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方才已经下旨,封皇长子为太子,皇子妃为太子妃,君无戏言,何况是朝令夕改?再者,皇太子妃品性贤淑,慧质兰心,气度雅质大方,正符合我大周国母之风范,我大周可不要一个粗鄙又任性刁蛮的女人为大周太子妃。”竟然是北威的那名年轻将领站了出来,朗声说道。

靖国侯听得肺都要气炸了,他巴不得皇上休了蓝家那贱人的太子妃位,你叶成绍不是夫妻情深吗?你蓝氏不是敢当众骂老夫吗?让你们捧打鸳鸯,一拍两散的好,就算散不了,让你们难受,添堵,老夫心里也痛快。

于是,狠狠地瞪了自己部下一眼。谁知,北威军将领在今天这次的事情上,已经对他不如过去那个敬重和爱戴了,毕竟连连败在了皇太子手里,还被皇太子打了四十记耳光,一记都躲不过去,这位统帅也太弱了些吧,真给北威军丢脸啊。

接国,那位年轻将领的话音才落,又有北威军的军官出言附合。

一时,南威军也有人附议,就是文官这边,以顾大人为首的大人们也很是不屑端雅的作为,有人站起身来道:“皇上,选皇太子妃可是有关国体之事,现今的太子妃就很好了,大周不需要一个只会打打杀杀,会谈兵论将,不讲妇容妇德的人来做太子妃,臣等请圣上三思才好。”

端雅不知道自己竟然犯了众怒,气得美目横视,毕竟是小姑娘,从来没有受过这等羞辱,当时就气红了眼,她也倔强,眼泪一直在眼里打着转,却不肯流下来,平生还是第一次受如此大的屈辱,她狠狠地瞪了素颜一眼道:“好,好,她们都说你好,都以为本公主只会论兵法,本公主便与你再比一场,这一次,比文如何?”

“比就比,还怕你不成,太子妃,不要有顾及,臣等相信你的才华,一定能胜过这胡蛮公主。”军官里,有个大胆的就高声说道。

“与太子妃比文,这不是找死么?谁不知道太子妃是大周的第一才女啊。”又有人小声嘀咕道。

端雅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泪一直在眼睛里打着转儿,委屈得要哭了,却是倔强地,高傲地扬了下巴道:“你们不就是说她文才绝艳么?本公主就与她比间律和词曲了。输了最多不做太子妃就是。”

她倒也率直,素颜原是懒得跟她比,不想与这别扭又任性的女孩子一般见识,她知道,有叶成绍在,她半点也不用担心会被下堂,这点子自信还是有的,但看群臣激奋,都期待地看着她,而端雅竟是一副英勇赴死的豪壮样子,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再推托,倒对不起她那副样子了,就让她输个心服口服吧。

“好吧,你想比什么,你先来。”素颜谈谈地笑着,对端雅轻声说道,眼里,根本就没有要比赛时的激烈,太平淡了。

端雅看得就更气,这分明就不拿她当对手,蓝氏,你真以为你什么都是第一么?

“好,本公主就歌舞一曲,也让你们见识见识,东临女儿的风采。”说着,下去换衣服了。

再上来时,端雅一身雪白的胡服,头上戴着一顶缀满玉坠的垂头冠,上身紧裹着一件小巧的雪白短襦,下面一条轻纱绣银丝花边的长裙,露出腰腹间莹白如玉的肌肤,整个人,像一个天池的仙女般,袅挪而轻盈地走来,皓白如玉的两臂上戴着两串彩镯,使得整个人,更像是一朵来自天山的雪莲,圣洁而高雅,不得不说,这样的端雅让人眼前一亮,成为了全场的焦点,美丽的令人眩目,素颜立即明白,她是有备而来的。

殿中的年轻军官们,也是头一回看到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穿得如此暴露,顿时眼神变得灼热了起来,音乐声响起,来自异国的间乐,让人听着即新鲜又舒适,端雅踏乐起舞,她身姿柔韧娇媚,舞步轻灵,热情又大胆,像一只草原上的火鸟一样,随着乐声旋转起舞,又像一个活泼可爱的精灵,跳跃在音符之上,令人目眩神迷。

素颜都被她的舞资给振憾了,端雅跳出常人能以想像的高难的动作,舞姿轻盈又极具张力,确实给在坐的观众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一曲终了,人们仍沉浸于她的舞姿当中,久久回味而不能自拔。

良久,东临后眼中含泪,首先击掌,顿时,场中掌声雷动。

素颜回过头来,看向叶成绍,叶成绍正好也转过头来看她,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娘子,我喜欢听你唱歌。”他才不想要自家娘子穿成那个样子,给一帮子老少爷们看呢,何况,大部份还是老兵油子,粗鄙得很。娘子可是他一个人的。

东临公主一舞震撼全场,人们不禁又想,皇子妃拿什么节目跟这位胡公主比试呢?也跳舞吗?人们的眼神越发的期待起来,很想要看到大周的皇太子妃,会用什么样的技艺压住东临公主。

素颜脸上仍是挂着谈谈的微笑,一旁的宫人已经帮她拿了古琴来,放置好,她从容的走上前去,神态淡定而优雅,脸上不见半分的惊慌于紧张。

仍是素指轻弹,十指拨动间,竟是一股铿锵之间流泄而出,大周众臣立即眼睛亮了起来,寿王梅花宴时,曾有幸听过素颜弹琴高歌的大臣们,能再听一回,心情都或多或少有些激动。

只是,不知道这一回,皇子妃是不是又能唱出震撼人心的歌曲来,压那东临公主一头呢?

“狼烟起,江山北望,…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士复开疆,堂堂中原要让四方来贺…”

歌声清越激昂,琴声叮咛高亢,殿中军人居多,这些将领们头一回听到如此热血沸腾的乐曲,浑身的血液都似乎被这一曲给激活了,血行飞速,心跳如鼓,斗志昂扬,感觉自己自如歌中所唱,踏马扬鞭,奋力杀敌,尤其是后面那句,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原要让四方来贺,这是几辈大周人的梦想,几代大周儿郎为之流血牺牲的奋斗目标,一名军人大声高呼:“好,壮哉,痛快!”

“好,太好了,不愧是我大周的太子妃。”

此曲也许不如端雅公主舞姿惊艳,但却唤也了大周军人的血性,更是大扬国威,外使听得都被震住,大周人听了更是无比的自豪和荣光,这才是大周太子妃应该有的气慨,不会兵法又如何,这样的歌曲能让一个孬种也敢上场杀敌,问世间,有几个女子能作出如此激励人心的歌曲来?美妙的歌舞有舞姬跳着就好,但是,如此激励士气的词曲,可就只有太子妃才能作出,不用比,大周人的心中,太子妃是他们心中的军魂,心中的女神。

人们高声赞叹着,冷傲晨一直静静的坐在角落里,手中一杯清酒斟满,他高高举起,也不管那女子会不会看过来,自己示意了一下,再仰头一饮而尽,从端雅向素颜挑战起,他就一瞬不瞬地看着素颜,他对她有着难以言喻的自信,不管那东临公主如何任信刁蛮,他都知道,素颜定然会让她败得灰头土脸,她就像一颗晶莹的宝石,从不与人争辉,却又光彩夺目,任谁也压不去她的光辉。

酒清咧而甘,却也带了辛辣的刺痛,冷傲晨微笑着又给自己斟满,再仰头,一饮而尽,心中涩涩的,更多的,却是满满的,挥斥不去的无奈,恨不相缝未嫁时,他此生,只能错过。

“怎么,强势的东王世子也有喝闷酒的时候?”一个清越又带着讥讽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冷傲晨头都没有偏一下,兀自又倒了杯酒,酒杯却被一只素手夺了去,他这才不耐地转过头来,眼中冰冷如霜,这个时候的他,不喜欢有人打扰。

银燕抢过冷傲晨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俏丽的粉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眼神却带着挑恤,“如何,敢与我拼酒么?”

冷傲晨懒得理她,也不喝酒了,抬了眸,向殿中看去。

银燕吃了让冷遇,撇撇嘴不屑道:“痴心妄想!没见过这么傻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冷傲晨被她说中心事,心中怒火蹭的就冲了上来,饶是他素颜沉稳淡定,也忍不住瞪了银燕一眼,口中轻吐:“多事!”

场中,端雅听到众人全都夸赞素颜,她那一曲的风光再一次被蓝素颜掩盖,不由气得终于流下泪来,不过,她倒也是血性,率直得很,她再迟钝,也知道素颜这首词曲正符合大周群臣的心意,正符合这个场景,夺了民心,自己那一曲跳得再好,也得不到如此高的赞誉和荣耀,也不等皇上评判,自行对素颜道:“表嫂,我输了,甘拜下风。”她的骄傲让她不屑于让别人来指出她的失败,要说失败,也是自己来承认。

素颜倒是有点欣赏端雅的率真爽直,拿得起,放得下,很有草原女儿的豪爽,对她微微一笑,“公主的舞姿也是丰姿卓绝,令人佩服。”

端雅小嘴一嘟,却是又道:“我不抢你的太子妃位子了,但是,我喜欢表哥,我要做表哥的侧妃。”

素颜的笑容立即僵在了脸上,她还真有些头痛,这位端雅公主怎么这般的难缠啊,就算是率真爽直,也要让人受得了不是?

皇上倒是不反对这一点,只要端雅不与素颜争太子妃位就好了,她肯屈居素颜之下,皇上很欣慰,先前看着任性刁蛮得很,倒底是妹妹教出来的,还是很懂事的,懂得审时度势。

人家一国公主,肯屈身于本国太子做侧妃,这也是大周人的骄傲,大臣们也乐见其成,再没有一个人出言反对了。

皇上也是笑着说道:“端雅既然如此爱慕太子,那…”

“等等,父皇。”叶成绍不等皇上的话说出口,便截口中道。

皇上不解地看着叶成绍,这小子还想怎么样?怎么说端雅也是自己的外甥女儿,若他连侧妃之位也要拒绝,那就太不给自己面子,也不给东临国面子了,这可是有关两国友好邦交的事情啊。

叶成绍走向端雅,懒懒地看着她道:“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成么?”

端雅听得面红耳赤,既羞又愤,这话太伤她的自尊了,她就那样令人讨厌么?眼泪再次在眼中打转,饶是她直爽大方,也受不了,叶成绍的羞辱。整个大殿里,也寂静无声起来,东临后气得嗖然站了起来,正要说话,叶成绍又道:“表妹,你怕还不知道吧,前儿个,表哥儿,将自家府里头所有的妾室全都请出府了,每人给了一笔赡养费,由她们自行嫁娶,她们有的嫁于我三年,有的两年,在府里与我朝夕相处,却全都是处子之身,你知道为什么吗?”

叶成绍这话顿时让全场人听了抽了一口冷气,这是为什么?要不是这位皇太子某些方面不行,要么,便是太过专情,眼睛容不下任何人。前者当然是不太可能的,因为,他与太子妃的感情摆在那里,那么,便只有第二了吗?

“为什么?”端雅美丽的眸子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叶成绍。

“因为,除了我娘子,我看到任何女人都没人兴趣,你如果还想要嫁于我为侧妃,我不介意将你关在后园子里,养着你,不过,你休想我多看你一眼。”叶成绍定定地看着端雅,他一直任由端雅对素颜挑恤,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正是想借端雅之名,来向所有对他存着小心思的所有朝臣,国内的,国外的,一并宣告,他叶成绍,一辈子只要一位妻子,就是蓝素颜,借此打消所有人的妄想。

“不可能,大周不是奉行三妻四妾吗?我都甘居侧位了,你怎么能够这么对我?表哥…”端雅咬着唇,强忍着心中的羞涩,怨恨地看着叶成绍。

“皇上,臣也觉得不妥,太子殿下怎么能只有一位妃子,这不合规矩,这可是对皇家血脉的一大威害啊,试问,若是皇太子妃不能生育,那便如何,难道让大周皇室后继无人吗?”陈阁老终于等到了说话的时机,儿子受的辱,他暂时没办法报仇,但是,只要找到机会,他就要给叶成绍夫妻添堵。

“是啊,后宫只得一妃,这可不合祖制,至少一后,四妃是要有的,这才能给皇家添枝散叶,恐固大周皇室血脉啊。”另一名老学究模样的文官也附言道。

冷傲晨愕然地看着叶成绍,他没想到叶成绍对素颜的感情也是如此之深,他方才还在想,若是叶成绍真收了端雅为侧妃,不管有多困难,他都会将那个女子带走,他明白,她的高傲和自尊,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的丈夫有二心的,所以,他在等这个机会,等这个唯一可能照顾她,拥有她的机会,但是,叶成绍却让他失望了,不过,他又摇了摇头,为自己的自私而不屑,这样不是更好么?至少,她不会伤心,她的感情,付出是值得的。

大殿上,大臣们议论纷纷,尤其是那些思想守旧又倔强的老头子们,走出列来,跪向皇上,一副死谏的样子,大声说着,后宫不能专宠的话,有的还老泪纵横,说得唾沫横飞,慷慨激昂。

东临后更是指着素颜的鼻子骂道:“此女妖媚惑众,迷惑太子,破坏祖制,皇兄,应该将她打入冷宫,以正大周国法。”

东临后的话音未落,突然叶成绍如一尊地狱恶魔一样,纵身闪到她身边,一手掐住她的脖子道,“任何人再敢辱我娘子一句,别怪本殿下六亲不认,痛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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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殿上立即安静下来,东临国人两名武将立即站立在东临后的身边,随时准备出手相救,但是,叶成绍浑身散发着阴寒的森冷之气,眼神暴戾如一头凶恶的野兽,修长而干净的两根手指,死死地掐住东临后的喉咙,只要他的手稍加气度,东临后就会一命乌呼,那两名东临武者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东临后被叶成绍掐得脸胀成酱紫,两眼鼓得像死鱼一样。

大周的群臣也是被惊呆了,皇太子也太过任性妄为了些,他掐得可不仅仅只是东临后,也是大周的长宁公主,太后的小女儿,皇帝的妹妹啊,就算不顾大周与东临两国的邦交,也要顾及太后的心情,皇上的面子啊,在太和殿上,动手打自己皇姑,友国的皇后,这位刚晋来的太子殿下还真不是一般的勇猛鲁莽。

“绍儿,快放开你皇姑。”皇上阴沉着脸,知道这小子浑,没想到会浑到这步田地,太后敢打,如今是连皇姑也打,还是当着众大臣和外国来使的面,刚刚才让他在群臣的面前露了脸,在军中竖了威信,这一会子又胡来,那点子努力怕是都要泡汤了去,真是混帐!

叶成绍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仍是眯了眼看着东临后,端雅真的怕了,这个她才动了心的男人根本就是人,他是恶魔,是个疯子,“你…你放开我母后,我不再要嫁你就是了。”端雅哭泣的哀求着,她所有的自尊和骄傲今天全被叶成绍踩在了脚下,现在的她,不再是高贵的公主,也不是大周皇帝的外甥,只是一个可怜的,想要救出自己母亲的小女孩。

“求求你,放过我母后,你放过他,我们明天就回东临就是,表哥,请你放过母后好不好。”端雅哭成了泪人,她最亲的人,就是母后,只有母后是最疼爱他的,父皇的心里只有江山,只有那几个皇子,那几个与她同父异母的兄长。

叶成绍还是没有松手,他眼神凌厉地看了端雅一眼,眼里便是危险的气息,端雅突然福至心灵,松开他的手,向素颜看去:“表嫂,求你,让表哥放过我母后好不好,求你了,我错了,我不该说要嫁给表哥的话,我收回,我全都收回,只要表哥放过我母后就好。”

素颜心里暖暖的,从叶成绍动手时开始,她就一直痴痴地看着叶成绍,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般觉得,他就是个英雄,是属于她的英雄,从没有如这一刻般觉得,跟他在一起,是一种无上的荣耀与幸福,这一刻,她的心灵在颤抖,一直忐忑不宁的心,被他用最激烈,最特别的方式安抚了,那种对未来的恐惶和焦灼感顿时烟消云散。

叶成绍这一手很绝,直接就给所有怀了小心思的人一个下马威,只要是冒犯素颜的,他杀无赦,连皇姑,堂堂的东临国的皇后,他都敢杀,还有谁是他不敢做的?

端雅哭得梨花事雨,素颜听出了她心里的恐惧,也知道是该她出面的时候了,叶成绍不会真的杀了东临后,不过是给大家一个警示罢了:“相公,快快松手,伤了皇姑可不好。”

叶成绍听了没有松手,却是回过头来道:“娘子,她骂了你。”

素颜听了柔声道:“皇姑只是根我开玩笑呢,放手吧,相信皇姑以后再也不会开这种玩笑了。”

叶成绍又问:“你不生气了吗?”

素颜几乎要笑出声来了,若不是考虑到太不合时宜的话。

“嗯,不生气了,一点也不生气了。”她装作紧张的,连连说道。

叶成绍这才松开了东临后,东临后浦一得到自由,立即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整个人像是碎了骨头一样,摊软在地上,脸色又紫变白,眼神都变得涣散了起来,心里的恐惧半天也挥之不去。

“谁敢再提让本殿下收侧妃良娣的话,本殿下就让他有如此桌。”叶成绍突然就拔出自己随身的佩剑,一剑砍在了一旁的小几子上,顿时将那小几子砍成两断。

群臣震惊,尤其那些有小心思的,立即缩了缩脖子,好像那凌厉的一剑就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一样,再也不敢多言半句了。

而武将们,却是看得热血沸腾,他们喜欢这样的太子,有血性,敢做敢当,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连自己那份感情都不能保留,那还算是什么男人?他们不是赞同皇太子妃专宠,他们是看重皇太子对等一件事情的态度和方式,这,就是他们所喜欢的皇太子,大周在对待北戎时,太过软弱,出战少,求和多,朝中大臣渐渐享受惯了安逸骄奢的生活,越来越不愿意用武力解决争端了,而是求和居多,缺少血性,而太子殿下强势得很,将来,太子的作为,一定会比皇上强势,一定会让大周人扬眉吐气,一定不会让军人失望。

所以,当文臣中,有人战战兢兢的,不怕死的,还想要死谏时,那些年青的将领,不管是北威军,还是南威军,全都大声叫好起来:“好,太子殿下威武。”

“好一个专情专意的男人,我们挺你,大周的皇太子殿下。”北戎人中,以银燕为首的几个女使者,也跟着大声叫好。

北戎可不像大周那样,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还把女子的地位看得很底,在北戎,女子同样有地位,同样能封侯拜相,同样能继承皇位,所以,北戎女子最看重的就是男人的痴情,专一。

皇上听了也是眯着眼看着叶成绍,浑小子,浑小子,有了老婆就不要爹的浑小子,心里连连骂着,忍不住就偏过头去看皇后,谁知皇后眼里全是赞赏和羡慕,见皇上看过来,她小声讥笑道:“素颜真是好命啊,我怎么就没有碰到像绍儿这样的男人呢?”

皇上听得一怔,老脸立即就红了,眼睛躲闪着不敢再看皇后,当初,他也曾信誓旦旦的说要爱皇后一辈子,要只宠她一个人,但是后来呢,先是有陈贵妃,后来,又有王贵妃,刘婕妤,叶才人…太多了,他自己都数不清楚,自己究竟都宠幸过多少女人了,多得皇后看他的眼里只剩下了幽怨,不对,如今连幽怨也没有了,只有讥诮和淡漠了。

皇后将眼睛又看向了殿里,好半晌才道:“好没意思,臣妾累了,要回宫去,皇上,臣妾告退。”

皇上有些愕然,这可是有外使参加的宴会,皇后怎么能够中途退场?可是皇后眼里的疲倦和一丝不加掩饰厌烦又让他不得不表现出一个男人的大度,他宽容而温柔地说道:“既是累了,那就回去好好歇着吧。”

皇后方才那说要退下的话,其实有点任性,原以为皇上就算应了,也不会这么爽快,方才绍儿又忤逆了他的意愿,放在平时,他又会把那团火责怪到自己身上来,可看他现在表现平静得很,并没有对绍儿发火,也没有责怪自己,眼里还带了一丝愧色,是终于觉察到他的愧对她了么?

皇后在心里苦笑了笑,难得恭谨向皇上行了一礼后,飘然退下。

皇上静静地看着皇后那俏丽的风姿逐渐消失在殿尽头,心里有一层淡淡的失落和焦虑,转回眸时,他敏感的捕捉到另一双黑濯石般的眼睛正也同他一样,追随着皇后的身影而去,拓拔宏,北戎左卫营大将军,手掌半壁北戎大军的军权,以前曾是依柔的狂热追求者,二十年了,这厮竟然还没有死心,哼,真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佩?

皇上被叶成绍和皇后引出来的一腔子怨气,全撒着了拓拔宏身上,看拓拔宏的眼神有如一个深闺怨妇,阴沉而怨毒,拓拔宏也注意到了皇上的怒意,他毫不胆怯地回视着皇上,眼神冰冷如利剑,眼底的怒火像是要将皇上整个儿的吞噬一般。

空中响起哔哔拍拍的眼神交战,电闪雷鸣,最后,皇上有些疲怠的转移了目光,心里暗咒,什么东西,总有一天,朕要让你们这些北戎蛮子全都附首称臣。

皇后走后,皇上也觉得没什么意思,看了殿中的仍自苍白着一张脸的东临后和哭得伤心欲绝的端雅一眼,安抚道:“端雅,皇太子决心已下,强扭的瓜也不甜,朕不愿意做那强人所难之事,你放心,绍儿他没福气,朕一定给你找一个更如意的郎君,我大周的青年才俊多了去了,你和你母后且在大周多住些日子,陪陪太后尽孝,但凡有看得中的大周才俊,朕给你作主了。”

皇上的话轻言细语,态度极温和,也算是给东临国了挽回了一点面子,东临国大使原就是怀着交好的心来的,当然不愿意在端雅一事上与大周闹翻,在他们看来,只要端雅与大周联姻成功就好了,能嫁给太子自然是最后,但太子既然是拒绝了全天下的女人,只要一个妃子,那也不算是不给东临国一国面子,所以,端雅再嫁给谁都差不多,只要是皇亲贵族就行了。

东临国使者向皇上道了谢,劝着犹在惊惧中的东临后,端雅陪着使女将东临后扶了下去。

还没有走出殿门时,突然,殿中传来一声脆响,有人砸碎了一个瓷器,全场人向那发声的地方看去,只见靖国侯青紫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那双肿成了条线的双眼里射出凶残的目光,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身边的几个北威将领,也就是他最忠实,最狂热的追随者突然像变戏法一样的亮出了长刀,按说进宫后,外臣是不得配兵器上殿的,但是,这几位将领手里却是握着明晃晃的长刀,眼神阴戾迫人。

靖国侯像是一头狂猛而又垂死的雄狮,突然就纵起身来,向离他稍近的素颜扑了过来,同一时间,他身边的将领也扑向了一旁的东临国大使,有的扑到了南诏国大使,只有制住了这些人,手里就有了筹码,靖国侯这是在作最后的困兽游斗,摔碗就是一个信号,不过,他绝对还有后手,光这几名北威军将领,他是绝对不敢与皇权对抗的,更不可能在大殿上发起攻击,那只会加快陈家的灭亡。

北威军其他将领立即被靖国侯的举动震住了,他们一时手足无措,同时同北威军,他们并没有参与到靖国侯的反叛集团来,但那几个将领明显是反了,他们也脱不了干系,是要帮助靖国侯一同反了,还是站在皇上这一边,他们不知道要如何选择了。

靖国侯骤然发起的攻击,高大的身形如一条天幕一样向素颜罩来,同一时间,冷傲晨和叶成绍纵身跃起,也向素颜扑了过去,叶成绍离得近,长臂一勾,便将素颜揽在了怀里,另一只手抽剑挥向空中,反应极迅速的将素颜牢牢护住,而同时跃起了冷傲晨深知有叶成绍的护卫,素颜应该安然无恙,一掌便击向了靖国侯的后背,靖国侯腹背后敌,不得不回过头来挥掌抵抗。

冷傲晨与他对上一掌,身子猛遭剧震,不由大惊,靖国侯先前就与叶成绍比试过,冷傲晨冷眼旁观,觉得靖国侯的功夫不过尔尔,但刚才那一掌却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压力,靖国侯的功夫绝对不会是先前看到的那个样子,先前这个老贼怕是隐藏了不少实力,为的就是让叶成绍大意,后将最后的赌注压在这时。

叶成绍也感觉到了靖国侯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他护住素颜连连后退,以免素颜被靖国侯的掌风给伤到,眼神变得阴鸷无比起来。

这时,北戎将领也站了起来,向那背地谋反的北威军攻了过去,拓拔宏掌风与飓风一般卷进向一名年青的北威军官,只是刹那之间,便将那名军官活活震死。

而南威军以东方志为首,大喝着:“南威儿郎们,随本帅保护皇上!清除乱党。”

但事情太过突然,南诏大使和东临大使已然被靖国侯的人挟持了,南威军将领投鼠忌器,不得不顾忌那两名大使的安危,手下便有些束手束脚。

靖国侯对东方志道:“本侯并不想谋反,只是想要杀了叶家这竖子,清君侧,以震朝纲罢了,东方将军最后不要插手。”

他边手,手中攻势凌厉不断,冷傲晨从容地与他应对着,这时,一旁的中山侯父子也同时攻到,三人同攻向靖国侯,一时打得难分难解起来。

皇上震怒的坐在龙椅上,沉稳地看着殿中的形势,不见丝毫的慌乱,他在等,等靖国侯的后手,好一网打尽。

殿里的文臣们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了,蓝大老爷怒目圆睁地看着靖国侯,好个不要脸的老贼,你一个大男人,想谋反你去杀皇上,杀皇太子好了,凭什么一上来就打我女儿,欺负她是女人吗?

他悄悄的移动着,潜向陈阁老,陈阁老正微眯了眼看着场中形势,心里也是焦虑万分,这是陈家的最后希望,只要杀了叶成绍,大皇子就还有希望,而陈家就还有活路,不然,只是死路一条,这是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最后一击了。

三大高手同时进攻,靖国侯渐感体力不支,那些发怔的北威军人也终于回过神来,有几个竟然徒手与自己往日的同僚对抗了起来。

眼看着形势很不利,怎么约好的帮手还不来呢?东大营里的军队应该正在赶来,而护国侯呢,他不是一听到了碎碗声,就应该第一个赶到殿里来的么?

靖国侯的心在发寒,他感觉到自己像是落入了一个圈套,一抬眼,看向皇上,皇上太过镇定了,脸上那抹成事在胸的讥笑让靖国侯战栗,自己怎么忘了,皇上绝对不是如外表表现的那么昏庸和无用…

靖国侯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一不留神,便被中山侯一掌拍在了左胸,他连连后退了数步才站稳,看向殿中的好几个偏门,期盼着那里会突然冲出几队御林军来支援自己,但他望穿老眼,也不见那里有半点动静,太反常了,御林军做为皇家护卫军,就算没有被自己策反,殿中动静如此之大,那也应该要进来护卫皇上才是啊。

再仔细看去,只见四周的偏门全关了,殿里只有自己和几个部下在与叶成绍及东王世子,中山侯父子,还有南威军对抗,而已方明显弱势,好几名部下竟然被北戎拓拔宏给震死。

他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喝道:“护国侯何在,为何还不进来与本侯一起诛杀叶家小贼。”

皇上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端起手中的酒杯,悠闲地喝了一口道:“靖国侯,朕劝你尽快束手就擒,不然,后果不是你可以想像的。”

靖国侯更加胆寒起来,他又吼了一声:“护国侯…司徒将军…”

殿外静静的,只有老树的枯枝被风吹过后刮察出的咯吱声,无一人回应他。

靖国侯快要绝望了,虎目光快要泣出血来,身上连连遭到冷傲晨的几击,再抬眼看去,好在已方还控制了两名外使,那算是他最后逃脱的筹码了。

他突然长啸一起,一身浑厚的劲力暴涨起来,七窍中都溢出了血来,冷傲晨终于明白他为何会功力大增了,他一定是服了功力暴涨的药物,但那是要以损伤本体为巨大代价的,靖国侯是在拿命赌了。

中山侯,上官明昊,还有冷傲晨全都被靖国侯凌厉如山的攻势逼退了好几步,靖国侯再一次扑向了叶成绍和素颜,叶成绍一手护住素颜,另一只手挥剑抵抗,左手虎口被靖国侯震出了一个大口子,他咬牙抱起素颜飞身后退,倒掠出几米远,素颜像一个娇弱的小鸟一样,依附在叶成绍的怀里,便却还是被靖国侯的掌风给扫到,脸上显出一丝苍白起来。那边冷傲晨看得眼都红了,不顾一切的再一次扑向了靖国侯。

靖国侯终于还是未能伤到叶成绍和素颜,他也感觉自己快到强弩之末了,再向叶成绍攻了一击后,突然纵身倒飞出去,在东临国外使身边落下,大声道:“住手,再不住手,本侯就杀了这个东临大使。”

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皇上冷笑着看着靖国侯,“怎么?你以为,你还有退路不曾?”

靖国侯现在的心里仍存着一丝侥幸,护国侯是个孬种,不敢带兵来援助自己,但一定会给他留一条逃生之路的,只要挟持住这两句外使,逃出殿外,逃出宫却应该不成问题,而且,只要等到大皇子将东大营的人带来,他就还有希望…

“皇上,不要逼老臣,老臣并不想谋反,老臣忠于大周,忠于皇上,但绝对不对那小畜生附乎称臣。”靖国侯幻想着皇上还念着与大皇子的父子之情,会放过他一码,一再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是吗?刺杀朕的皇太子,还不算谋反?你是还在想着护国侯会救你吧?真可惜啊,要不要朕把护国侯叫进来,你当面问问他?”皇上冷笑着,拿起手中的酒杯便向靖国侯砸了过来,虽是隔得很远,但还是准确无误的砸在了靖国侯的额头上,一流血丝自靖国侯的额头上流了下来,顺着他青紫浮肿的五官往下滴落,靖国侯的脸,越发的显得狰狞凶恶了。

皇上手一军,有护卫打开了偏殿门,顿时,戎装整齐的御林军持枪走了进来,护国侯手中持剑,立即闪到了皇上身边,躬身垂眸道:“皇上,西山大营的将军们已经控制了东大营的军队,反贼已然拿下。”

皇上微笑着说道:“很好,那个逆子呢?”

“正压在殿外侯审。”护国侯大声回道。

靖国侯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大皇子也被抓了,他感觉自己的腿脚都有些发软,但掐在东临大使喉咙上的手却是更加了几分力道:“皇上,臣为大周戎马一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臣并非想要谋反,求皇上放臣一条生路。”

皇上听得好笑,到了这个时候,这老贼还心存妄想:“你觉得有可能吗?众位臣工会同意吗?你不是要清君侧,振朝纲么?似你这等犯上作乱,谋图造反的贼子,朕要放了,是不是以后有谁对朕不满,都敢拿了刀架在朕的脖子上,威协朕?”皇上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带着无尽的怒气和威慑。

靖国侯一咬牙,又道:“皇上,您不放了臣,臣便杀了这东临使者,还有南诏使者,看大周如何与这两国交待。”

大殿之下顿时静了下来,大臣们也很担心这两国使者,如果这两国的使者全都死在了大周,大周还真的不好与这两个国家交待,就算不引起战争,也会给大周带了很大的麻烦,皇上一时也怔住了…

“老畜生,放开两个大使,不然,老夫杀了你爹。”一个令谁也意想不到的声音在殿里响起,素颜和叶成绍不由寻声看去,只见蓝大老爷也如靖国侯一样,掐住了陈阁老的喉咙,冷声说道。

要说陈阁老还是有些武技伴身的,一是他全副心思都放在靖国侯身上,太过忧心,身心惧裂,少了防备,再一个是蓝大老爷悄悄偷袭,而且是一上来,便制住了他的要害,他想反抗也来不及了。

叶成绍的嘴角不由露出了笑意,对蓝大老爷竖了大拇指道:“岳父大人威武。”

要说起,叶成绍也应该要想到制服陈阁老的,只是他一心都要保护素颜,倒是忘了这一茬了,蓝大老爷倒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难得的骁勇了一回。

靖国侯瞠目惧裂,脸上的神情越发的狰狞可怕了,他颤声道:“爹…”

陈阁老痛苦的闭了闭眼,长叹一声道:“儿啊,你顾着自己就好,陈家,已经没有希望了,你能逃出去,就逃出去吧,不要顾及我。”

靖国侯听得眼泪双流,如狼一般大声吼道:“不…爹,孩儿不能不孝…”

“孝你妈丽隔壁呀,真要孝,你造什么反啊。”一个南威小将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破口大骂道。

“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军子,被权利蒙了眼了,谁当皇太子也是你一个作臣下的说了算的么?为臣不忠,又陷家族于灭亡,如此了还谈什么孝,简直就是不要脸。”东方志也大声骂道。

靖国侯怒视着蓝大老爷,大声道:“放开我爹。”

“放你妈个屁呀,老子好不容易才捉住这个老畜生,你妈的是不是男人啊,一个大将军竟然打我女儿,当老子是泥捏造的么?”蓝大老爷对着陈阁老就抡了一拳头,这会子身边有叶成绍在,他也不怕陈阁老还脱得了身,打得那叫一个痛快。

这时,大皇子被人带了进来,他微胖的脸上屈扭着,怒视着正洋洋自得的叶成绍,对他呸了一声,吐了口唾沫。

皇上的眼神黯了黯,这一局是他早就布好了,一再的紧逼,便是要将靖国侯逼入绝境,从而让靖国侯将他的死忠带出来,一同清理干净,靖国侯身为北威军统率,竟然也藐视皇权,持权傲物,妄自尊大,他早就容不下了,正好趁此机会为叶成绍扫平军中的绊脚石,为他竖立威信,可是,他不想大皇子也卷进来,所以,才会将他圈了,谁知,这个蠢货还是想法子逃了,他以为,依靠陈家就能上位么?蠢货!

“放开他,看他还有什么要同朕说。”皇上冷冷的对押着大皇子的御林军说道。

“我还能有什么话说?从一开始,你就布好了局,让我和老二往里扑,我到现在才知道,你从来就没有让我和老二即位的打算,你的一切,都只是为那个杂种谋划,你的心里,只有他是儿子,我们,不过是他的磨刀石罢了。”大皇子怨毒地看着皇上,心中的恨意不加半点掩饰。

“蠢货,如果你没有野心,不是不自量力,安心的做一个安逸王爷,朕同样会给你一世荣华,弄到这个地步,全是你自找的,朕何曾逼迫过你?”皇上大声喝斥道。

“是没有逼过,但你故意给我希望,让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向那个位子奋斗,老二不也是这样的么?他也是看到了你抛下的诱饵,才会不顾一切的往前扑的,如今他也如飞蛾一样的死了…你究竟还是不是一个父亲,难道,除了那个杂种,我们都不是你亲生的么?”

大皇子痛哭起来,他现在着实恨死了皇上了,如果,皇上从来都没有给过他希望,或许,他会安心的做一个闲散王爷,但是,一开始,皇上便将叶成绍送了人,连一个皇子的身份也没有给叶成绍,后来,又给了自己不少权力,更是放纵陈家坐大那不是在给他暗示,他会成为将来的太子人选么?

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大皇子连正常的男人也做不成了,他疯狂地想报复,所以,才联合陈家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大皇子哭得很伤心,嘴里不停地骂道:“你是天底下最狠心的父亲,你的心里,只有那个胡蛮女人,只有那个杂种是你的儿子…”

“你还骂上瘾了是吧?”他的脸上突然就一阵火辣的痛,抬起头来时,只见叶成绍的第二巴掌又甩了过来,将他打得趴到了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