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书念得极好,你舅舅也是喜欢。”谭氏见乔姐恭敬地应了,眼角就露出笑意来,温声道,“你喜欢它,大可抱一抱?”
“多谢舅母。”乔姐再懂事也不过是个小女孩儿,此时见谭氏允了,急忙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阿眸,见它看了看自己,凑在自己身上嗅了嗅,之后满意地拱了拱自己的脸,急忙与谭氏笑问道,“这是喜欢我的意思么?”
这姑娘不爱涂脂抹粉,身上带着清香,阿眸陛下自然喜欢极了,见乔姐笑逐颜开,想到她那不省心的老娘,不由幽幽地叹了一声。
这年头儿,谁都不容易呀,这姑娘叫阿眸陛下直觉地想到了倒霉催的大公主。
老娘都很不省心。
想到这个,胖猫仔儿就拿爪子抹了抹自己的耳朵。
庆德长公主大婚之后,就该轮到了大公主,这一回大公主就要回宫,也不知道蒋嫔娘娘屁股上的伤好了没有。
胖猫仔儿不怀好意地想着这个,殊不知宫中,大公主果然面对卧病在床的蒋嫔,匆匆回宫有些憔悴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心疼来,看着消瘦了的蒋嫔,忍不住垂泪道,“母亲如今可知道教训了?日后,可改了吧。”
皇帝不是一个为了闺女好就把自己装里头的黑锅人士,既然抽了蒋嫔,为了更重要的父女情分,自然是要叫大公主知道为什么要往死里抽蒋嫔一把。
待大公主知道自己亲娘竟然在皇父面前要求给自己的驸马来个试婚的宫女的时候,那种心情真是无以言表。
作为女儿,她心疼母亲被打。然而作为一个差点儿被坑了的公主,她内心却偷偷有一个声音欢呼打得好。
因心中生出这样不恭敬的想头,因此大公主面对床上的蒋嫔更羞愧了,亲手给哼哼的蒋嫔掖了掖被角,见她用力地伸出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眼中露出了迫切的表情,然而张了张嘴巴竟然说不出话来,心中就一惊,急忙转头与蒋嫔身边最贴心的那个大宫女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打坏了不成?”
她细细地端详了蒋嫔的气色,见她气色其实很好,就是不能说话,不由疑惑起来。
“殿下问了,奴婢不好不答。”这大宫女听了大公主的询问,急忙含泪说道,“娘娘前些时候叫陛下赏了几棍,然陛下与皇后娘娘到底心疼她,舍不得打的狠了,不过是以儆效尤罢了,”见蒋嫔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怨恨,这宫女不动声色地遮住了大公主的视线,继续拿着帕子哭哭啼啼地说道,“本来那伤都要好了,偏娘娘自己逞强要与陛下分说个明白,非要给您个试婚宫女……”
“试婚宫女。”大公主听了这个,顾不得蒋嫔连连摇头,默默地松开了蒋嫔的手。
“咱们得拦着不是?不然陛下恼了,又是一通板子。”这宫女便叹气道,“谁知道娘娘挣扎时不小心掉下了湖,那湖水多凉呀,娘娘的身子骨儿本就没有好利索,一来一往的,竟就……”她含泪叫道,“竟就高烧不退,请了太医过来瞧,别的都好了,却只烧坏了嗓子,因这个,娘娘如今脾气越发地坏,常常喝骂咱们这些做奴婢的,您瞧,这眼下还瞪着奴婢呢。”
大公主一转头,就对上了蒋嫔的烈火眼,见她果然脾气更坏了,又见那宫女瑟缩,便温声道,“你是跟在母亲身边的老人了,多少年都劳心劳力,母亲如今脾气不好,情有可原,你也多担待些。”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蒋嫔的宫中,见不提摆件陈列,就连纱幔都是簇新的,显然都是用心的结果,心中就更放心些,转头与看着自己用力想要说话,却无能为力地流下泪来的蒋嫔轻轻地说道,“母亲放宽心,日后,总能好的。”
蒋嫔用力摇头,抓着大公主的手不放。
她哪里是那宫女口中所说,不过是这些奴婢瞧着她失势,因此不爱侍候,又恐她在皇后皇帝面前说出什么来降罪,因此拿药来毒哑了她!
又因皇帝叫她禁闭自己宫中,因此平日里宫中只将自己的份例送进来,旁的都一概不闻不问。
这些宫女拿着她的份例却不好好儿照顾她,眼下知道大公主回宫,因此重新将宫中收拾了一边,装模作样给大公主看!
到了如今,蒋嫔才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
这宫中这些宫女,竟然能歹毒到这个地步,若不是因她还有个大公主心存忌惮,这还不知道要如何作践她!
“殿下就要大婚,娘娘这儿病了难免晦气,”见大公主听了这话有些不快地看着自己,这宫女急忙赔笑道,“又不是一日两日的,日后殿下成了亲,与驸马一同孝敬娘娘,娘娘不知该有多欢喜。”
“这……”大公主沉吟了片刻,又见这宫女是蒋嫔的心腹,到底颔首道,“你们好好儿照顾母亲。”
“殿下不说,凭从前娘娘对咱们的恩典,奴婢们也得精心不是?”这宫女笑吟吟地扫过浑身颤抖,眼睛都惊恐张大了的蒋嫔说道。
大公主如今放了心,想到还未与皇后请安,到底与蒋嫔告辞,匆匆地走了。
她并不知道蒋嫔心中如何,只到了皇后的宫中,见皇后一副没有精神的模样,也觉得这宫中少了点儿什么,想了想,便想到少了一只活蹦乱跳的胖猫仔儿。
“囡囡呢?”摸着怀中一个给胖猫仔儿预备的精致的小玉佛,大公主给皇后请安后便忍不住问道。
“这孩子往嘉靖侯府看你姑姑成亲的热闹去了。”皇后只觉得没有毛茸茸横行霸道的阿眸在自己身边,整个人都不对了,见着了大公主,便与她抱怨道,“从前哪怕是上学,总也能晚上见一面不是?这如今可好,仿佛乐不思蜀,竟不想着回来,可见我是白疼它了。”说完,还是忍不住与笑起来的大公主说道,“你是不知道,嘉靖侯夫人才是她最爱的呢,那叫一个亲近!”
这话说起来酸溜溜的,叫大公主觉得皇后跟争宠的小孩子似的,实在忍不住,便与皇后笑道,“母亲这样想念它,就叫它回来,难道囡囡还会不听母后的话?”
“罢了,宫里约束多,难得出去透透气。”皇后却心软了,又见大公主面容清瘦了许多,便叹气道,“你姑姑也大婚前清修,却也没有你这个模样,这是存了心事?”
大公主苦笑了一声,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她到底不愿说生母的恶言,又见皇后面上有些不喜,想了想,轻声问道,“母后有难解之事?”
“本不该与你说这个。”皇后拉着大公主的手低低地叹了一声,见她认真地点头,便有些疲惫地说道,“这宫中是非实在多了些,你知道僖常在?”见大公主一怔,她便摆着手叹气道,“不知怎么的,病得只剩了一把骨头,眼瞅着要不好,这太后宫里正闹腾呢。”
“闹腾?”大公主皱眉道,“莫非是怀疑僖常在是叫人谋害?”
第67章
“只怕是要闹起来了。”皇后的目光落在了太后宫中的方向,语气平静地说道。
皇后料想的没有错,不过两日,真的闹起来了。
因僖常在身份不同,乃是太后的本家,况入宫就有封号,虽然还未得宠,却叫许多人都觉得,大抵皇帝是喜欢这个美人儿的。
不喜欢,怎么会点名叫入宫呢?
想想也是,绝色倾城,名满京中的美女,只要还是个男人,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关于皇帝只留于皇后宫中,数月之久并未招幸其他嫔妃的缘故,也有说因维护太子体面的缘故,也有的不那么好听的,就是皇后善妒,不准叫皇帝宠幸别的女子。
这话多好笑呢?皇后一个女人,还能呵斥住皇帝?又不是武则天!
只是世人大多喜用恶意揣测,因此皇后在宫中京中颇有些嫉妒的流言,不过是皇帝为了妻子的心情,因此掩住不提,宫中流传的少罢了。
如今僖常在病得要死,就叫人找着机会了。
太后终于示弱了一回,亲自动身往僖常在的宫中去,见了病得只剩了一把骨头的侄女儿,在太医与许多女眷的面前忍不住潸然泪下,老泪纵横,拉着闭着眼睛昏睡的僖常在的手不肯离去,就这样儿坚守了病榻两天,得了太医的诊断,知侄女儿乃是中毒,并非生病,顿时就恼了,于僖常在的殿中下了懿旨,严查宫中来往,定要给“无辜可怜”的僖常在一个公道。
此事闹得很大,不仅宫中人人自危,流言蜚语不断,就连宫外也大多有些揣测,若不是皇帝当场打死了几个在宫中背后胡说八道,将这罪名儿往皇后身上按的宫女,只怕流言更重。
谁都觉得,此事大概与皇后脱不了关系。
毕竟皇帝喜欢年少的美人儿,皇后制止不了,毒死一个两个的,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阿眸知道此事的时候,正在元湛的怀里津津有味儿地吃牛肉干儿,吃得喷香,小耳朵一抖一抖的,听了这个,顿时被噎住了,差点儿去见了祖宗!
“喵噶!”王八蛋啊,敢祸害它家的皇后娘娘!
气得挥着小爪子恨不能挠死那个坏蛋,胖猫仔儿就忍不住了,跳在了元湛的怀里嗷嗷直叫,叫自家美人儿给皇后撑腰去,正叫着呢,就听见一屋里坐在上手的谭氏与庆德长公主都叹了一口气。
“皇后也是无妄之灾了。”谭氏叹气道。
宫中只皇后与僖常在存在那么点儿争宠的关系,叫旁人看着,皇后也并不是那么无辜,只是叫谭氏说,就算这事儿是皇后干的,又能如何?
就如她,谁想夺走嘉靖侯,她一刀捅死不是寻常?抢别人夫君的女人,本就该死!
庆德长公主虽然当年于姐妹堆儿里并不出众,然能平安活到新帝朝还嫁了如意郎君,也不白给,此时想的多了些,眯了眯眼,转着手腕上一串儿白玉数珠,皱起了眉头。
“若叫儿媳说,这事儿,是皇嫂着了道了。”皇后统御六宫,虽然与僖常在中毒之事上确实疏忽,然而宫中那么大,谁会专门儿盯着一个不得宠的妃嫔呢?庆德长公主见谭氏认同地点了点头,做出了倾听的姿态,只急忙将匆匆拱过来的胖猫仔儿抱在膝上,给它喂了点儿水喝,这才慢慢地说道,“此事牵扯太后的本家,还有一位皇后,一个不好,就是和蚌相争,渔翁得利。”
“你说沈妃?!”皇后若倒了,谁最占便宜呢?谭氏到底与宫中不大亲近,顿时想到了大皇子之母。
胖猫仔儿听了这个,用力地摇晃起了自己的小脑袋。
“阿眸说不是,我想也不会是。沈妃我见过几回,是个老实人。”庆德长公主摸着胖猫仔儿油光水滑的皮毛,意味深长地说道,“儿媳不过想到了前朝之事。”
话说前朝有位不得了的皇后娘娘,做皇后的时候不得宠位置不大稳当,老皇帝情有独钟,独爱身边的一位红颜知己的贵妃,还想要废掉皇后所出长子的太子位给贵妃的独子,成全一下自己爱情的结晶。
皇后娘娘十分干脆利落,一次众人往马场去,一场意外事故,贵妃独子与皇后次子同时跌下马来,贵妃子当场毙命,因没了指望,贵妃不过月余薨逝,老皇帝也郁郁寡欢,再也不提废太子之事。
至于这意外,皇后娘娘的儿子也几近垂死,怎么可能是皇后做的呢?
许多年后,这位成了太后,风光得意。
然而庆德长公主说的,却是那个也一同倒霉跌下马来的皇后次子,因重伤从此瘫痪在床,年纪轻轻便英年早逝。
皇家的争斗素来是你死我活,皇后舍了一个儿子,却得了至尊位,说起来,到底值不值得只有天知道。
“你是说太后?!”谭氏听明白了,见庆德笑了笑,敏锐地拉住她的手问道,“舍了僖常在,成全静贵人?”僖常在若死了,她少了一个给自己拖后腿的蠢货不说,至少能叫皇后清誉不再,宫中空虚之时,沈妃庸碌,蒋嫔幽禁,又能有谁出头呢?
“太后更喜静贵人,数次为她筹谋,阿眸也是知道的,是不是?”庆德俯身握住胖猫仔儿的两只小爪子,笑吟吟地问道,
阿眸偏头想了想,想到太后竟然这样狠毒,就忍不住担心皇后在宫中的处境,探身过去,用头拱了拱谭氏的手,小小地叫了一声。
它不想离开母亲谭氏,可是这个时候,却更想留在皇后的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可是一家人在一起,至少心是在一处的。
“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谭氏见阿眸目中带着对皇后的孺慕,心里有些酸涩,然而想到这两年,若不是皇后细心照料,或许小小的猫仔儿都没有办法成活,或是在外头吃苦,一想到阿眸跟野猫一样在外流浪,懵懂不知自己身份,然后许死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谭氏的心里就跟火烧似的,忍住心中的难受,她摸了摸阿眸的小脑袋,温柔地说道,“你想念娘娘,母亲送你回宫?”
“明日我与驸马回宫,带着阿眸就是。”庆德也舍不得自己的小姑子,然而知它最心软的,急忙说道。
“皇后处,你与我带好,回去了也护着娘娘些,不要叫小人得计。”谭氏想了想,又叮嘱道。
“有皇兄在,谁能伤了皇嫂?”见谭氏担忧,庆德却有些不以为然,只是觉得谭氏心意难得,到底恭声应了。
得了母亲的允许,胖猫仔儿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又见母亲舍不得自己,急忙做出最可爱的模样,甩着尾巴扭着小身子给母亲讨好,饭间还忙忙碌碌地给母亲拱着各色的小菜,不知有多贴心,忙得身上的小肥肉都抖来抖去,阿眸陛下终于累得满头是汗,趴在了一直看着众人说笑的元湛的手边,软软地抬起了爪子,虚弱地叫了一声。
广宁王也算是训练有素,将胖猫仔儿翻倒在自己的手里,拿桌上的汤水慢慢地喂给它。
“莫要惯坏了它!”嘉靖侯笑呵呵地看着女婿服侍闺女,温声说道。
他闺女,就是用来惯着的!最好惯成小坏蛋!
元湛低低地应了一声,敛目又给胖猫仔儿擦汗。
闺女女婿琴瑟和鸣,多叫人高兴呢?嘉靖侯看了一会儿,转头又与噙着温柔笑容的林萧说道,“承恩公府又开始不安分,我瞧着陛下这回不大开心,这是自己找死呢,你准备准备,只怕有好事儿落在你的头上。”
他在朝中殚精竭虑各处钻营,说一句目光如炬也差不多了,如今皇帝能信任喜欢的不多,不巧嘉靖侯爷连他家世子是其中最喜欢的两个,承恩公府若倒霉,便宜自然落在他们的头上。
“父亲说的是……”林萧一怔,之后沉吟了起来,回身便给笑起来的庆德挑鱼刺,一边轻轻地问道。
对于儿子服侍儿媳妇儿到了这么个叫人发指的地步,嘉靖侯视而不见,盖因此时侯爷自己也在动手给儿子做榜样,一边儿嘀咕着“什么鱼刺儿这么多”,一边将雪白的鱼肉夹给谭氏,嘉靖侯头也不抬地继续说道,“我记得承恩公府二房,还有个在做刑部侍郎?虽刑部不比户部吏部,然最能历练人的,这回这缺儿若是能空下来,陛下必然属意你。”
天底下,哪个还有比妹婿能叫皇帝放心的呢?
“父亲的意思,承恩公府这一回要不好?”林萧突然轻声问道。
“太后动了皇后,陛下能善了就见了鬼了。”嘉靖侯狡猾狡猾地,若不是脑子好使,也不能得宠了三朝活蹦乱跳的,此时温润地笑着,俊美清逸,然而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和气了,有些尖锐地说道,“太后,还以为是从前先太子言听计从时呢,我若是她,见陛下情深意重,就不会叫族女入宫给皇后太子碍眼!如今撕破了脸,只怕皇后拉不下马,她的这两个侄女儿……”
他哼笑了一声,却不再说话了。
“明日,本侯爷弹劾一下承恩公府的倒行逆施,陛下定然欢喜的。”文雅和气的嘉靖侯见胖猫仔儿崇拜地看过来,摸了摸闺女的小脑袋,呵呵地笑了。
“真是送上门来的便宜,不要白不要啊!”侯爷美滋滋地说道。
见爹这么狡猾,阿眸陛下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道行还远远不够哇!
第68章
众人都以为僖常在宫中被人下毒是件大事儿的时候,皇帝陛下完全没有当做一回事儿。
若不是此时叫太后闹腾起来牵扯到了皇后,僖常在什么时候死,以什么方式死,对于皇帝来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皇后此时有些小小的麻烦,然而皇帝陛下已经想到了一个解决此办法的最好的主意,此时坐在皇后的宫中美得不行,待见到林萧与庆德一双璧人身上穿着火红的衣裳喜气洋洋地进来,先是为了这两个孩子的风采震撼了一下,之后,目光落在了庆德长公主怀里正探出一个得意洋洋的小脑袋,黄橙橙的皮毛很不适合出现在新人身上的胖猫仔儿,皇帝陛下竟有种无语凝噎的感觉。
小混蛋呐小混蛋,这出去了好几天,这么油光水滑儿的,瞧着就知道完全没有离开了皇帝皇后失眠厌食的意思,小日子看着过得不错!
这叫因胖猫仔儿离开身边睡不着觉,只想着它是否叫人好好儿服侍了的皇帝陛下情何以堪!
刚刚回到宫里,阿眸陛下就对上了皇帝的扭曲的眼神,顿时抖了抖自己的小身子,转了转眼珠儿,急忙从庆德的怀里跳下来,甩着尾巴讨好地拱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俯瞰这猫仔儿,冷笑频频。
冷落一下,没准儿小混蛋的危机感出来,日后还能好管理一些,这就是帝王心术!
再数十个数儿,再抱它!
一旁的皇后看见熟悉的小黄毛儿眼眶都湿润了,哪里想得到皇帝陛下的苦心,几乎是抢的就在震惊的皇帝的面前抱走了回身儿撅着嘴巴拱来拱去的胖猫仔儿,回身还与皇帝嗔道,“你好狠的心!”
“不是啊我……”
“喵噶!”这样待朕,你失宠了!
胖猫仔儿一尾巴抽在了凑过来的皇帝的脸上,叫他速度在阿眸陛下的面前消失,自己伸出两条前爪搂住了皇后的脖子,热泪盈眶!
“皇兄,您无事吧?”喜气洋洋地来了,庆德就见了这么残忍的一幕,又见皇帝已经萎靡不振,顿时无语地问道。
她可算知道从前小姑子嘴里脑残是个什么玩意儿了,眼瞅着她皇兄就有这么个趋势。
“我和囡囡玩耍罢了,其实咱们的感情最好了。”皇帝的脸好疼,忍不住抹了一把,见着下头妹妹妹婿用抽搐的眼神看着自己,急忙绷住了脸,用严峻犀利的眼神表达自己是一个有威严的皇帝,沉吟了一会儿,方才与这对儿美人儿温声道,“天作之合,不过如此,朕瞧着你们,就觉得心中欢喜,日后,你们两个要和睦相处,才不负朕的这番苦心。”
见林萧更厚道些,牵着庆德的手恭声应了,皇帝就觉得这妹婿更顺眼了。
“你也是,虽是公主,却也是人家的媳妇儿,日后不可心生骄狂。”皇帝继续威严地训诫道。
庆德长公主最知道维护兄长体面了,也急忙应了,见皇帝叫人端来了许多的珍宝,上头还有一柄如意,顿时口中轻咦了一声。
“这个是……”
“你眼力不错,这是前儿锡南国进贡的羊脂玉如意,仿佛是前朝文帝时的古物,已三百年了。”
皇帝有些舍不得地看了看那如意,这才与庆德温声道,“前朝文帝文治武功也就那样儿,难得的是长寿且多福多子,这如意是他亲手雕琢把玩几十年的爱物,因此寓意极好,为兄的给了你,只望你日后顺遂如意,安享太平。”说完,见庆德长公主看着自己的眼睛微微发红,不由摇头笑道,“刚刚大婚,掉金珠子也不像!”
这个虽是异母兄,然而却待她这样慈爱,庆德长公主吸了吸鼻子,用力与林萧的手握在一起,轻轻地说道,“有皇兄的庇护,这就是最大的福气了。”
“这话朕爱听!”
“至于这个,寓意这样吉祥,就给了阿……囡囡好不好?”庆德接过了那如意,却走到了皇后的身边,将如意塞进了诧异看着自己的胖猫仔儿的怀里,轻轻地说道,“皇兄对我的庇护,一如我对你的心,我只望,咱们的囡囡每天都欢喜如意,平平安安。”
“庆德。”林萧急忙唤道。
“这个怎么行?”皇后心中虽然更重阿眸,然而却也明白不好如此的,急忙推道。
“我疼它呢。”庆德长公主俯身摸着阿眸的小身子,温柔地说道。
“喵噶!”不要不要!
阿眸怎么肯夺嫂子的如意,顿时用力地将如意从怀里推出去,头一回见着了宝贝都不要的,见庆德只是笑了笑,就要走,顿时岔开了两条小短腿儿坐在皇后怀里,抱着如意吧嗒吧嗒地掉眼泪,伤心得什么似的,叫庆德忍不住回头,一边瘪嘴儿,一边抽噎着把如意往庆德的方向送,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可怜极了。
“你如此,它更过意不去了,只你的心意在就好。”见庆德抿了抿嘴角,怜惜地看着哭巴巴儿的胖猫仔儿,皇后便轻声叹道。
“你的心里有它,它的心里也有你。”林萧见庆德长公主迟疑,自己从胖猫仔儿的怀里拿过如意,转头与庆德温声道。
阿眸用力点头,嘎嘎地叫了两声。
“你啊,这都不要,多傻呀?”庆德长公主顾不得与林萧说话,只拿了帕子给胖猫仔儿小心翼翼地擦眼睛。
皇帝瞠目结舌!
什么时候,这胖猫仔儿这么受欢迎啦?!
“你,你!”
“皇兄日后,可不好再欺负囡囡了。”庆德转头,对着刚刚对自己展现了兄长之爱的皇帝嗔道,“囡囡都说了,它胆小,您却不叫它与皇嫂一起睡!”
该与皇后天天睡一张床神圣不可侵犯的,本来就是皇帝陛下呀!
在无人理解,都觉得自己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目光里,皇帝暗暗吐血三升,奄奄一息。
满血复活的胖猫仔儿做出了一个忍辱负重,善解人意的表情,耸着小肩膀特别地生动。
皇后见阿眸今日这样活泼,格外地欺负人,就知它在逗自己开怀,因这份儿心意,也忍不住笑着揉了揉胖猫仔儿的圆脑袋。
皇帝伏在龙椅上静静地看着皇后畅快地笑出来,目中闪过一丝温柔,嘴角也勾了起来。
“僖常在的事儿,皇兄预备怎么做?”庆德与皇后笑了一场,急忙问道。
“嘉靖侯今日早朝,就很好。”皇帝想到给力的庆德她公公,便有些满意地说道。
嘉靖侯是个格外聪明的人,今日上书,不提皇后与僖常在的恩怨,也不为皇后那些流言辩解,不然岂不是坐实皇后有鬼?侯爷今日不过是上书历数了皇后母仪天下之后的重重德行,一样一样儿的事实叫朝臣们都看到了一个贤德恭谦的贤后,之后话音一转,也不说僖常在如何,只绷着脸弹劾了一下关于承恩公府的种种不堪,强抢民女放利钱抢了人家的店铺天地等等,也很有实证可查,翻案不了。
嘉靖侯看似在这场风波里什么都没说,没有站队,然而该说的,大家也都知道了。
因这个,京中如今隐有传闻,说的就是太后娘娘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后拉下马的故事了。
至于这消息出自谁的手笔,皇帝陛下完全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