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臣们脖子都快伸长,耐性快要磨掉的时候,刘公公终于带着素颜和叶成绍一同来到了会政殿,刘公公在安排后考试会场后,又去接应素颜和叶成绍了,宫里叶成绍虽是很熟,但毕竟这是选拔人才的考试,皇上怕卷子外流,特意让他去看着的。

看见好些个太监托着试卷和一些尺子之类的器物进来,众大臣看着就有些莫名,只有郁三公子看得眼睛一亮,他自小便跟随郁大人出外做官,郁大人对水利研究很是入迷,也很用心,耳濡目染中,他知道,真正要兴修水利,测量测算是非得用上的,如此看来,这位蓝家大姑娘还真的是懂水利建设的,就如她自己所说,修建水利不是写策论文章,不是纸上淡兵,必须得有真才实学对行,看过这个后,郁三公子心中更是有了坚定的信心,今年的淮河,或许真能在叶成绍的带领下治理好呢,跟着这样的一位上司,自己的理想应该能够实现。

素颜上前向皇上行了一礼,躬身道:“皇上,臣妇将试题出好,可是现在开考?”

皇上听对刘公挥了挥手,刘公公很见机的拿了一张试卷交到皇上手里,皇上略略地看了一遍后,眼中精光更盛,看了素颜一眼后,点头道,“让士子们进场吧。”

不少青年才俊傲然地走进考场,眼里露出不屑之色来,更有些人冷哼着说道:“今天若是连个女子也比不得,那本公子干脆撞墙去算了。”

“兄台何必太过认真,只当游戏便好,我大周人才济济,岂能由个妇人给镇住了?一会子定要让那妇人明白,男子才是这个世道的天。”

素颜静静的站立在殿前,看着太监们将试卷发放在考生的案几上,神情淡定众容,对那些鄙视她的言语充耳不闻,丝毫不以为意。

冷傲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正好,素颜也抬眼看过来,便触到了他湛亮而温柔的眼神,那眼神里带着温暖的鼓励和欣赏,这让素颜心中一暖,微微对冷傲晨友好,微笑着的点了点头。

那笑容轻如鸿羽,柔静飘渺,却美丽得如静放的睡莲,让冷傲晨心头一颤,饶是性子沉稳镇定如他,也好一阵失神,他也回以淡淡的一笑,潇洒的撩袍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之上。

众位考生落坐,素颜扬声道:“因为时间的关系,本夫人只是出了五道题目,答出三道便算是极格,四道便是八十分,以此类推,题目中有不明白的地方,请举手提问,本夫人自会为你做解答。”

试题中,因涉极到计算和几何,更有土方的用法和术语,她怕这些以诗文为主学的才俊们看不懂,所以才有此一说。

话音刚落,便从大臣们里传出一阵的轻斥声,很多人都鄙夷地看着她,觉得她也太过托大和高傲了,一个妇人的学士学还能上得了天去?竟然将京城顶尖才俊们鄙薄到如此田地,不但说他们答不出试题来,竟然还说他们看不懂试题,真是太过份了。

考生们更是义愤填膺,将桌上的卷子拿起往掉上摔得呯呯作响,便是皇上在堂,也没有了面君时的小心谨慎,有的人是故意在皇上面前表示自己的不满的,想让皇上因之而斥责蓝氏。

但皇上却是淡淡的开了口道:“哪位考生若是不想考,退场便是,不得在考场引起喧哗之声。”

龙颜金口,考生们倒底还是惧怕皇权,这才安静了下来,只是在心底里腹诽素颜一万遍。

“好,计时开始,以半个时辰为限,不管做完与否,时间一到,请各位考生起立离场。”素颜仍是一派淡定从容的样子,朗声道。

笔墨纸砚全都备好,考生们不得不认真的对待自己好里的卷子了,这可是关乎到他们做为男人和才子的面子问题啊,真要被一个女人考住了,出了这个门,还有何颜面见天下百姓,堂堂七尺男儿的体面何在?

但是,一低头,首选看到的,便是一道计算题,很简单,只是给出了两个数据,让他们算一个半椭圆的体积,这里面就涉及到了解析几何,立体几何,还有面积的测算问题,很多考生立即傻了眼,这算是什么试题?他们平素考的便是政论,治国之道,为君为臣之道,诗词歌赋韵律之类,哪里学过这些,这些明明就属于奇淫巧技之类,国之监中虽也开有此类学科,但殿试根本不考,于他们的前途无益,谁又肯用心去学?这会子拿了题目目瞪口呆,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下笔。

而且,正如那蓝氏所说,里面好些专业术语他们根本就看不懂,怎么做?

有的知些皮毛的,拿着笔想做,也确实不太懂素颜列的某些术语,想举手相问,又觉得很不好意思,太过没面子,只有郁三公子举手最快,素颜忙走近他身边,他大大方方的指出来道:“此容积用这个标识,可是一种符号?”

“是的,我怕你们不会做,列了个公式,公子,这个符号代表体积,这个代表半径,这个代表土方的单位…”

郁公子一看之下大喜,连谢也没说,记住素颜所解释的,下笔便开始计算起来,他原本脑子里有计算方法,素颜出的这道题也不算难,但以他的方法计算会繁复很多,用素颜的计算方法,快捷又方便,他运算以遍后,又觉得不放心,又用老法子算了一遍,果然两者答案一致,心中不由对素颜更是佩服。

冷傲晨与其他人不一样,他自小便性子清高,很多看法与世俗不同,而他又本是东王世子,并不需要为前程而捧着四书五经苦读,那些世人认为的奇淫巧技在他眼里,比枯燥的诗经之类的文章有意思得多,而且,他也是个喜欢动脑子的人,平素爱钻研些小东西,在国子监中,别人不学的偏门科目,他都涉猎一二,这会子他拿了题在手,也是下笔如有神,很快就算出了一道题来,也看到了素颜在题方列得公式,又听到了素颜对郁三公子的讲解,便按着她的公式计算了一遍,果然快速简单,湛亮的眼睛里不由闪出一丝火花来,这个女子…她竟和自己一样,喜欢这些旁门左道,偏又非常实用的东西,心里的那点子意想便更是萌动了。

上官明昊不会做第一道,不过,他却趁此举手向素颜求解,素颜很大方的走到他身边,温和的为他解释着列题里他不解的地方,闻着久违的幽兰清香,以往少女的味道已经变了,他心中一黯,但难得她又肯与他如此靠近,心神一荡,竟然有些心不在焉,素颜说了一遍后,他似乎还是懵懂的样子,不由耐着性子又对他讲解一遍。

叶成绍站在皇上身后看着就皱了眉,怪不得娘子会骂他是大尾巴狠,还真是条不得死心的大尾巴狼呢,没事就想套自家娘子的近乎,撇撇嘴,他真想冲进殿里去将那条狼给拎出去扔了。

上官明昊很快便回过了神,并聪明的记住了素颜所说的计算之法,第一道题他算是囫囵吞枣似的给解答了出来。

再下面的,便是述论题,讲述修河题时,如何与当地百姓搞好官民关系,在遇到涉及某些百姓的利益与修河相冲突时,如何化解和协调。

很多考生对这类题答得很快,刷刷答完之后,便做下一道,仍是计算题,让好多考生头皮都抓破也没能做得出来。

最后竟是一道有关医学和社会治安的综合题,问如果,灾区遇到时役,如何化解。

半个时辰过后,很多考生都还在冥思苦想,有的是有的题根本就不会做,又实在不甘心,不想丢了面子,拿着题死咬笔头,苦熬着,只希望今天参赛者无一人能答出来才好,先前想要用自己的学识给素颜一点教训的心理都烟消云散了,他们这会子只想着自己不会是那一个最差的才好,不然,真是丢脸丢到佬佬家去。

“时晨到,请大家起立离坐”刘公公在皇上的示立下,大声说道,几名小太监上来收卷子,好几个考生死死地按着卷子不肯松手,他们只答出一题,实在太难堪了呀,那卷子真不想交啊。

郁三公子最先起立,他一脸的严肃,起身后不往殿后去,倒是回身向素颜一辑道:“夫人,在下心服口服,以后请夫人多多指教。”

东王世子冷傲晨也起了身,只是回头深深地看了素颜一眼,便大步流星的退到殿后。

上官明昊跟着出场,那几名不肯交卷的这会子看自己怎么也躲不过去,也只能灰头土脸的起了身,还不忘踮了脚去偷瞄别人的试卷,但到大多数人的都留有空白,这才心里舒服了一些,悻悻地离坐。

大臣们从头至尾都目睹了整个考试,如今心里也是五类杂陈,想什么的都有,这蓝氏还真有两把刷子,竟似真的难住了好些世子,连京中素有才名的郁三公子和上官公子都虚心向她请教…又全不似在伤伪,他们真的很想看看,究竟蓝氏出的是什么题目,难道,这些京城顶尖儿的才子们真的做不出来?

护国侯是个武夫,他倒没什么意见,但是,一旁的刘大人可是工部尚书,他也是伸长了脖子想要看那试卷的内容,这时,素颜却是走到他面前来,施了一礼道:“刘大人,请过来帮侄女改卷。”

刘大人听得一怔,眼睛闪烁不定,这蓝氏当众请他出来改卷,那便是对他的学识很赞同的,这是很给他面子的事情啊,可是,他如今心中有些忐忑,他虽是尚书,专来知识也丰富,但是,只怕这蓝氏出题刁钻,若是连自己都不能答出来,又如何改卷,那不是要丢了他的老面子么?不由迟疑起来。

“大人,请与郁大人一起,同侄媳一道来改卷,大人只须监督就行,以示此次考试的公允。”

素颜像是看透了刘大人的心思,笑着说道。她是故意来请刘尚书的,他可是工部尚书,兴修水利若无工部的全力配全,便会遇到很大的阻碍,叶成绍需要与刘大人拉好关系。

刘大人听得眼睛一亮,郁大人可是水利专才啊,有他在,自己还有什么可顾及的,一时又想到,这选出来的头名,也能算是自己的半个门生…又好生得意了起来,这种不吃力,又讨好的事情,刘尚书还是很喜欢做的。

素颜与两位工部大人去了一旁改卷,皇上便与寿王闲聊,寿王也是对那试卷好奇得很,不由叫了东王世子过来,问试卷内容:“世子似乎考得不错?那题目真的很难吗?”

东王世子对皇上行了一礼,又地寿王一辑道:“题目倒也不难,但专业性很强,想来,叶夫人是真的为朝庭着想,想选出几位对水利兴修有真才实学的才子出来,而且,试题涉猎较广,其中还涉及到医学知识,这位夫人可真是博学多才,小侄由衷佩服。”

寿王听得愕然,连东王世子都如此推崇,那蓝氏还真是个奇女子了,可惜,她只是个女子,不然,给她一个治河的钦差身份,怕也能不负厚望呢。

皇上听了眼里满满都是笑意,夸道:“此女子可真不愧为大周第一才女啊,只封她一个一品诰命,朕觉得太差了些,可是,她只是个臣妻,还真没有什么可以加封的了。”

一旁的东王听得就觉得好笑,回道:“皇上,您只管封了宁伯侯世子就好,至于叶夫人,自然就水涨船高,身份也跟着上去了。”

皇上也不过是句玩笑话,他以前特封素颜为一品诰命,京中大臣包括御使都有不少闲言碎语,如今经此一来,便不会再有人对素颜的一品诰命在诽议了。

素颜很快便改完了卷子,又与郁大人和刘大人两个解说,商量了一气,才定出名次来,交与皇上,皇上也细看了每个人的卷子,又递给一旁的几位王爷一同观看,二皇子也在殿中,但他一直就静坐在一旁,并没有参加,这会子,他也跟着看了考卷,心中更是震惊,回想起自己曾在蓝家亲自向素颜讨教过的一些问题,他的内心里便如翻江倒海一般,更是在看到皇上对素颜的态度后,他便更有了如芒刺在背的感觉,一品了,还要封,那不是将来的母仪天下?

他的心中一阵阵发寒,一个好的妻室,真的能给自己添来很大的助力啊,眼前不由浮现出一对圆而清亮的眼睛来,那是…蓝家三姑娘,如果,能娶了她为良娣,是不是,蓝素颜也会成为自己的助力呢?

皇上看到素颜点出郁三公子为第一名,又看了头几名才子的答卷,点了点头道:“就依叶夫人和刘大人,郁大人所点,郁公子为此场考试头名,东王世子第二,护国侯世子第三…”

又问叶成绍:“绍儿,你的助手可是被你家娘子选出来了,你打算如何安排?”

此言一出,很多大臣顿时愕然,皇上竟然将治河的官员任命权交与了叶成绍?这是何等的信任和荣宠?东王是其中少有几个知道叶成绍身世的人,他更是心惊,不由看了自已的儿子一眼,只怕这一回,儿子要跟着去两淮受受苦了,叶成绍这两夫妻,前途不可限量啊。

二皇子的一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古井无波,任谁也看不出他的心事。

叶成绍走下台,对着郁三公子和东王世子就是一辑到底,把个郁三公子吓了一跳,忙也跟着辑身下去,东王世子也忙回礼,叶成绍直起身,一脸的严肃和认真,与他往日的痞赖模样判若两人:

“愚兄比二位虚长几岁,平素没有正经做过一件事,此次治河,关乎大周朝庭的稳.定,关乎两淮百姓的安宁,愚兄一人计短,本事难继,还请二位贤弟不遗余力,鼎力支持,他日青史留名,论功行赏,谁功劳最大,谁便名册青史。”

东王世子和郁三公子乃至在坐的很多大臣都为叶成绍的真诚态度所动容,以往只觉得叶成绍顽劣不堪,但今天,不但看到了他才华横溢的一面,更看到他礼贤下士的一面,有上司如此,下手们做得也舒心,东王世子看了东王一眼,便朗声回道:“小弟以后便任兄长调遣,请兄长只论官职大小,不论身份贵贱,把小弟看成一名普通下属便好。”

“好!”顿时,朝臣中有人为东王世子叫好,要知道,东王世子贵为皇亲贵胄,任谁做他的上司,怕都会顾及到他的身份,有些束手束脚,不敢乱用,而东王世子一打头,便将自己的身份问题抛下,只以国事为重,不论身份,这份胸怀和气度也着实令佩服。

郁三公子更是没有异意,自然表态要全心辅佐叶成绍,上官明昊却是被凉在了一旁,他不由皱了眉道:“叶兄,难道就如此看不起小弟么?”眼神里,竟是挑恤之色。

叶成绍眉头一挑,也向他一辑道:“虽然,我不太喜欢你这个人,但你的才华令我不得不承认,我并非看不起你,只是怕你不愿意屈居我之下而已,要知道,治河是件很苦的差事,你在京城前途无量,大可不必跟着我受苦

上官明昊头一扬,慷慨激昂的说道:“大丈夫立于世间,当以国家百姓为重,岂能贪图安逸!”

此话也算得上是掷地有声,倒显出了叶成绍的小气来,很多人是知道叶成绍与上官明昊之间的过节的,那个京城第一奇女,原本可是

上官明昊之未婚妻,生生被叶成绍夺了去的,他不介意前怨,倒还愿意放弃京城安逸的生活,跟随叶成绍去治河,可见上官明昊的胸怀也是广阔得很。

皇上听得哈哈大笑,当场按品级分授职,朝庭治淮的官员班子算是初定下来,素颜作为女子,得到了全朝大臣的一致敬佩和好评,便是那些先前说风凉话,不肯服她的才子们,如今见了素颜,也是或羞愧,或坦然佩服,对她的态度都改观了不少,更有几位胸怀坦荡的才子,当场走到素颜面前,深施一礼,“夫人,小生为先前对夫人的诽议而道歉,夫人之才德,小生衷心感佩。”

素颜从容还礼,笑着回道:“不过术业有专攻,各位不必介怀今日之考试,你们仍是京中顶尖的才子,国之栋梁。”

素来奸滑的刘尚书此时却是对皇上进言道:“皇上,叶夫人虽为女子,但她着实学识广博,乃大周才女,臣请求皇上,封此女子一个督察名衔,名正言顺的替两淮百姓出力。”

此议一出,朝臣们顿时面面相觑,蓝素颜的才华他们都承认,但女子为官,那可是前所未有之事啊,那可是违反典籍纲常的,立即有人出面反对,说此事不合纲常,女子不能参政。

刘尚书一听这话,气得胡子一吹,一蹦三尺高,扯气白脸的对那反对之人道:

“如今两淮水患已致民不聊生了,你们这些个七尺男儿,治了那么些年的河,做了那么多年的官,为何没有救百姓于水火,为何还让百姓生活困顿痛苦,她也是我大周的子民,只要能为百姓做事,便给她一个官名又如何,皇上,大周要兴,便不能太过拘泥,只要是能为百姓,为朝庭出大力的,就应该给她应有的荣誉。这官衔不大,但大周第一位女官便由她而产生,这便是她的殊荣,比那一品诰命夫人还要来得实在啊。”

素颜还真没想到,第一个想让自己当官的竟然是看着奸滑无比的刘尚书,一时怔住了,她也没有这当官的想法啊,她只是想过幸福的小日子罢了,事情,怎么闹成这样了?

一时,又有人反驳刘尚书,叶成绍自然也是扯气白脸的与人争,他家娘子的荣誉,他岂能不争?

而东王却是静静地观察着皇上的脸上,皇上脸色平静得很,既无怒气,又没赞成的意思,一时让他摸不着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护国侯是反对声音最大的,自家女儿的才女名如今被这蓝氏盖得半点也无,若她再做个官,那还不顶破了天去,以后,全大周,还有那个女子能盖过此女的风头?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太后宫里的赵嬷嬷来了,向皇上禀道:“禀皇上,太后娘娘身子不适,想让叶夫人去为她把脉。”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皇上听得一震,眸中精光暴射地看向赵嬷嬷,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但面容却淡淡的,赵嬷嬷恭谨地垂着眸,半蹲着身子行礼,皇上不叫起,她也不急不燥,不慌不忙,神情沉静如水。

过了片刻,皇上才平静地说道:“平身吧,母后身子有恙么?朕一会子便去看望她老人家。”

“谢皇上,太后娘娘只是偶感头晕,并无大碍,因上次用叶夫人写的方子做的粥品,身子爽利了好多,故此,便想请叶夫人去探脉。”

花嬷嬷温婉地笑着回道。

群臣人,有的已经见识过素颜的医术,看她只用一个小瓶子在陈阁老的鼻间晃动,陈阁老就苏醒了过来,如今再听她给太后都开过方子,太后吃了都说好,有的人心里就活动了起来,尤其护国侯,他可是亲眼看到,也是闻到那种药物的清香的,想着家里的老母亲,他也很想找素颜讨要一瓶那种药物,但是,方才他对素颜授官的反对声最大,而且,他一个长辈,也不好开口向一个世媳讨要东西,再说拉,自家女儿跟素颜又不对盘…这个口开不了,就只能再作他图了。

寿王倒是不急,自家王妃和儿媳似乎与这位叶夫人关系甚好,等回府后,让女眷们去讨好,比自己开口可容易得多了。

“既是母后有请,叶夫人便快些过去吧。”皇上含笑对素颜道。

素颜行了一礼后,躬身退下,随赵嬷嬷出了会政殿。

而会政殿里,因素颜要不要授官的争论,被打断后,倒是平息了下来,刘尚书虽然还想要再提议,但皇上手一抬,将他的话头压了下去:“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朕累了,散了吧。”

大臣们也是自早上去了寿王府后,一直闹到现在,也都觉得有些乏了,皇上走后,也三三两两的往外走,今天算是过得最精彩丰富的一天了,神精倍受刺激,脑中贯有的想法一再遭受了冲击,最让他们没料到的是,蓝家的大姑娘、如今的叶夫人会如此才华出众,边走边聊时,有的人便说起钦天监批命的那个事情来,有的官员与王家大老爷相熟,有些事情自王大老处曾听闻一二,便道:“记得蓝家以前很是不待见这个大姑娘,说她命硬,克父克母,所以,一直没怎么出过府,蓝夫人以后出门子时,也不太带了她出来。”

“哦,下官也听说过这事,不过,她既是那种八字,怎地中山侯与宁伯侯两家又同时都抢着娶她为媳?说起来,可能她只是克自家父母吧,倒是很旺夫家呢,看那宁伯侯世子,以前可真是个混帐小子,今天也让咱们刮目相看了。”

“可不,光那手字,就是龙飞凤舞,洒脱不羁,那治河的策论,若非皇上命人当众宣读,谁会相信那是出自他的笔下啊,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哈哈,大人,此言可就不对了,难道那位世子爷长得还不够俊么?依为下官看,那几个年青人里,也就东王世子能越得过他去。”

“嗯,那倒是,说起来,他还真是文武全才,又相貌堂堂,今年这水患若是真能治好,那他的前途可就不可限量啊。”

二皇子静静地随着人流往外走,那些夸赞叶成绍和蓝素颜的话一停地钻入他的耳朵,他面神情不变地听着,心里却如泼了一大桶醋,酸得发涩,清冷的眼眸里,有着一丝掩盖不住的戾色,一旁的护国侯悄悄挨近了他,小声道:“王爷今天可也算是开了眼界吧?”

二皇子听得一愣,抬眸看了护国侯一眼,淡淡地说道:“着实开眼界了,没料到成绍兄如此才华横溢,就是他那位夫人,那也是个了不起的奇女子啊,其实,侯爷家的那位千金,倒也是个才貌出众的好姑娘,只是,生不逢时啊,也怪不得…成绍兄会放弃令千金而就那位蓝姑娘,若是换得其他男子,怕也会被位蓝姑娘倾倒才是。”

这话正戳到了护国侯的心窝子,护国侯嘴角扯了扯,强忍着一丝不快,对二皇子道:“小儿女间的情情爱爱的事情,又岂能用才华能力来决断,自古好女爱才男,但是,太过出众,出众得能将男子的锋芒者掩盖的女子,却并不一定讨喜呢。”

护国侯的话虽然有些虽,但也不无道理,二皇子难得唇边扯了一丝笑容,拍了拍护国侯的肩膀道:“侯爷所言甚是。说起来,司徒姑娘也是因祸得福,此次母后应该会给她许个良配,侯爷倒是可以一雪前耻,放下一桩心事,侯爷可有空,本王在宫里还有一歇脚处,不若过去坐坐?”

护国侯听了二皇子的话,刚才的那点子不快烟消云散,眼睛一亮,双手一拱道:“那恭敬不如从命!”

刘尚书今天难得在皇上和众位大臣面前跳回脚,倒是让众多熟悉他的官员大跌眼镜,这老东西向来奸滑又机警,遇事从不往前头冲,今儿个都像是换了个人,吃熊心豹子胆了,连让女子为官的话也敢当着众大臣的面,向皇上提出来,可真够出格的。

这会子,一些平素颜他关系不错的今儿看刘尚书就有点子不顺眼,心中仍在怪他扰乱纲常,破坏伦理,倒是让刘尚书一个人,在三两成群的人行中,显得有些孤单,但刘大人丝毫不以为意,一张老脸微仰,两只略显浑浊的眼睛颇为得意的看着宫外的天空,那副样子,有也些欠抽,杨尚书与刘尚书年岁相仿,平素两位尚书大人说不上关系好不好,偶尔也有些交情,但绝对不深,这会子杨尚书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倒是靠近了刘尚书,小声道:“你这老东西,可是越来越滑头了。”

刘尚书听得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精光,将杨尚书一扯,拉过一边,小声道:“你这老家伙更厉害,不动声色,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站好了队行,咱虽是晚了些,但学不算迟吧。”

杨尚书听得一滞,两眼凌厉地看着刘尚书,刘尚书毫不畏惧,也拿眼瞪他,两个老尚书像两只斗鸡一亲,在会政殿宫外瞪眼,好半晌,突然同时哈哈大笑,两颗花白的头颅挤在了一起,小声嘀咕起来:“你真看准了?你这老家伙,今儿个难道只是为了站队?”

“看准了,不过,也着实是为两淮的百姓心痛啊,这么些年,老夫忝为工部尚书,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想真心治好淮河,心有余,而力不足,你不知道,看着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老夫的心…真的很沉痛啊,老夫有愧这顶乌纱,有愧这父母官之职,老夫老家便在淮南,再不治好淮何,真的无颜见江东父老啊。”刘尚书竟是老泪纵横,说到情深处,声音哽咽。

杨尚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有这番心,老百姓会明白了,但看今年吧,若真能治好淮河,你这一任还算没白做。”

宫门个,司徒兰并没有跟着护国侯夫人回府,她让马车半途折了回转,也城楼下看了好一回子热闹,亲眼目睹了叶成绍站在紫禁城楼上,迎风而立,衣袂飘飘〔,如玉树临见,潇洒恣意,楼下万众为他齐呼,那一刻,司徒兰差一点痴了,楼下不少姑娘小姐两眼直冒星星,倾慕之意溢于言表,她听在耳朵里,好一阵撕心的痛,那个男人,曾经是属于她的,也应该是属于她的,可是,蓝氏横亘出现在她与他之间,夺走了他的关注,夺走了他的眼光,甚至,连他素日的那点子愧意也被那女人讨巧的抚去了,她根本就不想要接受蓝素颜的好意,谁让她多管闲事,谁让她逞能了,自以为是对自己好,可那不是自己想要的好不好?

真该死,她就是想要留在叶府,就是想让叶成绍一辈子都觉得对不住她,就是想要叶成绍一看到她,便心虚,便想要躲,就是想要他对他小意相待,那样,她在他的心里才是特殊的存在,他才永远都不会忘记她。

可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完了,自己不但恢复了自由身,而且,还有了县主之位,世人都在夸蓝氏的大度,蓝氏的贤良,蓝氏的聪慧,说蓝氏对她如何的好,如今解救了她,都怪她不识好歹,怪她以怨报德,怪她任性妄为,可知,她的心在滴血,可知蓝氏分明就是个虚伪霸道的女人,蓝氏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想要独占叶成绍罢了,那个呆子,还当她是个宝,还以为她真的是良善的贤妻,等着吧,悠然居里余下的那几个,不是会被送走,便是死的死,散的散,没一个会有好下场,有蓝氏在,任何女人都别想沾叶成绍的边。

如今人潮早就散去了,司徒兰坐在马车里,她还想再看叶成绍一眼,今天的比赛名次已经出来,她很可能就此得到一门世人所艳羡的婚姻,但是,她的心,为什么一点也快乐不起来,一点也兴奋不起来,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就要被人一刀斩断心脉一样,她不甘,她要亲口问问那个没良心的呆子,难道,他的眼里,从来都没有过她吗?

司徒兰并不知道,自己是否就真的能够遇到叶成绍,听闻皇上给了他至高的荣耀,许他如新科状元一样,打马御街而行,那他应该会来这里吧。

素颜一人去了慈宁宫,叶成绍心里全是治河的想法,这会子,他正志得意满,满副雄心全是如何治河,如何安顿好淮河两岸的百姓生活问题,早忘了皇上许他的打马御街行之事,刘公公倒是早就牵了一头高大的骏马,马头上还系了红色缎带,以示皇上恩宠和喜庆,等他一出宫,便迎上了他,“世子爷,这是皇上许您的马。”

叶成绍还并不想回府,他还要等着素颜一同回去呢。刚才有几位青年才俊拦着他说了会子话,等他转过头来,郁三公子几个早就走了,他很想追上郁三公子和郁大人,向他们讨教几个问题,这会子一见那御马,才想起皇上的赏赐来,他原就是个张扬的人,一听这话,也没多少,跃身上马,正好可以追上郁家的马车呢,娘子和太后肯定有好些私房话儿要说,一会子再回来接娘子好了。

司徒兰坐在马车里,远远的看到叶成绍骑着御马正过来,她眼睛一亮,正想要出口喊他,可又怕他会根本不理睬她,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让她自己都觉得害怕,但是,很快她牙一咬,坚定的看着那匹越来越近的马儿。

车上她的贴身丫头见她面色不对,忙扯住她道:“大姑娘,看一眼就算了吧,今儿以后,您是您,他是他,两不相干,您还有大好的前途等着呢,若是能成为东王世子,那可是您前世修来的福份,天大的体面,便是那蓝氏见着了您,也得行礼啊,东王,可是少有的几个铁帽子王,世子爷的身份,可比侯爵要强上百倍了。”

司徒兰哪里听得进去,见丫环扯着她,她眉头一皱,干笑道:“嗯,我明白的,就只是看一眼,看完这一眼,我就死心了,你放心吧。”

那丫头也不好说得太过,将信将疑的松了手,掀了窗帘子也向外看去,叶成绍的马骑得越来越近,司徒兰心头呯呯直跳,也好一阵窃喜,幸亏自己守的地方好,正好停在了这一处出城前的巷子里,一会子他的马不得不从马车边上而过…

等叶成绍的马头刚刚挨近司徒兰的马车时,她突然掀了帘子纵身一跃,人便摔在了叶成绍的马蹄前,叶成绍原本就看到有辆马车停在巷口子上,他就放慢了速度,但怎么也没想到,马车里会突然蹦出一个人来,饶是他武功卓绝,急急地拉住了缰绳,那马却还是受了惊,两个蹄子高高跃起,叶成绍反应及快,自马上纵身一跃,在空中便迅捷的伸出长臂一捞,将马蹄下的女子揽在腰间,堪堪地马蹄落下之际,将司徒兰救出险境,等他挟着她站稳身子,长出了一口气时,已经听到一声尖叫:

“大姑娘,大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被马惊下了车?”司徒兰的贴身丫头反应也是及快,一看到这情形,脑子里立即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意思,虽然很是气恼姑娘的任性和莽撞,但事到如今,姑娘的名声可比别的重要,若是让人知道,是她家姑娘自动跳下马车,只为陷害世子爷,并与之重归旧好,那姑娘的名声只会更臭。

叶成绍听得眉头一蹙,将手中的人气恼地往地下一放,这才看清眼睛的女子竟然是司徒兰,他很是不解,司徒兰向来就看不起他,如今她已经名利双收,又即将有一段更好的良缘,做甚么还要来惹自己?不由瞪了司徒一眼,没好气道:

“你作死么?要死往墙上撞,别害爷,爷没心思陪你玩这些个小把戏。”

“你…你混帐,你的马惊吓了我,把我从车上吓得摔下来,你竟然还…还如此对我,叶成绍,你不是人。”司徒兰明明是想要与他好言好语的,可是一听他这混帐话,气得又头脑发热起来,嘶声骂道。

叶成绍斜了眼看了看自己的马,和司徒家的马车,冷笑道:“还玩这种把戏,当爷是傻子呢,当年你就是这样,故意惹得爷去闹你…你…算了,爷不说那些话了,过去便过去了,你如今也没伤着,爷还有事,爷先走了步了。”

说着,他便要上马离去,司徒兰气得一把揪住他的衣袖,死都不肯撒手,大声道:“不行,哪有吓了人,便如此一走了之的?”

“你松手。”叶成绍用力去扯自己的袖子,司徒兰身子被他一带,竟顺势是扑到了他的怀里。

这时,先前走出巷子的人,听到后面有吵闹声,不少又转了回来,结时,就看到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人们的八卦因子顿时又活跃了起来,这么好的热闹不看真是白不看啊。

好事者,都兴冲冲的往回走。

司徒兰一见有人来了,便呜呜哭了起来,“世子爷,你…你如何就是不放过我呢,咱们的事情,早就过去了,如今我好不容易脱了身,你又…”

看热闹者一听这话,全都哗然,宁伯侯世子今儿个与叶蓝氏可没少在众们面前表现出夫妻情深的场面啊,就是好些以前看不上叶成绍的姑娘们,千金易得,难得有情郎啊,很多姑娘为叶成绍对蓝素颜的深情所感动,难道,那一切,只是在做样子,骗人眼球的?

叶蓝氏还在宫里服侍太后,这叶公子便与旧情人拉拉扯扯,司徒姑娘都脱了身了,还揪住别人不放,啧啧,何喟伪君子,这叶成绍可还真是当得起这一名声啊。

“你胡说些什么?你自己发神经往我马蹄子下跳,爷救了你,你还胡说八道,司徒兰,你自己想死,不要扯上我。”叶成绍好生恼火,他最是不善处理这种女人家的纠缠,方式简单而直接,心里好一阵慌乱,娘子最在意的便是他的忠诚,他可不想为个无谓的人去伤了娘子的心。

“你…你太过份了,便是要推御责任,也不要找如此卑劣的借口,我明明有大好的前程,明明有了自由之身,躲你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自寻死种,往你马蹄下钻,我疯了不曾。”司徒兰这会子的嘴皮子利索得很,又是一副凄婉哀伤,楚楚可怜的样子,自然招来不少人的同情目光。

一时,人群里便有人道:“世子爷,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可不能太过下作了。”

“就是,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好不容易脱离了你的魔爪,你还是不肯放过,也太过分了些。”

“哎哟,这当众拉拉扯扯的,对姑娘家的声誉可是极为受损啊,这…这可如何是好啊,世子爷可得为司徒姑娘的名声负责啊。”

叶成绍越听越恼火,心知自己这一次又被司徒兰给算计了,看司徒兰的眼里便更是多了一层厌恶,以往还觉得自己年少不知事,害过她的名声,如今再看她所作所为,更是清楚,少年时,自己怕也是一次一次的落入她的陷井和阴谋,明明就是她想要接近自己,却还非要让世人都说是自己求着她,仰慕她,她再露出那一副清高的受害者,委屈者的姿态来,让自己心愧,人世人斥骂自己,好个狠毒狡诈的女人。

“司徒兰,我现在便带你去皇上面前,求皇上应下我们的婚事,我娶你为平妻如何?”叶成绍小声对司徒兰道。

司徒兰听得一怔,抬起泪汪汪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成绍,这…怎么可能?方才他还…

叶成绍收了眼中的厌恶,墨玉般的眼睛里难得的露出一丝怜惜来,叹了口气,声音极为温柔和爱怜:“你的心思我明白,既然你…你真心待我,再辜负你,我也于心不忍,你为了想要嫁于我,连生命都不顾,你看你,刚才多危险啊,若不是我缰绳拉得快,又及时将你拉了出来,那马蹄子踏下去,非死既残,以后,这种傻事再也不要做了,啊。”说着,他还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司徒兰,让她擦泪。

这可能是自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听他如此温柔地与她说话,司徒兰一阵狂喜,心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填得满当当的,脑子就有些发木,警惕性就弱了好多,呜呜地哭着,委委屈屈,抽抽咽咽的说道:“谁让你只喜欢蓝氏一个,就不肯对我多看一眼,还…还生生送了我回去,你这个没良心的,如今终于知道,究竟是谁对你才是真心的,为了你,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冤家,你…你…可是知道我的苦心了。”

她也是难得肯将自己的真实心意在叶成绍面前坦露,自宁伯侯府回到娘家的日子里,她也曾反省,为何自己花了那么多的心思,还是没能得到叶成绍的心,后来,她也知道,自己以前的法子怕是错了,男人也是要哄的,看那蓝氏,不就是装得很温柔,很端庄贤淑,把叶成绍洪得服服贴贴的么,这个家伙原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所以,这会子她在叶成绍的柔情攻势下,倒也肯低头了,只要能再回到他的身边,便是放下些身段又如何?

“嗯,知道了,傻丫头,看不出来,你的身手还不错,能在我的马一到马车边,就看准时机往下跳,先前在寿王府的那支剑舞着实跳得英姿勃发,很有女中豪杰的气势,”叶成绍耐着性子,声音仍是温柔得要腻出水来。

“那可不是,我可是武将之女,父亲自小便让我们几姐妹练过的,只是女子贵在强身健体,能自卫便好,比起蓝氏那种文官家出来的女儿,自是要强上百倍。”司徒拿着叶成绍的帕子,却不肯擦脸,放在手里绞着,眼里露出了丝得色。

叶成绍却是将那帕子一把抓过,突然退后一步,朗声道:“看戏的各位,可看清楚了,听明白了,爷可没威逼过她,全是她亲口招认的,这一切,全是她自己设下的套,她不拿自己的闺名当一回事,爷如今倒是要改邪归正了,不肯为她辱了自己的名声,更不想因此伤了我家娘子的心,各位都是明事理之人,此事看过便算了,爷也不想将她如何,爷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像一根冰柱骤然猛击在司徒兰的头上,打得她顿时懵了,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成绍,嘴中喃喃道:“你…你说什么?你…你在骗我?”身子颤巍巍的摇晃着,向后倒退了数步。

人群里,立即传来几声回应:“世子爷,我们明白了,果然最毒女人心啊。你走吧,两淮的百姓还等着你去救助呢。”

“原来,护国侯家的大姑娘其实是中意世子的,只是世子的心思不在她身上,怪不得,嫁过去两个还是清白之身…人家不喜欢,又岂会沾她。”

“都说宁伯侯世子花心游荡,如今看来,倒是个洁身自好的,如此清丽佳人在府里,又是肯自动往跟前凑的,竟然忍得住不下手,圣人啊。”

“得,这司徒家的大姑娘心性有问题,世子夫人怕也是看世子爷对她不理不睬,怕耽误了她的终身,不想她一辈子独守空房,宁愿折了世子爷的名声,也要助她脱离小妾身份,还许了她一个县主之位,真是菩萨心肠啊,可惜,有些人,是给脸不要脸的,放着好好的姻缘不要,总是纠缠不清啊。”

这些话传到司徒兰的耳朵里,犹如利剑,一下一下的刺穿着她的身体,让她体无完肤,眼里终于露出怨毒的愤恨来,一口银牙咬得叮咚作响,今天这丑算是丢大了,如果可以重来,她情愿没有在这里遇到叶成绍,他长大了,成熟了,再不是以前的毛小伙,他懂得以其人之道来整治她了,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喷涌而出,除了哭,她不知道自己要再作何兴动,再解释,再陷害已经没有用了,人们不会再信她。

叶成绍冷冷地看着她,声音冰冷如霜:“我和娘子原本希望你能幸福,希望你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不该将我对你的最后一点发小情谊都磨尽,别怪我恨心,要怪,只能怪你太过妄想了。”

说完,叶成绍跃上马,对人群拱了拱手道:“叶某在此请求各位,口下留情,司徒姑娘也只是一时意气用事,她身家仍是清白,请大家放她一马,不要再过多的宣扬今日之事。”

这算是对护国侯多年来对他维护的一点回报吧,叶成绍打马向前,再也没有回望一眼,缓缓而行。

司徒兰突然转过身来,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对叶成绍嘶声喊道:“你以为,她就会对你一心一意吗?东王世子,中山侯世子都与她牵扯不清,你这个笨蛋,看着吧,总有一天,你也会如我一样的心痛,一样被遗弃的。”

叶成绍听了好不恼火,但这会子当众与一个妇人扯这些东西实为不智,更会对素颜的名声有污,他头也没回地说道:“你以为,谁都同你一样的么?我家娘子的品性,我叶成绍过去不会怀疑,现在也不会怀疑,便是将来,也永不怀疑,至于你说的那几位公子,我家娘子太过优秀,如今京城里,对她倾慕的又岂止那两位,叶成绍只会感到自豪,这天下第一的女子只属于我一个,羡霎满京城的人啊。”

前面的众人听着也是笑了起来,叶成绍对蓝氏的信任让他们感动,但后面的那句话,和他那洋洋得意的模样,怎么就那么欠抽呢?

司徒兰再没想到,叶成绍会如此的信任蓝素颜,那该死的蓝素颜,像是把这家伙的魂都迷住了,任谁说她什么,这家伙也不会信,一时,羞愤难当,又郁气堵结,人们看她的眼神很是轻蔑,她却晃然不顾,怔怔的站在巷子里,看着那高大伟岸的一人一马潇洒离去,死咬着嘴唇,连唇边溢出血丝来也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