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乾道:“让你们军中的吴悔此人到成都府来。”——出来之前朱瑙吩咐过他, 无论对方提到“贾一珍”任何事, 让他用一样的事套在“吴悔”身上顶回去。
金闵愣了一下:“吴悔?”
他用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吴悔指的是谁, 顿时脸色大变。让谢无疾入蜀??这帮蜀人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他断然回绝:“这绝不可能!!”
尤乾不甘示弱:“那贾一珍的事也没得谈了。”
双方互相瞪视, 剑拔弩张。正僵持不下之际, 官府里的官吏出来了。
“金副尉,尤公子,”官吏道,“请随我进去吧, 官员们都在里面等着了。”
金闵和尤乾各自别过脸去,大翻白眼。
官吏:“?”
两人整理了下自己的表情, 又一起并肩进官府去了。
……
傍晚金闵回到住处,立刻去见谢无疾。
他禀报道:“将军的条件我向尤乾提了,只是他……”他神色为难, 有些说不出口。
谢无疾一看他的神色便知此事不顺利,问道:“他们是不是说,让贾一珍过来,便要吴悔过去?”
金闵没想到谢无疾竟能猜到,不由一愣:“对……对。”
谢无疾摇摇头。看来那“贾一珍”是打定主意要把这套用到底了。
金闵问道:“将军,那咱们还跟他们结盟吗?”
谢无疾起身,走到地图旁。如今他们所在之地,往西过了陇山是西凉,往西南翻过巴山是天府蜀郡,向东南去是吴越江南,东过函谷关就是广袤中原。天下之大,狼烟四起,群雄并出,民不聊生。何日方能平定天下?
金闵见谢无疾久未出声,不由道:“将军?”
他催促过后,谢无疾似是醒过神来,终于转回身,眼神沉静。
“结。”谢无疾一字一顿道,“为什么不结呢?”
金闵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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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尤乾回去之后,亦找到朱瑙汇报今日的谈话。
他说起金闵提出要让朱瑙到谢家军中任职的条件,朱瑙微微一怔,旋即弯了眼睛:“哦?”
尤乾嗤笑道:“他们想什么呢?敢让东家过去,他们知道东家是谁么?知道了还不得吓死他们!”
朱瑙不语,只饶有兴致地点着头,似乎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
尤乾:“……”
尤乾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
片刻后,尤乾满头冷汗,惊恐道:“东家!东家你可千万不能冒这个险!成都府的官员们还等着东家回去主持大局呢!!”
朱瑙见他脸都吓白了,好笑道:“我又没说我要去。”
“不、不去?那就好,那就好……”尤乾抹抹冷汗,按住自己扑扑乱跳的心口。也怪朱瑙平日做事太不按常理了,他还真怕朱瑙会真的答应下来,跑谢无疾军中去。那样的话就算他有十个脑袋也担不起这责任,更不知怎么跟成都府的人交代。
确定朱瑙这次不打算再吓人一跳,尤乾把心放回肚子里,又道:“东家,可那金副尉说,假若不让‘贾一珍’过去,他就不与我们谈结盟之事。这可怎么办?”
朱瑙不慌不忙:“吓唬吓唬我们罢了。他们会和我们结盟的。”
尤乾也知道谈判的时候使些手段吓唬对方是很常见的,不过他今天看金闵那态度,并不像已做好准备的样子。朱瑙又是怎么确定的?
却听朱瑙笑呵呵道:“难道他们还能找到比我们更好的靠山吗?”
尤乾:“……”这么说……也对。
既然朱瑙有信心,尤乾自然不说了。又问道:“东家,那此番我们与他们结盟,真的只为了让人去学习他们治军打仗的手段啊?这买卖做的,会不会有点亏了?”要知道他们给军队提供的粮饷可不是个小数目。只为学本事,他们偷偷摸摸安插人手,或者直接挖对方墙角,办法其实有不少。
朱瑙道:“亏么?”
尤乾舔舔嘴唇:“一年折算下来也得上万两银子呢。这学费可着实有些贵。”
朱瑙道:“用这几万两买谢无疾,贵么?”
尤乾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每年上万两花销,买的是谢无疾?那当然一点都不贵!!都不说谢无疾手下带的军队了,单说谢无疾这个人,这种将才可是万金难求的啊!
要知道一个糟糕的将领,也许一场战事就能赔上几万士卒的性命和数不清的粮草,而一个好的将领,所能带来的益处是根本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别说上万两银子,就是几十万两,几百万两,只要能买得起,这笔买卖就绝对不亏。
可问题是,谢无疾会被这些粮饷收买?
尤乾连忙问道:“东家是打算在这次交换人员上使什么手段?”
朱瑙摇头,不紧不慢地丢出五个字来:“温水煮青蛙。”
尤乾一怔。温水煮青蛙?朱瑙的意思是先跟谢无疾打好关系,增加双方之间的交流,等时间长了,两家人慢慢就能变成一家人?
仔细想想,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一旦双方结盟,互相交换人手,而且又共同在关中发展,时日久了,双方势力纠缠混杂在一起,渐渐就很难剥离开。
而且谢无疾送人到他们这里来学习历练,是因为缺少人才,所以希望由他们帮忙栽培。这些人谢无疾将来是一定会用的,要是不用,也没必要送来学了。因此这些人学成回去之后不说能独挑大梁,至少也能成为谢无疾那里的中坚力量。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有了这段学习的经历,这批人对蜀人必有感情,来日出谋划策时难免也会向着蜀人。当然,他们这里送去谢家军的人想必也是一样的。
而那些没来蜀人这里学习的士卒,端了蜀人几年的饭碗,多少也该对蜀人有几分敬畏与情谊吧?来日万一两军为敌,他们这心里该有点不情愿吧?该有点提不起劲吧?
——仅从这两点来说,每年上万两的粮饷其实就已经花得不亏了。
但大军易买,谢无疾又其实这么容易买到的?就算两军能够亲如家人,可谢无疾与朱瑙之间能和睦相处吗?那谢无疾怎么看也是个野心勃勃之人啊!
尤乾忍不住道:“东家,谢无疾会甘愿屈居于东家之下,听从东家调遣?”
朱瑙看了他一眼,道:“你想做皇帝么?”
尤乾吓了一跳,舌头差点打结:“什、什么?”
朱瑙瞅着他,竟是真的在等他的回答。
尤乾又震惊又可笑道:“我怎么会?什么皇……哎呀,东家可别拿我开玩笑!”
朱瑙笑道:“难道你没有野心?”
尤乾简直不知该怎么说。做皇帝?要说开玩笑地想想,那倒也不是完全没想过。光是坐拥后宫三千佳丽这点就够人羡艳了。可那也就是做做美梦罢了。要说正儿八经地想,那当然不可能了!他眼下想得不过是怎么将生意做大,怎么挣到更多银两,怎么做成眼下的事……谁发疯去想做皇帝的事?
朱瑙道:“你今日不想,未见得明日不想。”
尤乾都快被弄糊涂了。朱瑙这算是猜忌他么?可这猜忌的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却听朱瑙又道:“你今日想,也未见得明日还想。”
尤乾又是一怔。他有点明白朱瑙的意思了。
人的野心,或说想法是因时因地变化的。他小的时候并未想过自己要经商,两年前也不会想到他能代表成都府到关中经营。聪明人应当能则为之,不能则弃之。若不能为还偏要为……待沦落到凄风苦雨的境地时,也怪不得别人。
有一刹那尤乾想到,那若是谢无疾比朱瑙更厉害呢?朱瑙会愿意尊奉谢无疾么?或许,也会的。当然,谢无疾能胜过朱瑙的可能性并不大。
尤乾很快就想通了,笑逐颜开道:“我明白了。东家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吧。”
……
往后的几日里,尤乾终于与费岑等官员协商完了蜀商与京兆府的合作事宜,随后便开始了他们与谢家军的结盟商谈。
事已至此,朱瑙与谢无疾都没有再隐藏的必要,两人纷纷现身,主持起会盟之事。
蜀商和谢家军都知道对方那里忽然冒出来一个更有权柄的大员,不过对于对方的真实身份,倒也猜不出来。于是每天商谈结束,各自会去揣度猜测对方的身份倒也成了无聊之时的一项乐趣。
由于天气已经开始化冻转暖,无论朱瑙还是谢无疾,都得回去主持大局了。而双方也都有结盟的诚意,洽谈进行得十分顺利,短短几日,双方便将各自要派出几人、派去对方何部何曲都商量好了。
因为双方都没带多少人出来,派遣的人要回去以后再行挑选,不过也各自从使者队伍里选了几个出来,当场交换。
朱瑙这里,从程惊蛰带出来的少年中选出了三个跟着对方回去。其中就有前几天刚刚从延州逃回来的汪沙和苗忠。
谢无疾那里也挑了两个机灵的士卒,准备跟着尤乾一起留在城里,先从他如何在城内各股势力中周旋学起。
条件谈妥,由专人誊抄了两份盟约之誓,交给朱瑙和谢无疾双方验看。
“若确认无误,请你们在上面签字画押,此约既成。”
朱瑙看完,确认无误,并未提笔,只用手蘸了红泥,预备在盟约上按手印。
然而还没等他按下去,谢无疾忽道:“且慢。”
众人纷纷看向谢无疾。
谢无疾目光定定地看着朱瑙,不冷不淡不急不缓地开口:“我还有一个条件。”
朱瑙道:“请说。”
谢无疾道:“我还要加派一人,随你左右。”
朱瑙挑眉:“打算跟着我学?”
谢无疾颔首。
尤乾在旁忍不住龇了龇牙。跟着朱瑙学可还了得?先不说那些机密要务吧,就朱瑙那一套,寻常人能学得会?
朱瑙并未立刻答复,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道:“吴兄知道,我这人很讲公平。那我也派一人跟在你的身边,如何?”
这下轮到金闵等人抽凉气了。
谢无疾沉吟片刻,道:“妥。”
还没等金闵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朱瑙亦爽快道:“好,那就说定了。”
除谢无疾与朱瑙二人,在场的所有人都形同石化。
朱瑙道:“此条可须加入盟约?”他二人皆为言明身份,这要写进盟约中,倒是不好下笔。
谢无疾道:“随意。”
朱瑙笑笑,直接将手印按在了已写完的盟约上。
盟约传开,所有与会之人全部落款留印,独谢无疾与朱瑙二人只留手印。
签完之后,双方各自收文留底,以作凭证。
会盟之事到此便可告终。朱瑙却又忽然开口:“惊蛰。”
守在朱瑙身后的惊蛰忙应了一声。
朱瑙道:“你随他们走。”
惊蛰愣住。尤乾等人俱是一怔。
谢无疾亦略吃了一惊,旋即明白过来:“你想让他跟在我身旁?”
朱瑙笑道:“还请阁下不吝指点。”
谢无疾即已答应,倒也不推诿,只将程惊蛰上下打量一番,略收下巴,既算同意了:“我们的人回头再派去成都府。”
朱瑙道:“好,那我恭候大驾。”
这两人已将事情都谈妥了,程惊蛰却因先前没有丝毫准备,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看看朱瑙,又看看谢无疾,神色数变,欲言又止。片刻后,他一咬牙,眼神终于坚定。
“是,公子。”
朱瑙起身抬手,程惊蛰柔顺地将头低下,由他抚摸自己的头发。
朱瑙道:“去吧。”
程惊蛰便转身走到谢无疾的身后。
众人从屋中出来,大事已定,便该各自回程了。
谢无疾望着朱瑙,道:“后会有期。”
朱瑙浅浅一笑,云淡风轻:“不会很久。”
谢无疾用力望了他一眼,像是想望穿他的笑容,最后也没再说什么,转身领着众人大步走了。
126、第一百二十六章
灵台县的一座大宅院中。
徐大头左手搂一个美人, 右手搂一个姑娘, 坐在虎皮铺的长凳上, 他的脚边还围坐着一群女子。众人面前的桌上摆着数盘牛羊猪肉等珍馐, 还有几坛美酒, 徐大头已喝得脸色微醺。
“……那些厢兵、官兵被我们杀的是屁滚尿流,转身就跑。我带着人追上去,那些来不及跑的,当场丢下武器跪在我的脚边磕头叫爷爷,求我饶他们一命。哈哈!我那威风的样子,可惜你们都没瞧见。要不然你们也得抢着管我叫爷爷!”
女子们面面相觑。
徐大头等了一阵,不见有人回应, 瞪起眼道:“怎么都不说话?”
女子们更加鸦雀无声, 屏了呼吸不敢动弹。
徐大头面露恼色, 屋中气氛降至冰点。终于有机灵的女子醒悟过来, 开口奉承道:“天威将军果然厉害。”
徐大头这才笑逐颜开, 松开手边搂的女子,弯腰勾起那机灵女子的下巴,色眯眯道:“好说,好说。本将军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将军的厉害。”
女子的神情当即僵住, 惊惧却不敢言。
徐大头乃是一名叛军将领,手下有四五千士卒, 盘踞在泾州灵台县。屋中的这些全是他从附近掳来的年轻美貌的女子。自打他占据县城,他就自封了一个“天威将军”的名号,实则俨然是一地的土大王, 非但不服官府管束,更是四处搜刮掠夺民财。
徐大头心里高兴了,又继续吹起牛来,说的仍是他如何大败此地军民,如何受降盗匪、扩充军队的那些事。其实被他掳来时日久些的女子,这段话已听他反复吹嘘好几回了。毕竟徐大头平生光辉威武的事迹就那么多,当然是说一百遍也说不够。
他正一面喝酒,一面吹牛,外面忽然有士卒闯进来:“天威将军,不好了!”
徐大头被人搅了兴致,不悦地放下酒杯:“什么事?”
士卒道:“听说京兆府已将附近方圆百里划给谢无疾驻军,谢家军不日就要来了!”
“什么?!”徐大头不由大吃一惊,酒都醒了五分。
不多时。
徐大头匆匆忙忙来到另一间宅子,宅中已聚满了人,全是他军中的军官。
徐大头拍了拍有些发昏的脑袋,开门见山地问道:“谢无疾要来驻军?此事属实吗?他带多少人来?什么时候来?准备在哪儿驻下?”
他一连串的疑问,没人能全给说清楚。他们这些叛军盘踞于此,可没有京兆府里的眼线,因此谢无疾与京兆府到底怎么谈的他们不可能知道。就这消息,还是从民间一路传到这儿,终于传进他们耳朵里的。而民间传言多样,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
“妈的!”徐大头大怒,“赶紧派人给我去查!一定要查清楚!”
屋内的人全都默默在心里祈祷:希望这传闻是个谣言才好。这要是真的,他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啊……
……
过了几日,徐大头等人终于得到了更多消息。
一是延州那边的军队已经动了,正在向关中开近。不过具体调遣了多少人,他们仍不清楚;二是京兆府已经发出告示,迁徙百姓,为谢家军腾出地方。而告示上所写的地方正包含了徐大头他们所在的灵台县。
这样一来,谢无疾来此驻军的事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叛军众将立刻陷入愁云惨雾中。
“那些臭不要脸的狗官!”某军官大骂道,“竟敢将我们的地盘划拨给谢无疾,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另一人道:“他们是想借谢无疾的手来对付咱们呐。既然他们不想让咱们待在灵台县,那咱们索性打进京兆府去,抄了他们的府衙,把那群狗官的人头割下来盛酒喝!”
“说得好,逼急了咱就真打过去!”
叛军军官们骂骂咧咧,对京兆府这一手借刀杀人的计划无不咬牙切齿。不过攻打京兆府也只是放放狠话而已,以他们的本事,守住灵台县还行,打出去可没那么容易。
骂完官员,放完狠话,众人的怒气发泄得差不多了,也就开始怂了。
“天威将军,”一名军官建议道,“在谢无疾来之前,咱们赶紧离开泾州吧?另去寻个富饶的地方落脚……”
没料到徐大头却把眼睛一瞪,怒道:“我们凭什么要走?给谢无疾腾地方吗?”
提建议的军官一愣。难道徐大头还想留下跟谢无疾一战?
徐大头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他祖籍就是灵台县人,当了这么多年兵,好容易有机会回到老家来,而且还成了威武神气的土大王,当初那些欺辱过他的富户地主都得天天来给他磕头。让他离开这里,他实在舍不得。不过要说他不怕谢无疾那也是不可能。
徐大头不免咬牙切齿,犹豫不定。
军中有一批人是徐大头提拔上来的同乡,也不想离开家乡。见徐大头迟疑,连忙进言道:“天威将军,那谢无疾名气大又怎么样,我们实没必要怕他。我们可是本地人,对泾州地势极为熟悉,他异地而来,对灵台县能有几分了解?只要我们守住关隘,埋伏他们,还愁不能把他们打跑吗?”
有人反对道:“谢无疾可有三万大军,我们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那人道:“三万是他的总兵力,他不可能把三万人马全带来,能带几千人来就不错了。我们也有三四千人,怎么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又有人道:“谢无疾威名在外,岂能小瞧?”
本地军官道:“我们天威将军难道不是威名在外?难道就能小瞧?”
双方争执不下。
徐大头本就不想走,自然更听得进支持他的话语。再则他这土大王当了有段时日了,天天被人奉承,官府亦派官兵来剿过他几次,非但没剿成,他的势力还越来越大了,这更让他有些飘然。
想想也是,谢无疾名气大又如何?自己在地势上占着便宜呢;谢无疾兵卒多又如何,真带来的人马还未必有他多。
徐大头本来还有点怂,越想越觉得没什么好怕的。而且现在天下混乱,他要是离开了泾州,想不出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泾州附近有山谷河流之险可守,他守自己的地盘总比去抢别人的地盘容易吧?
拿定主意之后,徐大头拍桌道:“老子是不会离开灵台县的!派人去盯住谢家军的动向,时刻向我汇报。老子就在这儿等着他,他敢来,老子非砍了他的人头不可!”
……
几日后。
两名农夫打扮的男子正在路上走着,一人忽然停了下来。
“你快看前面,是不是军队来了!”
另一人忙伸长脖子眺望,果见远处烟尘滚滚,有大队人马正在靠近。
这两名农夫实则是徐大头派出来打探消息的,他们忙到路边的草丛里躲了起来。
很快,大军从他们前方的大道上走了过去。
两名探子看清谢家军的模样,不由得面面相觑,躲在草丛里小声议论起来。
“这就是谢家军??不是传闻他们三万雄狮,战无不胜吗??这些人看起来也太弱了吧??”
“就是啊,瞧这一个个的,还没我长得结实呢。他们怎么打胜仗的?”
只见这些士卒全都面黄肌瘦,驼背佝偻,队形散乱,根本不像训练有素的样子。他们除了穿着兵服,跟普通的农夫没什么区别——甚至比普通农夫还病弱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