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儿点了点头,早先月子中倒是“闺女”“宝贝丫头”的乱叫着,丫鬟们也只叫“大小姐”,好在现下府里只她一个女儿,怎么叫的皆是她便是了。

“那爷便想个小名儿吧?”于起名字上头,鸳儿总不比王爷这地道古人,自己取出名字那味儿总是不对。

“还是夫人想一个吧。”自己既揽了起名儿那事儿,小名总不能还叫自己揽了吧?王爷将她拉进怀里靠着,蹭着她脸颊说道。

“那便叫…宝宝?”话一出口,脸上微一哂,一说孩子,脑中想的便是“宝”啊“贝”的,这两字便脱口而出了。

王爷微微一愣,挑了挑眉头,沉思道:“宝宝…宝贝…叫宝姐儿倒好,这可不是咱们的心头宝么?”

再现代的词汇,遇到王爷这种本土的也能找出古意儿来,鸳儿也不再争,点头应了。自家女儿那闺名尚待定夺,这会子的小名儿倒真个起好了。

名字定夺好了,鸳儿只觉着揽在自己腰上那手重了几分,王爷向后边儿床上一带,自己便栽到了床里边儿,心下一惊,抬眼看去,只觉得着他那两眼带着笑,笑中又藏着火:“早上撩拨完了,现下可是到了那还帐的时候?”

鸳儿张了张口,簇起眉头:“分明是你自己个儿跑进来的,我哪有招惹过?”

听她又从“爷”、“您”变做了“你”,王爷哪里气恼?只觉着她这般说话才更贴心,亦不去指摘于她,身子一翻,便压了上来,抬手拉过她那腰上带子,半个身子便似隐似现在衣裳之间,只看得人心头火热。方又拿着她的手,拉了自己腰间系着那带子,人便贴了过去。

一夜春宵,床儿如唱,吱吱呀呀的足响到了天色微亮。

鸳儿高仰着头,眼中一片迷离,嗓子已快叫不出音儿来了,身上那男子又是数次冲刺,只觉得着自己那魂儿似被抽了出来一般,身上猛的便抖了起来,一阵哆嗦,那不知是喜是怨的清泪顺着眼角便没停过。

王爷长松了口气,贴到她身上,取了床边儿一条半夜就已晾干的巾子,拭着她身上那汗水,柔声道:“咱们好生歇着吧,爷现下不闹你了。”

眼角正打床帘缝隙间瞧见那窗外已经亮了起来,心下虽抱怨他两句,可人早没了力气,连眼皮都愈发不愿睁开,只轻哼了声儿,便闭着眼睛,连沐浴之事皆懒得提及了。

这一觉,竟睡到了正午,人醒时,身边儿那王爷已是不在了,只觉着身上仍是一片酸软,连小手指头皆不想提起。

待要再睡,可要是再不起来,今儿个晚上恐难早睡,不得以,只得唤了门口丫鬟进来。

“府中四人,皆无半点儿异样。”

王爷皱眉坐在书桌后头,赵平安垂手立在桌前,等着王爷询问。

“夫人生产那日呢?”

赵平安忙应道:“夫人生产那日,后院儿那两个跟着院子里头的粗使丫头一同处着,行动、说话,皆和寻常丫头再无二样。后院儿里头那两个早先并不知情,待夫人生了之后、府中打赏下去方才乐得谢赏。”

第80章 搬家

“平素可有无不安份之意?”王爷听着赵平安的回话,那眉头仍是皱着,他极厌那不安分的,却又怕那安份的原才是装着的。

“后院儿中的两个因是在爷和夫人院儿中的,平素倒是老实得紧,学府中规矩亦是如此,想来入府之前,应是打从人牙子处便知道应要老实。后院两个…”说着,赵平安微微抬眼,瞄了瞄王爷,又低头道,“后花园子中那两个,平素规矩也是学的,只偶在一处抱怨两句…”

“抱怨什么?”王爷那眼果是敛了起来,眼中憋着一丝精光。

赵平安暗自叹了口气,照实回道:“那个叫二丫的,抱怨说成日家见不着主家,只跟着一群婆子被当成下人的下人使唤。那个叫方玲的倒没说过什么,只是二丫说着,偶尔点头应着。”

王爷冷笑一声,道:“既如此不愿当那下人,便把她发卖了罢,问她本家可愿赎回去,多少钱子买来的,便多少银子卖回去,免得说我孙家反倒拿人家闺女要挟这几两银子!”

赵平安应了声“是”,那丫头才入府不过两个来月,便又让其家人再赎回去。任谁听了,也知这必是个不安份的。这秋河乡本就小,东边有事儿,不出一个时辰便也就传到西边儿头处了,这丫头,日后怕是便想在本乡内婚嫁已是不易了。

至于远嫁又或其它?本就是打从南边儿过来的,谁会管其身后之事?若这等毫无城府之人反倒是那探子,这些探子便也太过无用些了。

待王爷回了后院儿,进了正屋后正瞧见鸳儿侧靠在床边儿,怀里抱着裹成一团的宝姐儿,脸上还带着股子慵懒倦意,嘴角边儿上却又溢着一抹满是幸福的笑模样。

王爷脸上原本带着的那丝冰冷亦化了开来,向床边儿走去,凑到她身边儿一同瞧向她怀中那个小人儿,道:“这会子身上有了力气?能抱的动她了?”

鸳儿逗弄孩子那手微顿了顿,抬眼向他嗔了一眼,又垂眸向怀中女儿瞧去:“宝贝儿乖,以后只听母亲的话…”

王爷挑了挑眉头,拿头凑到了鸳儿耳边儿,低声冲她耳朵吹着气儿:“只听母亲的话?”

那话音里边儿还向上挑着,扬起一丝勾人的意味,吹得她耳中痒痒的,忍不住便脸红了起来。又是挑目瞪了他一眼,红唇微翘:“爷偏爱吃这等醋不成?”

王爷轻笑了声儿:“便是女儿只听你的也无妨,不过,你要听爷的话…”说着,便俯身过去吮上她那朱唇,勾出香舌细细品着。

莲蕊同荷衣各端着个果盘子,挑帘进屋欲给夫人放到临窗那床上的几上,莲蕊刚进了屋门儿,一抬眼,正瞧着窗边儿吻着那两人,手一抖,险些把手里那果盘子给摔了,忙忙死命的抱住,转回身来便要出去,又险些同后边儿跟着的荷衣撞上。

荷衣诧异看着她,也死抱着自己怀里的那个盘子生怕打了,就见莲蕊脸上急急冲她打着眼色,又向外挤着。虽不明她这是何意,到底退了出来。

“怎的了?”

莲蕊脸上尚红着,拿左边儿手抱好怀里那盘子,右手抬起来,指了指自己那嘴唇又撅了撅,随即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两个丫头原是小些,不大懂人事儿,可好歹也是在主子跟前伺候的,夜里头守夜的也是她二人,这一指,莲衣那脸上便也红了,抿着唇笑了起来。

两个丫头笑罢,再一回头儿,正看到院子里头几个丫头,连同那新来的秋叶红霜,正纳闷瞧着自己呢,脸上忙肃了肃,转身看了看那门帘子,咳嗽了一声儿,才抬脚又慢慢走到门边儿。

“我已遣人将后头那染秋院收拾了出来,你觉着哪日好,咱们便哪日再搬回去。”王爷已经坐在床边儿,正探着身子斗弄着宝姐儿。

宝姐儿那眼睛虽不太大,却黑亮亮的,皱着个小眉头,死盯着眼前王爷动来动去的那一点儿手指头,再远的应当是瞧不太清楚。

鸳儿听了,眼睛亦是一亮,抬起头来,亦是黑亮亮的盯着王爷,满眼里头皆是喜亦。头年在园子里头还未曾逛够呢,身一沉王爷便命自己再搬出来,这回想是能住的久了些。

王爷瞧了瞧鸳儿,又瞧了瞧正盯着自己指头的宝姐儿,不禁失笑起来,拿那原本逗弄着孩子的手指头点了点鸳儿那鼻尖,引得她低呼了一声儿。可巧的是,怀里头那宝姐儿见眼巴前儿的那个动来动去的物件没了,心下不一,竟也一同“啊”了一声儿。

王爷听了笑得便更畅快了些。

两个丫头低眉顺眼儿的放了果盘,便慢慢退到了一边儿。

夫人有了兴致,王爷那里又点了头,这家搬起来便快得多。只半日,便尽挪到了染秋园里头。

这一去,除了两个大丫头,并伺候小姐的嬷嬷媳妇,并未曾带着旁人进去,早先进了院子让调教着的秋叶、红霜亦是如此,留在了院子中候着,再由同留在院子里头的嬷嬷调教着。

步舆上头坐着鸳儿,怀里边儿还抱着宝姐儿。王爷并那些丫头婆子皆是步行跟在两边儿,一同浩浩荡荡的进了园子里头。

原本鸳儿本也打算走着进来的,可偏偏这两日那位爷刚开了斋,这才刚到了第二日晚,哪里能轻饶得了她?又折腾到了后半夜方罢。适才上了轿子时人还掩口打着哈欠呢。

见她困着这般,王爷哪里忍得?便欲再晚一日搬吧,鸳儿那处又不依他,生怕晚上再被他折腾,不如今儿个进了园子也就罢了,省得日后再折腾,这才干脆抬了进来。

染秋院早早便被清扫了出来,这会子大开着院门儿,下人们正垂着头,等着家中主子主母到来。

下了步舆,王爷先是伸手过来,小心抱了宝姐儿,复又抬手搀着鸳儿,共进了染秋院中。

这院子,乃是去年二人小住过会子的,早先住过的那听水阁一是因着临水太近,夜里水面上风寒些;二是因着恐怀里抱着的那小丫头一时大了,再不小心趴出圈儿去;三是因着临着那瀑布也近些,晚上到底能听着水音儿,只怕吵得人睡不安生,这才干脆住到这染秋院中。

一行丫头嬷嬷们伺候着进了院中,略收拾些,便捧了新鲜果子送到正房之中。

住进了这冬园儿里头,鸳儿闻着那草木清香,心头到底轻省下来,抱着女儿,待晌午过后便坐在院子里着晒太阳。四面儿里面皆是绿意,只瞧得让人心头雀跃,两眼舒坦得紧。

王爷先是陪着鸳儿一同坐了会子,便起身去了墨香轩。

“夫人,这是今春的新茶,前两日刚打南边送来的呢,老爷刚命人送到园子里头给您的。”莲蕊脸上带着喜意,抱着一包新茶进了院子里头。

鸳儿略看了看,点头道:“既是新得的,便先收着,等爷回来再沏出来慢慢吃着。”

荷衣打屋子里头出来,怀里抱着件斗篷:“夫人,虽说天气已转暖了,园子里到底寒些,披上件衣裳莫要受了寒。”

鸳儿抬头看了看那日头:“这会子倒不用这个,且先放着吧。”

荷衣忍着笑,已走到鸳儿身边儿了:“夫人,还是心疼些奴婢吧,但凡受上丁点儿的寒,叫老爷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罚奴婢呢。”

听她打趣,鸳儿脸上略红了些,抬眼瞪了她一眼:“连我都敢打趣,你这奴婢做的倒是舒坦。”

荷衣笑着撑开斗篷,走到鸳儿椅子边儿上:“好夫人,只当心疼咱们了。”

鸳儿略起了起身子,任她把斗篷披上,摇头笑道:“寒了是病,莫非热着了便不是病?”

“还未曾入夏呢…是了,夫人少晒会子太阳,莫要晒得头晕了,不然,也是咱们的过错呢~”

那边莲蕊放好了新茶,出门听了,也笑着过来:“夫人既不想先喝那新茶,奴婢便用去年剩的茉莉花茶沏了一壶,先润润嗓子再晒。”

这两个丫头倒被自己给宠上来了,鸳儿笑着摇头,吃了盏茶,再抬头左右看着院中景致,忽见东边儿篱笆边儿上的一个丫头有些眼生,略想了想,问道:“那丫头可是二月间新进的?”

荷衣转头看了看,点头道:“正是那会子放到园子里头的。”

莲蕊见鸳儿问,忙把那丫头叫了过来。

见那丫头垂头站着,鸳儿瞧了瞧,便问道:“你叫什么来着?”

那丫头忙道:“奴婢名叫方玲。”

“进这院子可还习惯?”

方玲听她问的和气,心中微松,忙又应道:“府里吃穿都是上好的,便是在家中也是不及,且每日事情并不甚多。”

鸳儿微点了点头:“我记得同你一同到这染秋园的还有一个?”

方玲心中微紧,攥了攥双手,道:“本还有个二丫,前些日了…被、被她本家赎了回去…”

第81章 交底

听到方玲说那二丫已被家人赎了回去,鸳儿愣了一下,眉梢挑起道了声儿:“赎?”才卖到了府上?这便又赎了出去?“你可知是为何?”

方玲再垂了头,低声道:“不、不知…奴婢与二丫亦不大熟,只入了府后方在一处住着,她家中之事,奴婢不大清楚…”

鸳儿嘴唇微动,对她点头道:“既如今只剩下你一个了,便好生在府里头伺候着吧,若用心,自不会亏待了你去。”

方玲忙拜倒在地道:“多谢夫人。”

头上晒着那暖暖的太阳,鸳儿微闭上了眼睛,心中微微琢磨着,拿手在怀里头宝姐儿身上轻拍着。这四个丫头同时入府,分做两处。现在进了园子的走了一个…可那丫头是因着家里头艰难这才自卖自身入得府,若非有太大的转机,也不至才这么几个月便又赎身出去…

虽说,这事听着倒也没什么,且这四人去处皆是自己安排的,可这心下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似的。

忽的,鸳儿两眼猛睁,闪过一丝清明,嘴角亦挑了一丝笑意。

——

王爷凝眉坐在桌后,瞧着面前放着那几份书信。

桌前立着个人,垂手站着,正在回话儿:“…确是阖府北上的,人也见过,便是那般样貌,再没错的,都是打小儿见的,一瞧便认出来了。”

王爷轻点了下头,道:“另一个呢。”

“那个正在查着,那方家倒是有一女,亦是在秋河乡里头有亲的。虽说小门小户的,可到底是养在院子里头的,平素再不出来乱走。见过的亦因着战乱四散到了不知何处,这会子正在查问着呢。”

王爷这才抬头看着那暗卫:“人牙子处买的那几个呢。”

暗卫忙道:“小的那四个皆是刚发买的,有名有姓,倒是一查都查了出来。那两个大的中叫红霜的丫头倒是查着了,是南边儿西泞县的人,家里头孩子多再养不起了,打小儿便卖了的,人牙子便先养了几年慢慢调教这才发卖了。另一个叫秋叶的是打从繁城边儿的一个乡下发卖的,还没找着她家人。”

“再查,拿着这四人画相细细核对了,莫要认错。”那两个人牙子处买回来的女孩子,若真个是从小发卖的,这回会儿便是让她们家里头的人见也未必能认出来,可到底不能不查个清楚,必要找着本家再说其它。

——

脚步声匆匆响起,室内正斜靠在床边儿的女子忙起身向外迎去。

一男子行进屋内,身材高大,相貌威严,看着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那眉眼之间竟同那阎王晢有着三分相似。

“王爷。”屋内女子见了来人,脸上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关怀。这女子生得虽非绝色,却举止大度沉稳,举手投足间皆带着温柔气,袅袅福了福,方又抬头向那人走去,替他解着身上那大衣裳。

“王妃不必动手,让她们伺候便是。”男子说着,目光落向那女子小腹,虽未显,却已有了两月身孕,想着,男子那神色更是缓了两分。

待屋内丫鬟伺候毕了,便挥手命人退下。

“王爷,今日可是有何事么?”那女子神色担忧,靠着男子缓缓坐下,手微撑着后腰。

那男子靠到软枕上头,双目微闭,凝神许久,猛的睁开了眼睛:“早先本王已与宋先生定制过了,再过几日,咱们的人便会杀进中原了!”

女子讶然瞧着他,一双柔荑握到那大手上面,微微抖着。

“可怕了?”男子这才又看向身边女子,柔声问道。

女子拿头轻靠到男子胸口:“王爷想去哪儿,妾身便跟到哪儿…您若想做那万人之上的,妾身便陪着您一同。若是有何意外…刀山火海,妾身亦绝不退半步。”

男子听了,放声大笑,抬手环着身边那女子,紧紧往怀里头箍了箍,转头凑到女子脸边儿道:“那本王便许给你个母仪天下!”

——

“莫非爷脸上长出花儿来了不成?”王爷纳闷的抬手摸着自己那脸,皱眉向鸳儿问道。

鸳儿摇了摇头,方把手上筷子放了,转头要茶。

王爷亦吃了个半饱,可这丫头自打自己进门儿,便拿那眼色瞧着自己,到了这会子,亦不知到底生了何事。问她,却又不说。

只得道了声:“都收了罢。”待小丫头子们皆收拾罢了东西,那丫头缓缓起身儿欲去沐浴时,方拉着她的手,直回了卧房。

莲蕊荷衣二人哪敢跟着?只在外头收拾着,听着里头招呼。

“今日到底怎的了?”王爷拉她回去,便往床上一按,一推。这丫头身子轻得紧,这才几日?孕中那些肉便几乎皆消下去了,将她推倒到床上,自己便亦往上头一压,要是得不出她那准话儿,今儿个万不可再放过于她。

王爷那脸正对着自己的脸,鸳儿欲侧头,却又被他箍着脸,只得“哼”了一声儿,道:“爷,早选进府里那四个大些的丫头可有什么不妥当的?”

王爷听了心下一惊,随即皱起了眉头,莫非今日园中生了何事?怎的竟没人通报于己?!

“怎的了?

出了何事?”这声儿压了下来,倒好似早些年见刚入府时听着他说话的那音儿。冷冰冰的,还带了丝紧迫与关切。

本只是想着了些疑虑之处,拿这话不过试他一试罢了。

“她们果真不妥?”鸳儿心下亦是纳闷,那柳眉亦挑了一挑。

一时间,床上那两人皆愣住了,随即,王爷那眼眯了起来,放到她身边支着的手便抬起了一只,直挑到她那下巴,只拿手指头轻轻摸索着,一字一句缓声道:“丫头,你这胆子倒越发大了,竟来诓爷的话了?”

鸳儿脸上微红,拿那眼角轻扫了他一眼,又匆匆移开:“不过…白问问罢了…”哪想到便真个问出了些什么?随即又带着三分恼意,转头瞪着他:“这么说,便是真个有什么了?”

王爷瞧了,忍着心下那咬上她那红唇的想头儿,更忍着心下那笑意,只板着脸道:“那夫人先说说,今儿个到底出了何事?怎的偏想着往我这儿套话来了?”

鸳儿张了张口,先欲不说,却又觉着自己十有八九拗不过他,只得把白日里跟那方玲说话的事学了一遍。

“只说了这个?你便觉出什么来了?”王爷心头纳闷,怎么这几句便听出不对了?到底哪里不对?不过是打发了个下人罢了。

鸳儿脸上稍带了三分得意道:“我是当家主母,家里但凡有事,大事小事的,便是前些天我在月子里头不方便说,打发走了个丫头,难道不该上门给我磕个头么?”

王爷因着宠爱鸳儿,家里事事自要以她为先,虽嫁来不过一年,大事小事的便是当时不说,事后也会差人告诉她一声儿,她记不记得先放一边儿,可却会知会她一声儿,这是尊重之意。

现下打发了个小丫头子,直到自己搬进园子里头了才知晓这个事儿,鸳儿只觉得不对,方下套问了王爷一声儿,没成想,倒真个让她碰对了。

“现下该你说了吧,到底是怎生一回事儿?”

瞧着她那一脸得意样儿,王爷倒是真个哭笑不得。自己为着怕她担心,才没将那事儿直告诉她,便连那几个丫头若是哪一日私下处置了,亦不告之她,惟恐将她牵扯进去。

见鸳儿仍盯着自己,王爷双目微垂,正欲张口,忽的唇上一软,那丫头正拿手堵自己那唇,直盯着自己,反倒又开口说起话来:“爷,你我是夫妻,已是一体的了…若有事,便告诉我,我非是那听不得的,更非是那胡搅蛮缠的,若事关重大,只说不能说便罢了,却莫要骗我。”

这话听了,心中正是一动,直看着她那双杏目,眼中清亮一片只瞧着自己。本不欲让她担心,方才按着这些龌龊,可现下…想着,王爷左右凝神听了听,才拿唇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的说了起来。

探子?自家府上竟生了探子?

鸳儿愣了愣,她本当那园子中那丫头是因着旁的事被打发了的——同进府里的八个丫头里面儿,这四个大的中只有那去了的二丫生得尚好些。若是那丫头动了何心思,在园子里头跟王爷来个“偶遇”什么的,鸳儿便是听了,亦不意外。

想怎生想亦想不到,府里头这回进人,许会进个探子?

歪头思索了一会子,鸳儿方向王爷说道:“不如把前院儿那两个也要进来使唤吧。”

王爷挑了挑眉头:“叫那两个也进来?”

鸳儿叹了口气:“现下虽知道有人打咱们府上主意,可到底不知是何人、进没进府。本就是进来要使唤的丫头,总在一边丢着白养着也不是个事儿。还不如直接叫进来,就放在眼巴前儿细瞧着呢,若是心里有鬼的,早晚必能瞧出不对,放到一边儿反倒一时查看不到,许什么时候发现了,那便晚了呢。”

第82章 天下

听着鸳儿那话,王爷微张了张口,一时间竟没话回她,半晌,方叹道:“不过是怕个中真有歹人,离得你近了,只怕害了你同孩子。”

鸳儿听得好笑:“你不教我知道,我又怎的知道府里会有探子歹人?便是平素也断没个死瞪着几个小丫头的。你说了,把那四个弄上来,我再跟身边儿丫鬟们交待,只说那四个里面也不知是谁,手脚有些不干净,可偏又是那几个在同一处的,不知是哪个。

“咱们府上待人一向宽和,惟恐因着一个连累了旁的,只叫大家伙平素多盯着两眼,若是发现了是哪个,再指摘出来便是。不比现下这般慢慢查着要强些?”

王爷那眉头挑了起来,竟好半晌未曾放下,只瞧得鸳儿心下别扭,生怕他那眉头再放不下来了,若是长久这么着…这张面孔倒有趣得紧。

忽的,王爷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竟越发大了,直把怀里那丫头揉了进来,抱着她笑得那床都打起了颤,好半晌方止了。只压在她身上,眯着眼睛瞧着她:“为夫只怕让你操心担忧,却未曾想到,夫人竟果是个理家的好手。若早知如此,那些家事全交给你慢慢理着玩儿便是了。”

“家事哪有理着玩儿的?”鸳儿挑眼斜了他一眼,却忍不住脸上也起了笑,把头往他怀里头钻了钻。

“也罢,就按你这法子来便好。”王爷轻点了点头,“明儿个就叫院子里头那两个也过来伺候着,府里头的管事媳妇、嬷嬷们皆知紧盯着那三个,你回头再寻个由头嘱咐了丫鬟们,叫她们也暗中瞧着些便是。”

“只叫她们三个莫要沾手吃食、衣物并宝姐儿、正屋的事儿便成了,放她们半年,若真个有探子,放这般久了哪里还忍得住?便是平素亦能瞧出两分来。”

那声儿打自己胸口闷闷传来,王爷听了,又失笑着摇了摇头,原本虽未低看过她,可却从未曾指望着她亦能帮着自己出这些主意,现下一看,倒真个是平素小瞧了她去了。

想着,便低了头,却只瞧着了那满头青丝的头顶,这才抽出手来,挑起她那下巴,勾着了那唇痛吻了起来,那挑着下巴的手亦顺着领口一路滑下,直到捉着了那一团绵软这才揉捏了起来。

许久,两人这才微微分开,鸳儿那双眼满是雾水,有些迷离的盯着身上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