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听了就不信,就去街市上走了一圈,结果,还真是有那么回子事,好多百姓都说爷是北戎人,不能让爷当皇子什么的,又说大少奶奶不检点…呃,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啊。”
素颜听得眉头皱起,看来,陈家人真的在破釜沉舟了,他们非要鱼死网破么?冷静下来,素颜又问:
“还有什么消息?”
“坊间里都在说,大皇子是被爷害的,那些人死了的,摆在大皇子府前的人全是爷送去的,而且,人也是爷害的,就是为了夺取皇太子之位,如今好多不明真相的清流,大学府里的学生都在为大皇子说话,说大皇子厚道贤良,皇上应该立大皇子为太子才是,不能让大周被北戎人给占去了。”方妈妈听了又道。
这时,叶成绍就自屋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气得脸都红了的方妈妈道:“嬷嬷,您气什么呀?放心,这些个不利于我的消息,过几天就会没有了的,我这事情,没脸的又不是我一个人,有人比我更不喜欢听到这些话呢。”
素颜一听也是,淡然的笑道:“可不是么,想必过两天,京城里又有热闹看了,宫里的那两位,比咱们更急呢,咱们不急,坐着看热闹好了,这种事情,我们越是气,越是想澄清事实,便会越陷越深,沉默才是最好的办法。”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但是,形势并不如素颜和叶成绍所预料的那样,后面的几天里,幕后操纵流言的人越来越疯狂了,连皇后当年的事情也给挖出来了,说什么的都有,更是将素颜在婚前与上官明昊之间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其中,还有人说她贪图叶成绍的身份和权势,竟然无耻的夺了亲妹妹的婚事,差一点把亲妹妹从正妻之位逼成妾室,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耍尽了阴谋诡计。
这种流言,先是在官员府中流传,后来,才传入市井中去,传入小家小户的百姓中去,京中百姓原本就盯着皇家的逸事津津乐道,这会子更有了谈资,说什么的都有了。
先前还因为素颜在寿王府一曲成名,不少官家贵妇还是替素颜辩驳的,又加上一些官家夫人小姐喜欢用素颜店里的香,又有一部份人为素颜说话,说是流言,不值得一信,但是,后来,听说是素颜的亲妹妹,皇商钱家的大少奶奶亲自出来现身说法,说她当年原是与叶成绍议了亲的,后来,是素颜害的她在寿王府梅花宴上出丑,再被叶成绍羞辱,后来还被叶成绍强逼为妾,便是如此,素颜还逼着叶成绍退了她的婚事。
又抖出素颜在娘家的一些丑事,说是她婚前便与下人有染,有下人拿了她的肚兜什么的…
钱家虽然算不得官家,但是皇商,与许多京中的公卿贵戚之家有来往,素情自嫁了后,与素颜并没多少来往,也消沉和老实了好一段时间,这阵子却是活跃了起来,她也不主动说,只是京中流言盛行,有人免不了会问她这个素颜的亲妹子,问到她时,她就说了那么一大通,似是而非,真真假假,又加之,如今她与刘婉如的关系突然就好了起来,有她在的地方,就有刘婉如,两人一唱一和,自然便有更多人相信了。
连自家人也证实素颜的确不守妇道,加之女人们本就易生嫉妒,八卦得很,素颜先前的名头太盛,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让很多女子生恨,当然更加添油加醋,一传十,十传百的传了出去。
而关于皇后的流言则大多是说她乃是北戎人,用女色迷住了当年圣上,说她明面上是做了大周的皇后,实际乃是北戎的探子,将大周许多机密情报透给了北戎,而且,至今仍在与北戎情报联络,这些话,无疑也有人拿出了证据来,竟然有人自称是北戎人,证明皇后就是当今北戎皇室的长公主,唯一的独女,北戎皇室的继承人…
关于皇后的流言直接就影响到叶成绍,叶成绍是皇后的独子,如果叶成绍继续了大周的皇位,那么,他是不是还要继续北戎的皇位呢?
一人能当两个世代为仇之国的皇上么?到时候,叶成绍是以大周的利益为先,还是以北戎利益为先呢?
有的人便传出,说是叶成绍对当今皇上很是不孝,对皇上的态度不但不恭敬,还很恶劣,有大臣在乾清宫亲耳听到叶成绍骂皇上,更有宫人在太皇宫里亲眼看到叶成绍打得皇上吐血,而那一天,正是大皇子被贬的一天,太后和大皇子也是亲眼所见了的。
而很多大臣又说,叶成绍孝母极重,对皇后很是孝顺,心也是偏向皇后的,如此一来,他一但既位,皇后便是太后,他又听皇后的,那皇后的阴谋就很有可能会得逞,再加上,宫里也传出一些流言,说是叶成绍与皇后狼狈为奸,连太后也敢打,简直嚣张至极,无法无天,不把皇上和太后放在眼里,不孝不义,品德败坏…于是,那些激进的学子便上街游说起来,又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其中鼓动,使得群众开始激奋起来,人们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厉害,弄得宁伯侯府门前,素颜的玉颜斋门前,经常有人围观,挡道,更有人拿了石头和菜叶往宁伯侯府里头砸。
玉颜斋门前也是生意都做不成了,不少不明真相的客人买了东西回去后,又来要求退货,说是素颜的胭脂水粉卖给了翠玉楼,而且,翠玉楼的红菊姑娘还是素颜的贴身侍女,这不是污辱她们这些正经人家闺女的闺誉与人格了吗?
退货还不算,更有人去抢、砸玉颜斋,西城的玉颜斋若非是寿王府亲派人坐镇,只怕也遭了殃。
这一天,素颜刚起床,陈妈妈便焦急地站在外面说道:“大少奶奶,不得了了,外面又有人闹了,连臭鸡蛋也砸进来了。”
叶成绍听得脸都绿了,皇上究竟想要做什么,竟然任由事态继续发展,恶化,半点手段也不用?很多消息原都是隐私的,如,他打太后的事情,大皇子出事的那一天,皇上收掌自伤之事,这些,别说是老百姓,便是朝臣也是不知道的,当初除了护国侯也太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怎么传出来的?如果说是护国侯的话,那护国侯不是在找死吗?
看着正在梳头发的素颜,叶成绍黑着脸道:“娘子,我要去宫里一趟,问问那个人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这个破太子之位,他要不想给我就明说,弄这么些个弯弯绕绕出来作什么?”
紫绸给素颜插上了一根紫金步摇后,素颜对着镜子左右瞧了瞧自己,恩,气色很好,肌肤白里透红,她嫣然一笑,对叶成绍道:“相公何必生气,那些人,不就是想逼你与皇上闹么?更是巴不得你自动放弃做皇太子,你可不要中了他们的计才是啊。”
叶成绍听得微怔,道理是明白的,但是,人非圣贤啊,他虽从小便是听惯了人家对他的贬损,但听不得别人对素颜,对皇后的污辱啊,这样还能忍下去,他还算男人么?
看着素颜淡定从容的样子,他一阵心酸,再看素颜穿了一身素淡的衣裙,走了过去,对素颜道:“娘子,咱们换喜庆些的衣服,一会子上大街上晃荡去,看谁敢真对咱们怎么样?谁敢砸爷,爷立马就让他死得好看。”
素颜回头深深地凝视着他,他脸上带着懒懒的笑,吊儿郎当的,但眉宇间带着一股戾气,知道他是动真怒了,按说,立他为太子的旨意早该下了,不知道皇上在想些什么,正是因为皇上的犹豫不决,才会让那些人以为还有希望,才会扯出这么些掩攒事来。所以,他在伤心,伤心那个父亲到如今还是没有将亲情看在第一位,也许,这件事里又有大皇子的影子,也许,皇上是想要磨砺叶成绍,但他难道就不知道,这样下去,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么?难道非要叶成绍将已经废了的大皇子杀了他才甘心么?
“好,咱们上街去,看谁砸咱们,咱们就让他们死得难看。”素颜扬起了眉,站起身来,真的到里面去换了件紫色的衣裙。
还给他也拿了一套同色的衣服来换上,紫绸在一旁看着,眼睛亮晶晶的,爷丰神俊朗,俊颜如玉,大少奶奶清丽婉约,气质清雅,真是一双璧人啊,这样的一对人儿,为什么那些人非要往他们头上扣屎盆子,见不得他们好过呢?
叫上青竹墨书红菊,侯府的护卫开路,叶成绍和素颜高调的走出宁伯侯府的大门,大门外果然围了一群人,见素颜和叶成绍出来,大家眼前一亮,人群中有人就在说:“好一对玉人啊,郎才女貌,他们真的会是那样的人么?”
“可不是,看那位夫人的眼神正得很,相貌又清丽,哪里像是那种阴险之人。”
“人不可貌相,难道小偷会在脸上刻个贼字么?你们可不要被他们的外表给迷惑了。”也有人立即出言反对。
“是啊,有的人就是长得人模狗样的,做出来的事情却是脏得很呢。咱们要不要砸他们两个?”
“名声这么臭了还敢出来现,真该砸。”
“也许是人家心中无愧呢?要知道,众口铄金,流言能杀人的,他们却一点愧疚之意也没有,或许,那些传言是假的呢。”
“也是,看到府里头的护卫没有,他们这样高调的出来,真要砸了,只怕咱们下一刻就被抓了,又不是自家的事情,犯得着得罪皇子么?看看热闹就得了。”又有人劝说道。
宁伯侯府的马车装潢富丽精致,停在侯府前面,叶成绍温柔地牵着素颜的手走向马车,素颜淡定地面对着一众看热闹的人群,微微一笑,朗声道:“我夫妻二人要进宫去面圣,诸位高邻都是来给我们送行的么?”
人群里立即发出一阵不屑的哧鼻声,素颜也不恼怒,微笑不改,优雅地扶着叶成绍的手,上了马车,但却站在车门边上,这样,她就高立于人群之中,俯眼看向围观的群众,“小女子嫁入宁伯侯府也近一年了,平日虽很少拜访各位街坊邻居,但彼此间,也还是或多或少的有过一些照面,我且请问各位高邻,你们以往可曾听说过小女子的半句不是?可是有人议论过小女子的人品行止?小女子可曾做过逾矩违制之事?但凡有一条能说得出的事实来,小女子自行了断去。”
“是啊,以前并没有听说过这位世子夫人的不是啊。”人们看着素颜淡定和暖的笑脸,不少人心中便有些佩服,外面的传言可是说什么的都有,把这位夫人说得那样的不堪,要是换作了别的深闺妇人,怕是要不就悬梁,不死的,也会羞于面世,不敢出门才是,这位妇人倒好了,神情淡定从容得很,这种情况,要么便是她的脸皮太厚,要么,就是她心中无愧。
而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足以证明这位夫人的胆识和勇气是寻常女子不能比的。有人便开始回想这一年来,这位世子夫人的行为规矩了,还真是没有什么值得人去说道的啊,以前听说的可都是好的呢,这会子怎么会变了?
“听说皇上第一次接见这位夫人后,就封了她为一品诰命呢。”
“嗯嗯,是啊,她在寿王府里唱的那首歌,如今坊间里也在传唱呢,啊呀,那歌唱起来,还真能让人热血沸腾,能激励人的斗志,好男人,便是像歌里唱的那样,才不枉一世为人呢。”有些混在人群里的学子也悄悄地说道。
“可不是么?听说,她还当朝出试卷考京城才子呢,结果,那些才子还真被她考住了,好些个人做不出来,这位夫人所出之题呢。”
“是啊,太学院里的老学者有的也做不出来那些题呢,对这位夫人很是推崇呢。”
人们小声议论着,不少典论又转向了素颜这一边,素颜乘机说道:“多谢各位高邻对宁伯侯府的关心,现在,小女子与相公要进宫去,还请各位让一让。”
素颜的语气亲和,笑容亲切,她可是皇子妃,又是一才高八斗的一品诰命,面对这些升斗小民时,神情里没有半点倨傲,那人感觉如春风般和蔼可亲,围在门口的人不自觉的便散开了一些,让出一条路来,素颜这才钻进了马车里去,叶成绍默不作声的跟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走出好远后,一些手里拿着石块人拿起石块来看了看,喃喃道:“要向那样玉一般的人儿砸石头,可真是罪过啊。那夫人看着明明就很好吗?
也许围在宁伯侯府里的人群里,并没有那些幕后之手操纵,只是纯看热闹的百姓吧,素颜和叶成绍很轻易就出了宁伯侯府所在的那条大街。
马车向东街驶去,素颜像在进宫前,瞧瞧自家的那个铺子乱成什么样子了。
一路上,宁伯侯府的标记并没有撤下,总有人围在路边谩骂,说的话不堪入耳,很难听,有的人竟然骂他们夫妻是奸夫淫妇,叶成绍几番怒火直冒,要冲下马车去打人,都被素颜制住了,“狗咬你一口,你也要咬回去么?不过是些无知的,被人利用的百姓罢了,只要还没有人去敲登闻鼓,那些流言就当耳边过吧。“
马车到了玉颜斋门前停下,素颜掀了窗子向外看去,果然玉颜斋门前被堵得死死的,很多穿着仆人衣服的人在闹着要退货什么的,更有人捡了石块往店里砸,素颜沉下脸来,对叶成绍道:
“相公,我要去店里。”
叶成绍有些犹豫:“就怕那些人会砸着你,伤了可不好。”
“不怕,这种事情总是要面对的,我辛辛苦苦创下的业积,可不想就这么着被人弄垮了。”素颜坚定的走下马车,叶成绍忙挡在了她身前,护着她向店门前走去。
就听得有人在喊:“快看,那个贱女人来了,这就是她开的店,连妹夫也抢的不要脸的女人。”
“是啊,听说成亲前就与中山侯世子勾勾搭搭,有了宁伯侯世子后,又甩了中山侯世子,成亲后又勾搭上了。”又有一人躲在人群里说道。
叶成绍的脸就黑如锅底了起来,手上的青筋都暴起了,紧握着素颜的手,极力控制着。
青竹可受不得这个气,眼尖的盯住了那个人,突然飞身纵起,凌空踩着众人的头,甩出白绫,将那人像缚鸡仔似的绑了出来,许多人的头被她踩得一愣,而没被踩头的人,只觉得天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飞仙似的,转眼间,青竹稳稳落地,将那人扔在了地上,人群顿时哗然,那被绑之人惊魂未定破口大骂:
“大家快来看啊,皇长子纵奴行凶了,我一没犯法,二没做错事,凭什么绑了我呀。”
一下子,围着的人群便开始涌动了起来:“哼,是皇亲就了不起了么?皇子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么?为什么要绑人?咱们去砸烂他们的马车。”
说着,就有人砸了块石头过来,叶成绍大袖一挥,便将石头挥了回去,又砸中了那个人,那个人立即发出一声惨叫来,他的头被砸了一个大洞,正流着血呢,鲜血刺激下,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便大叫起来:
“杀人了,杀人了,皇子杀人了?”
场面上,顿时更乱了起来,很多人便拿起石头来砸素颜所在的车,红菊长绫飞舞,死死地护着素颜,墨书的功夫也不弱,一直帮着素颜拦着,街对面的人也听到了声响,也跟着围了过来,人群拥挤着,不少人还被推倒,被人踩了,场面越发的失控起来,叶成绍捂住了素颜的耳朵,突然向天一声长啸,一声狮子吼功夫,震天动地,好多人都不禁捂住了耳朵,不敢再乱动了,有的人是直接被他震住了,人们呆怔着,没一个人敢再向马车扔东西,叶成绍趁机飞身纵上马车,站在马车顶上,朗声道:
“不要再闹了,有话可以亲自问我,百姓们,我叶成绍与你们有仇吗?”
一些百姓听得面面相觑,是啊,与他有仇吗?没有吧,人们不过是不明真相,有的是纯属凑热闹,而那些作坏的,又被叶成绍几手功夫给震住,那个头被砸开之人便是前车之鉴,他们想要为主子办差,但小命也是很重要的。所以,场面一时震住了,人们只是围着马车,并没有再往马车前挤。
有些人就回道:“无仇,但你行为恶劣,品性不端,殴打太后,残害手足,不忠不孝,实乃奸诈之恶人,还是北戎奸人之后,人人得而诛之。”
“那可就奇怪了,本殿下既然殴打了太后,又残害了手足,为何皇上没有处罚于我?为何我还活得好好的?还是你们认为当今圣上也是个不忠不孝之人?是个昏庸无道的昏君?”叶成绍不屑地回道。
“我等不敢妄论皇上,但一定是你手段太过奸猾,欺瞒了皇上。”又有人在骂道。
“将那人给本殿下提上来。”叶成绍也不回答,只对红菊说道。
红菊听了将红绫给高高扬起,竟然凭地便将那个被她绑住之人抛向了马车顶,叶成绍一伸手,将那人抓住,随手一扯,将那人的外衣扯脱,露出里面青色小袄。
“大家可以看看,他穿的是什么?仆人衣服对吗?方才,就是他在说,我家娘子抢了妹妹的夫婿,大家再看看这是什么?钱府的腰牌。”说着,叶成绍将从那人身上搜出的腰牌扔给了墨书,墨书拿了给围在近前的人看。
果然是钱府的仆人,但有人便说:“就算是钱府的人又如何,他们不过说出了事实而已。”
“是,你们可知道钱家是皇商?钱家在淮安可是开着石料场的,你们知道钱家做了什么吗?去年为何两淮会遭大难,明明用石料修了河堤,为何还是被冲垮?就是因为钱家与官员勾结,以次冲好,以碎石代替大石,送料又不足,今年本殿下治河时,便揪出了这个奸商,并查办了,他们就怀恨在心了,故意中伤我家娘子,这些事情,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刑部打听,可以问两淮的百姓。”叶成绍大声说道。
有人便道:“官官相护,谁信你呀,也许钱家根本就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你们不过是报复钱家大少奶奶,因为钱家大少奶奶与你夫人有过节呢。”
百姓们并没有因为叶成绍的话而平静,反而议论得更厉害了起来,“你们夫妻,品性不端已是事实,如若你们只是普通人也罢了,但师门是皇子,会是大周将来的皇储,大周可不要这样的人做皇上。”人群里,有些学子模样的人便大声说道。
“是的,男盗女娼,令世人不耻,我们要让皇上废了这个皇子,削他为庶民才是,不然,大周的国格何在,礼仪孝道何存?”
“是的,别想用一两个人就欺骗我们,我们没这么容易相信的,这里有大胆的么,有敢于为国进言的么?同小生一起去敲登闻鼓去,为大皇子伸冤,为二皇子报仇,让皇上废了这个人品下贱之人。”
“有,我算一个,我去。”
“对,也算我一个,我也去,我们可不能就此让北戎人得了逞去。”
场面又乱了起来,有的人,开始往午门方向走,叶成绍皱了眉,看向不远处,眼里有些忧色。
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阵锣鼓声,人群顿时被吸引住了,纷纷转头看去,只见一条条横幅上写着:“感谢青天叶大人。”
“叶成绍大人是两淮的救星,是百姓的父母。”也有人在喊着口号:
“感谢叶夫人,叶夫人为两淮百姓治时疫,叶夫人是观音下凡。”
“是啊,没有叶夫人的方子,我们没有被水淹死,也病死了,她是菩萨心肠啊,这样的好人也要被骂,你们丧尽天良啊。”
“谁说叶大人品性不端了?叶大人是百姓的好官,叶大人救了我们两淮的百姓,今年没有叶大人,我们怕是早成了孤魂野鬼了。”
人们终于看到,不远处,正有一大群人往这边而来,他们敲锣打鼓,手持横幅,他们穿着朴素,有的破衣烂衫,他们中,有老人,有妇人,有小孩子,一看便向是从灾区过来的人,而且,有的还是拖家带口的,全家出动了。
“就是,叶大人是青天啊。今年,若不是叶大人,淮河又得遭灾了,京城里,又会有很多流民,我们拥护叶大人,你们谁再说叶大人的不是,两淮百姓誓死捍卫大人的声名。”
治河之事,全京城都知道,那时候,为了选治河大臣,在寿王府是经过了一场比试的,当时,陈阁老还因为藐视叶成绍,说他是废物点心而与叶成绍打赌输了,不得不站在紫禁城头上,当众向叶成绍道过歉的,此事过去并不久远,大家记忆犹新。
先前跟着闹的百姓也开始明白了起来,“是啊,两淮可是治了多年,年年治,年年灾,朝廷费了不少银子,老百姓也遭了不少罪啊,不是叶大人,只怕今年又有流民闹京城了,咱们京里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是呢,听说,出时疫时,叶大人不顾生命危险,天天与疫民在一起,用叶夫人的方子救了好几千病人呢。”
“真的啊,他们明明就是好人啊,堂堂皇子皇妃,肯为百姓做到这一步,很难能可贵啊。”
“那我们还闹什么啊,散了吧,敲什么登闻鼓啊,敲个屁呀,你们见过大皇子真做过什么事实么?”
“就是,那几个惨死的丫头明明就是从大皇子府里抬出来的,要不是叶大人,大家怕都是蒙在鼓里头呢,那些人也是白白冤死了。”
这时,从另一面,有个俊朗的公子,骑着一匹骏马过来,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位官员,那前面的公子大声道:“我就是中山侯世子,上官明昊,两淮治河,我也参与了,我与叶大人并肩作战,没日没夜的奋斗在灾区第一线,与他情同手足,你们不信,可以问这些来自两淮的百姓,他们因为要感谢叶大人,早就从两淮徒步过来的,正好赶上你们在污蔑陷害叶大人,他们的话,你们总该听吧。”
有些人便暗想,要真是叶大人抢了这位中山侯世子的老婆,他又怎么会与叶大人情同手足呢?他既然是对叶夫人有情,应该是巴不得叶大人出事才对,又怎么会为他说话呢?看来,流言真的不能相信啊。
这时,又出来了位相貌更为清俊的王子,他一身贵气装扮,气质如竹似远,骑在马上,如天神降世了般,他也是打马上前道:“我乃是东王世子冷傲晨,我与叶兄也是莫逆之交,传言中说得多有不堪,连本世子也扯了进去,那其实是有不轨之人利用民心,故意陷害叶大人夫妇的。”
人群里也有些小姑娘,她们哪里见过这样俊朗之人,一时被东王世子和上官明昊的俊朗所迷住,眼睛都在放星星,对他们两说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大声附和起来:
“是啊是啊,这两位世子爷丰神俊朗,品性极佳,就算不信叶夫人的人品,也要信他们啊。“
“我听说,叶夫人原先着实是与上官公子议了亲的,但是被蓝家二姑娘死缠烂打给毁了啊,不是叶夫人的错呢。”又有人在人群里这样说。
“是啊,听说,那二姑娘还离家出走过,就是想要去缠中山侯世子呢,后来被钱家人救了,才嫁入钱府的。”
“也是,叶夫人能做得出那样的词曲来,又怎么可能是品性不端之人呢。”
一名学子模样的人也说:“就是,叶夫人在会政殿里出的那些治河题,现在还在太学府里摆着呢,咱们的导师也不见得做的出来,她用的那些符号,我们见都没有见过,她的第一才女之名不是浪得来的,可是将京城十大才子都考住了的,试问京城里,有哪个女子有这个本事,敢为男子之师?”
“是啊,就这份气魄,将来为一国之母也是当之有余啊,我们为什么要骂她啊。”
叶成绍站在马车顶上,感激地看了上官明昊和冷傲晨一眼,对他们拱手致谢,朗声对下面的群众道:“散了吧,散了吧,堵了交通,一会子九门提督和顺天府带人来了,冲撞了大家可就不好了。”
两淮过来的百姓却是不肯散,他们中走出一个老者来,后面跟着手里举着万民伞的两个大汉子,老者当街向叶成绍拜了下去:“叶大人啊,老朽代表两淮的百姓,给您送万民伞来了,一路上,您一把伞也不肯受,匆匆就走,我们这些百姓自发的要将此伞送进京城来,这才知道你受委屈了,天啊,这样的好官,还要被人诬害,天理何在啊。”
“天理何在啊。”跟在老者后来的两淮百姓也跟着齐声大喊。
那些曾经骂过叶成绍的人,听了这话,顿时感觉羞愧起来,有的人灰溜溜的走了,有的人跟着就说对不起,场面顿时转变成了,老百姓对叶成绍感恩戴德起来。
素颜在马车前静静地看着上官明昊,他脸上有淡淡的倦意,看得出来,他是长途奔袭过的,那些人,是他找来的么?两淮离此地何止百里啊。
上官明昊见她看过去,眼里便是关切和担忧的回望过来,素颜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示意她很好,无事。
转眸间,她似乎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往外围走,虽然那人将围帽带得很低,但她还是认了出来,那是她的妹妹,蓝素情,心中一阵冷笑,她果然是在人群里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人群渐渐散去,叶成绍跳下马车,上官明昊和冷傲晨也跳下了马,走了过来,冷傲晨迅速地看了素颜一眼,见她虽然神情有些郁郁的,但情况还好,并没有受伤的迹象,微松了口气,收回视线。
“叶兄是要进宫么?怎么没有通知顺天府的人给你开路呢?”如果有人官兵开路,就算是有人闹事,也应该不会离得马车这样近,那她也不会处于危险之中吧,冷傲晨的语气有点不豫。
上官明昊听了这话也同时看向了叶成绍,他也很意外,叶成绍为何没派官兵护路。
“是我不让的,如果让官兵护路,只会让不明真相的百姓更加猜疑,以为我们心虚了,再说了,真有官兵打跑了这些围观者,你们带来的这些百姓不是起不到效果了么?”素颜狡黠的对冷傲晨眨了眨眼道。
看她还有心情开玩笑,冷傲晨也笑了:“这其实也是叶兄策划好了的,不过,其实我们也是得了皇上首肯的,九门提督那边可是早就得了命令,不然,我和明昊兄也不可能真的就能将这么多人带进城里来。”
叶成绍听了就凝了眼,若有所思地回头看向仍没有散开了两淮百姓,对冷傲晨和上官明昊一拱手道:“多谢两位了,还要再烦请两位妥善安置这些百姓才是,他们长途劳顿,又为我解此大围,我心中有愧啊,真没为他们做多少事情,却要让他们付出如此多,这些百姓太淳朴厚道了。”
素颜也点了头道:“确实应该厚待这些老百姓啊,既然皇上知道他们来了,应该也有对策吧。”
冷傲晨了笑道:“着实如此,世嫂果然想得明白一些,叶兄,皇上并非无情之人,两位既是打算去宫里,那便快些启程吧,皇上正在养心殿等着你们,此处的事情,我和明昊兄会处理的。”
叶成绍与素颜听了对望一眼,辞别冷傲晨和上官明昊,上了马车,向宫里行去。
养心殿里,皇上正与中山侯在说话:“朕已下旨,着刘朗坤为攘北大元帅,即日离京赴任。”
中山侯听了剑眉微蹙,一拱手道:“皇上,刘将军确实乃帅才,但是,靖国侯在北威军经营多年,骤然间拿走他的兵权,只怕他的那些亲信部下会闹事啊,可有万全之策应对?”
皇上听了微眯了眼,走下龙椅,在殿中踱步道:“这一次,陈家胆敢惑动京城百姓当中围攻皇长子,又派人在皇长子府外闹事,朕已经着人将闹事者的中坚分子抓获了,不治他陈家一个谋逆之罪,难消朕的心头之恨。”
中山侯听了微垂了眼,暗想,也是,陈家已经是两次利用百姓来闹事了,上一回的流民事件,这一次的故意制造侮辱皇后和皇长子夫妇的流言,还使人去围住皇长子府第…其实,最让皇上升起的应该是那条叶成绍很可能也要继承北戎大统的流言吧,那原就是皇上多年的梦想,也是多年的心血,不然,也不会让亲生儿子一生下来,便送给别人,让亲生儿子恨了自己二十年之久,更是让皇后也怨了他二十年之久,皇上的心思,别人不知,中山侯却是清楚的。
“即便是如此,臣斗胆,还是认为皇上您须慎重,如今北戎皇室也是内斗得厉害,靖国侯又将皇后的身份揭穿,更是揭穿了皇长子的身份,那北戎皇室再想要皇长子继位,只怕会受到更大的阻拦,那些反对派定然会在北境制造事端,挑起两国战争,以加大北戎人对大周的仇恨,从而达到阻止皇长子即位的目的,所以,更怕北威军内部趁此机会哗变啊。”中山侯沉思片刻后,对皇上道。
皇上听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所顾虑的,朕也想到了,这是很难避免的,朕也只能寄希望于绍儿了,他那日让靖国侯出了个大丑,已经让靖国侯颜面扫地了,当时,可是有不少武将也在哦,他那大周第一勇将的名头,哼,已经被绍儿给损得没几两了。军人,可是只认强者。”
想起那一日靖国侯的狼狈,所伤之重,中山侯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附言道:“过些日子就是太后千秋,到时,周边不少国家都会派使来贺,皇上,靖国侯还欠着皇长子四十记耳光呢。”
皇上听得哈哈大笑,直摇头道:“上官爱卿啊,你也学坏了,不过,这点子倒是不错,不错啊。”
两人又聊了一阵子,这时,才有宫人来报,说皇长子进宫求见。
素颜照例去了坤宁宫,皇后一见她进来,就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查看了一遍,见她果然毫发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骂道,“那个死老太婆,被禁足在慈宁宫里头了,还不得安生,宫里的好些事情,都是那赵嬷嬷给拱出去的,若不是要堵悠悠众口,本宫只想现在就去慈宁宫杀了那个姓赵的贱人。”
素颜听得怔住,果然这次留言事件里,也有太后的影子么?太后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叶成绍呢?叶成绍也是她的亲孙子啊,转念一想,蓝府的老太太也是不喜欢自己,自己也是她的亲孙女,不是也千方百计的要害自己么?有些人,生下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再去讨好,她也还是不喜欢,那种讨厌是入在骨头里去了的,很难改变。
素颜拉着皇后的手温柔地说道:“让母后担心,臣媳心中愧疚,母后,你真要回北戎去即承北戎大统吗?”
身为皇后,是很难离开宫廷去别国的,大周的礼制可不允许,皇家的尊严也不会允许的。
皇后听了凄然一笑道:“一步错,步步错,年轻时犯下的过错,这么些年了,想要弥补,想要重来,又岂是那么容易?当年,为娘任性,为了所谓的情爱,抛下父皇母后,偷离北戎,背弃了父皇母后,更背弃了北戎千万的子民,他们不恨我,我便感激不尽了,再回去…谈何容易?可是,父皇年迈体弱,母后思念成疾…我只是,只能…”说到后面,泣不成声了,伏在素颜身上,哀哀的哭了起来。
素颜心中酸涩万分,拥紧皇后娇弱的身子,静静的任皇后宣泄着心中的酸痛。
良久,皇后总算止了哭,不自在的抬起头来,像个孩子似的羞红了脸,抽噎着躲闪着目光不去看素颜,“绍儿去了养心殿吧,走,咱们也去瞧瞧你那祖母去,她这阵子操心太多,是不是忧劳成疾了?”
素颜听得微怔,拦住皇后道:“母后,太后千秋就在近日了,皇上要给太后大办,听说届时不少外国使者也会来,太后若在这当口出了甚么问题,或者心情不好,只怕会影响皇上的计划吧。”
皇后听了冷笑道:“这点你大可不必担心,那老太婆一直以大周国事为重,不管有什么怨恨,也会以大周国体为先的,绝不会因意气用事而有损国威的,她一直都当她自己是大周的救世国母啊,放心吧。”
素颜听了皇后略显孩子气的气话,不由想笑,她也确实有多日没见过太后了,太后最初给她的亲切感如今所剩无几,她也更想明白,为什么太后就是不待见叶成绍呢?
“好吧,正好,儿媳也带了一些礼物来,要敬献给太后呢。”素颜笑着跟了皇后往外走。
“咦,你这孩子,怎么没说给母后带点礼物,到时给那个死老太婆带了?”皇后撇撇嘴,不满的说道。
“母后啊,臣媳那间铺子里的东西,只要有新货,不都是先送一份给您了么?您还嫌少啊?”素颜见皇后很快就纾解了心中的不快,心头高兴,说话也随意了些。
“那倒是,不过,最近一月生意差了许多吧,听说很多人要退货?”皇后担忧地问素颜。
“是差了许多,不过,退货就退货吧,方才我让伙计在店门口立了个牌子,凡退货者,以后不得再买玉颜斋的新品,玉颜斋将此客户列为了黑名单,不做他的生意。”素颜挑了眉,冷声说道。
皇后听得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道:“咦,我家儿媳妇如今也强硬起来了,那感情好,只要用过玉颜斋里的东西后,再用别的,简直就是难受啊,那些个退货之人,只怕以后再也用不到这么好的东西,会后悔死去。”
素颜骄傲地说道:“而且,儿媳还对这次不参与闹事的客户,继续支持玉颜斋的客人办了优待卡,以后他们不管在京城的哪一家玉颜斋买东西,都享受九折优惠。让那些跟着闹事的人嫉妒后悔吧,我的东西那么好,她们竟敢退我的货,哼,我也是有脾气的。”
皇后听得哈哈大笑,两人带着青竹和花嬷嬷,有说有笑的往慈宁宫而去。
慈宁宫外守着的,大多都是皇上后为指派的宫人,见了皇后和素颜过来,他们先是一怔,随即很恭敬的行礼,皇后问道:“太后没有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