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到她独属于自己了,心便被那样一种幸福塞的满满,澎湃的激动情绪让他一路上几次奔出去狂呼狂喊,兴奋的恨不得立刻昭告全天下,她属于他,是他银琪的女人。
笑声在马车里回荡,银琪蹙眉,谁的笑声?察觉到是自己忍俊不禁时,脸有些红,骨头节嘎吱嘎吱响,得出去发泄下这被幸福冲击的兴奋情绪了。
挑起车帘,银琪的身影如同一只红色的大鹏鸟在天际翱翔,迅速消失在天尽头,守备们见怪不怪,这些日子以来,太子几次三番的这样奔出去,他们习惯了。
马车继续向前,车队没有丝毫松懈,银琪做了万全的防备,虽然知道那些人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可是他还是放心不下做了充足的准备,将所有安插在芷离的密探,高手都集中回来,护送自己跟秦兮回国。
有了她,芷离他不碰也不宵想了,有夜风霁的芷离,也不是他能宵想的了的,所以干脆放弃也无所谓,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就知足了。
一处小山坡上,乔颇探头往下张望着,小声对身边的人说:
“劫持没有希望吗?”
“没有。”
“那我们来干什么?”有些泄气。
“送行。”
“送行也不用偷偷摸摸啊?正大光明的不好吗?”
白溪铭不说话了,他也想光明正大的给秦兮送行的,可是想到那天银琪欠揍的笑,他就控制不住,结果明明是去送行,却演变成跟银琪的又一次大打出手,失去了辞行的机会。
乔颇看着官道上遥遥而来的马队马车倒抽口气。
“马队的规模又大了,银琪这小子在芷离到底安插了多少人啊?”
白溪铭的目光锁定马队中间的那辆马车,声音飘渺,“多少都不要紧,他没有机会兴风作浪,所以才明智的都召回。一来示好,二来…”
二来挑衅,他岂会不懂。可是自己的气真的被他挑起来了,手握成拳头,刚想冲下去,乔颇使出吃奶力气,死死抓住白溪铭的胳膊。
“等等。”
“做什么?”溪铭脸都绿了。
“风,风霁。”
白溪铭愕然回头,夜风霁一人一骑,遥遥的立在身后远处的一座山巅之上,风扬起他的衣袍,看不清他的脸。
王,欠你十世姻缘 第221章 父子反目
白溪铭愕然回头,夜风霁一人一骑,遥遥的立在身后远处的一座山巅之上,风扬起他的衣袍,看不清他的脸。
难怪自己竟然没感受到他的到来,他将所有的气场都收敛的一点不露,仿佛无事人一般,遥遥对自己跟乔颇招手。
白溪铭再回头瞪乔颇,乔颇无奈的摊手,“我不知道,不是我告诉他的。”
两个人的目光里均流露出无奈,谁也不清楚现在的风霁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痛苦的隐忍?压抑后的表现?
在秦兮前脚出宫后,风霁后脚就醒了,可是却如同变了个人一般,该吃吃,该喝喝,该上朝上朝,还派人给银琪送行,说什么对不住静国一番好心,和亲的事实在是芷离有愧。
愧什么愧?溪铭跟乔颇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不解,而且从风霁醒来后,就没提过秦兮一个字,仿佛世上没有这么个人一般,可你要说他忘记了吧,又不对,因为他清楚记得薛暮媛已死,这次拒绝静国和亲,用的就是皇后大丧的借口啊。
乔颇曾经万分怀疑是自己不小心在风霁的药里,下过这样损伤记忆的药,还仔细的回去查找,拿小白鼠实验,没发现异常。
乔颇咽了口唾沫,“溪铭,他叫我们过去。你说过不过去?”
“…”
此刻的夜风霁,白溪铭也摸不准,他跟乔颇偷偷溜出来拦截静国的马车,为的是给秦兮送行,夜风霁怎么知道的?
那边高山之巅的人,又朝两个人招招手,乔颇后脊梁冒冷气。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你说会不会是秦兮说过的那个什么病的前兆啊?”
“什么病?她只跟你谈论那些病,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没说过那些。”
“神经病还是精神病的,我记不清了。你说咱们皇上会不会得那个病啊?”
白溪铭愕然看向乔颇,言语里透着担心:“那是什么绝症吗?你也治不好吗?”
乔颇看着溪铭担忧的样子,眨眨眼,再眨眨眼,诚实的摇头,溪铭再也不想了,抓起乔颇往高山之巅跑去,相比较与给秦兮送行,夜风霁的命更重要。
官道之上,马车滚滚而过,马队有序的护住前后,片刻后,发泄够了的银琪归队,刚挑起车帘,竟然看到秦兮挑着一侧车窗的帘子往外张望,顺着车帘他也看去,只看到一片山峦,秦兮的手倏然放下帘子,看也没看银琪,又躺了回去。
银琪摸摸鼻子,没话找话:“你喜欢看山啊?等你伤好彻底,我带你去静国最高的凤京山玩好不好?”
秦兮翻了个身,背对着银琪,脸上却一片冰凉,自己在昏睡中突然清醒,仿佛感应到什么,挑起帘子,竟然看到山峦之上的他,一人一骑独立在高山之巅,他是来给自己送行的吗?
不是吧,他早已忘记了自己,那么说是溪铭跟乔颇来给自己送行,他是来寻他们的?
银琪进来之时,她看到了往那山巅奔去的溪铭跟乔颇的身影。
银琪见秦兮沉默,也不再说话,知道她心情不好,这几天她清醒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过,不怕,来日方长,他会让她开心起来,让她忘记夜风霁,他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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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国朝堂之上,银琪睥睨众人,大臣们各个大气也不敢出,明哲保身,在这样反复无常的太子座下,敢直谏的人都被他老早丢去爪哇国了,太子殿下不需要直谏的人,却暗地里插了太多的眼线,备不住身边的谁谁就是太子的人,所以这些人早已练就了处变不惊,明哲保身的功夫。
银琪笑的得逞,“这么说大家都没有异议了?那好,就这么定了,聘礼已经在送往相府的路上了,经过本太子明察暗访,这静国上下也就只有苏琦熙能胜任太子妃,也就是将来的皇后,国母一职,兜兜转转虽然费了些功夫,可好在回到原点,皆大欢喜。”
说完还兴奋的拍拍两手,以示他的英明决策有多么的深得人心,完全不认为自己是出尔反尔。
他的声音刚落,大太监的声音传进来:
“皇上驾到。”
银琪一愣,父皇不是说身体不好,不来上朝了吗?这么出尔反尔怎么当一国之君,撇撇嘴,原来是遗传不好,以后要是有大臣敢说自己这出反复订婚的事,他就都推给父皇好了,这理由还真是够充分。
转眼之间,皇上已经进到大殿,坐到龙椅之上,看着下面众臣,叹了口气,眼光这才落到一旁的银琪身上。
“朕反对。”
银琪眨眨眼,一时之间没明白父皇反对什么,皇上的大手放到龙椅旁的扶手上,“这桩婚事朕反对,虽然芷离和亲不成,这过不在苏琦熙身上,可是她说的也有道理,一个被接二连三退婚的女人实为不吉,会给国家带来厄运,所以朕反对这桩婚事,来这里之前,朕已经吩咐下去,聘礼没有送走,仍在国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大家散了吧。”
说完一甩袍袖,群臣们听声识意,心知不好,赶紧趁着这机会呼噜噜跑了个不剩,老皇上眨眨眼,看看一下子空了的大殿,当皇上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啊,散朝散的如此有速度,以前都是他干撵不走的,那些个大臣腻歪的谏来谏去,谏的他都想发火,那些人还是腻腻呼呼的不走。
不觉在心里叹气,也知道今天儿子这事不会善了,也想快些逃离,刚想站起,被银琪一把抱住双腿,低头看,银琪跪在地上,眼神却坚定异常。
“父皇,儿臣已经决定非卿不娶。”
老皇上被儿子的执迷不悟气的胡子都撅起来了,从来没见自己儿子对什么事这么执着过,就是这皇位,这江山,他都是带着玩的心态,如今却对一个曾经退婚的女人如此放不下,芷离一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自己一女离家出走,一子坚定的非要娶苏琦熙?
“这江山跟美人,孰重孰轻?”
银琪仰着脸看着自己上了年岁的父皇,从小到大,父皇最疼自己,只要是自己想要的,父皇从来都双手捧着送到自己面前,这是第一次,父皇如此气恼,如此决绝。
“父皇,这江山儿臣定不负列祖列宗,美人儿臣也绝不放手。”
老皇上的身体晃了晃,大手覆上自己的额头,有些眩晕,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伤心伤的,声音有些颤抖。
“如果,只能选一个呢?”
银琪一笑,又恢复往昔的痞样,抬抬下巴,“莫非父皇还有野种能够继承皇位?”
一句话险些没把老皇上气吐血,抬脚朝银琪踹去,银琪自知理亏,反正父皇没有多少气力,承了他一脚,让他消消气也好,所以也不躲闪,没想到老皇上这次真的是气急了,从小到大,他没动过银琪一手指头,这次使出所有气力,踹向银琪,寻思这小子素来滑头,定会躲的,所以一个狠踹,一个不躲,就听砰的一声,伴随老太监一声尖叫:
“皇上息怒。”
银琪的身子从高高的龙案处滚落下去,中途撞翻了一旁排列的各形金龙,当银琪趴在地上不动了时,老皇上惊吓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只伸着两只大手,剧烈的抖动,老太监跪趴几步,来到银琪身边。
“太子,太子殿下,来人,快叫御医,叫御医啊。”
一时之间大殿上乱成一团,当有人将银琪抬出去诊治后,老皇上才顺过那口气来,一屁股坐到龙椅上,呼呼喘气,老太监跪倒一旁,带着哭腔安慰,“皇上,皇上息怒啊,您就再生气,也不能不顾父子之情啊,太子素来任性,皇上也一直宠着,顺着,今日这是怎么了?”
老太监是老皇上当太子的时候就随伺在身侧的人,这么多年相伴左右,老皇上素来仁慈,所以老太监张安也敢冒着犯龙颜的罪说上一两句。
老皇上闭了闭眼,重重的哼了声…
王,欠你十世姻缘 第222章 无话可说
老皇上闭了闭眼,重重的哼了声,吓的张安闭嘴不敢再说,心里也知道皇上此时也在心疼,刚刚太子脸色惨白,额头高肿,有血迹渗出,他看了都心疼,何况一向疼爱太子的皇上,有道是打在儿身,疼在爹心啊。
“张安。”
“奴才在。”
“摆驾丞相府。”
张安一愣,不是去看太子,去丞相府做什么?眼珠一转,已经明白皇上心意。
“皇上,可太子…”
老皇上睁开眼,此时哪还有刚刚盛怒的模样,浑浊的眼里滚动着晶莹,“张安,做皇上的不适合宠爱一个女子,朕就是个例子,到朕这里结束吧,你刚也看到了,太子他之于那个女子的宠爱跟朕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朕这一辈手没为列祖列宗做过什么,这江山自从银琪懂事,也是他在打理,就让朕为这江山,为列祖列宗做一件事吧,银琪是个聪明的孩子,将来绝对会是一代明君,所以,苏琦熙不能留。”
张安张了张嘴,想反驳,不敢,老皇上说的不无道理,可老皇上这一辈子只做一件事却是在戮太子的心,想到刚刚太子的反应,张安心里一紧,从小就疼爱银琪的张安面上唱诺答应,琢磨着一会派人偷偷给太子送个信。
老皇上颤抖着手扶住龙椅,看着张安,“张安,静国江山将来是好是坏,全在你一念之间,摆驾吧。”
张安一哆嗦,赶紧重重的磕头,答应一声,也打消了去给银琪送信的念头,皇上的话太重,静国的江山,谁能担起这么重的责任?
丞相府里,秦兮坐在花园一角,对于四周喊叫的声音无动于衷,没有人会找到这里来,这里太过偏僻,花丛浓密,映照出外间稀疏的小径,她就在小径深处,自从芷离归来,她不见任何人,包括父母,哥哥,如今她的伤早已好了七七八八,银琪一路照顾,恨不得把天下最珍贵的药材全都划拉来,只为让她快些恢复,这点上她还是感恩的。
对于她的反应,家人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她不用去和亲,日后可以留在家中,忧的是一个女子接二连三被男人拒绝,日后想要嫁,怕是难了。
为这苏大人整日以泪洗面,心疼女儿,在佛前祈祷,为女儿祈福,苏穆远唤声叹气,不知如何宽慰女儿是好,苏麓大大咧咧他可没有父母的心思,只知道妹妹回来了,以后一家人再不用分开,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所以这几天苏夫人在佛堂念经,祈福,苏丞相以政务忙为借口,也不来打扰女儿,只有苏麓一天找秦兮八次,每次都大动干戈,把秦兮烦的没办法,就寻了这个僻静的地方,躲避所有人。
听着外面惊天动地的呼喊声,秦兮忍不住笑笑,这个哥哥就是有办法搞的鸡犬不宁,不过那样大咧咧的性子还真是好呢,仿佛在他的心里就没有愁事烦扰。
听着外间动静,这一次好像比以前所有时候都闹的大呢,秦兮忍不住站起身,往花丛外间探望,也许苏麓这次真的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也说不定,这么想着秦兮缓步迈出花丛,沿着小径往外而来。
想到苏麓这些日子变着花样找新东西哄自己开心,心里暖暖的,前世自己没有哥哥,看着同学有哥哥,她羡慕过,幻想过,要是有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哥哥该有多好,没想到这一世竟了了一桩心愿,苏麓却是一个称职的好哥哥。
刚走出花丛,迎面走来一个老者,老者一身素雅的白衣,白色的胡子翩然飘至胸前,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秦兮一怔,这老者初看竟有几分神似师傅,不过师傅永远不喜穿白,永远都是一身臭屁的大红,想到师傅听到自己当初这样形容气的三天没搭理她,秦兮忍不住轻笑出声,对眼前老者的好感上升了几分。
走过去,朝着老人飘飘万福:
“老人家,您是不是迷路了?相府的花园很大,我带您出去吧。”
老者一愣,细细打量眼前女子,娴静的脸上一抹诚挚的淡笑,看上去那么的温暖贴心,原来苏琦熙竟是这样一个有着温暖干净笑容的女子,只这一笑,便化去了老者心头积聚的杀气,幽幽长叹一声:
“姑娘,莫不要对所有人都如此好,也许我来意不善。”
出乎老者意料之外,秦兮缓缓摇头,凝目看向老者的眼,“您的眼神澄净,纯洁,即使有恶意也不是出于真心,或许是我做的不够好,或许是造化弄人,总归是逃不出一个命字,命不是我能掌控的,我能做的就是我自己,想笑便笑,想要对谁好,便对谁好。”
好一个温婉柔情的女子,老者退后一步,“难怪,难怪吾儿动心。只是苏琦熙,你既看出朕的来意,为何不求朕?”
秦兮一笑,站直身体,“如果皇上有心要琦熙的命,又何必亲自寻来?您一人不带,不就是想给琦熙一个生还的机会吗?苏琦熙谢皇上不杀之恩。”
“好,好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有着七窍玲珑心啊,只是,苏姑娘,朕…”
秦兮缓缓施礼,“皇上,琦熙有一事相求。”
“你说。”
秦兮缓缓跪倒在地,“皇上,苏琦熙不幻想世间女子都期盼的那个位置,早在太子无情退婚之际,琦熙的心便凉了,芷离一行,更让琦熙对世间男子失了信心,红尘万丈,可惜与我苏琦熙无缘,苏琦熙在这里请求皇上应允,唯愿青灯古佛常伴,了却余生,望皇上赐民女归入佛门,为静国祈福,为百姓祈福,为皇上祈福,为太子祈福。”
“这个…”老皇上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苏琦熙竟是如此深明大义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世间难求,这一刻他在思量此女当皇后的可行性,眼前闪过大殿之上银琪坚定的眼神,心一抖,闭了闭眼,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懂,为了这个女子,银琪倾尽天下都有可能,这祸患绝对不能留,可是让他亲手除去这女子,他又当真不忍。
“也罢,苏琦熙,既然这是你所愿,朕就准了你,城外三十里处有一处皇家寺院,朕赐你去那里出家修行,为皇家积德,为静国祈福,立刻出行,不得有误。”
“民女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兮再次抬头,眼前老者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远处苏麓阴沉着一张脸呆立在那,手里一大捧红的似血的鲜花灼痛了秦兮的眼,没想到她这哥哥竟有本事寻了她形容的玫瑰来。
颤抖着声音唤了句:“哥。”
苏麓大吼一声,将一大抱的玫瑰惯到地上,狠狠的用脚踩着鲜红的花瓣,男儿泪抛散在空中,秦兮奔过去,一把抱住哥哥的腰。
“哥,这是琦熙的命,这样再好不过,不然琦熙的存在会给丞相府带来灾难,哥,妹妹求仁得仁,有什么不好?”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仿佛踩到苏麓的尾巴上,苏麓怒吼一声,一把甩开秦兮,秦兮跌坐到玫瑰的花瓣上,脚踝处扭了一下,火烧火燎的疼,抬起泪眼望着怒火中烧的哥哥,苏麓太过愤怒,没想到自己气力大,竟甩倒了妹妹,看到妹妹含泪的双眼,心便软了,可是想到刚刚听到的,苏麓恼恨的趴趴头发,别开眼,不看妹妹,怕自己会心软。
“我听到了,是你主动要求的,男人有什么好?他们不要你,我们要你,你还有这个家,还有这个家啊,爹,娘,还有我,你竟然要去出家,为了那个男人去出家,你将我们的心置到何处?”
秦兮本来仰着小脸看着哥哥,苏麓这样一吼,她突然有些想笑,看吧,这就是心思单纯的好处,或许哥哥的心理永远都不会有愁事,这样多好,她好羡慕。
如果自己也能心思单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是不是就不会如此疼,如此痛了,薛暮媛是死是活跟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亲手将她杀死的,她为什么要舍去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时间陪送给她?
嘴角含着笑,眼泪却止不住的滚落,风霁忘了自己,如今就是她想反悔回到他身边守着他也是不可能的了。她很傻是不是?银琪骂过她傻,她确实傻。
她低头垂泪的模样让苏麓的怒火更大,一时之间无如宣泄,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四处乱转,将周围的花丛连根拨起,狠狠惯到地上,死命的踩着,嘴里大声的骂着。
王,欠你十世姻缘 第223章
一群人从远处跑来,苏穆远最先跑到近前,狠狠一个嘴巴扇到儿子的脸上,苏麓捂着脸,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没忘记是爹亲手将妹妹送去芷离和亲,才招来这一羞辱,若不是三番两次被男人踢来踢去,妹妹也不会心死到主动要求去出家当尼姑。
死死瞪着爹,苏麓鼓着腮帮子运气,苏穆远老泪纵横,颤抖着手指着儿子:
“你,你,你这么大白活了,若不是你妹妹主动请求出家,你当真以为我们丞相府还会留存与世吗?皇上已经动了杀机,追随皇上这么多年,皇上的心没有狠过,也从来不像一个皇上,可是今时今日,琦熙触了皇上的底线,皇上想对丞相府下手,想对琦熙下手,你个孽子,你妹妹是舍自己保我们大家,你竟然还如此不懂事的责骂与她,你,你,你给我滚。”
苏麓狠狠一跺脚,扭头看向低头垂泪的妹妹,大吼一声,“为什么总让妹妹保护我们大家?这样的家待不待还有何意义?你不撵我,我也要走,这个窝囊家我再也不回了。我走。”
苏麓抹了把眼泪,抬脚就要往外跑,苏穆远气的浑身颤抖,大声叫着,“你走,你走好了,永远别回来。”
苏夫人哭着上前拉住苏穆远的袖子:“老爷,这是何苦?难道真要闹的这个家四分五裂才好吗?麓儿你跟你爹认个错,快认个错啊。”
苏麓悲怆的摇摇头,“娘,这样的家待着真没什么意思,我一个大男人要靠妹妹牺牲去保护,您说我立与天地间还有何脸面?娘,保重。爹保重。”
说罢苏麓转身就跑,秦兮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扑过去,膝盖撞到地上,不知道是玫瑰的红染透了洁白的裙子,还是血渗了衣裙,白裙染红,触目惊心,堪堪抱住苏麓离去的双脚,秦兮摇头。
“哥,你听妹妹一句话。”
苏麓低头看着妹妹染血的裙子,心里绞痛,从小到大,他就疼着宠着这个天仙一般的妹妹,以有这样的妹妹自豪,骄傲,在外面那些哥们都羡慕他有这样的好妹妹,他发过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妹妹不受伤害,可是到头来,三番两次折磨他的心,每次都是妹妹挺身而出保护着他,让他情何以堪?
弯腰,将妹妹抱起,泪水落到秦兮脸上,秦兮忍住膝盖和脚踝处的疼痛,勉强露出一丝笑,看着哥哥。
“哥,你觉得这个世间可有男人能配上你妹妹?”
苏麓一愣,没想到妹妹这个时候还有心开玩笑,却下意识的摇头,他一直以为这个世间没有男人能配得上他天仙一般的妹妹的,下意识里一直这么以为。
秦兮一笑,“是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哥,与其让那些不配的男人占便宜,妹妹我更想过舒心自由的日子,出家没什么不好,离这里又不远,你不去看我吗?爹,娘不去看我吗?”
说着在苏麓怀里扭头,看向后面相对垂泪的二老,两个老人皆不语,秦兮屏退所有下人,院子里只有一家四口,秦兮看着爹。
“爹,你以为撵走哥哥,为苏家留一血脉,就可以毫无顾忌的跟皇上抗衡了吗?你错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忠,女儿知道您的忠让您不会与皇上去抗衡,您是不是想以死来保全女儿?可是那不是女儿想要的,哥哥走了,皇上唯一能要挟到您的仍然是我,难道说让女儿看着您和娘为了我去赴死吗?那样女儿留在这世间还有何意义?出家而已,那里幽静是女儿喜欢的地方,记得吗,小时候我就喜欢去那个寺庙,禅慧大师说女儿不是这俗世中人,你们忘了吗?这一切是命,没有人能争过命的,不过是按照命定的轨迹去走,爹,娘,哥哥,我们还是一家人,永远都是。”
秦兮想起这几天跟丫鬟闲聊,丫第无意当中说出自己小时候的趣事,她虽没有刻意去记,可有些事还是记下了,比如那个禅慧大师说自己的话。
秦兮挣脆哥哥的怀抱,一只脚着地,郑重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没错过苏麓一脸惊愕的望着爹愧疚的目光,忍不住笑笑,哥哥的心思永远都是那般单纯,真好。
苏穆远低下头,不忍看女儿,自己的心思在女儿面前永远都是透明的,苏夫人这时倒是想开了,走过来拍拍女儿的手背。
“也罢,这是命,小时候禅慧大师说你的命硬,不是俗世中人,娘还不信,现在想来一切真的是天定,女儿,能够代皇家去出家也是一种无尚的荣耀,娘年轻的时候就曾求过而不得,没想到竟是女儿你…”
苏夫人说不下去了,自己当年是想去,可是如今轮到女儿去,怎么都是不舍的。
秦兮的脚踝处疼的无法忍受,琢磨着是不是要假装晕倒来结束现在的情形,没等她晕倒,一向大咧咧的苏麓倒是发现了秦兮的异常,大叫一声:“你的脚怎么肿那么高?”
一家三口的目光都凝到她的脚踝处,秦兮咧嘴,总算这个哥哥没白有,关键时刻还是能显示哥哥该有的样的。
“疼。”
疼字刚出口,苏麓一把抱起秦兮,风是风,火是火的朝她的闺房方向跑去,边跑边叫,“爹娘叫大夫啊。”
秦兮窝在哥哥怀里,心里暖暖的,这一家人都那么疼爱自己,让她找回了自己还是秦兮时家的温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红红的眼眶看在苏麓眼里更加心疼了,心里责怪自己粗心大意,一准是刚刚自己把妹妹甩倒造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妹妹,对不起,是哥哥不小心。你,你打我吧。”
说着腾出一只大手抓着秦兮的手往自己头上脸上打来,秦兮握紧拳头,硬是不肯落下,“哥,你省点力气好不好?呼,好疼。”
她这边叫着疼,苏麓更加不敢耽搁了,施展轻功朝前跑去,额头的汗珠滚落,还不忘出声安慰妹妹,“忍着点,再忍一会就好了。”
当秦兮被抱回自己的闺房时,苏麓浑身都被汗打透了,一则跑的急,二则疼惜妹妹,看妹妹那隐忍的模样,好像疼在他心一般,两只大手搓着,无措的站在一边。
“大夫,大夫怎么还不来?”
丫鬟凌儿端着盆清水进来,退掉秦兮的鞋袜,用温水轻轻擦拭她的脚踝,秦兮不是不能忍受这痛,当初受过的苦比这不知高出多少倍,可是今天却忍不住疼的出声,她这边疼的出声,那边苏麓更加大汗淋漓了,急的跺脚。
“你轻点,轻点,没看到小姐疼吗?大夫怎么还不来?我去看看。”
一转身,风一般消失在门外,他出去了,秦兮的哼哼声一下子止住,凌儿惊讶抬头,小姐的眼光落到门口处,眼泪无声的滑下,凌儿一惊,手一哆嗦。
“小姐,是不是很疼?”
秦兮擦掉眼泪,仍旧看着门口,“不,不是,只是觉得有哥哥真好。”
凌儿低下头不说话,小心翼翼的撩起温水在秦兮高肿的脚踝处,丞相一家都是好人,少爷是,小姐更是,可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呢?皇上赐小姐出家的事已经在相府里传开,外面等着载小姐离去的皇家玉辇也已安排好,皇上不肯给丞相府留一丝余地,巴不得快些将小姐送走。
凌儿的眼泪噼里啪啦的落到水盆里,哽咽着说不出话,秦兮低头,看向低垂着头的凌儿。
“凌儿,你跟了我多久?”
凌儿闷着头,声音也闷闷的,“凌儿自小就跟着小姐了。”
“这个年纪,也该寻个人家了,你放心,我会嘱我娘为你寻个好人家的。”
“不,小姐,凌儿哪也不去,凌儿跟着小姐去出家,永远伺候小姐身边。”
秦兮笑笑,伸手覆上凌儿高高扬起的小脸上,泪痕犹在,这个丫头总会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起杏花,心里一阵绞痛,缩回自己的手,声音冷凝。
“我不缺丫头,一个人足矣。”
如果不是自己当初对杏花太好,何以杏花最后会死?如果自己的好心带给别人的是灭亡,她宁愿不对任何人好,杏花的例子在先,她不能再害了另一个丫头。
杏花是她心底永远的痛。
凌儿不解小姐为何突然变脸,想想明白过来,低着头,任眼泪滚落,死死咬住牙关,不管怎样,她都不会离开小姐身边的,当初若不是小姐偷偷将自己的首饰拿给自己出去救好赌的弟弟,她现在在这个世上早就没有家人了。
外面大夫的声音传来,“少爷,您轻,轻些啊。”
苏麓额头的青筋都蹦出来了,“你赶紧进去吧,我妹妹都要疼死了,你还这里唧唧歪歪的,治不好我要你的命。”
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大夫被苏麓拎着腰带抓进来,将大夫往床边一戮,紧张的看向床上的妹妹,秦兮露出大大的笑脸,苏麓一愣,妹妹疼昏头了?
大夫哆哆嗦嗦的过来,看看秦兮高肿的脚踝。
“没事没伤到骨头,就只是扭重了而已,上些药,再按揉几日便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