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侧妃终于克制不住,一把抓住青瓷的手,倒在她怀里,嘴里喃喃:“他说他等我,他说他等我,可怎么等,怎么等……”

“姑娘……”

*

寝殿门外站着两排人,一排宫女,一排太监,高矮胖瘦都差不多,手里端着帕子、铜盆、水壶等物。

福成手抱着浮尘在在一旁,微微有些焦虑地来回踱步着。

已经快卯时了,可陛下还是没起,这马上就快到早朝的时间了。往常陛下都是寅时就起,今儿也不知怎么了,福成也不敢往里头闯,娘娘在里头,谁知道会不会撞见什么不合时宜的画面。尤其以陛下的习惯,若是起了他自会叫人。

“福总管,这水已经冷了。”一个手捧着铜盆的小太监可怜兮兮地道。也多亏他被训练得好,端着这装了水的铜盆已经快两刻钟了,胳膊连抖都没抖一下,换成别人,指定这会儿早就坚持不住。

福成挥了挥手,“还用咱家交代?快去换换,不定哪会儿里面就叫了人。”

这小太监当即也不敢耽误,捧着水盆急急奔了出去。

殿中,水青色绣百花穿蝶花样的纱帐静静地低垂着,里面却早已有了动静。

“快迟了,你还要上朝……”

瑶娘掐着被子一角低声道,生怕声音大了招来外面人听见。

晋安帝也不说话,只是用藏了力的嘴吃着她的耳垂。

浓烈的男子气息灌了满腔满鼻,是独属他一个人的味道,任凭怎么瑶娘也不会认错。那搅裹着她耳珠的唇,既霸道又贪婪,下面的动作也是狠到不能再狠,像似两人是上辈子仇人。

“真的快要迟了,陛下……”

她被像似在哭着求,殷殷切切的,他将她转了过来,瑶娘也不知怎么自己就去了上面。她用手拍了他光裸的胸膛两下,浑身的力气都在小臂上,他一把将她手抓了下来。她一个不防,狠狠的撞进他怀里,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没出来。

而就在这时他发了力,泄恨地在她臀上狠狠地掐了一把。良久,他才低喘着将她松开平放在榻上,自己坐了起来。

“你歇着,朕去上朝。”

帘帐掀开又垂下,他已经出去了,外面响起一阵阵动静,瑶娘翻趴在榻上气呼呼的。

都成这样了,还怎么睡!

一直到外面又静了下来,瑶娘才坐起来将衣裳穿上。她脸皮薄,惯是怕被宫女们看去了,自己胡乱将床榻上收拢了一下,才扬声叫人。

一般晨起时入殿服侍的,都是瑶娘身边的老人。如今玉蝉当了这坤宁宫的管事姑姑,四个红都是管事宫女。听到里面的声音,玉蝉和红绸红蝶带着几个小宫女鱼贯而入。红蝶领着人备水后,让几个小宫女出去了,瑶娘才去了浴间沐浴。

每日晨起沐浴,不知何时就成了习惯。

一番弄罢,外面已经是大亮了,瑶娘仅穿着紫色的中衣裤坐在妆台前,有些懒洋洋地问道:“两位皇子都去了上书房?”

“是的,娘娘。”

现如今二宝也找到乐子了,每日都会和哥哥去上书房。不过这小家伙去可不是念书的,而是去找小伙伴们玩耍。

晋安帝登基后,上书房也并未取消,还是管着各王府的小公子们读书。新帝都发话了,几位王爷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尊着。

倒是人比以往少了些,逆王谋反失败,连累着王府上下也遭了殃,虽是在皇家祸不及妻儿,到底逆王的行举太惊世骇俗。太上皇亲自发话将逆王贬为庶人,逆王一脉自然受了殃及,被送离了京城,幽禁在原代州的代王府中。

红绸拿着玉梳给瑶娘通头,从头到尾的梳着,瑶娘的头发像最上等的绸缎,将弄乱的发丝梳顺,梳起来十分顺滑。

“娘娘,待会儿柳嫔和徐贵人会来向您请安。”

听到这话,瑶娘才想起自己总觉得忘了一件事,原来竟是这件事。

柳嫔和徐贵人昨儿被接进了宫,按制是今天需向中宫皇后请安的。

瑶娘也是昨儿才知道这事,是晋安帝亲口跟她说的。当时听到这事,瑶娘心中挺不是滋味的,不免就在言行中带了些醋味,之后晋安帝才与她讲诉来龙去脉。

原来晋安帝本是打算将二人送走,甚至柳侧妃的娘家那边已经暗示过了。谁曾想之后会发生那样的事,徐家二房闹得这么一出,如今正是风头浪尖之上,两人自然不能送走了,只能进宫。

本来瑶娘心中一直惦着这事,如今见晋安帝有遣散之意,哪还记得人有没有送走的气。这种郎情妾意的气氛下,所有不相干的都该扔到九霄云外去,两人整整厮磨了大半夜,这不一大早上晋安帝又不甘寂寞折腾上了,差点没迟了早朝。

“来就来吧,毕竟是宫妃,总不能不见。”

“娘娘若是不喜,今儿见了就让她们以后少来。如今太上皇还未挪宫,这后宫里都住着太妃们,也免得冲撞了。小顺子来说,内务府将她们二人安排在翠云馆,那地方离群索居,靠在边角处,也碍不了娘娘的眼。”似是怕瑶娘为这事生气,红绸又道。

瑶娘点点头。

刚梳妆完,就有人来报柳嫔和徐贵人来了。可瑶娘还没用早膳,自是让二人先等着。

这边瑶娘说让等着,那边坤宁宫的宫人也没将二人领进殿,就让两人在外面站着。

这是下马威,宫里惯常的手段。都是娘娘,但凡是娘娘就是来分宠的,不给好脸色也属正常,不用上面人交代,下面人自己就办了。

徐贵人一身水蓝色的宫装,显得她身段婀娜,气质柔婉。就是面色有些憔悴,哪怕涂了胭脂,也显得气色不是太佳。

“这刚当上皇后,架子都大了,当谁不知道她苏瑶娘以前是什么玩意。”她压低着嗓子道,很聪明的让近处的柳嫔能听见,而旁人听不到。

柳嫔看了她一眼。她有时觉得这徐月茹挺可笑的,浑就把人当成了傻子,这么明显的挑唆之言,当谁明白不了其中的意思。

换成以前,柳嫔听了也就罢,她惯是瞧不起这种人,可今日也不知是哪根筋抽了,她冷笑地看了对方一眼,道:“徐贵人,你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皇后娘娘哪是容你说道的。在府里就是这样,进了宫还是恶习不改!”

柳嫔可没收着声,这话自然让殿外侍候的宫人都听去了,目光不禁都投向了这里。

徐贵人没料到柳嫔会这么对付自己,一时间有些愣住了,不过她反应还是挺快,当即反驳道:“柳嫔,虽然你位分比我高,可也不能信口胡说。”

“我信口胡说?方才是谁说‘这刚当上皇后,架子都大了,当谁不知道她苏瑶娘以前是什么玩意’!”柳嫔冷笑道。

这话一说出来,坤宁宫的人顿时面露愤怒之色。

红翡听到外面动静,从配殿中走了出来,脸上端着笑,眼睛却是瞪着:“徐贵人恐怕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而这话也已经让人禀到里面去了,正在用膳的瑶娘听完后面色难看,红绸玉蝉几个也是面露愤怒之色。

瑶娘深吸了一口气,“这种行径若是按宫规如何处置?”

玉蝉等人最近可没少习宫规,作为皇后身边管事姑姑和宫女,不懂宫规可不成。所以玉蝉很快就答了。

“此罪可大可小,轻则掌嘴,重则送入慎刑司,打死不论。”

“那就按掌嘴处置。让她们都走,我今天不想见她们。”

“是。”

很快外面就传来徐贵人的阵阵哭叫声,宫里掌嘴可与其他处不一样,分了好几种。

正常些的是用手打,还有掌刑的人手持竹片打的。若是看谁不顺眼,随便在竹片上动些手脚,也足够对方吃不了兜着走了。轻则养几月才能见人,重则就是毁容的下场。

不过坤宁宫这里无人吩咐,自然就是用手打的,却是生了教训的心,下了狠力气。挨了十多耳光,徐贵人面颊红肿一片,她面前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姑姑,道:“徐贵人不懂规矩,所以皇后娘娘命奴婢教导娘娘,还望徐贵人以后谨言慎行,谨守尊卑有别的道理。这宫里可和外面不一样,嘴若是不把门,指不定什么时候丢了性命。”

徐贵人跪在那里,唯唯诺诺道:“我记住了。”

“瞧瞧,贵人又错了,应该是婢妾记住了。贵人的身份不够,也只能自称婢妾。”

“姑姑教训的是,婢妾记住了。”

秦姑姑点点头,又道:“娘娘今日有些身体不适,就不见两位娘娘了。娟儿,来送两位娘娘出去。”

“是,姑姑。”

一直到出了坤宁宫的大门,徐贵人才恨恨地瞪了柳嫔一眼,捂着脸匆匆带着贴身宫女走了。

“娘娘,瞧她这样,莫怕是要记恨于您。”青瓷有些担忧道。

柳嫔望着徐贵人的背影,冷笑道:“记恨?我巴不得她记恨我,越恨我越好。”

*

因为出了这档子事,瑶娘早膳只吃了几口,就撂了筷子。

“让奴婢说,娘娘就不该罚得这么轻,就该让她长个教训!”

“娘娘若是还生气,奴婢这便让人再去教训她一番。”

听了这话,瑶娘一愣,忙道:“不用了,我没跟她生气,就是在想为何那柳嫔要和徐燕茹对上,这可从来不是她的性格。”瑶娘虽和柳嫔见得少,但仅凭那几次就看出她不是个喜欢是非的性子,颇有些孤傲清冷的意味。

“也许是她识趣识时务,知道在宫里和娘娘作对没好日子过,所以弃暗投明。”红翡的说法逗笑了一众人,瑶娘嗔道:“行了行了,让你把我说得这么凶。”

既然想不通,瑶娘索性就扔在脑后不想了。可整整一个上午她都有些干什么都提不起来精神的模样,恹恹的。刚好今儿是刘良医请平安脉的日子,刘良医刚进宫门,红翡就将这事与他说了。

瑶娘歪在炕上,刘良医坐在墩子上给她把脉。

半晌后,刘良医道:“恭喜娘娘,娘娘这是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柳嫔为啥要对付徐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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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小仙女的雷,么啾啾。

☆、第209章

第二百零九章

听到这话, 瑶娘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诧异地看着刘良医。

对方抚着胡子笑道:“才一个多月,脉象还不显,但应该是无误的。”

瑶娘这才想起她月事有阵子没来了,只是前阵子忙着封后大典给疏忽了,前个红绸还跟她提了一句, 她扭头就给忘了。

“恭喜娘娘, 贺喜娘娘。”

红绸等人纷纷上前道喜,瑶娘整个人晕乎乎的,除了笑也只能是笑。

笑罢,自然是要赏的, 坤宁宫上下都赏了一个月的月钱, 像玉蝉和红绸这种近身服侍的,则是赏三个月。坤宁宫也派人去给晋安帝报喜去了,想必等会儿还会有一波赏赐。

这个好消息不过是须臾就传遍了全宫,整个紫禁城里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有孕了。知晓的人无不羡慕皇后娘娘有福气,倒不是有了身孕是多么大的福气, 而是时候巧。

瞧瞧这刚封后没多久, 就怀上了。

不是福气, 是什么!

尤其最近朝中本就不算太平, 眼见皇后的位置是不想了,又有大臣建议起晋安帝广置后宫。

按理说堂堂一国之君,后宫之中只有小猫两三只是说不过去的,后宫妃嫔多, 方能绵延子嗣,方能保江山万年太平。

成了皇帝,什么都能扯上江山社稷。

晋安帝正在养心殿和几位阁老大臣议这事,几个大臣说得口沫横飞,他则缄默不言。这时坤宁宫送来的好消息,正是应了方才晋安帝所说的朕已经有两个皇子,皇后年轻多福,暂无需广置后宫之言。

晋安帝闻之大喜,当即就把众大臣给扔下了,众位大臣也只能摸摸鼻子各自出宫。

这喜事还没算完,次日晋安帝下了封皇长子赵琛为太子的圣旨。

此事自然在朝堂上引起一阵风波,皇长子还不满五岁,幼童容易夭折,当初封前太子,也是过了五岁之年。

不过皇长子既是嫡又是长,一众大臣可扯不出太多反对的幌子,只能以皇长子太过年幼做以劝阻。不过这事还没掀起什么风浪,就戛然而止。

乾清宫的太上皇,下了自打禅位后第一道圣旨,封皇长子赵琛为太子,顿时朝堂之上一片风平浪静。

两封圣旨加一起的重量,可不是加倍,而是呈几何倍的。有了太上皇这一封圣旨,只要皇长子不作死闹出谋逆等几样罪无可赦的大罪,几乎可以安稳无忧地坐在太子之位上,日后板上钉钉的一国之君。

哪怕有一日晋安帝想废了太子,也得先越过太上皇的圣旨再说。可那时候说不定太上皇已经大行了,活着的皇帝想翻了已经大行皇帝的旨意,还是亲爹,这几乎等于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

坤宁宫再度成了万众瞩目之地,世人无不赞道哪个若是能将皇后娘娘的福气分一星半点在自己身上,这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为啥?

一个女人才不过只是双十年华,就已经是未来钦定的太后了,这等福气真是要羡煞世上所有女人。

一时间,承恩侯府苏家在京中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甚至是姚家这种民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也成了京中各家各府的座上宾。

无他,皆因中宫一系甚少在人前露面,想走通中宫的路总得需要个媒介才行。

这连着三道圣旨下来,让许多人都不得不变了想法,若说单只是苏皇后一人也就罢,再加上一个地位固若金汤的太子。子以母贵,母以子贵,这些历来都是相辅相成的,太子的地位固若金汤,苏皇后的地位自然也牢不可破。

既然如此,与其想着把皇后拉下位,换自己的人上,不如附庸而上,也是一条康庄大道。

至于坤宁宫这边,瑶娘如今就一心一意地安胎呢,对外面的风雨一无所知。

她头一日送走了入宫贺喜的乔氏,次日肖继柔也来了。

两人坐在一起说了很多话。不同于乔氏,肖继柔极少在人前露面,宫里也是能不来就不来,继她上一次入宫,还是当初瑶娘封后众命妇入宫朝贺。

“你说你搬回肖家了?”肖继柔并没有刻意去说,可言语之间瑶娘还是让听出来了,不禁诧异问道。

肖继柔苦笑,其实她也没想瞒着瑶娘,本来这事就瞒不住,若不是犹豫这事,她也不会纠结到今日才入宫。

见对方不说话,瑶娘又问:“为什么啊?你难道还在生七弟的气?”

“我没有生他的气,都多久的事了,早就忘了。”

“那为何?”

为何?她也说不不上来。

瑶娘历来是个体贴的性子,见肖继柔不愿再说,她就没再多问了。两人坐在一处说了些别的话,之后肖继柔便出宫了。

*

今日庆王也进宫了。

不同于安王等人,庆王这次可是功臣。

庆王虽是犯了大错,可在这次平乱中居功甚伟,功过相抵之下,晋安帝亲自下旨留他在京,并授了他提督京三营。

如今庆王领着提督的衔儿,又明摆着是新帝的心腹,如今在朝中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

肖继柔刚坐上马车,心中正在想着瑶娘问她的话,突然车窗被人敲响了。

她撩起车帘子往外看去,正对上庆王清隽的脸。

庆王比以前瘦了很多,面相也坚毅了许多。

大抵心态可以影响人的面相,以前的庆王英俊、爽朗,但面上可见稚嫩。如今却是磨砺了脸上所有的圆润,而是变得线条锋利了起来。

没人知道庆王在燕山帝陵吃了多少苦,晋安帝从不是个对人心慈手软之人,他即下了狠心磨砺庆王,就不会手软。

所以当初刚去燕山之时,庆王真当自己要一辈子待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再也回不去了。

入目之间,满山遍野都是石头,四处冷清清的,没有人跟他说话。而入了夜,外面更是鬼哭狼嚎的,只有孤灯一盏,能把人折磨疯。

幸亏那时庆王还沉浸在无限悔恨之中,倒是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注意这些。

后来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来,他想起了晋王对自己说的话,便开始观察这个驻守在帝陵里的卫所。

与其他卫所不一样,燕山陵卫因为驻守在大山之中,这里离群索居,四处荒无人烟,陵卫里的将士和兵卒似乎都沾染了这里的气息,冷冰冰的像似石头人。

在这里,没有人对庆王侧目以待,甚至连道鄙视的目光都没有。若是一般人,肯定受不了这种忽视甚至无视,恰恰庆王需要的正是这些。

有晋王的提前安排,庆王乔装成一个普通的兵卒入了陵卫。等真正融入这陵卫之中,他才发现这里别有天地。

因为这里荒无人烟,除了山林就是石头,陵卫的兵卒们也没有其他可以调剂生活的东西,每日除了操练就是操练。他们每日都要操练够五个时辰,从各种山地战、平原战、攻城战、甚至是巷战,乃至各种单兵对战,甚至每月都有全军大比,胜则晋级,输则降位,一切都按照实力说话。

庆王方去的时候,自诩自己有一身武艺,也领过兵打过仗,并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直到他在大比之中,被一个比他矮一头的兵卒按在地上狠狠地蹂践,他才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

自那以后他改变了态度,从输到赢,到慢慢的升了小旗、总旗、百户,到带着自己的手下赢了一个又一个的对手,直至升到陵卫副指挥使的位置。

再往上是指挥使,那是整个燕山陵卫的灵魂,一个失了一条腿的老人。老人已经很老了,而燕山陵卫之所以会有别其他卫所,俱是因为这个老人。

直到这个时候,庆王才知道这个老人是晋王的人,当年晋王也曾来过燕山,却是被宁国公带来的,晋王在这里待了半年的时间,出去后大变模样。

那一年晋王十五。

庆王回忆,那个时候自己在干什么?

似乎在担忧五哥出宫后,永王和鲁王如果找自己麻烦该怎么办?成日里沉浸在自哀自怨当中,卑微而又可怜。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他一直觉得五哥自打生下来就高他一等,因为他有个号母妃,有个位高权重的外祖,有个能当大将军的舅舅。

母族位高权重的皇子,总是要优越许多。

此时他才明白是如何的可笑,没有人天生就能拥有一切,上天给你的东西,你得有能力接住才成。

……

“有事?”肖继柔隔着车窗问。

“我送你回去。”

身材高大的庆王,穿一身亲王服,□□是御赐的大宛宝马。何等的威风凛凛,英武不凡,此时却是纡尊降贵地半弯着腰,凑在肖家那明显比不了王府车架的马车旁边,看起来格外别扭,也让人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