗卫给她诊断过开了药,上官惊鸿回来又给她结结实实扎了几针,抱了一大堆公文到床.上看,盯着她睡觉渖。

她这些天白天都睡得多,这病着又睡了一天,

到晚上的时候,实在睡不了,便枕在上官惊鸿膝上,骨碌碌的看他看公文。

女人在他膝上翻来覆去的,上官惊鸿心猿意马,这些天忙,回来她睡的香甜,又不忍弄醒她,也没有好好亲热过,熬着又看了几份,终于低咒一声,将公文推了,抱着她亲热起来。

当然,她还病着,他也没敢怎么折腾,也只是亲亲摸摸左右解个心痒。

翘楚正笑着躲着,老铁在门口求见。

上官惊鸿用被子将她盖严,又扯下帷帐,方走到门口。

他很快折回来,眉头紧皱,似在烦恼什么事情。

“怎么了?”翘楚有些担心,去拉他的手。

上官惊鸿摸了摸她的头,“我得出去一趟赴个约。”

“去吧。”二人虽在一起,但这些天终究聚少离,翘楚不免有些失望,却笑笑说道。

“你病了。”

“大国手,我被你扎了针,灌了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什么时候对自己的医术这么没有信心,嗯?”

“不行”上官惊鸿微一沉吟,“嗯,我把你也带上。”

吓?!

睇着眼前的好风光,翘楚宁愿上官惊鸿没有将她带上。

天香阁又见天香阁。

没想到他要赴的约竟在这个地方

只是,她明白他的心情。

她一直知道,她的病不适宜要孩子,孩子可能有残缺,她的心脏亦加重太多负荷,但真的怀上了,她便不舍得了,作为大夫的上官惊鸿只有更加清楚,只是他一直顾忌着她的心情,也认为孩子会让她想活下去的欲.望更强.烈,才让她留下来。

如今,她只要有一点小病,他都紧张无比。

老鸨亲自来迎的,今非昔比。

虽然她之前已经知道要来见的是什么人,但门开一下,她还是有些紧张。

秀美的女子眼眸带着灿烂笑意,看着她旁边的上官惊鸿,“你来了。”

这女人是彩宁。

幸好上官惊鸿将她重新妆容了,打扮成一个小厮,彩宁并没有将她认出来,否则,岂不尴尬,毕竟,彩宁对上官惊鸿曾动过心思。她这电灯泡

而此番邀约,似乎也有些含义。

因为,淳丰没在,而彩宁也没有带婢女过来。

“睿王,你我单独一谈何如?”

坐下后,彩宁瞥了她一眼。

上官惊鸿一笑,拈过衣袖,亲自起身为彩宁斟了酒,“无妨,这是我心腹之人。”

彩宁无疑是不悦的,眉眼里闪过一丝阴霾,翘楚紧张饶有趣味亦无奈并非她自己想过来的,这还得站呢。只是,她也委实好奇彩宁找上官惊鸿的目的。

“彩宁之前在天香阁里若有何冒失得罪之处,还望睿王包涵恕罪。”

早便觉得这女子不简单,彩宁果然没令她失望,本是对坐着,彩宁移坐到上官惊鸿身旁的位子,红唇潋滟,薄带了一份娇媚,缓缓挨近上官惊鸿,将她完全无视。

翘楚腹诽句,继续看戏。

上官惊鸿也没有避开,双手规规矩矩的却也没有任何动作,简单一句,“公主言重。”

彩宁微微吁了口气,眯眸盯着上官惊鸿看了良久,忽而低低笑出声来,“彩宁自小随在我王兄西夏王身边,自问阅人不浅,唯独看不准你这个人。”

“若说你没有夺位之心,我绝对不信,那是没有看过你上战场的人才会那么认为。那样的眼神,是必定要站到巅峰才甘心的”

“公主有话直说便是。”

上官惊鸿本一直淡淡看着盏中液,这时缓缓抬头,盯住彩宁。

彩宁在他略带犀利的眸光下,秀眉一蹙,仰头将酒饮尽,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搁,咬牙道:“西夏儿女自小长在漠原,也学不来东陵女子忸怩,彩宁既数次在百人面前亦敢对睿王示好,此时也不必避嫌,睿王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你我成婚,对你是百利而无一害,睿王几番有意无意拒绝,到底在考虑什么,不妨开出你的价码。”

她说罢,又微微挑了眉眼看向上官惊鸿,两颊虽红晕映然,但那句开出你的价码却大有女尊之风,若非她看中的对象是上官惊鸿,翘楚必定要说声好。只是不知上官惊鸿要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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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美意,惊鸿此生铭感在心,惊鸿仍是那句,公主日后若有任何需要到惊鸿的地方,惊鸿能力所及,必定全力以赴。”

“内子染病在身,今宵你我就此别过。”

翘楚大是怔愣,并没想到上官惊鸿会这样回答,彩宁亦然。

半晌,她犹自有些不可置信的笑道:“当真没有任何价码?”

“没有。”

上官惊鸿说着,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出来

两名女子都是一怔,是当日宴上彩宁献给上官惊鸿、上官惊鸿后又转送翘楚的“哈达”,这幅长绢翘楚几乎已经忘记了,那天正值她逃离皇宫,东西是她后来帮清苓换衣服的时候,放到清苓怀里的。

上官惊鸿趋前一步,彩宁半僵着身子看着他将绫绢挂到她脖颈上,良久,她深深吸了口气,憎恨的光芒从眼里一点点透出,一字一字道:“上官惊鸿,你会后悔的,一定会。”

“嗯,”上官惊鸿笑了笑,一招已然怔呆掉的翘楚,“小楚子,走吧。来”

两人走到门口,彩宁有些凌厉的声音在背后传来,“上官惊鸿,给我一个理由。”

翘楚看向上官惊鸿,想看他怎么说,却不妨他也正盯向她,在她怔仲间,他的手突然伸到她头上去,她的方巾顿时教他扯下,露出一头青丝。

“公主,我心有所骛,娶你无异是相负。我并非善男信女,却敬公主一介英杰。”

上官惊鸿轻声说着,眸光一扬,落到彩宁的“哈达”上,“那是公主对惊鸿的心意,亦是惊鸿还公主的心意。”

彩宁捏住绢子,微微一震,随之紧紧盯着翘楚,辨别着,“你是翘妃?茛”

虽没用人皮面具,翘楚脸上却教上官惊鸿画过妆,容貌略有更改看彩宁逼问,微一迟疑,终究点了点头。

“睿王,娘娘,恕彩宁不送了。”

彩宁仰起下巴,冷冷笑道。

两人携手走到门口,翘楚凝向远处灯火,轻声道:“彩宁说的其实不错,现下两国相互制约,暂无战祸,你娶了她,便等于能得到西夏的兵力相助,彩宁甚至比彩屏更能说上话。”

“嗯,彩宁这个女子,我亦甚是中意,她与西夏王实是异.母兄妹,她母.亲并不受宠,她能得到西夏王的信任和今日的荣耀,也是在宫中爬摸打滚过来的。”

“且她是个有鸿鹄之志的女子,抱负大。”

上官惊鸿握紧她的手,淡淡回道。

翘楚更是一震,随即笑道:“你倒是打听得清楚,可后悔了?”

“若是往日我会娶她,但今天所为却是不悔。”

声音仍是淡淡而来,翘楚却几乎止不住唇边笑意,上官惊鸿同样笑着,伸手在她额上轻轻一掸。

“其实你没必要带我过来,”翘楚很快生了忧虑,“若你实在担心我,你大可推掉今儿之邀,改天回约。”

她说完没听到上官惊鸿回答,正奇怪,却见他眯眸看向前方街道。

翘楚一怔,随看过去,却见上官惊灏领着曹昭南和王莽走过来。

这一照面,双方都是有些讶然。

上官惊灏却随之淡淡一笑,目光掠过二人交握的手,快步进了天香阁。

互不招呼。

翘楚不知为何却莫名打了个冷战,只觉方才从自己身边经过的男人给她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人心生寒意。

是太子府里的回忆作怪吗。

似乎不只是。

不知道为什么,她怕他,很怕。

以前明明没有这种感觉,哪怕经过太子府的事,便连曹王二人给她感觉亦很不同

上官惊鸿几乎是立刻感觉到她的战栗,将她揽紧,立下便离开天香阁。

“莫怕,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

上官惊鸿也不用王府的马车,径自领着她走进热闹的人群中,上官惊鸿低压着声音却坚定的一遍一遍在她耳畔道着。

街上的热闹将她的骇意慢慢蒸减了去,她依偎在他宽厚有力的怀抱里,渐渐安定下来,上官惊鸿大约是以为她在害怕太子府里的遭遇,她回握紧他的手,低声解释道:“惊鸿,我在太子府虽是受了惊吓,但没有被他欺负过。”

上官惊鸿一震,瞳孔猛力一缩,紧紧盯着她,良久,才用力往她头上一揉,将她抱进怀里。

他其实是在意的,是啊,怎么可能不在意,她一直没有跟他解释,他也从没问她,因为怕她难过翘楚眼里不觉有些湿润。

上官惊鸿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丑八怪,回家吧。”

她使劲点了点头,想起方才的问话,压下心里莫名的害怕,正想问他,上官惊鸿却仿佛知道她想问什么似的,道:“若是改日,彩宁是不会再见我了。她送来的拜帖说的明明白白,若我今晚不来,再无会面之期。”

他傲然一笑,续道:“原来她还约了二哥,我没错看她,这女子果是个决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