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儿轻叹了口气:“这般辛苦…王爷何时才能歇息?”

听她这般说,王爷挑起唇角,轻声笑道:“心疼爷了?”

脸上一红,鸳儿手下一顿,半晌没想出如何接口。便又听前面王爷说道:“这回打完了这仗,爷便向皇帝请辞,这近十年的功夫为这大恒…也尽够了。”

辞官?辞了之后呢?

心里头想着,到底没问出口,辞了之后他也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任他想做什么…自己,也不过是个丫头罢了。

没多会儿,前头几位留守的大人再到了,王爷起身出去应酬。后面厨房里边儿备好了吃食,一样样的送了过来。自不同与以往那粗狂的饮食,精致了不少。

后头鸳儿那边儿自也没少了,量

虽然不多,却样样儿不少,一盘盘的,由小喜子小德子二人端了进来。

几位在座的大人们皆瞧见了,却只当是没看见的。现下军中众人皆知王爷带着个可心的人儿一同出来的。只是长的何种模样却没人瞧见,只知应是个弱质男子,自没人胆敢打听寻问。

现下瞧着那一样样儿的饭菜送进去,自知那人于王爷心里的分量,又想起前此日子那白天黑夜的熬药闭门,应也是为了后头那人备着的。

军中新春,听不着鞭炮声声,入耳的只有那兵卒踏地的脚步声,外加着阵阵北风。更没吃着那饺子,却有羊腿烤肉可吃。

待前头吃罢了饭菜,时辰近了子时。虽不放炮祭祖,各个帐篷里头却好歹守岁点灯。

王爷转到后头来,任鸳儿除了长杉,这才打从床头的小匣子里头翻找了下,取了个荷包与她:“又长了一岁?”

鸳儿一愣,笑着接了那荷包谢了一声儿,打开一瞧,竟又是一对儿金锞子。

“攒着吧,回头那牛啊羊的,买草买料的都需花销。”王爷逗着她,见长杉尽除了,才一转身儿的坐到了床边儿上。

鸳儿也不接声儿,只收了那对荷包,自放进平素放自己物件儿的包裹里头,又转回身儿来揉着腿。

低眼瞧着她,忽又沉声问道:“这就十四了?”

鸳儿点点头:“是。”离着出府,还需熬上十一年呢…若是年年都能攒上一对金锞子,再加上平素存的钱,出了府倒不至饿死。

“再过一年…便十五了,届时让容嬷嬷给你行笄礼可好?”

听王爷如此说,鸳儿倒是一愣,稍想了下,方想起这乃是女子成年礼,自家那位母亲已然去世了,身边哪还有旁人可帮自己做这事?听王爷如此说,忙点了点头:“只怕麻烦嬷嬷…”

“哪有什么可麻烦的?虽说容嬷嬷一直未嫁,亦无后人,可却也是我府上老人,本王也重她三分,给你行笄礼自也担得。”

“未嫁?”鸳儿一愣,不禁抬眼看向王爷。

王爷微微垂眸,叹了一声:“她…快出宫时便遇了那火…若非是为了…此后便一直跟在本王身边,带我一如已出。”

原来如此,怪道那嬷嬷在府里似颇有地位,却又偏偏带着那一身伤,只不知道那身火伤是打哪儿受来的?莫非是宫里走了水?

心下虽疑惑,可瞧王爷那神色,似不想多说,便止了声。揉罢了腿,方才爬上了床歇下。

王爷那里忙了整日,揉腿那功夫已然睡着了,待鸳儿上了床这才又醒了过来,见她睡下,一伸手便又将她揽进了怀里。

鸳儿身子僵了僵,虽说这几日皆是如此,到底不大便利,且男女有别,现下已过了春节,正是一日暖似一日的,哪能再这般下去?

“王爷…这几日比前些天应是暖了些吧?”

听鸳儿低声说着,王爷只闭着眼睛,道:“外头雪还未化,哪里就暖了?莫非是想出去玩了不成?再等上几日,待外头雪化了、长了草,爷带你出去。”

“不…不是。是…再这般睡…”

话未说完,就觉着背后那手紧了紧,勒着她又向王爷那怀里贴了过去,一时打断了话。

“早些睡吧,昨儿个大军出征,若有动静指不定明儿一早便有人回来报信,再不得清闲了。”说着,便拿头靠着她额头闭目睡去。

鸳儿那话梗在嗓子里头,只好又强咽了回去。

次日一早,本是大年初一的,可打从早上起便果如王爷头天夜里说的,便有前方士兵骑着快马回来报信儿。

打从早上起,帐内人来人往,竟没断过。

月初派军出去,行了七八天,摸到了尼啥部的后头,两军猛一交锋,战事顿起。再加上那尼哈部不久前刚走失了牲畜,再遇上大雪的天儿,部中余粮几是耗尽,这一仗只打了十来天,便一路向西溃败而去。

大军派人回头报捷,再度整顿,便又向西推着,趁着这雪未化、风未消,再向着西面一刻不停的推着、打着。

营中大帐里头点着火盆,正当中放着沙盘,屏风上边儿挂着地图,王爷便是白日里头无人过来,也会立在前边儿皱眉盯着那些,心中默默演算着战事变化。

第41章 月钱

鸳儿独坐在后边儿,将缝补好的衣物收进柜子里头,这才起身活动着脖子,转头瞧了瞧,只听着前面儿那处王爷仍沉声和几位留守的大人说着什么,取了些茶叶冲泡起来,预备着一会儿让小德子他们送出去给王爷几人润润喉咙。

一片寂静中,忽听得前面儿不远处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儿。

鸳儿那心忽一下的提了起来,侧起头,支着耳朵仔细听着。

“将军、各位大人,前方急报!”一人急匆匆的跪到帐中,抱拳向众人道。

王爷命人取了信来,耳中又听那人说道:“何副将带人在前边探查,捉到了两个正四下里打探的,听闻,那剩下七八支胡国部族惧怕天威,此时竟联合了起来,赶往波临汗那部所在,准备一同商议对抗之事!”

帐中数人纷纷皱眉,左右瞧着,而后皆看向正座上的严王。

王爷面上淡然,一脸的镇定,顿时让众人心中安了下来,等他看完那信,才抬头道:“一路上辛苦了,且先下去歇息着。”

“是!”那人报拳退下。

刘大人一抱拳:“王爷,那大小部族若分开,皆不是咱们大恒之敌,现下联合起来…倒有些挠头。”

王爷微一颔首:“若非如此,本王也断不会趁着年下这几日便派兵出去,那尼哈部乃是西北大小胡中国仅次于波临汗那部的,现下打残了它,旁的都好说。”

说着,起身走向沙盘边,指着西北深处那一点道:“波临汗那部正在此处,离着咱们这儿尚有两三个月的路程。现下那些小部方才向他们那儿靠去,我自派人堵在中间这毕经之路上,便是漏过了一些让他们跑了进去也成不了大气。”

见王爷如此泰然自若,那刘栓的心便放了半颗在肚内,忙点了点头,脸上一阵敬佩之情拍马道:“王爷定是胸有成竹的,想必此仗我大恒必定大胜而归!王爷真乃大恒第一将帅也。”

一旁那周资忍不住暗自皱眉,抬眼瞧了瞧王爷,果见他仍低头瞧着那沙盘,就似没听着似的。不一会儿,便转身去桌边儿,命小喜子研墨,提笔书着,又命人送入前方军中。

众人离去,王爷自回了后边儿,靠在床边,任鸳儿揉着那腿,时而皱眉,时而沉思,没多会儿,忽又道:“先莫揉了,将那地图取来。”

鸳儿微愣,忙起身把放在几上、王爷偶在后面观看那地图取了出来挂到了屏风上头,这才又坐回床边上,再揉着那腿。

离得虽远,王爷却仍侧着头仔细瞧着,看了好半晌,方叹道:“只盼前头莫出什么纰漏,若按计行事,此战之胜,十之八九。”

鸳儿轻笑了下,劝道:“既是十之八九,应无甚大碍。便是最后遇上些什么意外之事,应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差错。王爷且宽心些吧。”

“宽心?”王爷转回头来,瞧着她笑道,“你瞧着爷哪里似不宽心的?”

鸳儿抬眼看了看,见他心情似是尚好,方抬手指了指自己眉间:“总皱着个眉头,瞧着便怪吓人的。”

王爷眉角一挑:“哦?那可吓着你了?”

听他这话似有调笑之意,鸳儿不再接口,低头再揉着。

王爷这才又转回头去,再瞧着那地图上边儿:“赵统和那何康皆是稳妥之人,这回一左一右,本王甚是放心,只那李飞虎是个棒槌…不过有那二人在,想必能管辖得住他。”说着,便又闭了眼睛,那手轻轻在床边一下下点着,瞧着王爷这样儿,鸳儿轻叹了口气,果真是什么样儿的人便有什么样儿的烦恼。

自己当个丫头,只需烦恼如何当好差事、赚够了回头出府独活的钱便好。而这王爷虽有那么大的院子、那么高的位子,不必为钱担忧,却要为自己的这个官职下的营生担忧。

日子一天天的过了,帐篷外头的冰雪消融了,虽一早一晚还冷着,可到底已是立了春,只是北国那春日来得晚些罢了。

前头已派出的大军三五日的便会派人传回信儿来,或是交待军情,或是报着战况。

大营这里,营中那粮草一批批的往前面边儿运着,又分出信儿去回京城催粮。王爷独坐帐中,每日里皆按前方传来那消息在那沙盘上推演着,想来大体是估算得不错的,王爷这里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颇有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态势。

天气一日暖似一日,鸳儿虽未出门儿,却也知道外头似是草钻了芽,冰解了冻。待到入夜之时,将那被褥铺好后,鸳儿心里头一阵犹豫,想着,今儿个说什么也得分开来睡,不然…成日间被他抱着,自己这心…怕是再守不住了。

可偏偏的,虽这王爷对自己瞧着甚好,又没瞧出别的意思。若只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临到出府那会子,吃苦难过的可就只剩自己一个了。

再说,就算未曾当个玩意儿,自己又哪能真跟了他?家中之人皆亡故了不说,便是想跟,也是攀不起的。

直到戌正,前边完才完了事儿,王爷背着手转到了屏风后头,任鸳儿除着衣衫,一转脸,就瞧见了床上那铺好的两床被褥,仍同前些日子似的,中间略有些分开。

着小喜子二人倒水、沐浴,洗漱完毕方才靠着床边儿,任鸳儿揉着那腿,只垂目思索着白日里的战事。

揉着腿,鸳儿几次偷偷抬眼瞧去,见王爷那里只垂着眼皮,似是思索着什么一般,不敢开口打扰。

没过一会儿,再抬眼,正对王爷那双眼,忙忙的又垂下了头,心内一片尴尬。王爷早觉出她瞧自己来,更估摸出她想说何事,只一直未曾接她这话头儿罢了。现下既见她如此,心里到底有些不忍,方开口道:“怎的了?”

鸳儿咬咬嘴唇,低声道:“这几日…外头似是比前些天热了些。”

“嗯,那草也长了出来,营中那些牲畜、马匹便有新鲜得可吃了。”

手下微顿了顿,琢磨了下,鸳儿又绕着弯儿的问道:“晚上睡时…王爷可热?”

王爷嘴角微挑:“倒不觉着,莫非你热了?”

见他如此说,鸳儿额上钻出些了汗水,正想说话时,又听王爷道:“想来是热了,瞧瞧,才揉了这会子,头上都钻出汗来了。”说罢,指着放在边儿上的汗巾子道,“先略擦擦吧,一会儿睡前再梳洗下。”

鸳儿只得应声,揉罢了腿,梳洗过自己,这才打从床角爬了上来,一瞧,王爷睡的仍是自己那床被子,他那床反搭在上头。

想了想,便靠在边儿上,低声道:“王爷…再这般睡,热了些…”

王爷挑眼瞧了瞧她,见她低着头,不敢拿眼瞧自己,又垂眼瞧了一眼身上那被,点头道:“倒也是。”说着,便将身上他自己那床掀开,放到了边儿上,“既然热了,那打从今儿起便只盖一床吧,明儿莫再备这下这么多。”

鸳儿一噎,抬眼瞧了瞧,见王爷一脸淡然,便似在说那天气一般,压根没理会自己那意思!

“王爷…我是说,两人睡一处,热些…”

王爷再一挑眉,冷声道:“莫非是嫌弃爷不成?”

“不敢。”

“哼,不敢便老实睡下,再说这些有的没的,爷便…扣你月钱。”

月钱?!

鸳儿一愣,抬眼瞧着他,自打随他出来,到了现下哪里还有月钱拿过?

似是瞧出鸳儿在想什么一般,王爷淡然道:“你们随爷出来,在外头便是发了你们银子,也无处可用无处可发。”顿了顿,方道,“故此,每回回去后方一回统发给你们。这银子呢,自是比平素在府里的要高出那么两个翻儿。”

高两个翻儿?

鸳儿一愣,两眼亮了亮,她自打伺候王爷起,这月钱便成了二两,现下再翻上两翻那便是…

正想着,忽听王爷道:“先睡下再慢慢算,虽说天气热了些,到底还冷些,这塞外不比咱们府上。若是你再病了,莫非想让爷伺候你?”

鸳儿忙摇了摇头,只得又钻了进去。忽又想到,适才他刚说了月钱,自己这就巴巴的钻了进来…怎么跟卖…不对不对!分明自己什么亏都没吃!可这心里头到底别扭。

王爷知道她还琢磨着,轻拍着她那肩膀,便又开口道:“这一二年间辛苦你些,待咱们回了,便好生歇息。在府里呆腻了,便出去玩玩。想听曲儿了、看戏了,只跟爷说便好。”

鸳儿轻摇了摇头:“又不是主子,哪能如此?若是王爷想出去玩了,若是方便时,偶能带着便好。”

王爷那手一顿,垂眼瞧了瞧她,只觉着她那两眼清澈,这话说得自也顺口无比,微敛了敛双眼,那手又轻拍着,缓缓道:“有爷一日,自不能亏待了你。待咱们这回回去了…”

正说着,忽听前面传来动静,小喜子在外头道:“王爷!有急报!”

王爷披衣起身,忙忙的走了出去,鸳儿也忙爬了起来。

前方大军埋伏于西进必经之路上,这会子正截住了一支朝波临汗那部而去的小部,俘获奴隶二百余人,家畜马匹若干,正压着朝大营方向前来。现下来的乃是回来报信的。

王爷忙传人进来,调度营中种种事宜,备出接收那些奴隶之处。这一忙,直过了子时才回到后头休息。

前面赵统分兵数处,堵得皆是那必竟之路,那七八部族皆打那处经过,几是一打一个准儿。三四月间,捷报连连。

第42章 喜事

王爷理好前方战况,又提笔亲自书写奏折,向京中一来汇报战事,二来再催粮草。上回催,乃是备着有备无患之意。而如今催,则是真个快不够了。

虽说有些进项,可打那些胡部收缴的大多皆是家畜,虽说吃得,到底不比粮食顺口。

现下营中备着的倒是有,可这会儿下书奏请,一来一回的,能在六七月前收到已是不易,何况南方战事也紧,这一催,粮食必是不齐的。

“王爷,只怕京里边儿也紧得很,毕竟南面儿…”安王之势越发大了起来,连同承王并成了一处。再加上四处里闹起的叛军,大恒之内除了那西面定王所辖之处外,几是处处皆在打仗。

王爷立在沙盘之前,只垂着眼睛,耳听着周大人的在那里说话儿。

顿了顿,周大人又道:“如今咱们这仗虽必能胜,可越拖于咱们越是不利,后头跟不上,前面必会掣肘。”

王爷方才点了点头:“原本打算耗着他们,再拖它个一二年,一点点耗着,必能耗死他们。如今国内既是如此状况,少不得要剑走偏锋了。”

周资皱了皱眉头:“王爷准备?”

“让赵统、何康各带一路,一路从这边走,一路打这里绕过去。”说着,王爷抬手,于那沙盘之中划着。

周资两眼一亮,思索了会儿,连连点头:“如此正妙!打他们出奇不意!都以为咱们必会从东边过去,现下这般,反打它个措手不及!”

王爷再点了点头:“既如此,他们若要跑,只能向东边来,咱们留守大军便可迎头出去,正可堵住。”

“险虽险了,若行得好了,年内便可了此战事!”

王爷轻叹了一声:“到底不能再拖了,取笔帛来。”

小喜子忙备好了,王爷起身过去,将计谋于那帛上细细写明了。

“现下已快五月了,再过上数月,想必战事便有转机,若是行动快些,今年说不定可回关内过节。”王爷转回后头,任鸳儿伺候着,边说着。

鸳儿愣了下:“能这么快?”

“傻丫头,还快?这回打完了,待回去便快小二年了。”王爷轻笑了下,抬手在她鼻上剐了下。

鸳儿笑了下:“早前出来时不是说长则三五年么?哪里想到才不到二年,便说不定能回去了?”

“若是缓缓来,三五年虽慢,却胜得稳些。现下嘛…”王爷轻笑了下,摇头道,“同你说这些做甚,这几日可闷了?现下天气又热起来了,外头的草也长得甚好,可要出去瞧瞧?”

鸳儿忙摇头道:“这几日事

情如此多,哪里好出去游玩?等回了府里头,想玩多少玩不得?”

“倒也是。”王爷深吸了口气,显是心情尚好,“这几日打从凉城来的信件想是快到了,上回让他们给你备些衣裳过来,应会一并送来,这一年多,倒是高了些。”

鸳儿自是高了些,倒不大显,只那袖子短了些,裤子也略有些短了,若非如此,她自己压根觉不出来。

数日后,那新衣裳倒真个到了,同带来的还有王爷的一些衣裳,并小喜子小德子的。除这些外,还有两大包蜜饯并果脯。

“这些你收着,平日里也没什么好吃的,给你当零食吃罢。”王爷拿着信瞧了瞧,便指着那几包吃食说道。

“这是给王爷寄来的…”鸳儿愣了愣,忙摇头道。

“呵,爷何时爱吃这些甜腻的了?便是小喜子他们也不爱吃,本就是给你带来的,吃便是了。”说着,王爷又去翻看了那些衣裳。

鸳儿一阵别扭,偷眼瞧了瞧王爷的侧脸儿,见他神色淡淡的,这才放了心,只得道:“多谢王爷…”

收拾了这些衣物,将小喜子二人的衣物也交与了二人,鸳儿本想分他们些那果子蜜饯,却被二人笑着谢绝,还道:“这是特特给姑娘备下的,我们两个平素只爱吃那肉脯肉干的,等回头回了府上,姑娘得了再与我们便是。”

鸳儿只得收了起来,备着慢慢吃,这东西就算是解闷也不能多吃,不然牙疼可受不了。

帐中正忙乱着,小德子打从外边回来了,跟小喜子两人在外头低声不知聊着什么。王爷刚瞧着府里带出来的信件,听着外头两人嘀咕什么,没一会儿还偷着似在笑,方高声道:“两个小子,说什么呢?”

二人忙住了口,凑到屏风边儿上。小德子垂手道:“并没说什么,只是适才听说…刘大人那儿…”

“嗯?”王爷垂着眼睛,把看完那信交给鸳儿,命她收着。

“是…刘大人那儿有喜事儿了。”小喜子在一边忍笑接道。

“喜事儿?”王爷挑了挑眉。

鸳儿稍琢磨了下,莫非是打京中传来什么信儿,刘大人家里得了什么好处了不成?

小德子这才道:“是刘大人身边儿的春燕姑娘,适才孙大夫去瞧过了,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子了。”

鸳儿听了愣了下,随即瞪大了眼睛,有了…身子?这大军中的,若是怀了孩子,那要怎么生啊!

王爷亦挑了挑眉,先是向鸳儿那处瞧了去,见她愣着,只瞪大了眼,再无旁的神情,这才咳了一声:“这事儿…可莫要乱说,确是准了?”

小德子忙弯腰笑道:“自然是确切的,孙大夫出来后说的,刘大人高兴得什么似的。”

“军中有孕,到底不便。”王爷沉吟了下,抬头道,“一会儿晚上请刘大人过来下。”

小喜子忙嘻笑道:“爷,到底是件喜事,虽说人在军中不大便宜,可总不能让人家不生孩子吧?要不咱再快马加鞭的送回关内,让他们遣个接生婆子什么的?”

王爷沉着脸,淡淡道:“少费这些话,爷自然知道,下去吧。”

军营之中,竟传出了这等事情,那刘大人真个是又喜欢又忧。喜是喜在老来得子上,虽说是庶出,到底是上了年岁后得的。可忧的是现下人在军中,且又是那位“阎王”的大军之中。

原本每日皆让那春燕喝药的,只这阵子出来的久了些,带的药用完了,新的尚未送到,不知怎的,便怀上了。

那严王治军严谨,虽说这一年多的功夫并未觉得他是那等脾气如何凶暴之人,可那不怒自威的气势…便是连已故去那位皇上,都是万万比不上的。

心中正担忧着,又见那春燕眼泪巴巴的瞅着自个儿,道:“老爷,奴婢给老爷添麻烦了…人尚在军中,怎么就…若是王爷怪罪下来,奴婢万死难辞其咎!便是回了府,夫人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