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猫仔儿眉开眼笑,觉得这小弟上道,还知道孝敬自己,笑得见牙不见眼地搓着爪子看着青年将匣子打开,胖猫仔儿脸上快乐的笑容呆滞了。
枕,枕头?
第46章
“喵噶?”
这是个男子用的枕头,玉的,确实很值钱,可是不大符合胖猫仔儿的风格呀!
“日后,这个放在这儿。”将玉枕放在小床上头那个软乎乎的小枕头旁,元湛满意地看了看,见胖猫仔儿呆呆地看着自己,一副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模样,点了点它的小脑袋,低声说道,“我的东西,也都放在这儿。”说完,又从那盒子里取出了男子的头冠等等,还有自己的几身换洗的衣裳玉佩,这才捧起了床上的这猫仔儿,温声道,“难道你不愿意?!”
朕,朕当然不愿意!
眼瞅着自己的小卧室这是被人占领的节奏,胖猫仔儿在半空伸腿踢爪嗷嗷直叫,撒泼打滚儿叫土匪滚蛋!
再好看,也不行!
“还得叫人送个浴桶来,日后本王好在这儿沐浴。”见胖猫仔儿气急败坏回头咬自己,元湛眯了眯自己的眼睛,淡淡地祭出了杀招。
挣动的小身子停住了。
悬在半空的胖猫仔儿做思考者状,默默地想象了一下。
欣长俊美的青年,浑身如玉一样白皙,带着沐浴之后的晕红一丝不挂地从浴桶之中起身,胸膛之上,两点樱红……
“噗……”两行鼻血从胖猫仔儿的小鼻子里喷了出来,真真儿地是血溅三尺!
元湛仿佛很习惯应对这么个场面,熟练地伸手拿自己的袖子给失血过多奄奄一息,小身子滚烫的胖猫仔儿擦鼻血,见它贼兮兮地看着自己,这一回却不再提什么叫自己滚蛋了,一向阴郁的脸上飞快地生出了一丝笑容,慢慢地隐住了,看着这胖猫仔儿继续说道,“本王在这里更衣,岂不是也很方便?”
见小色鬼眼珠子发直,显然没有想什么和谐的话题,他心里就觉得暖和起来,心满意足地将这个小东西抱在了怀里。
有它在,他就觉得自己其实还是活着的。
阿眸陛下绝对不肯承认自己是被美色迷昏了头,只不过觉得堂堂王爷没有个更衣的地儿有点儿可怜罢了,此时伏在元湛的怀里拱了拱这青年的脸,飞快地伸爪。
一只荷包都不必胖猫仔儿提的,转眼就挂在了它的小爪子上。
这人这么识相地给了买路钱,就叫胖猫仔儿满意了,拆开一看,见这里头是许多的小小的各色花样儿的金玉之物,都很符合阿眸陛下的喜好,觉得这王爷为了得到自己的青睐也是辛苦了,阿眸陛下撅着嘴巴啃了这人一口。
“今日我没有往书房去,想念我没有?”元湛此时是与在外头不同的柔和,简直判若两人,抱着胖猫仔儿靠在床边问道。
弱水早就识相地带着人退了出去,还很合心意地给广宁王殿下合上了门。
正在开开心心的胖猫仔儿小身子一僵,之后,搓着爪子甩尾巴。
想,怎么不想,就是差点儿没想起来。
看着阿眸心虚地缩着小身子,元湛眯了眯眼,挑了挑这猫仔儿的小脖子,轻声道,“若是你每天都想,我日后,每天都给你许多的宝贝与点心。”
面对这么大方的小弟,胖猫仔儿一脸的义正言辞,表示美人儿永远都在阿眸陛下的心中。
见它长记性,元湛这才满意地点头,抱了这胖猫仔儿一会儿,只命外头的人带了热气腾腾的食物进来,胖猫仔儿往上头一看,就见几个大食盒,里头都是一盘一盘的菜,大多都是它喜欢的菜色,觉得这十分符合自己的喜好,难得这王爷与自己心有灵犀,阿眸感激地跳上了桌子,看着一盘盘菜被拿出来,迫不及待地吃了两口,竟觉得这味道与自己最爱的一模一样,顿时闷头大吃。
“慢点儿。”见胖猫仔儿吧唧吧唧吃得连头都舍不得抬,元湛只叫人下去,自己给胖猫仔儿挑鱼刺,一边摸着它的小身子。
阿眸陛下转头吃了美人儿给自己挑了刺儿的鱼,叫了两声。
“日后,我每天与你一同吃饭,好不好?”见胖猫仔儿对自己甩尾巴,元湛温声问道。
阿眸歪着头想了想,见元湛服侍自己这样周到,又想到日后可以白吃白喝,顿时点头。
一旁跟进来服侍的弱水欲言又止,总觉得这胖猫仔儿是为了美色与食物把自己卖掉的节奏。
“主子……”弱水才唤了一声,就霍然撞上了元湛的眼神,那瞧着的杀机冰冷阴郁冷酷,仿佛这世间一切的负面情绪都在其中,叫人只看了一眼就心生恐惧,叫她浑身发抖,然而对上了这充满了警告的眼神,这少女只忍住了浑身恐惧的颤抖,与偏头疑惑地看过来的胖猫仔儿努力镇定地轻声道,“主子不如再想想?”
就是这广宁王太过阴暗,所以她才担心这人对猫仔儿心存不良。
见她担忧地看着自己,阿眸心有所感,安抚地摸了摸她的手臂。
元湛冷哼了一声,目光沉沉地看了看这宫女,之后,稍稍缓和了脸色。
“好好儿照顾囡囡。”他随手将一个荷包丢在了弱水的怀里,冷冷地说道。
有这样忠心服侍的人照料,他才能放心。
“奴婢……”弱水并不愿收这荷包,然而却见那胖猫仔儿已经转过头目光炯炯,不由哭笑不得,见广宁王这番仿佛真的很看重它,这才有些放心地收了荷包,却寸步不离了起来。
她这样“不识相”,完全没有方才的机灵,仿佛是看出了什么,元湛却并不在乎,给胖猫仔儿喂了饭,又一同往外头消食儿儿了会儿,见阿眸昏昏欲睡,这才出宫去了。
之后的两日不必提,只后日的清早,清晨泛着清凉的气息,早就在皇帝与嘉靖侯面前请了假的元德元恕两兄弟就兴冲冲地带着面无表情地提着一只极大篮子的弱水往西山去了。
因起的早,祖宗还在大篮子里呼呼大睡,两个皇子也不敢叫胖猫仔儿起床,此时见弱水守着篮子坐在角落,元德便小声儿与兴致勃勃的元恕问道,“大哥准备得如何?”
“你觉得我怎么样?”今日元恕穿了一件墨色滚金边簇新的衣裳,腰间一把白玉腰带,头上白玉头冠,越发俊朗,此时有些紧张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襟,与无语的弟弟眉开眼笑地说道,“父皇今儿一早,还赞了我这身儿,我想着,该是极好了。”
他为了这一天,差点儿失眠,心心念念都是心上人看到自己时惊艳的模样,因想到这个,他的心里就甜甜的,目光发亮地说道,“她,她该是喜欢的对不对?”
元德呵呵了两声,一扭头对兄长的小蠢样儿不忍直视,心说爱情真是一种会叫人变的愚蠢的玩意儿。
因大皇子十分紧张,因此元德也不再多说,只频频地往那大篮子里看去,却听见里头只有小小的呼噜声,胖猫仔儿睡得格外香甜,此时便对弱水问道,“我听说王叔昨儿寻囡囡了?”
“给主子带了些吃食。”弱水避重就轻地说道。
“难得王叔竟与囡囡投缘。”元德摸了摸下巴,悲惨地发现,若日后再叫王叔看自己不爽,许只有胖猫仔儿才能救自己一命,心里越发地伤感了,哪里还管自家皇兄在一旁兴奋的心情,又与弱水询问了些,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安心,一路车轮滚滚地往西山去了。
因今日庆德长公主入山礼佛,因此各处都有人把守,元德兄弟二人只叫人将宫车赶到了山上一处幽静的小院,这才下车,看着四周的景色微微颔首。
怨不得都喜欢礼佛,单是这种超脱喧嚣之外的清净,就叫人喜欢了。
兄弟俩刚刚下车,就见那小院子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之后,就有两个女孩儿一同带着人出来,却仿佛是在争执,其中那个面容俏丽身穿鹅黄衣裳的少女带着几分怨恨与嫉妒地对着脸色冷肃的阿昙说些什么,说到激动的时候,竟还要上前去扒拉阿昙的胳膊,却叫阿昙身后的丫头拦住了,此时见阿昙仿佛是在俯瞰自己的模样,这少女便忍不住大声说道,“庶出又如何?庶出不是人?!凭什么由你作践!”
这少女正是那日在宫中的阿萝,此时看着自己的嫡姐,恨得眼睛出血。
那一次从宫中出来,向来平和,哪怕是对她这个庶出侄女儿也很温和的庆德长公主,只简单明了地对她说了一句话。
少作白日梦!
凭什么叫她别做梦?她都知道,当日姨娘求了父亲生生地叫她跟着嫡姐入京,那都是为了有个好前程的。
有长公主总督府的体面,她就是个庶出,为何就配不上承恩公府的长孙?!
那时这个嫡姐就在一旁看着,还对自己说什么承恩公府不是良配,只要她安分,长公主总能给她寻一个好人家,那模样叫她恶心!
太后娘娘的娘家,怎么会不是良配?一定是这个嫡姐也看上了,所以叫她退让。
“你做什么?!”见阿萝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姐姐,元恕的脸色顿时一变,上前呵斥道。
阿昙听见这声音,霍然转头,就见今日俊朗英俊得耀眼的少年对自己红了脸,就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之后伸手挥了挥,笑靥如花,轻快地叫道,“你来了?”
这么热情?
大皇子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喜得要命,正要羞涩地应了心上人的招呼,却陡然觉得这姑娘招呼的方向,与自己有点儿小小的偏差。
怎么看着自己的身后?
“喵噶!”
他顺着那方向转身一看,就见一只毛茸茸的胖猫仔儿从一个大篮子里探出头,对自己的心上人甩了甩自己的尾巴。
第47章
阿眸扑棱了一下小耳朵,举着挂着元湛给自己平安符的小爪子捂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跳下了自己的小窝就往露出了惊喜笑容迎上来的阿昙举爪而去。
“我就说,今儿天儿好,必然有好事儿的。”阿昙叫胖猫仔儿拱了拱自己的裙角,俯身就将沉甸甸的猫仔儿给抱起来托在了怀里,与它拱了拱,这才笑嘻嘻地握着它的小爪子笑问道,“囡囡今天怎么会过来呢?”
她一笑,早就把方才与妹妹的不快给放在一旁了,见一旁的弱水上前给胖猫仔儿擦脸,急忙接到手里,很习惯地就服侍起来,一边给阿眸陛下擦眼屎,一边小声儿说道,“这寺里有斋菜出了名儿的好吃,你有口服了。”
胖猫仔儿习惯性地吸了一口口水,之后厚着脸皮叫了一声。
那什么,阿眸陛下美食家的雅号,原来大家都知道了啊哈哈……
元恕悲剧地被人忽略,然而阿眸是他舍不得招惹的存在,一时间苦逼极了,只在阿昙的身后亦步亦趋,探着头看着这俩亲近个没完没了,终于忍不住在阿昙的身后小声儿说道,“今天真是有缘呐,三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他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看我看我”这样殷切的气息,叫阿昙看了一眼脸就红了,然而三姑娘是个十分磊落的人,喜欢谁没有不敢承认的,只大大方方地抱着一同覰来的胖猫仔儿笑道,“殿下今日,格外不一样。”
“是不是格外英俊?”元恕急忙殷切地问道。
元德在一旁见阿昙惊呆了,默默地捂住脸,觉得兄长的表现实在给广大风流倜傥无往不利的皇家子弟丢人。
胖猫仔儿看着元恕的傻样儿笑得小身子直抽抽,然而目光落在后头那个用嫉妒的目光看着阿昙的少女身上,就生出了几分不喜,与阿昙叫了一声。
“臣女带两位殿下去见表姑姑。”阿昙见了妹妹的模样,想到方才她的话就收了笑。又见阿萝上前给两个皇子行礼,便冷淡地说道,“姑姑礼佛呢,山中清净,你自己好好儿想想。虽我不喜你,还你好坏,却是家族的脸面!”
“她就是太后宫里毁你名声的那个?”见阿萝模样俏丽,然而一双眼睛里全是戾气不甘,元恕本都已经失去的智商顿时又回来了,又见阿昙并不在乎的模样,便跟在她的身后轻声问道,“要不,我给你出口气?”
“我已经抽过她了,一个大耳瓜子呢。”阿昙见元恕要给自己出头,就笑了,见元恕对自己动手并没有反感,目光之中更添欢喜,笑嘻嘻地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女子报仇,一个时辰都嫌多!”见元恕看着自己连连点头,仿佛是在认同,她转了转眼睛小声儿说道,“她也不过是想要嫁个好人家儿,只是承恩公府家大业大的,不是咱们高攀得上的,何必记挂呢?”
她的父亲更喜欢阿萝的母亲,将她的心养大了,想要与她一争长短,这阿昙都知道,然而叫阿昙说,她虽然不喜欢这个妹妹,却并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往死路上走。
承恩公府那样的门楣怎么会叫庶女做当家主母?况她心里知道的,祖父乃是得了皇帝的赏识方才能一跃而上做了封疆大吏,而太后与皇帝,并不是亲母子。
哪怕不知宫中事,阿昙也敏锐地觉得,疏远太后,跟着皇帝走,才是家族兴旺的根本。
此时联姻承恩公府,只会叫皇帝心中猜忌不快,这样的蠢事,她自己不会做,也不会叫阿萝败坏家门。
“不知好歹,太后的眼光那么高,怎么会看上她。”元恕见心上人心胸开阔,心里十分骄傲,然而男子么,小心眼儿常有的,此时便小声说道,“爬得越高,掉下来还不粉身碎骨?”
“这些,可不是你一个皇子该管的。”见元恕小声嘀咕,阿昙也只是一笑,回头看着阿萝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跑去,只叫人跟住她,心里轻轻地一叹。
阿萝还算有点儿脑子,知道自己一个庶女攀附皇子是够呛了,因此只一门心思认准了承恩公府,非要嫁过去日后做当家少奶奶。
哪里是那么容易的?祖父膝下三子,嫡出的孙女儿就七个,还会为一个不知好歹的庶出的女孩儿费心思?一旦阿萝做出叫家族为难的选择,第一个要跟她划清界限的,就是祖父了。
不必逐出家门,只从此冷遇疏远,就足够阿萝求生不能了。
“我这,这也是担心你不是?”元恕见胖猫仔儿悠闲地在心上人的怀里这拱拱那拱拱,顿觉厚脸皮的重要,此时也绷着一张金刚不坏的脸皮小声在阿昙的耳边说道,“你知道的,知道,知道我的心的。”
说了这个,还是个新手上路的大皇子脸就红了,又见阿昙惊悚地看了自己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诧异,就低声说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想娶你做王妃,行不行啊?”
“再说吧。”这么单刀直入的少年实在叫阿昙震惊,换个人,三姑娘都得觉得这是不尊重自己了,然而目光看进元恕的眼睛里,见着那双眼里全是真诚与无措,阿昙心里微动,下意识地搂住了怀里的胖猫仔儿,垂着头慢慢地说道,“一时的情感不过是冲昏了头脑,殿下该好好儿冷静给自己想想,别给自己日后悔。”大皇子的感情这样热烈,然而阿昙却有些害怕。
若是来日又有个女子牵动了他的心,他抽身而去,到时她又该怎么办?
如母亲那样,看着父亲纳妾生出庶子庶女,与父亲举案齐眉相敬如冰?
如同母亲那样,里里外外操持家务,给父亲照顾后宅,算计那些庶出的子女如何不会压在她们嫡出兄妹的头上,暗地里抱怨父亲的无情?
只想到这个,阿昙就觉得可怕,抱着怀里暖烘烘的小身子低头走远了。
元恕呆住了。
方才,方才还说得好好儿的,怎么就说变就变了呢?
“我说错了什么么?”元恕看着阿昙远处的背影,急忙拉着弟弟轻声惶恐地问道。
“女人心海底针,我知道个屁!”元德也没想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明明气氛不错,他还在为兄长欢喜,一眨眼就变了,此时也烦恼地抓着头说道,“我就说女人麻烦,偏你一头撞进去,”见兄长耷拉着脑袋十分可怜的样子,他便叹了一声,突然笑道,“亏了囡囡跟进去了,你瞧着,许还有转机的。”
胖猫仔儿给力极了,至少也能打探得出这姑娘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是?
元恕心里只存了这么一个希望,闷闷地应了一声。
“咱们进去给姑母请安。”
这兄弟俩一进静室,就见斋戒的庆德长公主目光温煦地抱着胖乎乎的猫仔儿坐在椅子上,这回没脱手,正与一旁低头的阿昙说话,见了两兄弟,便含笑招呼道,“你们今日不必读书么?”
“真是一家人呐。”这么熟悉的话,就叫元德泪流满面了。
庆德长公主要嫁到嘉靖侯府去,如今就跟着嘉靖侯一起敦促他俩的功课,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许是目光太悲愤,庆德长公主看着就笑了一声,又见元恕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阿昙的身上,心中就是一动,推了阿昙一把,轻声说道,“在外头说话了没有?”
“说了。”阿昙垂着头轻声说道。
见她这个模样,还带着几分忧愁,秀丽的脸庞都变得暗淡了,庆德长公主飞快地皱了皱眉,对着竖着耳朵听着的两个兄弟笑道,“你们风尘仆仆地过来,难免惊扰了佛祖,不如往后头洁面,回头咱们再说话。”
她年长两个皇子近十岁,沉稳温和,就叫两个少年忍不住地听从,往后头去梳洗了。
阿眸舔着自己的小爪子听着两个小弟往后头去了,这就听见庆德长公主与阿昙嗔道,“你今日为何这样冷淡?”她细细地看着阿昙的模样,许久之后,便慢慢地问道,“难道是与大皇子生出不快来?”
“是侄女儿自己的一点儿想头。”阿昙叹了一声,从来都笑呵呵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来,将头抵在了庆德长公主的膝上,轻声说道,“大皇子,叫我害怕了。”
“你不喜欢他?”长公主说着这话的时候,胖猫仔儿的一双耳朵扑棱扑棱地就竖起来了。
“喜欢的,可是就是这份儿喜欢,叫我恐惧。”阿昙有些茫然地说道,“若是不喜欢,全当搭伙儿过日子,这个人日后有多少的妾室,侄女儿都不会在乎。然而我喜欢他,喜欢到有些害怕,若是有一天,他不喜欢我了,喜欢别的女子了,这样的日子,我过不下去。”她抓着怔住了的长公主的手有些难受地说道,“我今日看着他这样站在我的面前,突然就想着,若是来日他也三妻四妾,我只能去死了。”
她如今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个善妒的女子,这在皇家,就是大罪过。
她想到这个,眼眶就红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
阿眸陛下眼睛都亮了,这一刻,第一次觉得自己不能说话真的很误事!
那什么,美人儿呀,阿眸陛下这小弟,他,他不纳妾的呀!
第48章
胖猫仔儿急的嗷嗷直叫,人立而起挥着小爪子火急火燎的。
无奈长公主与阿昙都不是与它心有灵犀的人,见它如此,只担心得不行,叫庆德长公主放在怀里小声儿地安抚,却完全没有领会到阿眸陛下沧桑的内心。
长公主柔软馨香的衣裳贴在猫脸上,若是从前,胖猫仔儿还能陶醉一下,然而此时,却没有这么个心情了,许久之后,见这俩美人儿确实听不懂自己的话,猫仔儿伤感地垂头,爬下来无力地不动了。
见胖猫仔儿有气无力地歇了,长公主这才松了一口气,摸着阿昙的头发柔声说道,“这话,原不该我与你说,只是莫非你对感情这样没有信心?”她敛目温柔地说道,“这两个孩子,当初我并不是很熟悉,只是皇后我却是时常见的,那是一个十分温和的人,还有皇兄,你瞧瞧,都说帝王无情无心,然而时到如今,宫里宫外说的,都是皇兄只留宿皇后宫中,情深若此,跟着这样父亲身边长大的皇子,若是我,就愿意相信一回。”
“姑姑。”阿昙唤了一声。
“女人这一辈子,若是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总会遗憾。若他不好,我不会劝你。可是你见了他的,莫非还不相信自己么?”
“我不知道。”阿昙才是个小姑娘,哪里知道这些,此时就小声儿说道,“由爱生忧,原来真的很有道理。”
“不怕你笑话,当年,我也是如此恐惧,因此感同身受。”见阿昙与自己听心里话,庆德长公主也忍不住笑了,拍着好奇地看过来的阿昙的头,目光看着远处,仿佛是在回忆什么,嘴角都是笑容,轻轻地说道,“当年,我是公主里不得宠的那个,皇姐们个个儿比我强,男人都比不上的,我那时自卑,虽然与阿萧一同长大,却不敢奢望与他真的有结果。”
哪怕是先帝朝时,嘉靖侯都是帝王最宠爱信重的臣子,当初公主里头看中了嘉靖侯世子林萧的,也并不是她一个。
“那时四皇姐也想嫁给他,她是贵妃之女,容貌比我美,鲜衣怒马就跟一团火一样明亮耀眼,叫人看一眼就心生倾慕。她也喜欢林萧,也敢冲到他的面前去告诉他自己的心意。我很羡慕,也很嫉妒,偷偷看着林萧拒绝她,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的时候,心里不知多欢喜,也不知多害怕。”
她看着自己的手,喃喃地说道,“我就想,我并不是最好的那个,他会喜欢我多久呢?皇姐这样的女子,都不能叫他动容,我有能留住他多久呢?况如今喜欢,日后,会不会他会发现我也不过如此,生出后悔?”
“姑姑。”阿昙讷讷地看着嘴角笑得柔和的女子,再次唤了一声。
她没有想到在家中永远都很娴静,哪怕是简单地坐着都带着尊贵的长公主,都会有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
“那时阿萧的妹妹就与我说,我担心的不对,因为我心中臆想出的那个人,并不是真正的他。”庆德长公主笑了笑,见阿昙好奇地看着自己,抿了抿自己的发鬓轻声说道,“她说这世上有一类男子,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只要有了喜欢的女子,哪怕之后有更好的,也不会再动心。她叫我学着要相信,相信自己深爱的男子,会为了自己坚守,永远都不要动摇。”
“如今,我将这话送给你。”庆德长公主柔声说道,“你要相信元恕,相信自己的心,这样才不会后悔。”
“若我信错了该怎么办?”阿昙怯怯地问道。
“当年,我也问过一样的问题。”庆德长公主忍不住笑了起来,仿佛想到了当年那个又嚣张又机灵的小姑娘,抚掌笑道,“若遇上了渣,渣……”她觉得这个阿昙大概听不懂,便笑道,“若是遇上了负心人,一脚踹了叫他去死,再寻好的就是。”
那个小姑娘抱着她的手叽叽呱呱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却叫庆德长公主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淡去了,轻轻地说道,“三条腿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美男子,天底下多的是。”
当然,说了这些的小姑娘叫黑着脸的广宁王兄提着衣领拖走抽打的后续,就不需要与侄女儿说起了。
“说这话的,大概与世子有仇。”哪里有撺掇嫂子爬墙的呢?阿昙就对庆德长公主口中嘉靖侯家的小姐生出了几分好奇与仰慕来笑道。
“铁打的公主流水的驸马,这个也是她说的,你就得想想阿萧那时的脸色。”庆德长公主笑着笑着,眼角就流下了眼泪来,拿帕子擦了脸,这才强笑道,“想到从前,总是叫人心里伤感。”
那次,素来疼爱妹妹的林萧黑着脸看着对自己张着小胳膊求救的妹妹叫元湛拖走,还微笑招手相送,回头就与瞠目结舌的自己笑道,“真欠抽是不是?”那时的快乐与林萧的愉悦的笑容还在眼前,却叫庆德长公主再也生不出欢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