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水清将另一个包子递给了小喜,笑嘻嘻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道:“真乖!吃饱了,我们就早点起程吧,留在这里,我有点心慌。”
“嗯。”
越离开京城,道路越发崎岖,穆水清无力地躺在马车的软垫上,整个人随着马车的颠簸震来震去的,震得她浑身散架发疼。
只听“轰隆”一声,马车忽然一歪,穆水清狼狈地摔在了地上。她颤着声扬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或许是以前小说看多了,她总觉得月黑风高之夜特别适合杀人埋尸,而古代不是常有什么山贼拦路抢劫么!
“车轮卡进了雪地里。王…穆小姐…小的下车查看一下。”
过了半响,马车缓缓开动,一切恢复如常。穆水清的心稍松了一下,又觉得安静得诡异,她掀开帘子,见一个红衣男子背对着她,翘着二郎腿驾着车,而小喜被点住穴一脸焦急慌张地望着她。
穆水清脸瞬间肃然,她掏出暴雨梨花针,对准男子的背喝道:“你是谁!”
“是我啦。”沈墨举起双手,无辜得回头,“这暗器毒得很,别拿那么危险的东西对我,我怕…”这个暗器是当初季箫陌让沈墨派人去做的,所以沈墨比任何人都知道它的危险性。看穆水清手抖成这样,他都怀疑她会不会手一抖走火射死了他…
“沈墨?!”穆水清惊疑,并未将暴雨梨花针收起,她狐疑道,“季箫陌派你来的吧!”他若是敢说是,她一脚将他踹下马车。
“怎么会呢。”沈墨干笑着将暴雨梨花针从胸前推开,道,“我前段时间不是忙着店铺的事么,今天听闻王妃走了,所以想着我的月钱是王妃发的,所以就跟来了…而且我不是你的护卫嘛!策划逃跑的事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他语气极其哀怨,好似被主人随手丢弃的小动物,可怜巴巴地望着穆水清。
沈墨说的有理,毕竟他算是自己请的人,又是自己的护卫,怎么可能被季箫陌拉拢了呢,平日里也没见他们接触过。
穆水清收起了暗器,拍了拍沈墨的肩,又是感动又是宽慰道:“想不到你看起来虽然各种不靠谱,却是这么有职业操守!好好保护我!我可是从王府拐走了五千两银票呢!养你绰绰有余!”
眉飞色舞的说完,见沈墨乐呵乐呵得喊了一句“以后小的就跟着王妃了”,穆水清眼睛忽然一冷,威胁道:“下次别让我再听到王妃二字!否则,哼哼!”
她扭头给小喜解了穴,兴奋道,“来了个免费车夫,你进来休息一会吧,让他去驾马车!”
沈墨黑线,极其幽怨地瞥了穆水清一眼。那个小厮的本职不就是马夫么?怎么让本公子在外挨饿受冻呢!刚赶过来时,发型都吹乱了…
小喜怯怯地看了沈墨一眼,显然被他霸道的上车方式吓怕了:“穆小姐,还是小的驾车吧…这位公子请您去里面休息…”
进入车厢后,沈墨理了理浑身是残雪的衣服,随口问道:“之后,你想去哪呢?”
“不清楚。”穆水清茫然地摇头。她对京城以外的事情一无所知。“走到哪里是哪里吧,现在风雪那么大,只想找个落脚的客栈。”
什么都没计划竟然就茫然得离京,这位王妃难道不知道外面有多险恶,一个小女子生活如何如何得艰难吗?!
“大概过一个半时辰就到离京最近的一个小镇了。”沈墨长呼一口气,道,“你安心睡吧,我守着。等到了,我唤你。”
穆水清听闻点了点头。因为自己是个弱女子,小喜又看起来各种不靠谱,所以走夜路时,她各种担惊受怕,如今有了武功不错的沈墨,她瞬间放松了紧绷的情绪,懒懒地躺倒在软榻上。等到了最近的小镇,买点粮食等就继续上路。她不想离京太近,最好越远越好。
一天都身心疲惫的穆水清只是片刻的功夫就进入了梦乡…
确定穆水清睡熟后,沈墨随手在纸上写了些什么。随后,他吹了一个口哨,一只白鸽扇着翅膀翩翩落下,他将卷着白纸的小竹筒用线绑在了白鸽的腿上,望着它带着自己的报告飞往远方。
窗外传来沙沙的敲打声,久思发呆的季箫陌猛然惊醒,急速地跑至窗前。他打开窗,瞧见一只白鸽乖乖地在他眼前转悠,立刻将白鸽腿上绑的小竹筒取下。他喂了白鸽一些食物后,拿着小竹筒来到了烛火下。
季箫陌颤着开了白纸,短短几个字让他的心大定。
“已到王妃身边,一切安全。正在去最近小镇的路上。”
离京极近的某条幽静小道上,有名少年身子扭曲地陷在雪地里。大雪覆盖了他的半截身子,他的脖颈有一道极深的血痕,嘴唇微张,身上没有其他的印迹,可见是被武功高强的人一剑封喉。
外面下着暴风雪,李妍珊走在长长的回廊里,粉颈围着一条华贵的雪白狐裘,衬得她肤白如雪。头上歪插着耀人眼的金步摇,随着她的莲步轻移在发间摇曳叮当作响。虽然大腹便便,却有着震慑人心的高贵典雅气质。
身后的侍女恭敬地为着主子打伞,谨防雪花不小心落在贵妃娘娘的身上引得娘娘责骂。路上的宫女太监们远远瞧见贵妃娘娘走来,知晓这位高贵的孕妇最近几月心情极差,各个跪倒行礼,首贴着地面,不敢触怒之。
忽然李妍珊步伐一顿,她指着人群中的一个太监道:“梨花宫的壁炉已染尽,拿些木炭来。”
被点到名的就是刚上任的穆袁然。他一愣指了指自己,不确定地问:“我?”
他刚进宫,一切规矩都不懂。更何况以前是公子哥,自由散漫惯了,一时间没有进入角色。一个老太监见贵妃不悦地回头,立刻低声呵斥:“怎么自称我,该自称是奴才!还有贵妃娘娘让你去就去,废话什么!还不拿着木炭送去?!”
宫女小厮们各个怕着贵妃,因为她稍有不顺心就会责罚奴仆,如今,见贵妃指明了要谁去送,各个轻松了不少,看好戏地望着穆袁然。
穆袁然闷声道:“是,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封面!!!!水清扑倒王爷,萌不萌。
图上的情景就是穆水清醉酒压倒的那章。
☆、55
一炷香后,穆袁然抱着一堆木炭叩首进了梨花宫,他将木炭丢进壁炉里时,见李妍珊穿了一件单衣就婀娜走出。虽然肚子挺得高高的影响体形,但那白如雪的皮肤,那光滑细腻的感觉…穆袁然只觉得有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可是一想到没有老二,如今再不能玩女人,他气馁地低下头,撇了撇嘴。。
这般小动作李妍珊怎么会看不见,她意味深长地叹道:“刚才看还觉得甚眼熟,原来是穆公子啊…久违久违。”
穆袁然想到李妍珊未进宫前自己曾多次调戏过她,如今再见有些胆战心惊,生怕李妍珊故意让他来是想恶意报复。他慌张跪地:“奴才惶恐…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这么拘束做什么。”李妍珊虚伪地将他扶起,极其关系道,“前段时间曾听闻你惨遭毒手,养伤多月,穆侍郎甚至花重金追击凶手。这么大一笔银子差点被认为是贪污所得。最后可查出凶手是谁?”
穆袁然咬唇,愤恨握拳。
“其实…我倒是觉得有个人特别的可疑…”李妍珊故意放缓速度,吊着穆袁然,“有个人特别讨厌你,特别恨你不存在。那个人是谁,想必你已经心知肚明了吧…”
“穆!水!清…”穆袁然咬牙切齿地一字字念道。
李妍珊垂着眼,似乎猜透了穆袁然的心思,似笑非笑地道:“被这种侮辱…是不是很想穆水清死?”
“娘娘…”穆袁然惊愕,他迅速低头,收敛自己的恨意,轻声道,“莫有的事。”
“莫怕,跟本宫说真相也无碍。”修长的手指抬起穆袁然清秀的下颚,李妍珊笑得不怀好意,“本宫十分讨厌穆水清假正经,装着一副纯良的样子,骨子里比谁都贱和恶毒!她对亲弟弟都能狠下这种让穆家断子绝孙的毒手,可见她是如此的残忍!如今,她还让王爷送你进宫,让你成为太监,就是名副其实地羞辱你!”
眼中滑过一道寒光,李妍珊恨声道:“都被这般侮辱了,你难道一点都不想为自己报仇吗?!”
那些积压已久的怨恨突然脱口而出,穆袁然不假所思地恨声道:“想!那个小贱人这般算计老子,老子恨不得将她剁了!”他想到什么,脸一垮,无奈道,“但穆水清一直被人保护着,根本下不了手。”
“其实,本宫得到了一个消息…”李妍珊嘴角一弯,笑得十分灿烂和舒心,“穆水清跟季箫陌已然闹翻,她戌时乘着马车离京了!”探子报来这消息时,她乐了一个晚上。她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候,将穆水清永永远远地在这个世上抹杀掉!
“离京不远的地方,一向是山贼活动的区域。这只能怪穆水清命不好,被山贼侮辱,又死在山贼的手上…穆公子,你说是吗?”
她下意识的提醒让穆袁然眼睛一亮,他立刻想到要买通山贼狠狠地整治穆水清一番。穆袁然垂首道:“多谢娘娘提点,奴才先下去了。”
李妍珊厌恶穆水清,更厌恶曾多次调戏她的穆袁然,如今挑起穆袁然的怨恨,就是为了让他们狗咬狗!她的人早已全面埋伏,若以后东窗事发就将穆袁然灭口,将刺杀穆水清一事全怪到穆袁然的头上!让穆家身败名裂!谁让穆家的一子一女,一个愚蠢之极,一个劲使狐媚之术!
见愚蠢的穆袁然离去,房里只剩下她一人。李妍珊躺在贵妃椅上,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幽怨无比。上次恼了陛下后,陛下未曾来看她,一直以国事为借口。
不过一想到穆水清即将被人除去,她又轻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水滑落了下来。
三个月前,她为了占尽风头,又为了给穆水清下个下马威,逞能得怀着孕在中秋宴会跳舞助兴,之后又见穆水清被众人称赞追捧,而季箫陌对她一派陌生的目光和决绝的话语,以及最后带走中了媚药的穆水清时冷冽骇人的神情,她气急之下胎动了。
这一胎动使得原本三个月不稳的龙嗣差点小产,而陛下不在寝宫里陪伴身体虚弱的自己,反而去穆水清那参加该死的开店仪式。比起穆水清那个破店,她和她肚中的皇儿难道不重要吗?!
愤恨之下,李妍珊雇杀手刺杀穆水清。谁知穆水清命大,竟然几次脱险,让她如何不气!
几日后,即使不断喝着补品和安胎药,胎还是流了…无声无息地在某日染红了她的裙角…
为了那个后位,她拖着虚软无力的身子将所有血迹隐藏了起来,塞了一个小枕头在衣服底下。除了心腹婢女,其他看见她小产的宫女一律暗中除去。每周,和父亲交好的林太医陪她演戏诊脉。而她每月换一次枕头…
都六个多月了,如今,她该如何是好呢…
“喂,你在磨磨蹭蹭做什么!该出发了!”背后突然被人一拍,沈墨一慌,顺手将写给季箫陌的报平安信纸塞进了袖子里。昨日午时,他们达到了离京最近的小镇,调养生息到了今日辰时。
沈墨揉眉无奈道:“没人告诉你进人屋前需要敲门吗?!穆小姐!”
穆水清抱着买来的食物嘻嘻笑道:“我以为你睡过头了呢,刚才敲了好几下都没人理我。喏,早膳,快吃啦,早点出门,我们就能早点去念城了!”
在昨日沈墨几番洗脑和推荐念城下,穆水清忽然对这个山清水秀的水乡小镇心动了起来。只不过念城略远,他们还需要奔波几日。
“我们去念城还需要多久?”
沈墨画了一张潦草的地图,指着中部的一座山示意道:“最快也要三天。因为要越过这座巫山,得绕一些远路。”
小喜怯怯出声:“我知道有条去念城小道能节省一天。”他指着山道,“这里有条山路,虽然崎岖,但真的能节省不少时间。”
穆水清赞同地点点头:“这么大的雪在外浪费时间简直就是吓折腾,咱们抄近路吧!”
穆水清对于小喜总是有很深的愧疚,因为自己的原因,小喜丢掉了王府的工作,跟着自己跋山涉水。穆水清心里默默地想,等到她在新的小镇重新开辟事业,她一定好好犒劳犒劳小喜,让他当个掌柜当当!
沈墨皱眉反驳:“那里虽是近,但有山贼出没,而且雪天路滑太过危险,还是走大道较好。”
“节省时间!”穆水清捏了捏沈墨的脸,笑道,“你表情那么严肃做什么,这么大的雪,山贼们也是要休息的啊,哪会来抢劫啊!等会驾马车的时候让小喜小心一点,一定会没事的,你看他一路上开得多稳啊…你想想,开的慢一点、安全一点比围着巨山绕远路划算很多啊!”
沈墨深知穆水清的那张伶牙利嘴能让颠倒是非黑白,能让王爷气得吐血,自己怎么劝也是劝不过她,更何况,这种大雪天山贼出没的几率的确很小,他无奈地点头同意了。
王府。
青竹得知王爷毒发,王妃离京是已经是第三天中午了。她急急地赶到王爷的卧室,满室飘着浓烈的药香味和腥腻的血腥味。她见季箫陌熟睡着,踮着脚尖走了进去,拿出干净的锦帕轻轻擦拭着他冷汗淋漓的额头。
“穆水清…”泛着雾气的墨眸忽然睁开,紧张地瞧着坐在床榻边的女子,瞧见是青竹,季箫陌微微一愣,失望地将手抽回抚了抚额头,“你回来了啊…”
“王爷,做了噩梦?”青竹忧心地想:许久不见王爷消瘦了不少,整张脸白皙如纸,比起几年前李妍珊的离去,似乎更伤了。
“有些不安。”季箫陌瞥向窗边的白鸽,吹了一个口哨。白鸽扑闪着翅膀飞在他的手上,他看了看长筒里报平安的信纸,心安了不少。
然而他蹙眉侧目,看见白夜神色怪怪得入屋,声音极低地问道:“出了何事?”
白夜低着头良久,踌躇了一下说道:“季桁远那里倒没有什么事,就是穆袁然的样子怪怪的,竟然突然回府拿了很多银票,随后离京了…”
季箫陌挣扎地坐起身来,惊声问道:“什么!哪个方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难道是知晓穆水清离京所以去报复?
青竹愣愣地看着挣扎着欲坐起,但又浑身无力疼得脸色惨白的季箫陌,好一会方才醒悟,慌忙将他扶坐起身,给他垫了一个软垫。
季箫陌看了一眼抿嘴的白夜,知晓自己反应过大了,他清咳了几声,缓缓地敛下眸眸,遮掩住眼底的担忧。他低声道:“他在宫里和谁接触过?”
“他给贵妃送过木炭。两人在房里窃窃私语了几句,只不过属下离得过远,听不清晰。”
季箫陌屏住呼吸,一眼不眨地凝视着白夜。良久,他轻轻吐露一句:“你继续盯着,有消息再报。”
“还有件事…”白夜犹疑了一下,脸色怪怪道,“属下跟着穆袁然出城门时,在城门不远的雪地里发现了小喜的尸体。被人一剑封喉,已经死了一天一夜了…”他原本想将这件事瞒下,可这一刻,他不知自己为何却说了…
季箫陌大惊,沈墨的平安信里说小喜也在,让他小心王妃在他不在时被人抢走…可现在小喜的尸体却在城门不远处所发现,那个跟着穆水清的少年又是谁!
马车翻越了大半座山,一路上因大雪天了无人烟,只有马蹄踩踏着雪地的声音,穆水清笑着道:“还有两个时辰就走出山路了。果真节省了很多时间。等出了山,咱们好好吃上一顿,睡上一觉!”
由于风雪在出门前变大,穆水清换上了精致漂亮的皮毛棉服,将自己裹得如粽子一般圆滚滚的。这些皮毛棉服是以前在衣衣布舍定做的,一共两件,她和季箫陌的情侣装。她一心想着他们都这么怕冷,所以将棉服做得特别厚实,满心想着等到大雪之天,他们俩圆滚滚的特别亲昵地依偎在一起,坐在院子里看雪花,这么想着,就觉得特别温馨,暖人心肺。
可惜,直到她离府那天,天才下了雪。如今穿着,虽然觉得温暖,却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沈墨瞥了她一眼,不知是鄙夷她这般怕冷,还是嫌弃她肥胖的身材。穆水清十分怨念地回瞪了他一眼,有内力不怕冷真是方便!
正在穆水清费力伸懒腰时,忽然头顶上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大块的山石加着雪块和泥石从马车顶端的山壁上滚落下来。
“糟糕!难道雪崩了?!”穆水清惊呼时,沈墨一把冲出了车厢,他抢过小喜的马鞭重重一挥,马惨烈地嘶鸣一声,加快地向前奔去。
“轰隆”一声,巨大的雪块轰然砸下,正巧落在离车尾不足一米的地方。整辆马车被飓风和雪块掀得翻倒在地,侧面的车轮有一半陷入雪里,整个车厢被四周腾起团团灰烟所笼罩。马儿受惊得已经嘶鸣得挣脱了缰绳,撒着蹄子逃离了。
穆水清因为这个突然的冲击被弹出了马车,眼看就摔进了雪里时,沈墨一个箭步冲上,小鸡啄米般地拎起穆水清,脚踩着轻功,迅速跃到了安然无恙的平地。
一切只在顷刻之间,快得穆水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是傻傻地如八爪鱼般紧抱着沈墨。等穆水清反应过来时,马车前隐隐约约有人影拿着火把骑着马而来。待进点一看,各个黑布蒙面,大刀阔斧,唯露出泛着血丝的目光。
穆水清震惊过后,迅速放开抓着沈墨的手,紧张地看着碎成几块的马车,寻找着小喜的身影。见小喜安然无恙的逃出,穆水清将小喜护在身后,眉紧皱,忧心忡忡道:“你先躲在后面,别乱动。”
她从怀里拿出暴雨梨花针放在袖子里,小心翼翼地退到沈墨的身边,苦着脸忏悔道:“对不起,我没想到山贼真的来了…这么冷的天…真的太敬业了…”
沈墨怔忪片刻后,很快稳住心神。他一把将穆水清护在身后,拧眉道:“你老老实实地躲起来!别碍事!”
随后,他上前一步,对着十几位骑着马拿刀拿剑步步紧逼的蒙面壮汉们,拱手笑道:“各位是劫财还是劫色?我们这唯一的女子已是有夫之人,做不得压寨夫人的。财的话,不知要付多少买路钱呢?”
山贼们不说话,其中一人似是头头,他死死地盯着穆水清,随后对着手下耳语了几句。
沈墨掏出银票,笑道:“五百两如何?放我们过去吧。”
山贼头头点了点头,这时两名山贼向沈墨走来。沈墨的嘴角依旧带着笑,很恭敬将手中的银票递出。谁知,山贼们并不拿钱,反而在沈墨递出银票之际,忽然持刀从两边发难。
穆水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却见沈墨挥扇瞬间敲晕了两人冲自己笑了笑:“那么明显的杀气还想骗我。敬酒不吃吃罚酒,待我速速解决,我们就上路!”
这般危难还耍帅!穆水清顾不得吐槽沈墨,因为有一山贼从背后偷袭,掌风如刀直接扭住她的双臂,疼得她惊叫连连。
对方不取她性命,而是将她往马上掳去。她不要当压寨夫人啊!穆水清一惊,想着当初学的功夫,在山贼拎着她上马之际,右脚后踢重重地踹向对方的膝盖。在对方讶异松手之时转身对着他的裤裆狠狠踢了过去。
断子绝孙脚,一招蛋疼!新闻里曾说一女子跟一男子起争执,女子狠狠地揪着他的下身,导致男子因疼痛死亡。所以用这绝招狠踢男人,觉得一招毙命!
干掉一个山贼,穆水清吼道:“沈墨,你是我护卫该保护我啊,跑那么远怎么保护!”
这孤天雪地出现山贼原本就是奇怪,而且秩序井然,不为财,不为色,却极其有目标性要掳走穆水清!沈墨想着这么多山贼,车轮战肯定不利,想要擒贼先擒王,逼问出幕后真凶。
谁知让穆水清落了难…可他看了一眼倒在翻白眼吐白沫的山贼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惹过这么彪悍的王妃。
这个女人…非一般的彪悍…惹不起啊…
这时两名山贼持刀向穆水清攻去,有了先前那位的教训,这两位对于穆水清这个弱女子不再放松警惕,而是招招发狠,配合得极好。虽然闹得穆水清狼狈逃离,小伤不断,但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痕。可见他们是要活捉她。
就在穆水清的脚蠢蠢欲动时,对方明显有了防备,紧盯着穆水清的下盘。谁知她手一扬,“嗖嗖”几声,暗箭齐飞。由于穆水清第一次使用暴雨梨花针,精准度并不高,然而歪打正着下,射死了四人。
沈墨望着刚刚还与他周旋,如今口吐白沫的山贼,惊恐道:“你往哪发啊!”
见穆水清手握不知名的暗器,射中即死,山贼们对望了一眼,纷纷有了胆怯之意。沈墨见震慑敌方,扇子帅气一摇,在山贼间游窜,而他路过之人纷纷一招被劈晕。他越发得意,闲云散步般步到山贼头头的面前,仿佛这般游走不是砍人。
穆水清见大局已定,对着身侧的小喜小声道:“别担心,沈墨虽然不靠谱,但武功还是不错的,我们不会有事的。”
小喜闪着明媚的眼眸,好奇地盯着穆水清手里的竹筒,随口问道:“这暗器好生厉害,竟然能一招制敌。能给小的看看吗?”
“好啊。”穆水清丝毫没有防备地将竹筒放在小喜的手上,细心解释道,“这暗器叫暴雨梨花针,是我取的名字呢。你小心点,别按到这个,这个是发射针的。”
“这暗器真是妙哉…”小喜的眼中闪着深不可测的异光,他在穆水清喋喋不休之际,手腕一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暗器抵在她的喉间,将她炫耀的话语逼了回去。
穆水清脖颈一凉,见小喜的手虚按在按钮上,没有任何的前兆,没有任何手下留情,忽然得将暗器对准自己。她脑袋一空,呆呆道:“小喜…?这…很危险…”
那还没有从思考中回过身的神经就像是被慢性毒药浸泡,没有立刻感受到疼痛,只是麻麻的,想不明白…
沈墨一扭头,惊恐地发现在自己控制大局下,那个无所不能的王妃竟然被人用自己的暗器控制了…
他的脸瞬间一冷,一脚将山贼头头踹倒在地,扭着他的手劲越发用力。他寒声道:“将穆水清放了!”
小喜未理沈墨,而是冷着脸按下了按钮。
☆56、王爷英雄救美
一阵心惊肉跳的静默后,并没有传来暗器发动的声音,小喜恼怒地又按了两下,却发现还是无用。
虚惊一场!沈墨长吐了一口气,擦了擦额间的冷汗。这个暗器是季箫陌为穆水清打造的,季箫陌曾设想过穆水清用这个暗器的场景,若是穆水清一时轻敌被人夺去暗器,那就大大的不利。于是他命人在制作暗器时,在手劲上做了技巧。凡是内功深厚者在按下按钮时,此暗器不会发动。沈墨原以为这是季箫陌随口说说,没想到制作暗器的师傅真的做到了。
但他心中同时一阵心惊胆寒,这眼前的少年摸样普普通通,性格怯懦羞涩的小厮竟是一位对穆水清预谋不轨多时的武林高手?!小喜何时被人替换的?还是说他原本就一直隐匿于王府?
穆水清第一个晃过神来,一脚狠狠踹向对方的胯下。对于穆水清的绝招,小喜似有所觉,惊慌地后退数步,穆水清瞬间挣脱他的控制,朝着沈墨焦急地跑去。
小喜收敛心思,眼眸一寒,急速地向穆水清冲来,只见他手里拿了一把见血封侯的匕首,银光闪过,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他刚才抢夺穆水清的暗器是觉得这个暗器极其危险,心中对其贪求,没想到竟然被穆水清射光了,他随意地将这个被他认为是废物的竹筒丢在地上。
之前有过遇刺的经验,那时穆水清是凭借地势东躲西藏地逃脱的。后来,跟沈墨学武后,她为了补自己学武晚、内力不足,特意在身体灵巧上多下了功夫,甚至让沈墨多次偷袭她,看她能不能忽然反应,成功躲避。
之前是没防备小喜,被他偷袭成功,如今穆水清凭本能狼狈地一躲,匕首滑过了她的左臂,她捂着鲜血满溢的伤口踉跄了几步,被人拎住了厚实的棉服,提了起来。
穆水清用力挣扎,整张脸黯然失色,手臂的伤口鲜血直流。她现在真心恨,恨自己穿那么多,连逃都逃的不利索。她忘了庆幸,因为她穿得厚,手臂上的伤并不是特别严重。否则这一剑下去,必削肉见骨!
小喜微敛眉头,冷声威胁:“若是在逃就杀了你。”
那把匕首紧逼在穆水清的白皙光滑的颈部,她试探性地轻轻挣扎,匕首就向下缓缓地划开了白皙的颈子,一道血痕赫然出现。
穆水清双眼大睁,紧紧地盯着对方手中那柄削铁如泥的寒轶匕首,冰凉的寒意以及缓缓划破喉咙时刺骨的疼痛使她发不出声音,仿佛有一股无声的恐惧笼罩在她身上,害她一动也不敢动。
剧痛传来,穆水清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一张俏脸瞬间变得惨白,鲜红的血液从她白皙的脖颈缓缓流躺。她死死的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而那个人的手上沾满着星星点点飞溅而出鲜血,血水顺着他的指间滴落,明明是杀人的举动,他却笑得很随意。看样子是个杀人的老手!
“穆水清!”沈墨有些着急,他恼怒地吼道,“别伤她!”在未交手前,他不知对方的武功底细,而且穆水清还被挟持着,他根本无法轻举妄动地突然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