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急忙辩道:“先生你那样也是有苦衷的,小碧姐姐若是知道了,只怕处境会比现在更为艰难,所以…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幸福。”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又是长长的静谧,茯苓站在上官轻鸿的身边,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正当他苦恼之时,上官轻鸿突然开口,神情肃然,仿佛先前茯苓所看到的那个感怀之人不是他一样:“明日我出去一趟,你照顾好夫人。”
“恩。”茯苓点了点小脑袋,模样很乖巧,又担忧道“先生这回是要去哪儿?”先前几日,上官没回出去寻人,均是失望而归,而这京城上下怕是已被翻了个遍了吧。
“去刑部。”上官轻鸿道“这两日下来发现事情恐怕要比我们想象的复杂的多,那头的人恐怕不是普通的人牙子,所以我们必须要从长计议。”
上官轻鸿一声冷哼:“刑部那群老匹夫虽然没有什么大用处,但是案件是一直由他们处理,我许久未回朝了,现在也该是到了去找他们喝喝茶的时候了。”
第4卷 陌上桑,缓缓花开至天涯 224 隐乱
晨光微曦,叶隐风一大早便起了身,粗粗吃了些早点,便一头埋进了书房。昨日圣上正式下令命他接手朝都的少女失踪一案,刑部协查,因此刚下了朝,刑部的刘尚书便领了手下将这半月来的案宗交到了他的手里。
这事本轮不到他管,不过圣上私下却找到他,告之此事恐有蹊跷,若是刑部继续办下去怕是也得不到什么结果,而且眼下崔圣之负伤未愈,还处在修养期间,这件事只有交给他手下的军部暗署说不定才有几分起色。
叶隐风粗略翻了几卷,毕竟刑部办案多年,这半月来也并非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只是作案之人极为狡猾,不定期犯案,每次作案都没规律可言,刑部查出的那丁点儿线索很快便断了线,之后再也查不出什么了。
叶隐风想了想,翻出了第一起案件发生的记录卷宗,上头写着失踪的女子是一名孤女,平日里照顾着城南的一批小乞丐的生活,失踪那天她如往常一般早上出门至帮工的人家干活,可是直到晚上小乞丐们都没有见到她回来。饥肠辘辘的小乞丐们只得上主人家寻人,却得知那名女子今日根本没有来,小乞丐们这才察觉不对,便去报了官。
卷宗将事情发生的经过描写的很清楚,在空白之处还绘上了那名女子的画像。叶隐风随之摊开第二起、第三起的…发现所有的女子都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城中各处莫名失踪,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她们先前都有感觉到被人跟踪,都有将此事同亲友提过,但基本相隔三日不到便都失去了踪影。
叶隐风隐隐觉得,这名犯人拐人前跟踪目标,是为了观察些什么,或许是周遭环境,或许是其他…一但条件适合、时机相当,便将人带走。
正当叶隐风沉思之际,外头有家丁相报:“将军,骆副将求见。”
叶隐风听得,连忙道:“快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名形貌魁梧,身材甚是高大,容貌粗狂却又坚毅的彪形大汉踏进了书房,站在叶隐风跟前,他甚至比他还要高上一个头。
若是此时陆云袖在场的话,见到这大汉的五官,定是十分熟悉的,此人正是起先还在睿王府时,后院之中陆云袖所遇到的除文筠遥、叶茗衷以外叶隐风的另一位下属,也正是叶隐风的得力副将骆虎。
这骆虎长相粗犷性格也甚是爽朗,若论文采谋略他或许比不上文筠遥,身手拳脚也不似叶茗衷那般矫健灵活,但他确是集有众家之长,绝对是三人中最为细心、洞察力最为敏锐之人。也正因为他的中庸,叶隐风才让这骆虎管理他手下负责情报收集的将门暗署。
骆北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对着叶隐风一抱拳,道:“老生见过将军。”虽骆虎总爱称自己作老生,但他现在也不过刚满三十,正值壮龄。
叶隐风拍了拍骆虎的肩:“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寒暄过后,骆虎对叶隐风的称呼也恢复了往常一般:“老大,你命我办得事,我已经办妥了。”
“哦?”叶隐风一抬眉,只见骆虎从腰间取下一枚竹筒,将塞子拿下,倒出一张牛皮纸,摊放在了叶隐风的书桌前“这正是夜郎现下的军事分布图。”
叶隐风低头看去,却是眉头越皱越紧,良久,冷笑一声:“这夜郎兵败之后果真还不死心。”图上可看到,夜郎看似将军力分散开来,分布在国境各地,但是仔细观察之下,却可发现,兵力虽成分散之象,但是却逐渐各自向本朝的边界靠拢,只要在位的夜郎王一声令下,边可拧成一股,挥兵进犯。
骆虎道:“所幸就近一段时间,夜郎还不敢有异动。”
“哦?怎么说?”叶隐风好奇道。
骆虎笑道:“将军可还记得,上一位的夜郎王?”
叶隐风点头,那位夜郎王不同于今日在位的这位野心如此博大,反而是一名爱民如子的良君,但是性子却太过善懦,致使夜郎国常被邻国欺凌。因此那位夜郎王忍痛想将自己的幼女送入本朝和亲,却在路上遭了围堵,那名年幼的公主不知所踪。
不多时,夜郎王被自己的弟弟谋反杀害,而他的弟弟坐上了王位,为了满足自身的野心,开始养精蓄锐,吞并周围小国,并且在几年前进军本朝,却被叶隐风给打了回去。
骆虎继续道:“夜郎国有一至宝,拥有此物才可拥有兵权。而真正的至宝却在上一位夜郎王遇害之后便不知所踪。现在的那位手上的,是假货…”
叶隐风了悟道:“你是说…现在这事可能被人捅了出来?”
骆虎点头道:“没错,现在夜郎王虽暂时压下了此事,但再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有人让他拿出至宝来一眼真假。因此…他现在全部的精力都在寻找真正的至宝之上,一日不找到,他便一日不敢动兵。”
叶隐风低头思索,既然如此,那夜郎之事暂时也不用着急,这至宝既然已消失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那么现在也再找也势必很困难。
他开口道:“如此的话,骆虎你继续派人盯着夜郎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动立即汇报。”
“是!”骆虎抱拳应道“不过将军…”
“你说。”叶隐风见他语言又止,定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
骆虎一脸的严肃:“回来前,我收到一神秘人的密信,说夜郎至宝现在我朝境内,夜郎人恐怕已潜入了我朝。”他顿了顿“这密信来的突然,我还未查过真假…”
“拿来看看。”叶隐风向骆虎伸出了手,骆虎自怀中掏出一纸信封交到叶隐风的手中,叶隐风打开一看,来人叙述有条有理且文气十足,因该至少也是读过书的人,但是他虽用汉字书写,却笔锋生疏,若不是故意,那便是不习惯这样的书写方式。
叶隐风直觉判断则是后者,因此他觉得写这信的人或许就是来自夜郎国内的人,但是为何要给他们报信呢?
第4卷 陌上桑,缓缓花开至天涯 225 推理
叶隐风再将信件仔细看了几遍,发觉这人的字里行间带了一股莫名的焦急,这种感觉竟像是要通过他们来保护那至宝不落入夜郎王之手一般…
虽然只是猜测,叶隐风却觉得,这夜郎国中或许藏有更大的秘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多一份戒备总是好的。”叶隐风沉吟道“骆虎,从暗署内调一波人出来调查此事,此事列为最高机密,切莫惊动了那些暗中‘魑魅魍魉’。”
“骆虎明白。”
话至此处,叶隐风又道:“对了骆虎,你看看这些。”说着他便将案上的案宗摊在了骆虎面前,令他仔细看过。
正当骆虎正在翻看之时,家丁又来报道:“将军,府外有一人自称是上官轻鸿,求见将军。”
“速速请人进来。”
听得这话,叶隐风和骆虎互相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今日里是刮了什么风了,怎么就将这尊大神给刮来了?
上官轻鸿跟着引路的小厮进了镇国将军府,一路上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欣赏着打理的颇有韵调的府邸,只是步履急促,形色匆匆。
昨日与茯苓说了后,今日一大早他变换上了官服去了刑部,谁知刑部尚书告之与他,他不在朝的期间,这案件已移交给了镇国将军府。听到这话,更是验证了上官轻鸿的猜测,若只是寻常的案件,那皇帝又岂会让叶隐风出手。
心中担心小碧,出了刑部,他回去换了身衣服,便马不停蹄地往这将军府赶。
“公子请。”
上官轻鸿点头致谢踏进了门,书房内除了叶隐风以外还有一名壮汉,上官轻鸿自然认得这人是叶隐风帐下的副将骆虎,出于礼节,他手中的扇子一合,点头致礼道:“叶将军,许久不见。”说着眼角却下意识地瞟到了书桌上的卷宗,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这上官轻鸿现在虽然还带着那面具,可是叶隐风却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因此他也不敢有丝毫含糊之处:“的确是许久不见了,大人的伤可还好?”说着眼睛往上官轻鸿的右肩一望,甚是关心。
上官轻鸿摆了摆手:“已没有大碍了。”随即话锋一转“那起少女失踪的案件现在可是由将军负责?”
叶隐风摸了摸鼻子:“大人这不是明知故问。”这上官轻鸿既然晓得来这和他说这事,估计之前已经去过刑部一趟。
“实不相瞒,今日来此,便是想向将军借这案宗一看。”上官轻鸿手向前一指,正指着桌上放满的卷宗。
叶隐风心里早就猜到这大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想到人家毕竟是因为给他背了黑锅才受的伤,就冲这这事儿,他怕是也得答应。只不过这大神不是向来懒得管这闲事,为何突然又关心了起来?
“这事并不难。”叶隐风迟疑道“只是大人为何突然对这案子起了兴趣?”
上官轻鸿眼神复杂,不知说或是不说,一但说了叶隐风必当知道陆云袖正在他那里,但是若是说了,能够得到叶隐风的全力相助,他们两方合手,定是可以将这案件破获,把小碧给就救出来。
思及此处,上官惊鸿也不在犹豫,淡声说道:“实不相瞒将军,小碧也遭了这贼人之手。”
叶隐风瞬间说不出话来,他先前是有听陆云袖说过小碧同上官轻鸿的关系,只是自陆云袖和小碧离开后,竟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这两人竟是在陆云袖那里,恐怕那日来他府中传话之人,也是上官轻鸿的属下。
不过,他转念一想,小碧和云袖二人从来都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若是小碧不见了,那么云袖她…
他不由急道:“那云袖呢?”
“将军莫要担心,夫人眼下很安全,不见的…只有小碧。”
听到这话时,叶隐风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却意外地从上官轻鸿眼中捕捉到一丝痛楚,心中不由感叹,这面冷心冷的男人,这回竟然也是动了情了。
叶隐风虽然与小碧并不是特别熟悉,但那几日的相处,也知道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对陆云袖也是极好,两人甚至姐妹相称。陆云袖还常夸她温柔单纯、玲珑通透,这样的人,也难怪让上官轻鸿记挂上。
叶隐风忽转念一想,心又提了上来,小碧与陆云袖感情那样好,若是出了什么事,身为姐姐的陆云袖自然心中也不会好过…
“大人,小碧是云袖的妹妹,她出了事,我身为云袖的夫君,更加责无旁贷。”叶隐风下定了主意,朝上官轻鸿抱拳道“大人可愿同我合作,共破此案?”
上官轻鸿等的便是叶隐风这一句,自然欣然答应。
叶隐风、上官轻鸿与骆虎三人凑在那书桌前,叶隐风指着桌上摊开的卷宗道:“这半月内,由官府记录在案的共七起,加上小碧,已经是八起了。对方似乎专挑城内无父无母的孤女下手,因此报案的都是他们的好友或其他相熟之人。失踪的人的年龄大约都在十六七岁的样子。”
上官轻鸿沉吟道:“这些人如此有目标性的下手,怕是别有目的。”
叶隐风点头,他也正是这么想的:“刑部曾派人挨家挨户的调查,发现凡是家中适龄的少女,出门后都曾有被跟踪的经历。但是失踪的却是个别的几人…”
叶隐风略一思索继续道:“这朝都之内年龄相符的女子,没有几十怕也有上百人,对方出手犯案之前,因该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潜伏排查,挑出符合条件的女子,才伺机下手。”
“没错。”上官轻鸿眸色暗沉,隐隐泛着冷意,哼道“恐怕他们是想从这群女子中找到什么人吧。”
“若目标只有一个,那为何要抓那么多人?”骆虎不解,沉思道。
“恐怕原因只有一个。”上官轻鸿开口,语气颇为笃定“抓人之人只知要找到的人的特征,却不想城中有那么多符合条件的女子,因此废了些功夫把人全抓到一起,只等真正认识的人来认。”
第4卷 陌上桑,缓缓花开至天涯 226 盘问
一口气说完了上述的话,上官轻鸿喘了口气道:“先前我曾怀疑,他们仍藏在这城中,因此派了手下的人暗中搜索,却一无所获。可我仍是觉得,他们不会出城…”
叶隐风点头:“你的推测无错。自案发,朝都各城门已是戒严,无论是载有货物的车辆还是载人的马车,都会进行仔细的搜索,若是要带人出去,冒险太大,那些人定然不会这么做。”
“这朝都之内,恐怕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暗处…”上官轻鸿目光悠远,总结道。
三人顿时沉默了下来,无论前头说了多少,这终归是问题的结点所在,若是没有办法查出人被关在了哪里,那么仍然没有办法破案救人。
叶隐风默默地将剩下的卷宗展开,仔细看完却仍是毫无头绪。先前刑部曾取了各城门的登记簿勘察外来朝都的人员,将已出城的划去,停留半月以上的登记在案。然后按照姓名逐一寻上门去,勘察情况,随后又至户部寻出各地户籍,一一对照人员的说辞,再下派人至他们的家乡查探,竟无一人有可疑之处。
这唯一的答案只有,这些人恐怕没有按照正常的规定入城,若不是城门守卫收受了贿赂,那便是有权势之人相助,因此才可逃避登记入的城。
想到这里,叶隐风将自己的想法告之于其他二人,三人当下决定,先从城门守卫开始调查,是否有人收受过贿赂,在不该有的时间里放人入城。
朝都共有四扇城门,每扇门前守城将士一日共有四班轮流倒班,因此四扇门共有一百二十八人在列。三人看了看天色,时辰还尚早,今日若抓紧一些,定是能有结果。
做下了决定,叶隐风又换来了文筠遥和叶茗衷,五人分配完后各自带着人手出了将军府,各奔目的地而去。
无论是叶隐风还是上官轻鸿或是文筠遥、无争等人,皆是行事雷厉风行,又多有手段,因此才得当今的圣上如此重用。
不过三个半时辰,朝都城外议事堂练兵处,叶隐风和上官轻鸿坐于堂上正中的位置,文筠遥、叶茗衷、骆虎、无争四人则分别立于两侧。至于堂下七七八八跪了大约有五六名将士,各个面如土色,汗如雨下,在下方瑟瑟发抖。
他们自以为自己收钱放人一事隐藏的很好,却不知得意洋洋大方挥霍的时候早已被营中的其他军士给怀疑了上,如今上头竟然来人调查,一下子便被人给捅了出来。
叶隐风的眼光如明镜,扫过堂下跪着的众人,视线落在了一名黑壮的凶脸大汉身上,这人虽然也是害怕,但比起其他人来说却镇定不少,他开口道:“你便是王二?”
“正是小人。”王二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声音中虽然带着一丝颤抖,但语气仍是不卑不亢。
叶隐风之所以先点名于他,正是因为这王二与其他人不同,他不过在营中一问,这王二便自己走了出来承认自己犯了军规,不似其他人那般,非要别人捅出来才死心。
“你于何时何地,向何人收了多少银两?”
“大约十来日之前的夜里,城门已关了有一个多时辰,有两名女子称自己是从外地来寻亲,便求我放她们进城,她们愿意用剩下的盘缠作为谢礼赠予我。我原是没打算同意的,但是见那两名女子着实可怜,若是进不了城必定只能在这郊外过上一夜,那样的话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意外。因此我同李汉商量之后,还是将她们二人从小门放入了城中。”说着王二指了指身旁跪着的已经抖如风中落叶般的小个子“那两名姑娘硬是要将银两送于我们作为谢礼,我们拒绝不下,便收下了。”
“李汉,事情可如王二所说?”上官轻鸿问道,眼睛一眯忽然语气转冷“小心回答,莫要有一句虚言,否则…当心你的小命。”
李汉此时已吓得屁滚尿流,又怎么敢说自己当时是真的在贪图那银两,嘴中连连应道:“是是!事情的经过就是王二所说的那样。”
“这位大人,当日的银两我二人一分未用,总共四两纹银,均在我的身上。”王二从怀中拿出一个包裹着银两的小布兜交到了叶茗衷的手上,叶茗衷拿到那布兜,先是咦了一声,只觉看的眼熟,便纳闷着将东西递给了叶隐风。
叶隐风捧着手心的布兜解开后,一眼便看到那帕上的绣花处一个小小的袖子,便立刻认出那包裹银两的手帕正是陆云袖所有。他面色复杂的将东西递给了上官轻鸿,上官轻鸿毕竟是同陆云袖和小碧相处过一阵,知道陆云袖绣品的习惯,一眼便了悟了。
叶隐风只要想到,陆云袖被逼连夜离开他,心中便是慢慢的疼惜,看着下方王二的眼神也少了几分厉色,他淡淡道:“这银子既然收了,为何不用?”
王二摇了摇头正色道:“我虽是可怜她们才放人入城,但是毕竟犯了规矩,这钱收着违心,自然也没有花的理由。”
一旁的李汉此时也只知道跟着点头,脑中一片空白。
“你二人先下去吧。”叶隐风说道“这事也算是情有可原,暂且只记你们一个过,退下吧。”
“谢将军。”两人齐齐告退,李汉此时不知多么感谢王二当初拦下他不让他将这银子花掉,否则今日还不知有什么样的下场,说不定连着饭碗也丢了。不过经过这事,他是再也不敢贪图小便宜了。
“这王二倒是个有心之人,若是能有好机遇,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一旁的文筠遥轻声说道,叶隐风和上官轻鸿默不作声,心中却各自有了想法。
上官轻鸿看着剩下的人,浮唇淡笑:“你们可有什么话要同我们说说?”这话说的轻柔,却让堂下的所有人浑身一震,抖的更是厉害了,不停地抹着头上的冷汗。虽然不知堂上这名青衣书生究竟是何人,但能够同叶将军平起平坐,那必定不是普通人。
第4卷 陌上桑,缓缓花开至天涯 227 计策
下头众人终是不堪重负这巨大的精神压力,哭爹喊娘地将自己犯下事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只是越听叶隐风和上官轻鸿越是失望,因为竟然没有任何可用的线索。
上官轻鸿此时已到了忍耐的极限,这一日又将过去,小碧还没有任何的消息,就怕是时间拖得越久,人便会越危险。
待最后一人语音落下,他牵起一抹冷笑:“叶将军,将士若不守军规,私收贿赂,按照军法当如何处置?”
叶隐风心中之怒恐怕不比上官轻鸿来的少,他竟不知一名小小的守城将士竟然也敢如此大胆,贪图钱财,若是这些人放到前线去打仗,怕是第一个便会出卖自己的国家!他冷声道:“按照军法,革除军职,杖责三十大板赶去营去。”
上官轻鸿低下头饮了一口杯中的茶,头也不抬,淡定地说道:“怎么?还不照办?”
“是!”立在两侧的几名将士,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将堂下已吓得连连喊冤的人围了起来,一个个拖出了议事堂去。
堂中瞬间安静了下来,上官轻鸿也没有了喝茶的兴致,几人坐在椅上各自心绪翻转,只觉烦躁。
这时,众人竟看到那先前离开的王二又匆匆而返,见到叶隐风和上官轻鸿还在,松了一口气。
“王二,你怎么去而复返。”叶隐风皱眉问道,莫不是要为那些人求情?
王二抱拳道:“先前走在路上,突然想起一事,觉得或许对各位大人所查之事有用,因此特回来向大人们禀报。”
“哦?”上官轻鸿挑眉,静候下文。
“大约是一月半之前,那日丑时刚过,正值交班之际,有一马车从城外进来,我们这班的老大向马车内的人问了几句,便示意我们放行,说车中之人是少府寺高大人的家眷。我因好奇就对着马车多看了几眼,这就发现了不对之处。”说到这,王二的眉头紧蹙“那跟在马车之后的几名守卫,脖子这”王二比了比自己衣领上方几寸的位置“露出了一个金色的图案,我看不明白那图案是什么,只觉得像龙又像虎,我依稀是记得少府寺的守卫都没有这样的印记,心中疑虑,便记了下来…”
听王二说完,上官轻鸿和叶隐风面色皆是凝重,王二所说并非是没有用,只是…不知道那几名守卫是否就是他们要找的犯人…若是这正是说明了朝廷官员也涉案其中,此事可大可小,不能轻易相对。
“这事除了你还有何人知道?”叶隐风问道。
“没有了。”王二老实回答“今日之前,我从未将此事告知给第二个人知道。”
“恩。”叶隐风点头,对着王二说道“你先回去,切记不要再告诉他人。”
“小人晓得。”说着王二便行礼退了出去。
“这也不算是没有线索,起码现在已经有了目标。”叶隐风淡淡叹道,这有总比没有好,照着往下查,总能查到的。只不过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实在不知道若是按照这个步骤下去,还要查多久,这期间小碧是否会出事,而陆云袖又能否等得?
一行人又回到了将军府书房,索性这书房有足够大,这近七人在里头也不会显得拥挤。
待众人坐定,一路上一直不发一言的上官轻鸿却突然开了口:“我有一个想法,有些铤而走险,但或许是现在能够破案最快的法子了。”
“什么法子?”叶隐风问道。
上官轻鸿伸出四个手指“就四个字‘引蛇出洞’。”
“你是说…”叶隐风瞬间了悟上官轻鸿这是想用诱饵将犯人勾出洞来,从而来找到藏人之所。
上官轻鸿看着叶隐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已知这犯人是针对符合条件的目标下手,那我们便找出这些失踪女子的共同点,来塑造一个诱饵,来让他们上套。”
“既然如此…”叶隐风将记录案情的卷宗一一在桌上展开,对照道“这些女子均是孤女,年龄十六七岁左右,容貌皆是中上之姿,耳背之上均有一颗红痣。”叶隐风点了点几幅画像“都在左耳之上。”
上官轻鸿想是想到了什么,微微颌首:“恩,小碧也有。”
叶隐风状似无疑地撇了他一眼,继续往下说:“还有一点,这些女子均是自西南方向而来…”说到这,叶隐风忽然和骆虎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却又极有默契的各自不提。
“相同之处大约就些,只是这诱饵该是谁来当。”这在场均是男子,骨骼自是与女子不同,一个不小心便容易被认出来。
除上官轻鸿以外,众人的视线在各自身上飘移,最后齐齐落在了叶茗衷的身上。叶茗衷顿时大惊失色,苦着脸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不会是我吧。”
这场上所有人,只有叶茗衷还是少年,面容清秀,骨架纤细,若是扮作女子倒也能唬住一些人,比起其他人来说,最是适合。
见叶隐风竟然也属意他,叶茗衷涨红了一张脸,急得跳脚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作女子打扮。”
叶隐风闻言故意板起了脸,斥道:“茗衷要为大局着想。”
叶茗衷想要反驳,但是话到嘴边看到周围人那种予以重任的关切眼神,又讲话头咽了下去,小声嘀咕:“做就做。”一会又纠结着道“但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我这辈子都要娶不到老婆了,不行不行。”
骆虎性子直爽,见他如此黏糊,一巴掌拍到他背上,发出清脆一响:“是男人便干脆一些,做还是不做?”
叶茗衷的后背被拍的**的疼,他含泪苦道:“我做还不行么。”
却在这时,一旁上官轻鸿悦耳温润的嗓音传来,瞬间解救了叶茗衷与水火之中:“此事不用你,我自己来便是。”
众人顿时齐刷刷地看向上官轻鸿,叶隐风忽眼睛一亮,不要命地开口道:“对啊,若是用你原本的那张脸的话,怕是女人都要自愧不如了呢。”
第4卷 陌上桑,缓缓花开至天涯 228 引蛇
上官轻鸿只轻轻的瞥了他一眼,显然是轻蔑的很,倒是叶隐风视若无睹的自言自语着:“我看还是小心,这若是真颜上阵,怕不只引来一条蛇,整个城的登徒子都该出动了。”
“咳。”一旁的文筠遥到底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上官轻鸿听后面色微变,却也不计较这番近乎调戏的语言,起身来问:“我需要个空房间,另制备好我所需的这些材料。”
他要来笔墨,悬腕提笔,龙走蛇行,却是左手写的格外顺畅。
待搁下笔后,他对着纸张吹了吹,才将其交给了叶隐风,叶隐风扫了眼,大约猜到是要用来制作面具的,将它交给叶茗衷这腿脚利落的去办,起身对文筠遥说:“文先生,烦劳…你去灵秋那里,借一件女子穿的衣裳来。”
文筠遥张了张口,书生面皮薄,顿时红了开来,“怕是不妥吧…”
“妥,为何不妥?今日皆是为了被囚抓的少女们而行动,岂能拘泥于这等小事,文先生你说是不是?”叶隐风声音一沉,冷下来道。
文筠遥无奈起身,拱手道:“那…那文某便去试试。”
他转身离去的刹那,颇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壮烈。有旁观者终于不小心蹦出一句话:不就是去取件衣裳嘛,怎么跟赴死一样。
文筠遥内心哭泣,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