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还在生闷气,王澜看着她这幅样子,怎么也想不通她竟然会变成这样,他还记得刚成婚时彭氏虽然偶尔露出几分怯懦,却非常温柔,行事也妥当,他这才放心,决定带她回家乡祭祖,如今一路走来,彭氏竟然渐渐地面目全非了。
王澜只觉得疲倦,也没有心思搭理彭氏了,只把这事说给了彭妈妈,让她知会彭氏一声,得知王莹被抱到了王蘅那儿,他抬脚去了王蘅的院子。
王蘅正和王芹一起围着小床看酣睡着的王莹,罗姨娘得知彭氏生了个女儿,大大松了口气,自然也不禁止王芹跑过来瞧妹妹,再加上王芹还是小孩子呢,对王莹很是好奇,因此三个人才凑到了一处。
王芹好奇的戳戳王莹的小圆脸,肉嘟嘟的,软软嫩嫩的,戳一下,没反应,戳两下,还是没反应,戳三下,王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王芹吓了一跳,往后一躲,离小床远远地,在一旁看着的奶娘和常妈妈几个人都忍不住笑,连王蘅也忍不住笑:“真没出息!”王芹讪讪的走近,看王蘅娴熟的把王莹抱在怀里哄着。
王澜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眼底浮现一抹温柔之色,这是他的孩子们啊!虽然他们不同母,虽然年龄相差很大,但他们到底是血脉相连。
王澜看了一会,没进去打扰,悄悄回了前院书房,想起彭氏,又忍不住叹气。
长女很快要出嫁了,凭借她的聪明,将来的日子差不了,长子虽是庶子,虽然有些不好的习惯,但最起码也开始知道念书了,他请了账房的先生教他打算盘,他也学的极快,虽有瑕疵,慢慢的教导着也是不愁的,小女儿刚出生。
等她长大,上头有哥哥姐姐护着,应该也会顺遂平安,他要做的就是给这三个孩子一个坚强的后盾,让他们幸福平安!
…
自打王莹出生,王蘅就一直忙着照顾她,她叫奶娘带着王莹歇在自己的院子,也不见彭氏着急,对彭氏就越发的厌恶,她的心里眼里只有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娘家,偏偏那娘家对她还不好,她还非得硬贴上去,甚至为此忽视了自己的亲骨肉,王蘅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也觉得很愤怒。
周家三姐妹也来过一回,特地来看王莹的,还送上了自己亲手做的小衣裳,她们似乎对王蘅如此疼爱王莹有些不理解。
毕竟不同母呢,王蘅又跟彭氏过不去。
可是她们都没法理解王蘅的感受,打小看到齐真齐媛姐妹两个,她就非常羡慕,非常渴望能有个亲兄弟姐妹,可偏偏她从来不跟王芹说话,族中女孩子也比较疏远。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亲妹妹,虽然她的生母不值得尊敬喜欢,却不能妨碍她和这个妹妹亲近,更何况妹妹还小,不知事,将来谁养的跟谁亲,这也是说不准的事。
第七十五章 分析
王蘅虽然不关注,却也听常妈妈说了,父亲到底去求了周家,如今莫氏虽然不至于偿命,却被勒令赔偿一大笔钱给死者的家人,彭翰林的乌纱帽也保住了,可莫氏经营的那些铺子和挣钱的营生却统统被没收了,可以说彭翰林和莫氏在湖广那边是一贫如洗了。
彭氏居然还拿出了私房钱给他们送去,王澜没反对,王蘅也就没说什么,却一直把王莹留在了自己身边。
解决好娘家的事,彭氏才松了口气,转头想起自己的女儿来,知道被王蘅带走了,很是不满:“她一个没出阁的姑娘,知道怎么带孩子么?去把二小姐抱回来。”
彭妈妈应了,却知道这差事不好当,果然,白跑一趟,听了几句奚落,孩子却没抱回来。
彭氏这才意识到事情严重起来,难不成王蘅想把自己的女儿夺走?
立刻就要亲自去王蘅那儿抱孩子,被彭妈妈拦住了:“夫人还在月子里,怎么能出门呢?别伤了身子,可是得不偿失的事,至于二小姐,在大小姐那儿也极好,奴婢天天过去瞧,奶娘还有常妈妈赵妈妈几个人,把二小姐照顾的妥妥帖帖,您只管放心。”
彭氏道:“我的孩子在她手里养着,我想想就觉得不舒服,她能教出什么好来?”
彭妈妈笑道:“夫人这话倒是糊涂了,大小姐就是想把二小姐养大。她还有有多少时间?难不成一辈子不出嫁?左不过就这两个月的功夫,您且把二小姐交给她,等她一出嫁。还不是要主动把二小姐送回来?您着急什么?趁着这个空儿养好身子,再给老爷生个小少爷是正经。”
彭氏一想也是,王蘅就快要出嫁了,还能把孩子带着一起嫁过去不成?早晚你得给我送回来,因此倒是高枕无忧,等着王蘅来求她的样子。
罗姨娘知道后不禁嗤笑:“真是蠢货!大小姐摆明了不让她养二小姐,就是出嫁了也会留有后招。能让她如意?真是笑话!”
王芹在一旁道:“娘,你到底是帮谁的?有时候骂姐姐。有时候又骂夫人。”
罗姨娘呸了一声,道:“告诉你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等你将来上手学做生意就明白了,以前我跟大小姐不对付,可她能摒弃前嫌教你念书,我也能忍她,虽说带走那么多嫁妆让人心疼得慌,可她以后就是侯府的少奶奶了,有她提携,你也能出息。”
王芹嘀咕道:“我才不要她提携呢。我要靠我自己。”
罗姨娘白了他一眼,却想了个招儿在王澜跟前给彭氏上眼药。
王澜对于王蘅把王莹照顾的很好虽然很高兴,可对彭氏的视若无睹也有些不理解。她也是为人母的,难道真的忍心让自己的女儿离开自己么?彭氏到底在盘算什么?
且不说王家的这些琐事,单说八月二十七是永安侯周伯清的六十大寿,因为是整寿,周家便打算好好庆祝庆祝,王蘅作为没过门的孙媳妇。王家自然也要预备贺礼去贺寿,可皇上却突然发话。要替周伯清过寿,说周伯清身为帝师,又是三朝老臣,忠心耿耿,特地在宫中设宴,连同文武百官一起替周伯清贺寿。
如此一来,周家就不能在正日子办寿了,最后决定推迟到二十八过寿。
从十几日前,周家就有人登门送寿礼,而得知皇上亲自为周伯清过寿,到了二十八,更是人流如潮,贺礼堆得跟小山一样。
王蘅虽然不宜露面,但王澜却和齐老爷并齐鸣齐咏一道来贺寿,齐老夫人也带着儿媳妇孙媳妇和孙女来贺寿,好生热闹了一番。
寿宴的气氛在皇上的圣旨到后越发热烈,原来皇上说周伯清劳苦功高,特意加封为太子太傅,同时赏赐千两黄金并一座宅邸。
打从开国起,还没有人像周伯清如此轰轰烈烈的过寿,因此大家羡慕的有之,嫉妒的也有之,感慨的也有之,却都不约而同的越发巴结着周家。
周家在京城一时风光无两,永安侯府的名号也越发的响亮。
周旭并几个兄弟一起招呼客人,忙的脚不沾地,就是王澜来了也只是匆匆行了礼,压根没机会寒暄。
一直到了晚上,后院的女眷告辞的早,宴席也早早散了,外院的客虽然走得晚,可也没有谁留下吃晚饭的,唯有周惠的那群狐朋狗友,今儿一齐过来贺寿,闹的最厉害,现在还在赌骰子呢,因为难得这么热闹,不管是周伯清还是周经略都没有阻拦。
周旭累的腿酸脖子酸,一整天都在笑着,脸都笑僵了,想着母亲那边正和大嫂一起看着寿礼入库,去了也没人搭理他,回自己的屋子又冷冷清清的,便去了曹氏那儿。
曹氏吩咐了丫头熬了些细粥,今天周伯清也喝了不少酒,见周旭也满脸酒意的过来了,赶忙让丫头伺候他洗脸喝醒酒汤。
周旭看周伯清并不是多高兴的样子,有些奇怪,笑道:“别人过寿都是欢欢喜喜的,怎么祖父反倒愁眉苦脸?难道有什么要紧的客人没来么?”
曹氏道:“你别理他,刚才就这样长吁短叹的,也不知道他愁什么。”
周旭嘿嘿笑着,扶着周伯清到小书房说话,悄声道:“祖母不听,祖父跟我说说,是不是我们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周到啊?”
周伯清笑道:“我是想着,为着我一个人过寿闹的沸沸扬扬,未免太招摇了。”
周旭笑道:“这又不是咱们的本意,是皇上先提议给祖父过寿的。今儿那些客人,与其说是看着祖父的面子,倒不如说是为着巴结皇上才来的。倒也不用担心皇上说咱们家结党营私。”
周伯清一哂,笑道:“你看的倒是透彻,可我愁得也正是这一点呢,你说说看,皇上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替我过寿?就是去年太后过寿,也没有这么招摇啊。”
周旭看祖父一副要考考他的样子。神色也严肃起来,想了想道:“如今英王势大。皇上应该是想借机提拔您,让您对付英王。”
周伯清叹道:“你猜的不错,可我就如同快要落山的夕阳,英王却是冉冉初生的朝阳。夕阳岂能与朝阳争辉呢?我真怕辜负了皇恩呐。”
周旭道:“祖父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周伯清道:“凡事都要未雨绸缪的好,因着我是帝师,周家已经富贵之极,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啊,如今皇上要我对付英王才如此施恩,可若是英王完蛋了,皇上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周家了。”
周旭道:“既如此,祖父把那些赏赐推辞了便是,反正即便皇上不拉拢。祖父也势必要效忠皇上的。”
周伯清淡淡一笑,道:“我活了这一辈子,到这个时候。能为周家做的事也有限了,不过小五你要记得,不管何时,都要谨记过犹不及四个字,我当初同意你和王家的婚事,看中的并不是王家的富贵。王家虽为商户。却传承了好几代,盛而不衰。齐家也是如此,你看京中那些勋贵世家的子弟,要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要么索性纨绔不堪,嚣张跋扈,可齐家兄弟却进退有度,行事妥当,这就是因为家风的缘故,家风正,则子孙争气,子孙争气,则家族兴旺,尤其是你的岳父王澜,他一脚当官,一脚做生意,两边不误,混的风生水起,如今虽然官职小,但将来前途绝对不可限量,王家的小姐也是难得的心胸开阔,我同意这门亲事便是希望你能学习齐家王家的家风,把周家好好地维持下去。”
周旭笑道:“周家有大哥呢。”
周伯清道:“你大哥跟你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爹尚有几分意气风发,可你大哥却整个的一个酸书生,能守住这份家业就不错了,并不是说你大哥是世子,要继承永安侯府,永安侯府的荣耀就和你们无关了,只要你们是周家子弟,就有义务为维护周家的声誉尽力,你也是快要娶妻的人了,对于将来可有什么打算么?”
周旭挠挠头,道:“祖父交给我的两间铺子我已经熟悉了,这两个月还挣了不少银子,我想着祖父总不至于让我去做生意吧,就没花多少心思在上头,四哥正在准备明年的秋闱,我也想跟着试一试,若是能从科举出身,谋个一官半职的也不错,再加上二哥交游广阔,人脉关系是不愁的,三哥又酷爱武艺,将来也能在军营中挣一份体面,到时候以大哥为首,我们兄弟几个相互扶持,周家的未来您就放心吧。”
周伯清赞赏的点点头,却又摇摇头道:“你虽然打算的很好,却不实际,依我看,老二的朋友虽然多,却大都是酒肉朋友,只怕关键时候靠不住,老三虽然有些在军营里混个出身,却是有勇无谋,将来也免不了艰难,老四虽然读书不错,但他是庶出,又是侯府勋贵出身,只怕并不受读书人欢迎,这将来也有的熬呢,至于你,小五,我希望你做个田舍翁。”
周旭愣住了,道:“为什么?”
周伯清沉思片刻,道:“既然话赶话说到了这儿,那也罢,有些事情你知道也好,你先去外头瞧瞧可有人?”
周旭疑惑不解,可还是推门出去,外头空无一人,只听得正院隐约传来了祖母和身边的丫头谈天说笑的声音,又关了门,坐到周伯清旁边:“祖父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周伯清微微眯着眼睛躺在躺椅上,伸出了五根手指头:“不出五年,英王必反!”
周旭一下子愣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伯清却自顾自道:“有些事情你们年纪小,不知道,可赵凌心里却明白着呢,赵家的先祖是陪着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的义兄弟。原说要平分天下的,后来赵家的先祖却甘愿为臣,因此太祖皇帝将他封了做英王。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受着无可匹敌的荣耀,英王府也一直是历代皇帝的心腹重臣,一直到先帝时候,赵安依旧位极人臣,先帝继位后对两个兄弟都不怎么宽容,因此驾崩前也格外忧心皇上孤弱。会遭人欺凌,因此命赵安与我为辅政大臣。我是个文臣,因此教导皇上的事便交给了我,赵安因手握兵权,杀伐决断。进退有度,朝政大事就都由他做决定,一直到皇上十六岁亲政,赵安主动归还辅政之权,功成隐退,却意外病逝,别人都感叹天妒英才,可实际上,赵安不是病死的。而是被皇上下药毒死的。皇上虽然年轻,却异常的心狠手辣,他疑心赵安图谋不轨。因此怎么看赵安都觉得他他要造反,也幸而我当时只教导皇上读书,旁的事很少过问,才算是躲过了皇上的猜忌。”
“难道皇上不问青红皂白,只凭疑心就除掉了赵安?”周旭忍不住问,显然觉得不可思议。
周伯清苦笑:“皇上说。不能给赵安培养势力的机会,斩草除根要趁早。还想借着赵安的丧礼扣押住英王妃和赵凌,可赵凌却未卜先知一般,早早带着英王妃离开了京城,去了漠北,皇上因为忙着登基的事,这才无暇顾及,却给了赵凌调查真相的机会,我觉得赵凌应该是知道真相了,所以他才敢一日日嚣张,明目张胆的招兵买马,收拢朝臣,你说,这不是想造反又是什么?更何况造反的名义也是皇上替他准备好的,那就是替父伸冤,为父报仇!”
周旭沉默,半响才道:“如果皇上当初没有除掉赵安…”
周伯清道:“如果赵安不死,就不会有今天的赵凌,可以说今天的局面都是皇上当年的疑心造成的,虽说皇上是我的学生,可君心难测,我也不敢说就十分了解皇上的脾性,如今大错酿成,皇上也是有些后悔的,对赵凌也是一半打压一面拉拢,却为时已晚。”
周旭急急道:“既然祖父早知道英王要谋反,为何还要帮助皇上呢?若是将来英王真的得势,头一个要清算的岂不是咱们周家?”
周伯清道:“为人臣子,就要尽忠报国,先帝对我有恩,把皇上托付给我,所以我拼着得罪英王,也要辅佐皇上,更何况,即便英王造反,也不一定能成事,这些年我纵容老二在外头胡闹,又叫你做个田舍翁,便是这个意思,你们离朝政越远,将来就越安全,若是英王失败,我便有护国之功,到时候自会替你们挣来前程爵位,若是英王成事,我一死了之也就罢了,你们能保住一个就是一个,若是英王执意要灭族,那也是咱们周家的命数,躲也躲不掉了。”
周旭沉默,一时间气氛竟有些悲怆。
周伯清笑笑,道:“之前我请赵凌登门做客,他也欣然来了,最起码面子上的情分还在,我说的也只是最坏的打算,一时间倒也不至于如此,你成亲后要多多生几个孩子,若是真有个万一,能替咱们周家保住一条根,便是你的功劳了。”
周旭道:“今日是祖父的好日子,祖父反倒说起这些丧气话,您放心吧,只要有我在,我断不会让周家落到那个地步去,如果赵凌真的要对咱们家不利,拼着一条命,我也不会叫他的诡计得逞。”
周伯清摇头,道:“小五,你也是读过史书的,知道朝代更替乃是历史的必然,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你觉得赵凌和皇上谁更是明君?”
周旭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周伯清笑笑,道:“我忠君是我的事,不管对还是错,我为的是我的本心,但我希望你们不要插手这件事,就让老天爷来决定,物竞天择,如果老天爷执意要赵凌做皇帝,你们也不要过分强求,如果赵凌比皇上更能为天下百姓造福,那么说句心里话,我是宁愿赵凌造反的。”
周旭道:“祖父的意思是?”
周伯清的声音低沉下来:“我的意思是,你们还年轻,未来还有许多路要走,也有许多机会可以做选择,如今不必急着做决定,反倒耽误了一辈子。我是快要走到终点的人了,不宜改弦易辙,可是你们却不同,一定要沉住气,才能抓住机会,只有抓住机会,才能成为胜者,你可明白?”
周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周伯清长长舒了口气,疲倦极了的样子,几个孙儿里,也就周旭胆子大,明白事理,所以他才全盘托出,坦诚相告,只盼着周旭不要辜负他的期望了。
周旭看周伯清累极了的样子,赶忙打住心里的想法扶着他会去休息,自己回到房间却是一夜未眠。
第二日周伯清上朝,意欲推辞皇上赏赐的宅邸,皇上不禁夸赞周伯清谦虚知礼,却并没有答应周伯清的请求,反而又额外赏赐了京城附近的一座田庄,周伯清哭笑不得,心中却越发的担忧,面上还要感恩戴德的谢恩。
王澜得知这件事,回家后和王蘅道:“周家如今虽说风光无两,却也处在了风口浪尖,你将来嫁过去,一定不能依仗侯府的名头欺压人,不然便会引来无数攻讦。”
王蘅笑道:“父亲看我是这样的人吗?”
王澜笑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是,不过嘱咐你一句罢了。”又道:“这几日你又要管家里的事,又要照顾小明珠,又要忙着你出嫁的事,忙的过来吗?”
王蘅笑道:“家里的事自有规矩,按着规矩办事就是了,至于妹妹,倒是奶娘和常妈妈照顾的时候多,其余的事也有赵妈妈呢,我一点也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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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出嫁
王澜一听这话,便知道王蘅是防备着他把小明珠抱走呢,笑道:“你和小明珠感情好我也支持,只是夫人那边…也罢,还是我和夫人说吧。”
王蘅越懂事,越让他觉得彭氏的不知所谓,如今他算是看明白了,王蘅和彭氏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了,也只能盼着在王蘅出嫁前两个人不要再闹出什么事来。
进了九月,过了重阳节,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已经到了九月底,中间夹杂着王莹的满月酒,王家热热闹闹的庆祝了一次,没过多久,又要操办王蘅的婚事了。
如今一应婚礼上需要准备的事情都准备好了,王澜看着用红绸子扎好摆放在库房的嫁妆箱子,就忍不住一阵阵伤感,其实他和王蘅相处的时间并不长,王蘅小时候不记事,等到她记事起自己又外出做官,好容易父女团聚,这就要出嫁了。
王澜心里五味陈杂,有舍不得,也有愧疚,也有伤感,回想起自己与齐氏新婚,那样的甜蜜恩爱,如今齐氏去世多年,他也到了而立之年,唯一的女儿又将嫁作他人妇。
以前不觉得,现在乍一分离,回想起十几年的事,倒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仿佛只一眨眼就过了半辈子似的。
王蘅也从齐宅搬回了自己家,齐真齐媛两个过来陪着她,倒是哭了好几回,她们打小一起长大,虽是表姐妹,却比亲姐妹还要亲。以后王蘅成了周家的媳妇,她们又要回杭州了,只怕再见面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王蘅倒还好。纵然舍不得,却也不好意思落泪,只是安慰齐真:“等到你出嫁,我必定是要回去喝喜酒的,到时候不就见着了?左不过一年半载的功夫,再者说,等将来周方儒中了举人进士。到京城来做官,你不也一起跟来了?到时候岂不更能天天见了?”
齐真破涕为笑。道:“就你会哄人,明明不见影儿的事,也能被你说的似模似样。”
王蘅道:“这话虽然虚,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人这一辈子这么长,要见面怎么不是机会?”
…
一转眼到了十月初七,婚礼头一天是铺床的日子,卫氏亲自带着人去了周家,把一些大件的嫁妆抬了过去铺陈好,回来后和齐老夫人齐夫人并王蘅说起周家准备的新房:“齐齐整整的三进院子,打扫的干净整齐,院子里花木不多,大少奶奶还特意解释说。不是没预备,只是咱们家姑爷发话,说不知道蘅妹妹喜欢什么样的。等她嫁过去要她按着自己的喜好布置呢。”
大家都笑起来,王蘅也有些难为情,齐老夫人满意道:“姑爷能有体贴蘅儿的这份心思就够了。”又问了卫氏两句明天正日子要准备的东西。
卫氏一一答了,齐老夫人笑道:“今儿蘅儿跟我睡,你们也都回去早早歇了,明天有的忙呢。”大家说笑了两句都散了。
周家那边也几乎是彻夜不眠。岳氏带着儿媳妇一遍遍的检查明天要用到的东西是否齐备,周旭的喜服是一早预备好的。谁知刚才试穿的时候发现周旭瘦了些,喜服有些不合尺寸,针线房的人又赶紧拿回去改,只怕也要熬个通宵了。
周安和周惠带着周宁、周硕、周颂几个从新房查看回来,周颂年纪最小,见了正帮着清点东西的母亲四夫人云氏便扑了过去:“娘,五哥的院子真好看!”
云氏是妯娌几个里最小的,性格也温柔,她为周家生了五姑娘周文和六少爷周颂,曹氏也高看她一眼。
云氏听了儿子的话柔柔一笑,并不发表意见,一旁的三夫人耿氏笑道:“侄媳妇的嫁妆进门时我可是看见了,一水的黄花梨的家具,现在要想凑齐一整套可不容易了,到底王家有钱。”
二夫人宋氏则道:“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那些东西也不是拿着银子就立刻买得到的,听说这嫁妆从侄媳妇出生就开始攒了,到底南边嫁女儿跟咱们这边不一样,昨天听齐家少奶奶的意思,王家有几间木料铺子,转收黄花梨,就是为了给侄媳妇预备这套家具呢,两年前就请了师傅全部打制好了,这是他们来才从库房里起出来的呢。”
三夫人笑道:“得了,有了这么个有钱的侄媳妇,回头咱们的见面礼也要增厚几分,否则不是叫侄媳妇笑话?”
周惠听出了三婶话里的酸意,一转脸把这话学给了岳氏听,又笑道:“她们要是看见那十二扇绘富贵满堂的泥金屏风和镶八宝琉璃的梳妆镜,不知道又要说什么呢。”
岳氏笑道:“王家有钱也是世代积累下来的,又不是偷来抢来的,她们要眼红也没法子,这也是你弟弟的福气,只是老二,我越过你给你弟弟娶亲,你是不是心里不舒坦?”
周惠赶忙摇头:“哪有的事,我巴不得晚些娶亲呢,不然白白叫人管着我,有什么意思?”
岳氏忍不住笑,又忍不住叹气:“咱们这个家,虽然人丁兴旺,可也是人多口杂,老三和小六就不说了,不是咱们这一房的,如今小五的婚事一定下,就剩你和老四了,老四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他的婚事虽说要我做主,可到时候也自有你爹操心,就剩下你了,如今小五的婚事比你大哥还要铺张,到了你可就没这么风光了,你也别介意。”
周惠道:“娘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跟小五计较这个,娶了个有钱的弟妹,我也跟着沾光啊,娘都不知道,自打弟妹和小五的婚事定下,我去喝酒吃饭,王家名下的铺子都认得我了,从来不收钱,还总是拿好酒招待。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去了。”
岳氏笑道:“这是王家知礼,也是咱们家的福气,只盼着这个儿媳妇娶进门能让我早些抱上孙子。”
周惠道:“您别老提孙子孙子的。大嫂听着心里能不伤心?”
岳氏叹了口气,想起自打嫁过来就一直没有身孕的海氏,果真不提了。
第二日一大早,周家和王家都早早的起来忙碌,王蘅被三四个老妈妈围着,先是仔仔细细沐浴一遍,又被推到妆台前。先是绞面,继而是梳妆。
齐老夫人一直在一旁仔细的盯着。齐真齐媛则在一旁打下手,齐夫人和彭氏忙着招呼客人,王澜并齐老夫人和齐家兄弟则在外院招呼。
一直等到王蘅梳妆完毕,她对着纤毫毕现的玻璃镜照来照去。怎么看都觉得镜子里的人不像自己,有些不自在,齐老夫人笑道:“新娘子都是这样的,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且忍一忍。”
又叫人端来了刚出锅的炸肉丸子,丸子做的极小,一口一个不沾唇,王蘅吃了好几个,被齐老夫人拦住了:“这东西是叫你吃两个顶饿的。不能吃太多,不然人家要笑话。”
王蘅只好停手,看着齐媛在一旁嘻嘻笑着。一口一个把那一盘子肉丸吃的干干净净,别提多羡慕了。
这时齐夫人带着谢夫人进来了,身后还跟着谢文成,因为王澜和谢家的关系,齐家和谢家也偶有往来,这时大家都站起来寒暄说话。
谢夫人朝齐老夫人行了礼。笑道:“早就该来拜见的,只是一直不得闲。今儿是侄女的大喜日子,老太太一早说要来,她老人家身子骨不好,被我们劝住了,特地让我把给侄女添妆的带来了,也算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齐老夫人笑道:“真是太客气了,当初在杭州我和你婆婆也算是故交呢,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女婿的大媒还是你婆婆给保的,我也一直说要去谢谢她呢。”
谢夫人神色一顿,随即又笑了起来,把话题岔开,跟王蘅说了几句吉利话,留下四个匣子的添妆便出去了,谢文成一直跟在她后头,也只说了一句道贺的话便罢了。
王蘅也听出了外祖母话里的不满,谢家老太爷虽然是父亲的启蒙恩师,但是当初如果没有王家的资助,他也绝不可能毫无后顾之忧的一直在科举这条路上走下去,还白手起家,立起这份家业,如今她成亲,谢老夫人却不来,不免太不给面子了。
其实当初谢家老太太跟着老太爷在杭州时,虽然是父亲的老师,日子也不是特别宽裕,谢老太太见了外祖母也是要行礼,说奉承话的,如今她成了官太太,老封君,人人捧着敬着,自然不愿意和见识过她窘迫时候的外祖母见面,这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自打谢老太爷去世,谢家和王家的情分到底淡了,虽然父亲待谢家那样的周到热情,但谢家待王家却不比以前推心置腹,把彭氏说给父亲做续弦便是一件事。
父亲为何娶彭氏?难道是彭氏贤良淑德名声在外?还是彭家富可敌国?
都不是,仅仅是因为谢老太爷去世,为了巩固谢家在士林中的地位,父亲才答应了这门婚事罢了,齐家虽然大度的承认了彭氏这个续弦,但是一路走来,彭氏却没有尽到她应尽的责任。
让谢家得了这门婚事的好处,却让王家为彭氏和彭家的不着调买单,外祖母不待见谢家也在预料之中,只是两边都要维持面子上的情分罢了,不然别人不说谢家如何,只说父亲忘恩负义,辜负了启蒙授业的恩师。
王蘅看着那四个匣子的添妆,吩咐一旁的什锦:“锁进箱子里去吧,反正一时也用不着。”
什锦应了,自去放东西,罗姨娘又带着王芹过来了,身后的丫头也捧了四五个盒子,罗姨娘在齐老夫人面前是大气也不敢喘的,陪着笑脸道:“妾身来给大小姐添妆,也沾沾大小姐的喜气。”
王蘅想着怎么着也是最后一次了,于是客客气气的请罗姨娘坐下了,道:“我出嫁以后,父亲还要罗姨娘多多照顾,至于二小姐,虽然养在夫人那边。可罗姨娘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要多上一份心,我自不会亏待了罗姨娘,将来芹哥儿的前程只管交给我。”
罗姨娘大喜。知道王蘅是在与自己做交易呢,赶忙道:“这原也是我的本分,大小姐不吩咐我也会放在心上的,只是大小姐也知道我的身份,夫人若是不叫我见二小姐,我也没法子。”
王蘅淡淡道:“怎么办你自己想办法,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许彭家的人和莫家的人打二小姐的主意,你可记住了?”
罗姨娘点点头。也放了心,这个要求就简单多了。
王蘅又看向了王芹,自打来到京城,王芹长高了许多。虽然还是一副被惯坏了的孩子样子,但最起码知道上进读书了。
王蘅道:“你要用心跟着先生念书,跟掌柜学做生意,我不拦着你挥霍无度,可你也要学会如何挣钱才成,不过也不许仗势欺人,若是被我知道,我就回禀父亲,把你送回杭州去。我是说到做到的,你若是表现的好,自不用担心。不用我说,父亲都把一切替你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