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运气真好。”圣尊没有看公子闲。

这话却没有说明他到底丢还是没丢东西,更让人怀疑事情的巧合——也许,这些东西真的是他的,只是他不怪罪不承认罢了。

沐雪悄然看了公子闲一眼。

公子闲一阵苦闷无奈。这样倒是将他之前的谎言圆过去了,不过能不能别在他的身上挂个小偷标牌。

在圣尊伸手去拿血朱果时,一名属下快步走来,从盒中取出一块白帕子,将血朱果包裹擦拭,再呈向他。

圣尊似是没有看见,亲自拿了果子,送入口中。

这也让水珑见识到了他这面具的特殊性,鼻子以下的部分,原来可以缩入上层。

他的下巴形状极好,肤白细腻有暖玉一样的润泽感,短短绒毛不仔细看的话很不明显,看仔细反而觉得那短软的须毛有一丝青稚的可*。他的嘴唇薄薄,却不显得刻薄,朱红的颜色和水润,让人有上去啃咬两口的冲动。

只凭这两点,就可知晓他的容貌定是生得极好。哪怕事有意外,上部分并不如下部分那么的完美,也一定不会让人讨厌。

水珑打量着他的脸,目光没有多加掩饰,一会儿后才收回来,眼瞳深处的失望一闪而逝。

“你以为我是谁?”圣尊吞下血朱果,朝水珑问。

水珑毫无忌讳的说:“一头离家出走的大猫。”

也许,不管是谁被形容成一头大猫,都会有那么一瞬无语。哪怕对方说的那个人,其实并非自己。

圣尊沉默了两秒,然后用听不出情绪的口气问:“和这只秃鹰一样的宠物?”

“人。”水珑说:“我的男人。”

圣尊的目光往她的肚子看了一眼。没了吃血朱果的胃口,淡淡的说了一句,“果子不管饱。”

这话题转得无比自然随意。

水珑瞥了他一眼,又打量了一眼他的脸。

“别透着我看别人。”圣尊说。

水珑说:“谁叫你们都这么任性。”

圣尊再度沉默。

不止是圣尊沉默了,那个帮他用帕子擦果子的属下已经吓得跪地,四个抬云轿的人也低着头,兜帽完全遮挡了他们的脸,却依旧让人感受得到他们内心的惶恐。

公子闲内心大嚎:妖孽啊,你能不能别这么大胆啊!再这么下去,他真怕自己得心脏病啊!

寺庙里的气氛就这么诡异的沉寂下来,让人心不安。

公子闲很想说点什么来活跃气氛,可惜他开不了口,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里面最轻松的当属一切的罪魁祸首水珑,她一眼就看得出来眼前的人不简单,偏偏直觉这人对自己没有威胁性,尤其若有若无的熟悉感,让她想去亲近。

水珑转身将桌子没怎么动的点心碟子端过来,放在他的面前,“吃不下果子,就吃这个吧。”

圣尊微微低首,淡道:“不想吃。”

水珑轻声一笑,差点习惯性的问一句:那你想吃什么。

话语到了喉咙,下一刻就清醒过来,没有鲁莽的做出怪事。

不过她一声浅笑,眉眼里还消散的柔和雅意却被圣尊瞧得正着。

水珑觉得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一下变得灼热了些,她忍不住抬眸,去瞧眼前人面具后的眼眸——一双至清无垢的眸子,不是初生孩童不懂世事的无知透彻,却是无法形容的浩荡无垠,映照世间万物不留痕迹的明净。

这双眼眸比长孙荣极更纯粹无暇,长孙荣极的眼神是清冷又逼人的,这个人则是高深莫测的,因为太干净所以反而分不清深浅。

一秒,两秒,三秒……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旁观人则纠结无比。

沐雪担心水珑的安危,公子闲不明白圣尊的目的。

最后,水珑冷静的时收敛了眼中的情绪,笑容没有变化,实则已经没有了温情流露。

圣尊侧头,对跪着的人淡说:“烤鹰。”

“咕!”秃子目瞪口呆。

它做什么了?它到底做什么了?为什么躺着也中枪!

黑衣属下领命,朝秃子走过去。

水珑看了一眼那人的匕首,说:“以他的兵器,拔秃子的毛就得拔半天。”

圣尊没说话,那黑衣属下自然不敢主动再朝他请求要神兵利器。

水珑轻叹了一口气,“在这样的地方和天气,能吃到这些已经不错了。”

她易容后的容貌娇柔楚楚,这时眼睫轻垂的弧度,投下淡淡的青影印于眼帘,柳眉轻皱凝集的一丝愁丝,犹如蛛丝缠粘住人的心魂,一点点的紧缩,让人心酸心疼。

公子闲见到这一幕,微微张开嘴巴,眼睛里面无法掩饰震惊。

之前他还未自己的表情感到自得,现如今见识了水珑的神情变化,才觉得自己之前的自得是多么的可笑。

之前他可以说是本色演出,那么水珑这算什么!?

妖孽瞬间变仙女啊!

她不止是驯兽师,还是个戏子吧!

可惜,圣尊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公子闲前一刻才想着,下一刻就听到圣尊的声音响起,“你先吃。”

“嗯?”水珑抬起眸子。

圣尊觉得那双眸子灵光万千,有着毫无胆怯的勾引——如果水珑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送上一个微笑,然后说你眼睛有病,该治。

“你吃给我看。”低幽的嗓音,轻轻缓缓的才是真真有勾引人的意味,“也许,看你吃,我就有胃口了。”

多理所淡然的语气,多莫名其妙的理由,这确定不是调戏吗。

水珑说:“你吃不吃和我关系不大。”

圣尊说:“对别的饰物没胃口,我就会想吃烤肉。鹰肉。”

“咕。”黯然伤神的秃子继续黯然伤神。

水珑眯了眯眼,从糕点碟里挑了一块最甜的。

那人真如他所言,直白的盯着她吃,等她吃完后,舌头舔过唇瓣,露出个清浅的笑容,“好像很好吃。”

这笑容无邪轻柔,偏生配着他舔唇的动作,以及盯着水珑嘴唇的视线,说出的那句话就变得无限暧昧,惹人遐想。

“你可以试试。”水珑将那碟点心推向前。

圣尊颔首,去拿了点心。坦然的行为,让水珑怀疑,之前是否是自己想多了,他真的只是对点心来了胃口。

抬眼见他吃完了一块,水珑好心情的问了一句,“好吃吗?”

圣尊看着指尖的白糖粉,说:“听说喜欢甜食的女子,性子软,缺乏安全感,敏感又喜撒娇依赖他人。”

水珑说:“听说喜欢吃甜食的男人,任性傲娇,敏感霸道,时常容易炸毛。”

“我不曾听说。”圣尊说。他又拿起一块糕点,嘴角上扬的弧度又高了些,笑容简单自然,“我挺喜欢甜味。”

水珑有一瞬的走神。那头大猫,对于自己的口味,可是好几年了,都不肯承认自己的喜好,真是别扭到了一定的程度,可*又可气。

“你觉得,我是不是如你听说的那样?”圣尊饶有兴趣的问。

水珑想也不想的回答,“我和你不熟。”

“那等熟悉了,再回答我。”圣尊了当的说。

“嗯?”这话听着,怎么好像有长久的打算。

你一言我一语中,一小碟点心被圣尊吃完。实际上,这一小蝶不过四块罢了。水珑之前吃了一块,剩下三块,又被水珑试吃一块,剩下两块就落入圣尊的肚子。

公子闲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两人这就好了?一点事都没发生!

破庙外,雷雨依旧不停,寒风不时的吹进来。

圣尊接过属下呈上来帕子,擦拭手指,垂眸扫过地上的笠山弟子,吩咐道:“将他们丢出去。”

几个黑衣人立即出现有了行动。

“等等。”水珑阻止他们过于迅速的动作。

黑衣人根本就没有听她的话,圣尊轻声说:“耳朵聋了?”

一个个黑衣人立即僵成了木头、石头,跪在地上。

水珑看了圣尊一眼,然后朝公子闲说:“把他们的外衣都扒下来。”

公子闲无奈做苦力,谁叫她们两人,一个是孕妇加未来媳妇的姐姐,另外一个是自己的未来媳妇,两个还都是女子。干粗活的人,只能是他了。

“做什么?”圣尊问水珑。

“垫着睡觉。”水珑应道。

圣尊嘴唇微微一抿,目光轻飘飘的扫在公子闲的身上。

正在扒人衣服的公子闲,觉得如芒在背,有苦难言。

170 他在的好

十几个笠山弟子的外衣加起来不少,质地也不错。公子闲拿在手里,心想还是水珑想的周到,他怎么就没有想到扒人衣服这一点呢——现在他们在深山老林的破庙里,季节也快入冬,天气到了夜晚尤其的寒凉,躺在地上睡的话,既脏又冷。

这次不用水珑提醒,公子闲就在破庙里寻来了健全的木板,铺在一个略显干净和不透风的释放,然后将那些人扒下来的衣服,一件件的铺垫上去,一件件的混合起来,倒也有几分的柔软。

这时候外面已经完全入夜,月亮被乌云遮掩,偶尔才露出来洒下清寒的柔光。

公子闲办好了事,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圣尊,再看向水珑,说:“这里你和小雪睡吧,我守着。”

水珑点头,示意了沐雪一眼,转身朝铺好的简陋床铺走去。

她才转身,手就被人抓住了。

水珑手腕灵活反转,滑出了那人的束缚,目光清淡的看向圣尊。

圣尊放下手,轻声说:“你睡轿子。”

温雅的嗓音,透着暖春的温曦,捂热了人的心,也温暖了空气,让人不忍心拒绝,从而忽略了对方温和话语深处那抹不容拒绝的霸道——他是个身居高位已久,习惯了说一不二的人。

只是,就算敏锐的体会到了那份霸道又如何,外在的那一层温雅,已经足以让人沉沦,无法去计较其他。

水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座低调奢华的云轿,明明是薄薄的云纱,偏偏就是让人看不清里面清晰的景象。

“不……”才一字冒出来,后面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眼前的男人,微微抿起了嘴唇,轻微的神情变化,却让人打从心底生出无限罪恶感,好像拒绝了他是一件非常罪大恶极的事情。

水珑眯了眯眼睛,直直盯着圣尊。

面对水珑逼人的目光,圣尊毫无退让,那双眼睛永远纯澈,情绪浮现时,让人先看到是那潋滟的惊艳,从而忽略了那极致美丽下的真实情绪。

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着实让人摸不清头脑,一时轻松一时紧绷,两人自己全然没有自觉,却将周围旁观的人吓得心脏一上一下,差点没有吓出病来。

公子闲轻轻咳嗽了两声,想要打破两人之间那股诡异的气场,干巴巴的说了一句,“这入夜后的天气可真冷。”

沐雪瞥了他一眼,眼里有一丝不显的笑意。最近他吃瘪的时候格外的多,尴尬无奈的样子可比平常可*多了。

公子闲的努力并没有完全白费,至少圣尊没有再和水珑沉默的对视下去。他退了一步,朝云轿走过去,一手撩开了轿子的云纱帘,露出里面的景象——白绒毛毯,两个柔软圆筒形抱枕,靠背也铺着毛毯,看着非常的柔软舒适。

这轿子说是坐轿,倒不如说是移动软榻(床),那里面铺着的皮毛不用亲身去体会,单单看着就能感受它的温暖柔滑,圆筒抱枕也可当扶手枕头靠背,布面的银丝金线的绣花,如轿子的外表一样低调尊贵。

圣尊弯腰将圆筒抱枕摆放一旁,从轿子一个暗格中取出一叠薄被,放在毛毯上。

他白皙的手掌,压在毛毯上,压出浅浅的凹陷,侧头看向水珑,说:“很软。”

“看得出来。”水珑这几年见多识广,对这个世界的宝物也了解甚多。几眼就认出来,他手底下的看起来不厚的毛毯是雪云虎的皮毛,看似薄实则柔软如雪,却又温暖像人自然的温度,极其的顺滑。

最重要的是这种皮毛水火不侵,不染尘土,极其的美观又舒服,还够又抗性,是个人得了都会哪里做保命的宝贝,谁想这人竟然拿这么大一块,做……毯子!

这该说他暴殄天物,还是视钱财为粪土,会物尽其用会享受呢。

一想到会享受这一点,水珑又不由的想到了长孙荣极。

那头大猫可不就是一样极其会享受,又*干净吗。

这回不止圣尊发现水珑走神了,连公子闲他们也发现了。

公子闲心中大骇,心想:妖孽啊,平常不见你这么迷糊啊,你对谁敷衍不好,偏偏在对待圣尊的时候这么敷衍随便,一个不好就要拿命来赔的啊!

那群抬轿子,处理笠山弟子的黑衣人们,早就已经惊魂麻木了。

不少黑衣人已经做好了,处理水珑的准备。

可惜,他们的准备都白费了,圣尊并没有生气,反而等水珑回神后,才轻轻的问了一句,“你很想他?”

水珑眼中寒芒一闪。

圣尊轻勾嘴唇,“离家出走的大猫。”

“你管不着。”水珑淡说。

圣尊说:“大猫岂有眼前的人好?”

水珑挑眉,“撒娇,炸毛,偷腥,暖床,磨爪子,你会吗。”

圣尊笑了出声,“果然是头……大猫。”金色面具后面,一双流光如梭月般的眸子,遥望着水珑,坦然说:“你所说的这些,我只会暖床。”

他歪头,笑容无害请问,“需要我先暖了,你再睡吗?”手压了压下方毛毯。

话题又被他带回了原处,水珑反问:“一定要我睡这?”

圣尊神情透着认真,“孕妇要保暖。”

“如果我拒绝呢。”水珑说。

圣尊无辜的说:“我会想见血。”

一身神秘如墨玉般气质的人,清醇的嗓音比甘泉更清澈,半张面容被遮掩,这遮挡不去他神情带来的春暖盎然。

偏偏,他的话语内容,让人胆战心惊。

公子闲神情一变,他可不认为圣尊那么好脾气,所说的见血是自己出去打猎。他要见是人血,破庙内的人,可能是他,也可能是她……

“白牙。”忍不住提醒水珑,怕她以为圣尊是在开玩笑。

因为第一次见到圣尊的人,只怕都会被他气质迷惑,不会相信这样浑然干净神秘的人,会做出血腥的事。

他这一声提醒,没有吸引水珑的注意,反倒带来了圣尊的飘忽一眼。

一个眼神,让公子闲紧紧的闭嘴了。

“如你所愿。”水珑说道,从容的走向云轿。

在水珑走到跟前,圣尊又从暗格里取出一双单薄的拖鞋,放在毛毯上。

水珑眉梢一挑,眼神看不出变化,就在她准备换鞋子时,又听到圣尊说:“等会。”

不待水珑询问,庙外就进来了两人,他们手里端着的分明是洗漱用具。

两人在看到站在轿子前的圣尊和水珑,显然有些闹不清情况,端着水盆和器具恭候在圣尊面前,一时没有动作。

圣尊手指触碰水盆里冒着热气的水,该是在实验着水温。然后满意的点头,吩咐他们,“放下。”

两人察言观色能力不错,略微迟疑的将器具都放在水珑和圣尊之间。

圣尊挥手让他们下去,回头看向水珑,“泡泡热水。”

水珑默然无言。

如果这个人没有让她怀疑,给她熟悉感的话,她一定能够从容冷静的应付这一切。可惜,这世界没有如果,正因为这份特别的感觉,以及这个人的神秘,便让她对待他的态度处在一个微妙的境地。

公子闲表情已经扭曲了。

四个站在轿子周围的抬轿夫,身体和面容被遮掩在黑袍兜帽内,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不过那身体的僵硬紧绷感,却已经明显得能够被人凭直觉都感觉到了。

如此可见,圣尊这样的行径,到底是有多么的震撼人心。

圣尊侧身走出去,朝四个抬轿夫看了眼。

四个一直充当着木头人的抬轿夫就像是被打开了开关,一齐有了动作。他们从轿子的四角拉出银铃,四条抽出时如细绳一样白绫,解开了束缚就成了展开的白云纱,被四个抬轿夫高抬,围城一个正方形,遮挡了外面所有人的视线。

“啧……真是,高调啊!”公子闲见此,低低的嘀咕了一声。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羡慕嫉妒恨了,这真是居家旅行必备的好东西啊。

可惜,这天下间他也就在圣尊这里看到。

这不仅仅需要财势就能拥有,还需要那份会享受的心啊!

天下间有钱的人何其多,可能做到圣尊这样的,却是少之又少。让人看着羡慕,却不敢有任何的声讨。

水珑望着周围的白纱,发现这白纱也古怪的很,外面看里面看不见,里面看外面却是足有八分的清楚。

她看到那个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朝这边看着,嘴角似有似无淡淡笑意。

这样的笑,清浅宛若花瓣清落山涧般的清新迷人,可水珑偏偏从中品味出一丝藏而不露的势在必得,势不可挡的霸道。

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这次也不例外。

这个人……一旦认定,就不会放过。

她无法退让,只能正面迎击。

水珑慢慢的眯起眸子,不再去看圣尊,脱去鞋袜,坐在柔软的毛毯上,将双足泡在热水里。

温热从脚心一下流过全身。

“……真是会享受啊。”水珑轻叹一声。

一直以来习惯了风餐露宿,就觉得没有什么。可一旦得到过更好的待遇,人本能就会变得贪图享受。

水珑忽然想,她赚了那么多钱,留着也没用。

她会算人的心理,造出那些让人享受的玩乐,偏偏在自己的身上,却怎么都不会,总会忽略。

“那头大猫不是也会享受吗,那些钱就交给他挥霍。”水珑笑了起来,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一想到长孙荣极时,她的笑容总会比平时多了不一样的光彩。用公子闲的话来说,就是引人犯罪,动人心魄。“有他在的话,总是过得很好。”

171 神圣称呼

一会儿梳洗干净后,外面的四个抬轿夫将云纱放下,又有人过来将熟悉器具搬走,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

圣尊还站在原地没动,清醇的声音透过雷雨传来,犹如夜灵的催眠曲,“好好休息。”

四个抬轿夫又举起了外层的云纱,不止隔绝了外界的目光,也隔绝了外面的寒风。

水珑看了一眼外面的人,坦然的进入轿子里,目光打量着轿子内的布置。

清雅简单是其次,只要是还是舒适,无论是看着还是呆着都给人一股子的舒适感。

忽然,一丝熟悉的清香嗅入。水珑眸光一闪,俯身往身下的毛毯靠近,抽动着鼻翼,嗅着这清新宜人的香味。

这股香,很熟悉。因为是出产至她南云城的香料,以及手工香皂。

水珑就着俯身的动作,将整个身体都埋入了柔软的毛毯内,扯过一旁叠得整整齐齐的薄被,附在自己的身上。

她没有打算现在去问那个男人这个香味是怎么回事,毕竟南云城的特制香皂和香料,一直对外有流通,以那个男人显露出来的财势,要弄到实在是太简单了。

云轿外,公子闲很无奈自己没法做到圣尊这样,不过他也舍不得自家未来媳妇受苦,将原本铺成两份的简易床榻合成一个,便更加的柔软舒适,才让沐雪过去睡。

沐雪默然的看着他,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在公子闲期待的目光下,什么话语都没有冒出来,转身去睡觉了。

两个女子都睡了,破庙里就只剩下圣尊和公子闲还站在原地——四个木头人似的抬轿夫自然被忽略。

“如果我所料不错,您是圣尊大人吧。”公子闲装模作样的说。

圣尊嘴角上扬的浅浅弧度还没有消散,侧头看向公子闲,没有任何的言语。

公子闲一怔,看着那人的笑,有种自然的好感油然而生。下一刻,他就被自己的反应吓住了,好感!?对圣尊的好感?天啊,对这个人产生好感,影响了自己的心智的话,被对方怎么卖了都不知道!

这时候,圣尊手指往面具一触,金色的面具又化为了整块。

“隐凤。”

一个全身包裹在暗红近黑紧身服中的人猝然出现,她手里拿着一件洁白的斗篷,走上前去亲给圣尊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