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软语轻慰,鸳儿心底一阵担忧,忙道:“王爷,莫要如此,鸳儿不过一个丫头,王爷人忙事多,不可因着我耽搁了…”

那抓着她胳膊的手紧了紧,王爷双眼微沉,忽一俯身,向她唇上吻去。

见他竟吻来,鸳儿先是愣了愣,忙转头推他,手下却哪里推得动?好在那头并未似早先一般的被他箍着,侧了开来,口中急道:“王爷,莫要如此!”

见她躲了,王爷也不追着,只吻上她那耳垂,碰着那耳上带着的坠子,轻声道:“可痛?”

“不痛…王爷,您且坐好。”又推了两把,再推不动,却又被他抱着,哪里躲得开?鸳儿只急得头上冒汗,没一会儿,那胃口又生疼起来。

王爷哪里理会她?躲过耳朵,又吻到颈上,轻轻摩挲着:“莫要胡乱操心,爷自会安排妥当,只你亦要好生听话,莫要再如此作践自己的身子…”正说着,只觉着她身子汗发个不住,亦微微抖着,倒不像是羞得,抬起头却见她脸上发白,手正捂着心口。

心中一惊,忙向外招呼着:“停车!叫大夫过来!”转头又瞧着那丫头,低声道,“哪里疼?爷弄疼你了?”

鸳儿忙摇头道:“胃口有些疼,无甚大碍…只是这几日吃的多些便会如此。”

王爷听了,面色发紫:“胃疼?疼几日了?怎的不叫大夫?!”

“又不是大病…少吃些便好了。”

听她竟如此说,王爷那眉头皱得更深:“胡闹!”

不多会儿,车队止住,一个眼生的大夫随着小喜子到了车门口儿,王爷忙把那丫头裹到被中,这才让她伸手出来,听了诊。

随着那大夫下了车,王爷才抱拳问道:“不知先生瞧着如何?”

那大夫忙道:“官人莫急,令夫人想是路上旅途无趣,有些郁结于心,再加上饮食不周,前些天又未曾当回事儿,如今才有些难过,待老夫开上一副药,慢慢挑理着便好。”

听他这般说,王爷这才松了口气,忙命人赐赏,取了药方子,于后头车上熬着,这才罢了。

转身回到车上,见那丫头脸仍白着,显是还疼,只咬牙忍着,再不敢哼出声儿来,生怕自己听见。长叹了一声,凑过去靠在她身边儿轻声道:“傻丫头,外头的事儿自有爷为你担着,何必自己再想不开?”

鸳儿抬眼看了看他,到底没作声儿。

见她这般,知她心结未解,王爷这才长叹一口气,道:“你这是在怕什么?还是想着什么呢?告诉爷,莫存在心里头,再憋闷坏了。”

鸳儿闭了闭眼睛,轻摇了摇头:“未曾想着什么,只是瞧着外头天色大好,想着…若哪一日能自己想去哪儿便能去哪儿…想到何处便能到何处…”

“爷带你去。”说着,又轻拉起她那手来,轻轻揉着。

鸳儿苦笑了声儿,轻摇了摇头:“王爷,虽鸳儿见识浅些,倒也知道,王爷之位,亦是身不由己,非是想去何处便能去得。王爷应过的,到了京中,便放鸳儿自去…便是没那院子,只放我自行离去便好…”

王爷手下一顿,左手轻揽在她颈下,头贴着她那脸边儿,轻声道:“圣上确是下旨,是说指了丞相之女为妃。”

鸳儿一动不动,只是听着。

“可丞相家只有一女,今年刚刚四岁。”

鸳儿愣了愣,不解转过头去。

见她瞧向自己,王爷方才松了口气:“爷再说一回,有什么事,还有爷在,莫想那些有的没的。京中之事、宫中之事,非是爷不告诉你,而是有些事情说也说不清楚。你只要记得,爷许了你的,一样儿不会少了你的。莫是爷要许给你的,莫要推开便是。”

愣了好半晌,脑子才动了一动,圣旨上指给王爷的王妃…查无此人?那圣旨又是何意?

叫王爷回去,许了王府,又许了王妃…这究竟是何意思?

皱眉想了半晌,才抬头问道:“莫不是私生女?”

王爷眉头一挑,郁结了这大半个月,今儿个总算是笑出了声儿来:“私生女?丞相瞧中了谁,便是人家媳妇也大可要回家去享用,哪里来得私生女?”

这话说得…令鸳儿一阵汗颜。倒也是,这是古代,看中哪个抬回去便是,除了后院恐怕不安生外,再无其他可虑的。

见她竟有心思琢磨这些,王爷唇角微挑,看来,惦记这事儿的非是自己一人呐,她既也担心,那自己这份心思便未白费。

不多时,后头送上药来,王爷眼瞧着她喝得眼泪巴巴的,不由得心头绵软一片,捻着几片杏脯送到口边,柔声道:“来,含着些。”

禽了杏脯,才回过神来,忙转头到另外一边,他才说了那王妃的事儿,自己便这般听话…莫非自己还惦记着不成?那位子…哪是自己能坐得的?

正想着,就听身边那男子柔声道:“可困了?要睡会儿?”

忙摇了摇头,道:“王爷自去忙吧,哪里又那般娇贵了?”

“忙?忙什么?”见她急着赶自己离去,知她早先亦在吃味儿,王爷这会儿心情大好,大手一伸,又把她抱进怀中,只下拿下靠着,“爷只用歇着便好,莫不成还要出去探路?”

“那…几位大人处…”离府前忙成那般,现下怎的又闲成这样?

王爷双眼微沉了沉:“不必担忧,只管好生养着,快些把你掉下那些肉涨回去便好。”

由打这日起,这位爷竟似赖到了这车上一般,轰,轰不走,赶,赶不动,只好任他赖着,只这车上地方小了些,两个人虽能睡开呆得住,到底不如先前王爷用的那车宽敞。

取出九连环,王爷悠然自得的靠在车边儿上,瞧着鸳儿在那皱眉解着,解了一会儿,反弄搅越乱,叹了口气,抬头揉了揉那发酸的脖子,向窗外张望了几眼,忽然愣了起来。

“瞧什么呢?”见她向窗外瞧着,王爷也凑了过来,一同看着。

“…车外头的官兵呢?”早些天前,鸳儿病着,未曾向车外头细看去,且这位爷又赖在自己车上,断不肯下去,成日间竟不是拿着那一匣子东西做戏,便是取书来陪着自己念,哪里顾及得到旁处?

见她如今才瞧出外头护着那人换了,王爷不由得失笑了下:“早换了,打从德县一出来便换了。”

“这是为何?”鸳儿瞪大了眼睛,诧异瞧着他。

“早些日子…”王爷稍顿了顿,见她仍瞧着自己,心下甚是舒服,这才拉长了音儿,慢慢说着,“接到前头探子来报,说是有那流民散兵专门堵着朝廷命官,在那官路上行凶,反倒商旅更是安生些。这回虽是回京,有那官兵护着,可到底不能真个带着大军出行,早先那大军自分派到各处去了。”

第59章 胡子

“这一回,几位大人商议了下,便差人扮做普通赶路人家便好,待到了地界儿再换回去便是。”

听他这般说,鸳儿一时没回过味儿来,哪听说过带着兵的反没有扮成商旅的安全一说?

可既是王爷说的,那便许是真的吧。

想着,又道:“怎么车马变少了许多?”前后瞧着,不过五六辆车,并三十来个护卫骑着马罢了,旁的人呢?这五六辆车可连王府里那些都不够呢!

“既扮成普通人家,哪里有那般众多车队?还不让歹人盯上?自是分批走的。”见她虽皱着眉头,到底点了点头,这才一把拉到后头,只道,“外面儿哪有什么可瞧的?这个解不开了?爷给你瞧瞧。”

本进了那四月,应是一日暖似一日的。可上回走这路时是越走越向着北,又瞧不见外头,到底不知何处该是何样儿、气候又是如何。只觉着白日日头虽晒,到底不大热。夜晚又颇凉爽得多,在这车上闷着,倒也不觉着气闷。

这日正跟王爷那瞧话本呢,忽听外头小喜子道:“王爷,有马赶来。”

王爷听了,挑了挑眉头,对身边鸳儿道了声儿:“自己先瞧着,爷去去就回。”这才起身出去。

鸳儿只听着左侧似有马打后头飞奔而来,稍瞧了眼,见是个劲装打扮的男子骑在马上,显是一路奔波而来,到了车边儿,才放慢了马,慢慢靠来。

一行车马皆停在路边儿,王爷独自下去,与那人站在路傍低声说话,好一会儿,才转身回来。

“走吧!”说罢这句,那马背上的男子退了下去,找了辆车子进去歇息着。

王爷脸上淡淡,瞧不出说过何要紧事,想了想,鸳儿自也未去问他。

王爷早先乘着的那大车并未随在队中,便直住到鸳儿这辆里头,好在里面儿王爷那些衣物皆全,虽皆是些家常普通的,却是一应俱全的。

又过了数日,小喜子在门口唤着,附在王爷耳边说着什么,王爷点了点头,道:“距那津度尚有几日?”

小喜子忙道:“还需再走上个把月的方能到。”

王爷低头沉思了会子,抬眼瞧了瞧鸳儿,坐回车中:“现下已是四月初了,再过一个多月方能到达…路上只能脚程快些,只怕有些颠簸了。”

鸳儿抬眼,不解瞧着他道:“是怕与几位大人错开时候么?”

王爷微哂:“傻丫头,你那及笄礼啊。”

鸳儿愣了下,张了张嘴巴。

“不安生下来,哪好像操办?且还…”王爷说着,又住了话头儿,只笑着点了下她那鼻尖,“爷说过,许了你的,一样儿不会少给你。”

鸳儿听着,心中微紧着,垂了头:“王爷大可不必如此…您带我已经够好了。”

听她如此说着,王爷又轻笑了下:“哪里便够了?这些日少不得辛苦些,若颠簸的难过,便同爷说…不能为了赶路,再把人折腾病了。”

进了五月天,本应是一日热似一日,日日那日头打右边儿窗户爬起,又从左边儿落下。鸳儿却只觉着除白日外皆凉爽得紧,比当初在那塞外不差,哪有酷暑之虑?

这一日,正走着,远远的便听着了些水声,等了一会子车马停下,鸳儿才讶然瞧着前面儿,竟横着条一望不见头的大河!!

众人停在一处渡口边儿上,除自己这一行人外,尚还有着不少人家亦欲渡江,都在渡口处歇息打尖儿,等着那船家到了再上船过河。

鸳儿瞪大眼睛瞧着那水,心下纳闷,王爷在一旁道:“怎的?那水里可瞧出些什么来了?”

忙收了眼神,老实道:“上回来时并未遇上河,这般宽的还是头回见…有些新鲜罢了。”

王爷那里点了点头,挑眉道:“行的那路不同,自是遇不着这河。”又指着一旁那帷帽道,“莫忘了带上那个。”说着,不知打哪取出了一对小胡子,把鸳儿带着的菱花镜子拿了过来,贴到了自己鼻下。

见鸳儿目瞪口呆的瞧着自己,王爷脸上微霁,嗽了一声,正色道:“不过是稍加掩饰罢了。”

鸳儿强忍着笑,忙先理了理王爷身上那衣衫,见无差错,方取了那帷帽戴到头上,偷笑着跟在王爷身边下了马车。

一路上忙着赶路,哪里又有功夫下车走动?一饮一食皆在车上将就,这会儿下了车,便是平素再安静的个人,也忍不住左右打量着。

车马被船夫一一带着上了渡船,除自己一行人外,还有不少担着担子的、带着行李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等在边儿上,见人齐了,才一一上了船。

那年轻媳妇、还没出门子的闺女们也似鸳儿一般的戴了帷帽,年岁大些的婆子媳妇们自不用这些,跟着身边儿的男人说说笑笑上了船。

同来众人中大多皆是眼熟的,容嬷嬷虽年岁大了,想是因那面孔有些唬人,自也戴了个帷帽,傍的还有两个媳妇并家中护卫小厮小太监们。

众人看似随意站着、坐着,却隐隐将王爷鸳儿同那共乘着渡船的男女隔开。

河面上阵阵河风吹着,让人心旷神怡。对面儿船上边儿,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跟着她母亲坐在一处,手捧了个果子正吃着。右边坐了对老夫妇,正指着河边芦苇丛里一群野鸭子说笑着。不远处一位带着帷帽的小姐,手里捏着条帕子,正低头听着身边儿一个丫头说着什么。又有那两个挑担小贩正眉飞色舞指着河北边儿聊着生意经。

虽说鸳儿头上戴着帷帽,可离得近了还是能瞧见她那神情,王爷见她几是一刻不停的四下里打量,轻笑了下,拉着她那手道:“可喜欢?”

鸳儿这才忙敛了那四下里乱瞧的双眼,只轻点了下头。这市井百态哪是她平素见过的?

“过了河,便是一处县城,大得很,也热闹得紧,咱们且在里头呆上两日再启程,也耽误不了。”

见王爷这般说,鸳儿也只得应了,这路,是走一日少一日了,若真个进了京,还不知是何等情形。这大恒国内到底是什么状况鸳儿虽不知晓,可到底上辈子那电视也看过一些,现下这情景若是王爷真心想同自己在一起,不行险招怕是不成。若是皇上一个看不顺眼…只怕二人便是再两情相悦也是不成的了。

一位老翁瞧衣着打扮应也是殷实人家,见了这一行人有心结交,便同瞧着像是个管事的,亦戴了一字胡的小喜子套着交情。

“列为可是要去布汗县?”

小喜子点头到:“正是途径那里,老翁是?”

“老朽带着儿子孙子一家回祖籍,布汗县内还有几处房产呢。”说着,叹了口气,“唉,现下南边儿不太平啊,说不得,只得往北躲躲了。”

小喜子亦是一脸感叹道:“可不是啊!我们也是一般,原本我家老爷四处游历,这会子还游个什么劲儿?趁早回老家歇着吧。”

那二人聊的热闹,若非是船已靠岸,指不定还能聊上几个时辰呢。

鸳儿心里纳闷,那布汗县是哪一处?大恒内那游记地图也瞧过却不记得,待回头上了车子再翻出来看看吧。

下了船又上了车,再行上半个时辰便到了那布汗县,城池高大威猛,瞧着便让人心生仰慕。坐在车马之中,不一会儿便进了城,在一处客下马歇息着了。

“许久未曾好生沐浴过了,一会儿叫得了水,你且先自行梳洗下,爷回头再用。”进了客栈,王爷自是同鸳儿要了同一处,低声吩咐着。

鸳儿应着,这会儿哪里计较得许多?路上虽说风凉少汗,可到底梳洗不便。这会子有水可用自不必客气。

高大的木桶里头打满了水,卸下衣衫钻了进去,闭着眼睛便不想再动。那水温温的、热热的,蒸得人头阵阵发晕,舒服得几欲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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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完毕,在门口唤了人,把正在容嬷嬷屋儿说话的王爷又请了回来,换过了水,让小喜子伺候着王爷沐浴,鸳儿自行到了容嬷嬷处。

见鸳儿来了,容嬷嬷倒了两盏茶,鸳儿忙起身接了,这才两相坐下,慢慢说话儿。

“再有几日便快到了,爷适才说,已派人前去探探路,咱们先歇息上两日再做打算。若是安生呢,便走着,若不安生呢,少不得要变变行程。”

听容嬷嬷如此说,鸳儿一阵纳闷:“变行程?可是要绕道?”

容嬷嬷见问,只淡淡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改改样儿,变变打扮,让人瞧不出来便好。”

听她这般说,鸳儿这才松了口气,想起王爷戴的那胡子,一个忍俊不禁偷笑了起来。

第60章 假嫁?

“这路上可还辛苦?”

鸳儿忙敛了笑,应道:“倒还好,嬷嬷年岁大了,想是辛苦些?”

容嬷嬷摇了摇头:“这算得什么,年轻时也是骑马弄剑的,路上还可做做刺绣解解闷。”

听着她这般说,鸳儿倒是一阵脸红,她这一路上刚出来时先是发呆了半个来月,后又跟着王爷不是玩那匣子里的东西,便是看书聊天…好生自在。

“这两个月你倒是没长身量?”容嬷嬷没理会她这儿想些什么,反倒是拿出了尺来在她身上笔画着,左右量了又量,这才点头坐下。见鸳儿一脸纳闷瞧着自己,容嬷嬷淡淡抿了口茶,道:“回头到了府上,自该忙着做衣衫了。早先在王府时还没来得急做这便出来了。”

次日早上起来,王爷便带着鸳儿在这布汗县里面儿转着,从未在街上转过的鸳儿,见着什么都是新鲜,虽直忍着,可到底又买了些个小玩意儿,让跟着二人的护卫抱着,一路回了旅店之中。

又歇息了一日后,王爷随人出了屋了,过了会子方回,进来的除了王爷自己,还有小喜子并容嬷嬷二人。

鸳儿不解,忙起身迎着。

王爷坐下方道:“今儿个派出的人在前面儿路上打听回来,道上不太平,近几日间时有歹人趁乱行凶。”

小喜子忙应声道:“是了,前儿个听说刘大人处也遇着了,所幸护卫得力,方才护得周全。”

鸳儿只垂头听着,不敢接声儿。

“咱们虽不大惧他,可到底得想个辙来避避,毕竟这一车老小家眷,总非是在军中。”王爷沉吟着,似在琢磨对策。

容嬷嬷忽接口道:“辙倒是有,虽麻烦了些,到底还有些用处。”

“哦?”王爷挑了挑眉,瞧着她。

容嬷嬷只道:“法子简单,不过花些银钱,不过却要委屈爷跟姑娘…”

一大清早,众人驾车离了布汗县,向着东面一路赶去,走出一两里路去,方到了一处凉亭。

鸳儿坐在车上,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放,抬眼看着容嬷嬷:“嬷嬷…真要如此?”

容嬷嬷那脸上哪里看得出笑与不笑?只慢声说着:“不过这两日罢了。”

“可…若是被人发现了,要怎生是好?”

“好生呆着便是,若真有事,自有他们爷们儿在前头顶着。”

鸳儿咽下一肚子苦水,低头瞧了瞧身上那大红衣衫…这,不是那喜服又是什么?这嬷嬷究竟是打何处找来的喜服??

正纳闷着,忽听容嬷嬷道:“盖上,不许摘了,进了轿子好生坐着。”

两个媳妇抿着嘴扶着鸳儿下了马车,凉亭边儿上早停好了挂着红绸的八抬大轿,见新娘子下了马车,一伙子人吹吹打打起来,又压了轿子让鸳儿上去。

两个媳妇又低声嘱咐着:“姑娘,这一路上可千万莫要摘下那盖头!”便一个回了容嬷嬷车上,一个随在轿旁走着。

王爷仍挂着那两撇小胡子,早就一身吉服的骑在挂着大红花的紫夜背上,见那丫头上了轿子,脸上挂起三分笑来,细瞧瞧,还能看出几分蔫坏之意…

那轿子一摇三晃,坐在里头,没多会儿便觉得有些头晕眼花的。今儿早上起来后,容嬷嬷并那两个媳妇便压着自己,不许多吃多喝,只说路上恐要多走上一会儿,怕不方便。

可这会子上了轿子哪里便饿了?上辈子连车、船、飞机都没晕过的鸳儿,这会子竟觉着自己晕起了这轿子。

外头锣鼓喧天,一响便是一大路,那些吹着唢呐敲着铜锣的竟似一点不累一般,一个个底气十足的。

这一晃荡起来,鸳儿再觉不出时候长短,连外头现在是何天色都因着头顶的那大红也瞧不清楚。

走了约么三个多时辰,轿子外头越发热闹了起来,可有那吹唢呐的动静几被遮了起来,若非现下眼不视物,耳朵反聪慧了不少的话,放到平素又哪里分辨得出?

心中正自纳闷,忽听着前面儿竟响起了炮仗声,一个没留神,便吓了一大跳,还当是何处打仗呢。

应着那喧嚣之声,轿子终是停稳,鸳儿心中正纳闷着,不是说装成娶亲队伍混过去么?怎的这就停了?

正愣着,只觉着前面儿一亮竟似那轿帘被挑开了,一阵迷糊间,自己被人扶出,眼不视物,只好随着那人走着,脚下不知摆着什么,只得跨了过去,随着身边那人似是进了一扇大门儿般。

瞧那人袖子,应是适才扶自己进轿的那媳妇。

穿过了的似是个院子的所在,又进了一间屋子,只听着四周熙熙攘攘,好似有不少人在瞧着一般,心中更是不解,只不敢偷眼去瞧去看,又听着前面有人高声呵着那拜天地的号。

鸳儿头虽蒙着,可这会儿也觉出不大对来,不是装新娘么?怎的竟要真拜起来了?莫非那些拦路歹人还要瞧着新人拜了天地才罢?

还未回过神来,只觉着身边扶着自己那媳妇低声道:“姑娘,先跪下。”

又听着身边不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别怕”,暗自咬了咬牙,便随着身边那媳妇的搀扶拜了下去。

真也罢,假也罢,若是他…

…我愿意!

听着那前头那人喝呵着吉祥话,又由那媳妇搀扶着进了后边儿,那路竟还长得很,走了好一会子,这才到了内室,由人扶着端坐到床上。

床上四下散落着各色带着吉祥早生贵子之间的干果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