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中也有些疑惑,可还是浓浓的欣喜冲淡了忧虑感,嘴角慢慢掀起了笑意。
从此以后,有孩儿陪着自己,会哭会笑会闹的孩儿,就再也不会是孤单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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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内,走出身着黄袍的男子,叶公公在门前候着披上了狐裘披风,一脸担忧道:“皇上,昨儿个不是说去碧颜宫吗,为何后来改道来了这里…”
西连夜望着穿透厚重云彩的阳光撒到了那颗大树下,树下空空荡荡的地方曾摆放着摇椅,石桌椅在树下漆上了一层灰痕,掉上许多干枯的叶,萧索而凄凉。
明明已是春,这里却还是如此黯淡寂寥。
西连夜微微一笑,“朕只是想念在这里喝起桃花酿的日子了。”
那个时候的她,不会这么坚决的护着象征那个人的东西,坚决视死如归的表情对着自己,决绝的说,毁了它,便杀了我。
笑了笑,跨起大步朝外走去,“早朝过后召魏太医到书房去。”
“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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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时分,苏忘生仍然未见西连夜,心中焦灼不安,甚至觉得有些想念西连夜的声音了。
再三思量之下,她披上了披风朝书房走去。
书房离寝宫近在咫尺,她加快脚步朝书房走去,看到书房门前守卫被撤了去,叶公公亦不在门前守着,便举起手欲去敲门。
手指刚碰触到门木,屋里的声音让她停住了动作。
“回皇上,丑妃娘娘腹中胎儿胎象稳定,无任何异常,只待皇上做定夺了。臣明日会继续为娘娘把脉探胎像。”是魏太医的声音。
静了半晌,西连夜沉稳的声音从屋中传来,“此事,不可泄露,不能让她知晓,懂么?”
魏太医连连称是,“皇上放心,臣并未向娘娘透漏半点风声,娘娘问起只说是伤势所致倦困…”
苏忘生僵硬着全身站在门前,手滞留在半空中许久许久也不知。
他知道的,西连夜知道自己腹中有孩儿的。
为什么不让自己知道?她咬住唇,手垂了下去,手抚住腹,一步步朝后退。
“谨遵圣明,微臣告退。”
西连夜沉沉应了一声,书房里传来脚步声,苏忘生慌忙转身朝角落里跑去,躲在了人高的草丛里。
魏太医出了书房慌神出去了,不一会儿,西连夜与叶公公一起走了出来,叶公公对西连夜说道:“皇上,水菊妃病危了,皇上要不要去见上一面?”
西连夜眼角未抬,没有发现忘生,转身朝水菊宫的方向走去。
苏忘生抬起眼,手指抓住胸口的衣裳,抓出了无数个折痕,手指泛出了白光亦然不知。
她紧紧的咬着唇,跌坐到地上,将脸埋在腿上,一直待到了天色昏暗时,才浑浑噩噩站起身,踉跄着脚步回寝宫,躺在摇椅上抱住枕头不说话。
西连夜,我等你回来,等你回来给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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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不见西连夜身影,膳食却十分丰富,都是苏忘生平日爱吃的膳菜,她本是没有一丝胃口,窝在椅中不想动。
可想起了肚中的孩儿,她起了身坐在凳上,端起碗,执起筷,缓慢的用膳,她尝了尝桌上的粥膳,是福满楼的味道。
于是就想起西连夜满脸笑容一勺一勺喂自己的模样神态,心中便明白这是西连夜特意为自己准备的膳食。
或许,不对自己讲明…是为了给她惊喜…
她抚着肚子,轻声自言自语,“宝宝,你是我来到这里,最依靠最信任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妈妈都会保护你的,你好好待在妈妈的肚中就好了…”
此时,白月雪带着白日来的大夫走进了屋中,拿来了许多保胎药。
忘生招呼他们一起坐下晚膳,那大夫才吃了几口,脸色大变,扑腾一声跪在地上,脸色惊恐,“娘娘,娘娘这膳里…”
苏忘生看着他,疑道:“怎么了,只管讲来就是。”
“整桌膳食里,每一道膳菜中…都有…都有藏红花…就是…堕胎药…”
忘生眼神攸得变的空洞,手中的碗跌落到地上。
啪嗒一声碗摔的碎裂开,继而大颗大颗泪珠开始往下掉…
她摸着自己的腹部,泪水流到口中,咸涩的她双唇开始颤抖…
“宝宝…我的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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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雪见情势不对,连忙扶住苏忘生,“姐姐,姐姐没事吧?”
苏忘生跑到大夫面前抓住他的臂,脸上是无助与骇怕的神情,“救我的孩儿,有没有办法救我的孩儿…”
大夫摇头,“藏红花堕胎性极强,娘娘腹中胎儿方才一月不到,又因身受剑伤最易滑胎,如今又服了药物,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了。”
苏忘生丢开他,步步朝后退,脸色苍白如透明的纸片。
她跑到桌前,将碟儿盘儿全摔在地上,屋中一片狼藉。
泪水不住涌上眼眶,忘生的视线了被雾气一遍遍迷蒙,她扶住桌沿开始干呕…
喉中干涩,胸口酸拧的痛楚遍布全身,她将手指放在嘴中,跪倒地上痛楚的催吐干呕起来,“只要将吃过的膳食全部吐出来…全部吐出来就能救孩儿…”
痛楚感越来越强烈,胸口涌动的痛苦呕吐感与酸楚同时向上涌,眼睛红了,泪水不知是从眼中还是鼻中,整张脸痛楚的皱成了一团。
白月雪惊慌的抱住苏忘生,“姐姐,姐姐不要这样,不要这么伤害自己啊…”
忘生扑倒在她怀中,“雪儿,我的孩儿没了,我唯一的依靠没了,他刚来到这世上就被我扼杀了,只因为我,因为我孩儿没了…”
“姐姐别慌,雪儿去请皇上来,一定要他查明真相,为姐姐腹中胎儿鸣冤,定要那害姐姐之人得到处罚…”
提到西连夜,苏忘生抬起脸,泪水如柱倾斜而下,“你找他做什么…你找他能做什么…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罪魁祸首是他啊…罪魁祸首就是西连夜啊…”
她痛楚的嘶吼出声,恼怒之下推翻了身后的椅子凳子,痛楚的捂住腹部。
白月雪满脸震惊,“是皇上?为何说是皇上?”
苏忘生匐在地上哭泣,肩膀颤抖的不像话,“这是他备的膳食,他一早就知道我有孕的事,一直隐瞒着不告诉我,今日我在书房亲耳听见…”
“再作定夺,再作定夺便是除去我的孩儿,便是杀死他!”
“若不是你提醒我,我甚至不知自己腹中有孩儿,稀里糊涂的被西连夜谋杀了孩儿,还要满脸笑颜的去做他的皇后…”手指握紧了,她颤抖着站起身,跌撞着朝门外走去,“我要去找他,我要他给我一个交代!”
白月雪拦也不是,挡也不是,只好让开了身子,看着苏忘生紧绷强撑的身子朝门外奔去。
大夫转脸向白月雪询问:“娘娘,如何是好?”
白月雪望了眼满屋狼藉,浅声道:“皇上定是不希望君上宫里变成这般,咱们将这里狼藉收拾干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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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生跑到书房,没有西连夜的身影。
跑到御花园,没有西连夜的面容。
跑到碧颜宫,没有西连夜的声音。
她捂住腹部朝着所有能寻地方奔跑,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西连夜,你还我的孩子!
夜幕越来越深沉,宫阙中每个寝宫都亮起如白昼满城的火光,白皑皑的光绮丽而刺眼的灼烧着她的眼眸,她终于体力不支跪倒在一棵繁花盛开的树下,任泪水疯狂从眼眶中流下…任那滚烫的液体在流下的瞬间变得冰凉…
虚无,空惘,悸寞,寒栗…
她无法形容此刻心头的感觉,只能抱住树枝孱弱无力的失声痛哭。
苏忘生感到腹部开始有了痛感,一种无边无际的恐怖如潮水将她紧紧围了起来,她摁住自己的腹,孩子…要离开她了…孩子…亲手死在他爹爹的手中…死在西连夜手中…
她终究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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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灯火刺眼的照耀的刺痛了忘生的眼,她艰难的睁开眼,醒了过来。
她闻到屋中有香薰的味道,像是眯烟的味道。
不知何时,自己回到了君上宫中,一片灯火通凉的乍眼的白,她的身上是冰凉,浑身虚软而无力。
扭头看去,自己正躺在一个赤身luo体陌生男人的怀中,她的衣服并没有被脱光,但确是只穿着肚兜和亵裤,她想动,发现双腿虚软,却感觉不到痛感,应该是迷药的结果。
“朕来的真是时候。”
西连夜居高临下地扬头望着她,漂亮的下颌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朕没想到,你敢用这种方法来反抗。”
苏忘生冷眼看着西连夜,推开了床上中了迷烟的男人,慢慢穿着衣裳,走下了床,朝他走去。
西连夜高大的身形投射出昏暗的影子,他看到她下床后,床上留下了一小滩血迹。
他蹙紧着眉,抓住她的手臂,“一个镯子,值得你这样报复我!”
苏忘生抬起另一只手,举起来,不留余力的朝他面颊上扇去一巴掌。
她抬首一笑,“你何尝不是在报复我?”
西连夜看着她的笑容,收敛了怒气,声音低沉而平静的,“丑,是有人害你的,对么?”
忘生丝毫不低头,干裂的唇扯出媚笑,漠然道:“你错了,我是自愿的。”
她看到西连夜的身子陡然一僵,强忍的俊颜多出了阴霾。
“你是想让我杀了你么?”
忘生笑眯了眼,“是啊,因为待在你身边是如此痛苦。”
她摸住腹部,心中积攒了无可愈合的恨,“我与你几日温存,只是为了拿回白玉送回的玉镯而已,现在拿到了,我们完了。”
西连夜的嘴唇开始颤抖,“苏家叛国大计,果然你是全部知晓的,枉朕一直相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忘生垂下脸,苏家叛国什么的,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一切已不重要了,她只知道孩儿没了,害死自己孩儿的人正是眼前的人!
“西连夜,从头到尾我的心里都没有你”,她退了两步,笑出了眼泪,“为什么?你不明白吗?我天生就是这么下贱的人,随便一个人都可以,你西连夜不过是我苏忘生所经历男人中九牛中的一毛…”
剧烈的碰撞声响起,苏忘生被西连夜害一掌挥倒在了地上,撞翻了沉重的木椅,摔碎了高大的花瓶。
西连夜神情变幻的脸面忽而变的冷静漠然了,他走到她面前,眼中十分平静,声音极其温柔,“阿丑,现在认错,向朕保证,以后不会再想他。”
她打开他的手,“床上的人我不识得。”
“苏白玉,不准再想苏白玉,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好么?”
苏忘生抓住他的手心,看到他手腕上留下自己的齿印,泪水流的更加汹涌。
一种莫名的愤然在胸口激荡,她咬着牙,一字一字从口中发出声音,“除、非、我、死!”
听到这四个字,面色苍白的西连夜恢复了一往冷漠的神情,他向外扫视了一眼,“唤莲花妃来君上宫侍寝。”
“将丑妃娘娘——锁链加身。”
苏忘生还未理解锁链加深的涵义,来不及抬首去看清西连夜的表情。
她的手,她的脚,被戴上了镣铐;
继而,娇嫩的脖上,被戴上了锁链。
西连夜面无表情,白皙的皮肤,轻微摆动的轻衣薄纱,欣长的身躯和淡淡的笑,一举一动都优雅不似凡间人物。
铁链冰凉的触感让忘生只能待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亲手给她戴上了锁链镣铐。
西连夜薄唇一抿,静然道:“从此,你只能做朕的奴了。”
所有的东西,在一瞬间全部灰飞烟灭。
烛光闪耀在二人之间,苏忘生看着西连夜无暇的脸面。
忽觉他的身子确实单薄了,瘦弱了,比起在桃花坞时,那时的他,眼中更多的是狂佞而自信的占有。
现在的他走到她面前,抚着她的面,声音软软的响在耳边,“阿丑,除了这样,朕不知还有什么方法…能困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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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雪踏步入君上宫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脸色一白,惊讶的张开了嘴,“姐姐…”
西连夜站立在灯火下,手中牵着锁链,那头是奄奄一息的苏忘生,双手抓住锁链的一头,脖颈上重力的压窒让她痛苦的频频喘息。
“皇上!”白月雪扑腾一声跪倒在地上,“求您不要这么对姐姐,姐姐她…她会受不住的…”
“过来,侍寝”,西连夜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眼神如冰栗一般飘过去,“再为她求情一句,朕就杀了你。”
苏忘生手脚冰冷,一阵发抖。
西连夜拖动她向前走,像拖动死尸一般,忘生毫无生气的趴在地上任他拖着走。
他将锁链绑到了龙榻旁的梁柱上,对着白月雪吩咐,“还不过来。”
眼睛却直直睥睨着苏忘生,“你看看你,明明长得这么丑,还总是不自量力的去勾引别的男人,朕要你,你不是应该感到万分荣幸么?”
他一把搂住小步走来的白月雪,将她压在了身下,眼睛盯着苏忘生,“你以为朕在乎你么…”
苏忘生被绑在龙榻前,身下,是打碎的花瓶碎片,她跪坐在上面,膝盖被锋利的碎片全部割破,她疼得颤抖不止。
“我…一点…一点都不在乎你…”
她的手抓在锁链上,来撑起自己欲倒的身子,逼迫自己注视着西连夜,他撕开白月雪的衣裳,手指摩挲在她白皙的肌肤上。
忘生竭力忍耐膝盖上穿刺的痛感,可床榻上生生的春宫图却让她的心更痛,更痛。
晃动的龙榻上传来喘息声,白月雪闭着眼禁不住呻吟出声,全身泛出了粉红色。
西连夜冷冷注视着坚决的苏忘生,嘴角噙上冷漠,“你为朕,弑兄,杀父,毁了整个苏家,那么,阿丑,朕,该给你何种奖励呢?”
她的双眼已开始朦胧出现了幻影,她看不清西连夜的模样,只能听到西连夜的声音如冰凿砸在她的心上。
身子虚软的就要落地倒下,极力忍耐着泪水的翻涌,手指握在锁链上,磨破了皮,嵌入了肉里,血珠顺着她雪白的臂膀开始向下滑落,沾染到袖子的边缘,很快的染红了一切。
绝情的声响响在头顶,“可惜,什么都未改变,你依旧是朕的弃妃,依旧,是天下鄙夷的丑妃,不,现在的你,只能算是朕的奴而已。”
“皇上想多了”,她淡然而笑,直直面向他的脸庞,“杀光殆尽,只是因为,妾身厌倦了…况且现在,爹爹和白玉不是顺利逃了么?”
西连夜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他紧紧咬住牙关,恶狠狠地瞪着她,“你以为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苏忘生抿唇笑着,牙关格格地打战,额上的汗流入了衣襟,混着鲜红的血液。
手…在流血。
腿…在滴血。
腹部疼痛的让她难以呼吸,她能感觉到血液从自己身上一点点消失,她知道,这是她的孩儿完全离开她的身体了…
怀中雪白的香包掉落在身下,那里面装有她的发丝编制而成的同心结,意喻永结同心。
现在,掉落在血泊中,被浸泡成了血红血红的颜色,点点桃花也早已隐没不见了。
夜晚,依旧很长,这仿佛是无穷无尽进行下去的折磨。
西连夜起了身,不顾白月雪的半途中止的诧异,披上外衣下了榻,如鬼魅的身影踩着缓慢的步伐到了苏忘生面前,秀润修长的食指抬起了她晶莹滑弧的下颌,“朕会让你后悔的。”
苏忘生抬起快要睁不开的双眼,强忍着疼痛说道:“我也会永远恨你的。”
他甩开她,哗啦的铁链响彻在黑夜中,苏忘生浑身的伤口被扯裂一样开来,疼的她几乎停止了心跳。
西连夜甩开袖恼怒的走了出去,忘生再也难以忍受浑身的恐惧,趴跌在地上,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她的眼睛盯着地面,总觉得一切变得模糊而不清晰,彷佛自己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所有的一切…都快要消隐了。
白月雪穿好衣裳下了床,解开苏忘生绑在柱梁上的锁链,轻轻扶起苏忘生,“姐姐,你没事吧?”
苏忘生虚弱的笑着,“谢妹妹担心,我没…”
一个凶狠的耳光响在脸边,忘生被强大的臂力打了一耳光,虚弱的身子趴落到了地上。
她抬起眼,看着抱着臂一脸笑的白月雪,“为什么…”
“苏忘生,这就叫恶人终食恶果,懂吗?”白月雪走到她面前,一脚踢在她的腹部上,力气又狠又决,忘生口中咸腥直冲,吐出一口鲜血来。
她趴在地上,“我待你不薄,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凄惨一笑,“若是为了争宠,那么,我要告诉你的是,终有一天,你会得到和我相同的待遇,那个男人…是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