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枚铜匙突然落在手心,男人声音低沉,“朕一会就与你回宫。”

陶兮也未听到对方再说什么,注意力全落在那枚钥匙上,更没想到他真把内库的钥匙给了自己,四舍五入,这也算是掌握了财政大权吧?

入夜,整个京城都陷入一片黑暗沉寂,唯有城外的岩溪湖上画舫密布,笙歌乐舞好不热闹,不少风流公子哥醉卧在温柔乡流连忘返。

就在湖中央一艘画舫上却守着不少大汉,仔细看每人都目露寒光警惕着周围,直到一艘小船靠近,随着上来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周围的人立马护着他进了船舱。

随着帘子被撩开,奢靡的船舱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味,只见几个妙龄女子正在舞动着身姿,许是看到来人,便立马识趣的退了下去。

取下黑色斗篷,赵丞相皱着眉过去坐下,“此次的确是疏忽,如今老夫的人已经暴露,皇上很快就会查到老夫头上,不知王爷有何打算?”

提起白玉酒壶给他满上一杯酒,殊王神情未变,反而还淡淡一笑,“丞相何必着急,就算没有这事,你怎知皇上就没有怀疑你?”

赵丞相没有说话,一双老眼里布满精光,若不是皇上被妖女迷惑,他也不至于与对方合作,而这殊王野心太大,却不懂隐藏锋芒,倒是容易对付。

“老夫自然没什么好怕的,只要王爷记得答应过老夫的事就好,为了助您,老夫可是搭上了整个赵家。”他幽幽的端起酒杯。

殊王笑而不语,与他碰了一杯后,低语了几句对方就重新戴上斗篷悄悄离去,整个船舱又寂静了下来。

“这老姑狐狸胃口倒是不小,也不怕撑死。”一旁的侍从嘲讽一声。

抿了口烈酒,殊王眼也未抬,“皇兄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老东西这些年连国库的税都敢做手脚,如今父皇去世,皇兄又怎会容得下他,偏偏女儿又不受宠,他不投靠本王还能怎么办?”

话落,屋外忽然进来一人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殊王眸光一冷,“让他进来。”

下一刻,外头忽然进来一个黑衣男子,立马单膝跪地,“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王爷责罚!”

若不是他只在暗处看着,这次怕也要回不来。

“可记得本王说了什么?”殊王五指一紧,碎裂的瓷片从掌心话落。

黑衣男子身子一僵,神情透着不安,可还是低着头解释起来,“属下已经嘱咐过其他人不得对玉竹姑娘动手,可是……可是谁也没想到玉竹姑娘会替皇后挡剑,而且……要不是玉竹姑娘,咱们这次行动早该成功了的。”

话落,整个船舱又陷入一片死寂,男子额前都是冒出来的冷汗。

殊王不怒反笑,目光平静的望着他,“这么说还是本王的错?”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剁碎丢下去喂鱼。”他声音透着戾气。

“王爷饶命!”地上的人猛地抬起头,可下一刻外面就进来两人将他硬生生拖了下去。

湖中鱼类众多,一个晚上就能把尸块吃光。

又大口喝了杯酒,殊王皱着眉闭上眼,面上满是驱散不开的阴霾。

一旁的侍从也有些怕,但还是上前道:“至少玉竹姑娘没有生命危险,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殊王低着头没有出声,整个船舱压抑的有些吓人,良久,他才慢慢抬眼,声音冰冷,“本王不能与皇兄一样,被一个女人给耽误。”

☆、疑似双胎

回宫时护卫的禁军明显要多了一倍, 那些大臣只看到也未瞧见他们皇后娘娘的身影,只是听太医说受了伤, 好在龙胎无碍, 一时间众人心情又跌宕起伏了起来, 先前看皇上如此动怒, 他们还以为是龙嗣出了问题, 没想到这皇后娘娘倒真是命大,这样居然还保住了龙胎。

“虚弱”的回到皇宫,天已经黑了,立马又有大批御医过来给陶兮的诊治,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一日的确受到了不少惊吓, 陶兮很快就睡了过去。

许是有了心结,晚上陶兮还做了个噩梦, 她梦到玉竹身上全是血, 身上插了很多箭,还笑着对她说谢谢,等她一扭头就发现易木居然动手杀死了玉竹, 还很狰狞的样子,场面太惊恐,睡梦中只感觉有人在耳边说什么,她也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次日醒来时,外面光线很大,似乎还久违的出起了太阳, 陶兮还在贪恋被窝的温暖,却好像听到外头有雨心的声音,一时间也撩开床幔坐了起来。

“娘娘怎不多睡会?”李嬷嬷正在打开窗,似乎想透风。

今天天气的确不不错,也没那么冷,陶兮正准备下床,就看到房门被轻轻推开,宫女们陆陆续续端着洗漱用具走了进来,能贴身伺候的都是经过仔细排查,就算知道她没受伤也不会泄露出去。

可看着领头的那个模样可爱清秀的女子,陶兮嘴角带着浅笑,起身任由对方更衣。

“娘娘……好像瘦了些。”雨心声音有些哽咽。

一旁的李嬷嬷似乎有些不乐意了,不禁瞥了她眼。

似乎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话,雨心也立马闭口不言,麻利的替她穿衣,虽然在天牢呆了几日,可也只是清瘦了些许,精神气倒还不错,陶兮也知道萧臻没有骗她,那赵丞相真的没有对雨心如何,那个老狐狸明面上肯定不会轻易得罪自己。

等洗漱好后出去用早膳时,陶兮发现今天的确是风和日丽,可一想到还在寺庙中养伤的玉竹,她的心情依旧有些沉重。

“娘娘,惠太后先前醒了。”李嬷嬷忽然道。

一边喝了口粥,陶兮闻言还愣了会,运气这东西真的说不准,同样是中毒,惠太后的运气就比吴妃好,难怪雨心被放了出来,自己为了给惠太后出宫祈福还遇到刺客险些性命不保,这下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大臣总不能说是她下的毒了吧?

“听说玉竹姑娘……”雨心一副欲言又止,李嬷嬷突然撞了她下胳膊,她也连忙反应过来,“不过奴婢听闻那霍将军对玉竹姑娘痴心的很,也不愿取消婚约,说是要照顾玉竹姑娘一辈子呢,没曾想世间还有像霍将军这般的好儿郎。”

喝了两口粥,陶兮柳眉微蹙,很快就没了胃口,但还是强迫自己多吃些,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可一想到这些都是自己造成的,她就觉得越发对不起玉竹,在这个世界没有子嗣,可想而知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知道她心情不佳,雨心也未在说话,等撤下早膳后就领着把平常脉的太医走了进来,与往日的嘱咐不同,这次太医反而神色有些严肃。

“娘娘应该是被梦魇给惊着了,加上心绪沉重,郁结于心,长久下去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轻则食欲不振时常冒虚汗,重则影响脉络气血流畅,您的身子会越来越孱弱。”

太医三指还隔着丝巾按在她腕间,意味深长的道:“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个需娘娘自己看开才行,您有身子,安神药也最好不要服用,免得影响胎像。”

话落,一旁的李嬷嬷两人倒是神色有些凝重,陶兮也被吓了一跳,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乐观的人,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难怪萧臻什么都不告诉她,可能就是怕自己胡思乱想吧,不过他说的对,有些不该想的就不要去想。

“娘娘若是乏闷,可以听听戏或者走动一下,适当的活动也是必要的。”太医收起丝巾又开始叮嘱了起来。

倒是一旁的李嬷嬷突然来了句,“为何娘娘肚子比寻常四个月的人要大些?”

说完,陶兮也不禁低头看了眼自己肚子,她以前都没有注意这事,而且也没见过人家四个月的肚子有多大。

“这个许是娘娘腹中有双胎,微臣也与其他同僚探讨过,但也不敢下十分的保证,只可惜妇科千金一类的圣手马大人上月已经辞官归乡,那马大人祖传的医术什么都看得出来,就是年事已高。”太医叹了口气。

听到有可能是双胎,李嬷嬷倒是面上一喜,不过太医很快又泼了她一盆冷水。

“娘娘腰骨纤细,对您来说这双胎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生产时的危险会越大,不过皇上早就让微臣们研讨过法子,也做足了许多准备,只要不受到外力阻挠,您与龙嗣定能平安无事的。”

就更大喘气一样,陶兮张张嘴似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这的确不算个好消息,虽然很有可能龙凤双全,但危险也是巨大的,难怪萧臻知道了也不告诉自己。

等太医离开,李嬷嬷也在那安慰起来,“您莫怕,到时候老奴会一直守着您的,加上还有这么多太医在,定不会出现什么岔子。”

她们皇后娘娘看似剔透,实际也只是个双十芳华的小姑娘罢了,很多事都还没经历过。

陶兮轻笑一声,“这还有那么久,到时候再担心也不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尽人事听天命就好。

雨心也端了碗药膳进来,喝完后,陶兮就在殿内走了几圈,跟着才与李嬷嬷学习怎么绣宫中那些花样,有原主的底子在,那些复杂的纹路也不是那么难绣,只是她还是做不到那么精细灵巧。

孕期嗜睡,也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了过去,还是髻上的珠钗动了下,她才微微睁开眼,外头日头有些刺眼,她不禁伸手挡了下,可一抬头就看到旁边不知何时坐了个人,自己脑袋正靠在对怀里。

“这还没到用午膳的时候,皇上怎么过来的这么早?”她揉了下眼眶,声音轻细。

昨天还遇到刺客,对方应该很忙才对,居然还有空来她这,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呀。

那只大手忽然拿起一只小鞋子,也还只有他半个掌心大,“女孩的?”

那是只粉色的小鞋,看起来格外袖珍,陶兮撇撇嘴,一边又从篮子里拿出另一对蓝色的小鞋,“当然还有皇子的。”

真以为她每天在这无所事事吗?

“就是没有朕的?”男人眼角一瞥。

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陶兮不由别过头,正欲说什么时整个人又被揽了过去,耳边多了道温热的呼吸,痒痒的让她有些不适。

“你这眼里从来就没有朕。”他语气低沉。

察觉到那道灼灼的视线,陶兮不明白一双鞋怎么就让他们皇上如此多心了。

放下那双小鞋,她挣开那只大手,一边走下软榻进了内殿深处,很快又走了出来,只是手上多了两条明黄的腰带,上面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腾龙。

“臣妾绣了好多条李嬷嬷才勉强说可以,非说一般的不能给您佩戴,会辱没了天颜,绣的我眼都花了。”

她坐在软榻旁,兴致勃勃的将两条腰带摆在男人面前,纤细茭白的五指在日光下似泛着莹光,与明黄的腰带形成了别样的对此。

那张精致俏丽的小脸不知何时圆润了些许,眉眼也温和了不少,萧臻眸光一动,大手倒是覆在她腰间,“这是什么?”

没想到这人发现的这么快,陶兮红着脸摸了下自己腰带,“这是臣妾家乡那边的习俗,夫妻佩戴同样的衣饰便能长长久久恩爱美满。”

只是她的腰带上绣着凤,其他颜色纹路其实都是一样的。

一直都知道她的小心思颇多,萧臻眉峰微动,忽然低头对上那双明眸,大手捏了捏她小脸,“一条腰带就想绑住朕?”

有时候看着进退有度,有时候又跟小孩子一样稚嫩,到底还小,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四目相对,看着男人眼中自己的倒影,陶兮皱皱眉,一把抽回那两条腰带,“那就不给皇上了。”

一边说自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一边又嫌弃她给的东西,难怪都说做皇帝的阴晴不定。

轻笑一声,男人视线一转,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那还不用你的东西绑住朕。”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接近尾声了……

☆、不请自来

嗔怪的瞪了眼某人, 陶兮还是无奈的拉着他胳膊起身,只是唇角带着一个淡淡的弧度, 自从入宫后陶兮就鲜少再给他更衣, 但此时动作还算利落, 少了拘谨与紧张, 多了分随意与专注。

以前深怕哪里出现错漏惹怒她们王爷, 一不小心被席子一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王府。

“看着……好像还是没有宫中绣娘的好。”她系好后定定的瞧了几眼,柳眉微蹙,“臣妾还是练好了再给皇上戴吧,免得辱没了天颜……”

到时候别人还以为国库空虚成这样了,连个正经的绣娘都养不起, 竟让皇上戴这样的东西。

可正当她预备取下来时, 整个人忽然被拥了过去,骤然对上一双目光熠熠的黑眸, “无碍, 朕向来不挑。”

陶兮:“……”

抬手默默在对方胳膊上掐了把,却让她指尖有些泛疼,只能别过头轻声道:“可是臣妾要脸面呀, 若是被人知道这是臣妾绣的,这该多丢人呀?”

话落,男人眼眸一眯,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去,“朕就要这个。”

“皇上!”

陶兮连忙上前拉住对方胳膊,死活扯着不让对方出门, “下次臣妾再给您绣个就好了,这个有什么好看的?”

其实她绣的并不差,原主的手艺也着实不错,只是比起宫中顶尖的绣娘还是差了一截,单看没什么,但和身上的龙袍一比就能看出差距。

“皇上……”

高远海进来时就看到皇后娘娘拉扯着皇上,一时间只能赶紧低下头,“启禀皇上,马将军求见。”

见此,陶兮依旧没有松手,似乎是仗着对方不会甩开自己,然而也不知对方用了什么巧劲,手中的胳膊突然一滑,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嘴角带笑大步离去。

目光有些怨念,陶兮心里像憋着一口气似的,不过还能怎么办,好在不是专业人士应该看不出其中差别,那些五大三粗的大臣没事也不会盯着他们皇上腰带看。

玉竹端着羊奶进来时,倒是笑了声,“臣妾看见皇上戴着娘娘绣的腰带了,您的手艺都快赶上宫中绣娘了。”

知道她在恭维自己,陶兮对自己的斤两还是有数的,好在孩子的衣物不用绣的那么好看,只要舒适就好,其实她本来只是想着做两份不管是男是女都能用,可没想到肚子里有可能会是双胎,这倒是凑巧,龙凤胎自然是最好,两个女儿也行,千万不要是两个儿子,不然立谁为太子都不好抉择。

不过她不会和惠太后一样,给自己儿子一个劲灌输争权夺利的思想,适当的培养是为了责任,而不是把孩子当做利益工具来使用。

因为“受伤”所以不方便出门,陶兮只是听说惠太后醒了,直到了过了好几天才能过去看看对方,她当然是不想去热脸贴冷屁股,可这不是得为了自己名声么,皇后伤势未好就大着肚子去看太后娘娘,这听起来多孝顺呀。

以前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可现在没办法,她不能给人抓住把柄有机可乘,那殊王就等着找自己和萧臻麻烦好师出有名呢。

来到长春宫,院中大树已经冒出了绿芽,赫然一副欣欣向荣的春景,雨心生怕她出事,一路上扶着她格外小心翼翼,刚好刘嬷嬷端着一碗干了的药碗从内殿出来,看到陶兮后,也是一副皮肉不笑的模样。

“皇后娘娘伤势未愈,还让您不嫌麻烦的过来一趟,真是咱们长春宫的福分了。”

听出对方的讥讽,陶兮也不生气,而且淡淡一笑,“本来听说母后转醒时就该过来探望的,只是本宫遇刺受伤不好出来走动,这才拖至今日,刘嬷嬷可是责怪本宫来迟了?”

“老奴哪敢。”刘嬷嬷眼皮一抬,将药碗递给一旁的宫女,一边上前看着她道:“太后老人家刚喝了药在歇息,娘娘来的不巧,不然在侧殿等上片刻也行。”

闻言,雨心却是眼神一变,面上透着恼怒,这分明就是在刁难她们娘娘!

陶兮正欲说话,却见屋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时间目光又落在了刘嬷嬷身上,“还是高王孝顺,太后老人家都歇息了也要在一旁照看,本宫当真是自惭形秽。”

刘嬷嬷眼神也变了变,没想到王爷这么快就出来了,当下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王爷心系太后老人家的安康,这些日子也是跑上跑下,有时一整日在长春宫也实属正常,哪像皇后娘娘如此贵重。”

见她还倒打一耙,雨心也耐不住冷声道:“龙嗣当然贵重,我们娘娘伤势还未好全就立马过来看太后娘娘,怎么落在嬷嬷眼中就是如此轻贱?”

“你——”没想到一个小丫头居然敢顶撞自己,当即脸色一变,“娘娘今日过来莫不是就是纵容自家宫女在长春宫大吵大闹的不成?”

也不知是谁挑事,雨心也是忒瞧不起这种胡搅蛮缠的老货,可当看到高王殿下过来时也还是停下了口。

“母后的确在歇息,皇嫂有这份心便够了。”

往日那个吊儿郎当的人此刻倒是变了许多,眉宇间也多了抹认真,一袭蓝袍身姿挺拔,再也不是那个整日无所事事拎着鸟笼到处转悠的九皇子。

陶兮看了眼屋里,忽然把视线投向刘嬷嬷,“既然如此不巧,那改日本宫就与皇上一起来看望母后。”

出了长春宫,两人同行在生机勃勃的御花园里,男子终究隔了两尺,时刻守着身份的差距。

应季的花儿都冒出了枝芽,初春的寒风也不再那么冷冽,宫人们路过时连忙屈身行礼,可周围却还是静瑟的只剩下风声。

“你也怀疑毒是我下的?”她目光如炬。

似没想到她这么直接,萧岩低着头神情未变,“皇嫂多心了,是非曲直臣弟还是分的清的。”

闻言,陶兮倒是眉眼一舒,她一直以为对方为了惠太后以至于想偏,才会与萧臻生分。

眼前的男子褪去了那抹年少意气风发,多了分稳重认真,以往这张面容上可不会出现这种老成持重的模样。

“你变了许多,不管怎么说,心里多多少少定是怪我的吧?”萧臻是夹在她和惠太后的饼干,那萧岩又何尝不是夹在萧臻与惠太后之间。

雨心等人还是退后了几步,风声不断,萧岩忽然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华装显贵的女子,“皇嫂同样也变了许多。”

目光一顿,陶兮没有说话,以前一个人自由自在自然什么都不在乎,现在有了孩子做事自然不再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至少她得维持一个皇后应尽的责任,不能拖累萧臻,如果虚情假意的来看望惠太后可以博个好名声,那又何乐而不为?

“以前臣弟也有个伶俐懂事的丫鬟,那时候只觉得那丫鬟使唤起来顺手,不过母后认为她是存心勾引臣弟,而且出身又卑微,所以没声没息就被处置了,自此臣弟也未再与下人靠的太近。”萧岩苦笑一声,“可能……也是臣弟不如皇兄,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

闻言,陶兮眼神微动,她曾听对方开玩笑似的说过这事,本以为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还有这回事,难怪当初刘嬷嬷要带走自己时,他会帮自己一把,可能也是想起了往事。

“母后对皇兄的确严厉,但并不代表她不在乎皇兄,记得皇兄出征那一年边关传来他受伤昏迷不醒的消息,母后急的三天三夜都未休息,只是隔阂太深,渐渐的也就越来越远了。”萧岩叹了口气。

陶兮没有说话,她可不觉得惠太后有这么在乎萧臻,当然了,要是萧臻出事,对方的太后之位可不就没了着落,怎么可能不着急,要是真的关心,当初就不会把儿子扔进水里夺宠,再迟一些萧臻可就没命了,不过这事萧岩显然是不知道的,知道这个幸秘的怕早就被惠太后给灭口了。

“太后对你自然不错,如今看到你成婚,她应该也挺欢喜的。”陶兮转移了话题。

听到她的话,萧岩神情倒有些怪异,出乎意料带着点窘迫,那是因为他和那黄家那臭丫头有仇,娶回去才好折磨,他最看不惯对方那副清高寡欲的样子。

路过分岔口,男子忽然道:“臣弟还有事,就先出宫了。”

看着那道脚步匆匆的身影,陶兮不由眉头一皱,刚刚这人不是还很老成持重吗?这才坚持了多久呀……

知道真相的雨心立马上前笑着道:“娘娘也知道那高王殿下以前就是个混世魔王,那些京城贵女看到他都是绕道走,可偏偏黄家二小姐最不喜那种吊儿郎当之辈,一次宫宴上,还用诗词讽刺高王殿下是个幼童,这下高王殿下可不就气着了,总是明里暗里捉弄黄二小姐,但就是讨不着什么好,也不知这次怎么会答应娶对方。”

闻言,陶兮眉梢轻挑,也笑着往承乾宫的方向走,等回到宫中时,雨心还在那里说高王先前的糗事,倒是李嬷嬷一副怪异的迎了上来。

陶兮顺着对方视线一看,只见外殿里正坐着一道气质温婉动人的女子,不是赵雪音还是谁。

☆、以命抵命

“底下人拦过, 说您伤势未愈不见客,但赵妃娘娘执意要来拜见, 就连老奴也未拦的住。”李嬷嬷低声道。

陶兮并未言语, 倒是一旁的雨心也跟着压低声音, “您说这赵妃娘娘难道是来试探娘娘伤势真假的?”

赵雪音绝不是这么鲁莽的人, 只有吴长瑶才会做出这么粗浅的事, 陶兮也并未回避,直接进了内殿,让人把对方召进来。

褪下狐裘,又卸了珠钗,陶兮才觉得自在些, 很快雨心也领着步履不急不缓的的女子进了内殿, 底下的宫女也紧接着上茶。

“臣妾叩见皇后娘娘。”

女子一袭藤青曳罗靡子宫裙身姿玲珑有致,外殿没有烧炭, 也不知坐了多久, 那淡淡的唇色冻的有些泛白,看起来让人莫名觉得怜惜。

陶兮看了她眼,一边端过宫人拿来的热奶, 暖着手淡淡道:“坐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也想知道对方有何贵干。

坐在雨心搬来的圆凳上,许是被屋内炭火暖了身子,女子气色也好了些许,继而唇角带笑的看向身后的宫女,后者立马递上一个黑盒子。

“娘娘有孕后, 因着皇上旨意,臣妾也不敢过来打扰您安胎,更未前来祝贺,这份礼来的是迟了些,还望娘娘莫怪。”她语气谦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