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每次宴夏离开沧南山办事,回来的时候总能见到干爹干娘等在这处,今日却没有,这让宴夏不禁觉得奇怪,乃至心中担忧:“难道是大爹爹的病情又重了?”
宫间无奈点头,并未打算隐瞒宴夏。
事实上自从玄界回来,宴兰庭的身体状况就一直未曾大好,总是反反复复曾经还恶化了好几次,好在五道这些年珍宝药材没有少收集,这一路也都靠灵药过了下来,但如此这般拖下去始终不是办法。宴夏心中知晓,却没有想到会突然之间严重到这个地步。
在听到宫间说出这话之后,宴夏几乎是立即便赶到了宴兰庭住处。
宴夏带着宫间等人赶到的时候,二娘三爹小爹都在这里,原本就不大的房间骤然塞了这么多人,实在是显得有些拥挤,但宴夏却没有空去理会这些,只担忧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宴兰庭的情形十分不好,纵然已经习惯了大爹爹久病虚弱的模样,但宴夏仍然能感觉得到他此时的状况比自己从前所见到的情形还要差上许多。宴兰庭紧闭着眼,纵然有二娘在旁边照顾着,额角依然有薄汗不住渗出,纵然是在睡梦之中,亦微蹙着眉峰似乎被梦境所扰。
俯身轻轻握住大爹爹的手,感觉到对方指尖的冰冷,宴夏一颗心霎时如沉入了深渊之中。
她抬起头,用尽量不扰到宴兰庭的声音轻轻问床边的林蔓草道:“二娘,大爹爹他究竟怎么样了?”
林蔓草本垂着眸子,听见宴夏问话,这才似乎有些木讷的抬起头与宴夏对视。
相处多年,宴夏知晓二娘的性子,她是个不论做什么事都显得风风火火的女子,不论什么时候她说话几乎皆是直来直往,从不会犹豫不决。但这一刻,面对宴夏的问题,她却犹豫了。
宴夏从来没有见过二娘露出这样的表情。
“二娘?”宴夏声音弱了下来,低低道,“那天你不是说……不会有事的吗?”
之前也有一次宴兰庭病重,宴夏询问林蔓草,林蔓草曾经说过宴兰庭是不会死的,但为何不过才区区这么几天,一切就变了?
林蔓草看来并未比宴夏好过,她抿唇紧盯宴夏片刻,终于道:“我不知道。”
宴夏微微怔住,不明白林蔓草为何会给出这种回应。
旁边的叶题此时终于一把捉住了宴夏的手腕,摇头阻止了她继续问下去。宴夏视线随之落在了叶题身上,叶题不待宴夏回过神来,已经起身拉着她往房间外走去。
宴夏没有挣脱小爹的手,任由他将自己带去屋外,待到了屋外远处,再听不见屋内的声音,叶题才终于停下脚步,扶着身旁的树干轻叹一声,回身道:“你知道大哥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这个问题宴夏曾经问过,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大爹爹总是抱着她,哄她入睡,那时候她不肯入睡,睁着眼睛问大爹爹为什么不能与他们一样上街去玩。
但大爹爹并没有告诉她真相,他只是随意编了一个故事,哄了她好几年,后来她还想再问,却没有了机会。
“两百多年前那一战,为护闻北云与五道,蝉众死伤无数,我们几个也都重伤致残,再无战斗之力,那时候我们走投无路,被数百名人围堵在断崖之上,眼看便要死在无忧谷谷主手中。”叶题轻描淡写的说着,那时隔两百多年的危境却依然透过话语传到了宴夏的心头,她不由有些紧张地握紧了双拳。
“那时候我以为我们死定了。”叶题笑了笑,笑容显得苍白,那双无神的眼睛深幽漆黑,不知为何却似乎有点点光芒,“但在那种时候,大哥却撑着重伤的身子重新站了起来。”
有些怀念的笑着,叶题道:“你一定没有听说过秋雨听蝉刀。”
这对于宴夏来说的确十分陌生,宴夏沉默着摇了摇头,却始终望着树下叶题的身影。
叶题的声音被揉碎了落在风里:“那是世间最快最锋利的刀法,一瞬之间,血洗断崖。”
“我们因此自那场追杀中活了下来,但代价就是大哥的身体彻底毁了,从此再不能握刀。”
第83章
“你知道吗。”叶题声音低沉, 宴夏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觉得有几分难过, 她听见叶题道:“一直以来在蝉众的眼里,大哥是永远不会倒下的。”
叶题回身向着宴夏的方向, 视线却不知落到了何处,又道:“就算他后来身体坏了,再也不能握刀, 我也依然这样觉得。”
“直到今天他突然倒下, 我才终于有些明白过来,他也不过是普通人,他也会累也会倒下,这么多年来他只是为了我们在不断撑着, 是我们太理所当然了。”
宴夏不能接受, 纵然小爹说了这么多,她依然无法接受。
她本以为等到鬼门之事结束,一切就都结束了, 干爹干娘好不容易终于回来,五道终于重建, 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宴夏期待的样子,他们能够如同当初在南河镇时候那般生活,将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大爹爹会在这种时候倒下。
她竭力让自己神色看来显得平静,她自喉中挤出沙哑的声音道:“大爹爹他……还能撑多久?”
“三个月。”叶题低声道,“宫间找来了神医非烟, 道是至多不过三个月。”
这样的期限让宴夏紧拽的双拳不由更加用力,掌心几乎被指尖刺破,她却毫无所觉。叶题比宴夏要提前接受这些事情,所以他无奈苦笑一声,摇头往回走去,临去之际,脚步却又顿住,似有不放心的道:“趁这段时间,你就多陪他说说话吧,你大爹爹每次念你,你却都忙着五道的事,都没来得及见上几次。”
“我……”宴夏微微抬眸,想到近来的日子的确如小爹所说,当即怔住。
她只是想,若是能够早点结束一切,将来就能安心与干爹干娘在沧南山上好好过下去,若是能早点结束……
叶题已转身离开,脚步声不多时便彻底消失,院落之中风声空寂,剩下宴夏一人站在树荫之下,黯然无措。
四象图不知何时飘到了宴夏的身侧,画像上的人担忧的看着宴夏,却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宴夏盯着自己足下的落叶,喃喃着道:“这些年大爹爹一定过得很辛苦。”
可是纵然这样,她依然不愿见大爹爹离开。
纵然这十年来早已见惯生死,却依然无法接受别离。
“一定还有办法的,我们一定能治好大爹爹的,对吗?”宴夏低声问着,却不知究竟是在问身旁的人,还是问自己。
闻北云几番欲言又止,终是提起精神道:“宴兰庭没那么容易死的,当初数百人围堵他,满天下的人想要杀他,都没人能取他的性命,他如今怎么可能死在这里?”
宴夏紧盯着闻北云,将他的话当做了一切希望。
闻北云自己也说得有些没底气,但见宴夏这般看着自己,只得硬着头皮点头道:“别担心。”
宴夏神色微黯,她早已不是当初三言两语便能够哄过去的小姑娘,但她却抿唇强自笑了起来,颔首道:“嗯。”
会好的,如今她能够去相信的,只有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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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天罡盟尚未传来消息,对于鬼门的事情,五道也没再有任何行动,他们更多的是在暗中调度着各方的人手,而明面上看来,中原当中风平浪静,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也不会发生。
宴夏便利用着这段时间每日尽早将该做的事做完,随后便赶到宴兰庭的房中。
宴兰庭身体太过虚弱,自宴夏回来之后整整五天皆在昏迷之中,众人看着着急,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轮流照顾着他。
这天宴夏如往日般端着熬好的药进入宴兰庭房间,却没想刚走到桌旁,便听见熟悉的声音道:“汤药放下便是。”
这声音让宴夏倏然僵直了身子,然后她飞快转身看向说话的人,眼中顷刻已经蓄满了眼泪:“大爹爹!”
宴兰庭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正披着一件宽大的衣袍靠坐在床边,他轻笑着应了宴夏这声唤,衣袖拂过身侧的床沿道:“过来陪我说说话?”
“嗯。”宴夏依言来到宴兰庭身旁坐下,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向来都不会违背大爹爹的话。她坐下后抬眸看着宴兰庭,只觉得对方的神色似乎比之先前那段时间好了不少,她不禁一笑,拭了颊边的泪道:“看来宫间请来的那位神医果然厉害,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能治好大爹爹的病了。”
没有回应宴夏这话,宴兰庭含笑看着宴夏,半晌才道:“鬼门的事情怎么样了?”
听到宴兰庭问话,宴夏微微蹙眉,似乎不满意宴兰庭刚醒来就过问这些事情,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汤药道:“这些事情自有人会处理,大爹爹便不用担心了,大爹爹只要好好休息养好身子就好了。”
宴兰庭却没有要休息的打算,只道:“我与鬼门之主相斗多年,我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对手,此次你们对上他,千万要小心。”
事实上没有人能够轻视鬼门之主,尤其是如今的鬼门之主,宴夏乖乖应下,接着又道:“大爹爹今天精神好些,要不要去院中坐坐?二娘说大爹爹不能思虑过重,不能说太多话,不能吹风……不过今日太阳很好外面没有风,去坐坐还是可以的,大爹爹你……”
“宴夏。”宴兰庭平静打断了宴夏的话,深幽沉黑的眸子直视对方道,“重逢以后我是不是还没有对你说过?“
宴夏一怔,喃喃道:“什么?”
宴兰庭神色柔和了几分,低声道:“你长大了,你现在很出色,比我们所期盼的还要出色许多。”
“所以我知道,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你都能够好好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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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到自己房间的,她神情木然的合上房门,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看着角落处等待着的四象图,还有燃着火光的钧天灯,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无力的身子,背靠着房门咬唇哭了出来。
四象图内的明倾与闻北云都陪在她的身边,闻北云急急忙忙的想要询问宴夏伤心的缘由,明倾却无声制止了他,只沉默看着宴夏。
宴夏无声哭了片刻,终于睁着微微泛红的双眼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闻北云摇头道:“自然不是。”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宴夏身子缓缓跌下,抱着双膝靠坐在门边,含泪低声道,“十年前我什么都不会,眼睁睁看着干爹干娘他们为了护我与鬼门众人消失在南河镇。从那以后我一直在修行,一直在努力,我想要将来能够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东西,做到从前做不到的事情,我想要将来再也不会让自己显得无能为力。”
“但十年过去,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不是吗?”
宴夏沙哑道:“明倾公子出事的时候,我救不了他,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灰飞烟灭。后来虽然找到了他,可只能将他的魂魄送入四象图中,无法恢复原来的模样……大爹爹现在重病,我也救不了他,我甚至没有更多的时间去陪他。我已经够努力了,我已经用了所有的力气去拼命了,可是为什么最后还是这个样子?”
闻北云与明倾皆是默然,他们无法去回答。
因为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这就是俗世所说的天命。
但这样的答案,未免太过残忍。
宴夏明白,她已经历过许多,已经能够明白这世上许多的事实。
她无力的牵扯着唇角,笑意却看来十分勉强,她闷声道:“明倾公子。”
“嗯。”明倾轻声应道,“我在。”
“要是你能够恢复原来的样子就好了。”宴夏小声说着,说到这里就连自己都知晓这是妄想,她无奈的笑了笑,摇头道,“我就是……好想靠着你。”
就像是当初在南河镇变作废墟的小院外,她一眼见到了走来的苏倾,不顾一切的扑到了他的怀里,似乎就能够暂且不再去惧怕将来。
宴夏没有听见明倾回应的声音,她依然低垂着头回想着许许多多的事情,寂静幽暗的屋子内突然亮起一阵朦胧的光亮,那光芒似流萤徘徊在宴夏身侧。
微小细碎的光芒渐渐交织成一片,在宴夏的身后泛起一道虚无的影子。
那道身影俯下身,光芒便又是一阵交错,就像是一个怀抱,轻轻地将她拥住。
宴夏似乎能够感觉得到,那怀抱里传来的熟悉气息和熟悉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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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情形只能允许暂时的软弱,身为五道宗主,宴夏无法用太多的时间去消沉。
不过几日之后,天罡盟便再次传来了消息,鬼门之众再次现身,而这次他们所现身的地方,竟是三大剑门之中的北剑门。
“北门?”听到那名天罡盟弟子传来的消息之后,宴夏微微一怔,这才问道:“为何是剑门?”
天罡盟弟子摇头苦笑道:“不知道,谁也看不透他们的目的,不过盟主猜想他们是想要对中原正道所有势力一一出手,今日是剑门,难保下次不会是其他门派,当务之急是要保住剑门,盟主希望宗主能够带领五道出手相助。”
这次两方联手,宴夏自是不会坐视不理,鬼门这番出手出乎意料,却又似乎尽在情理之中。不论如何,鬼门必然会出手,如此看来他们先对哪处门派出手,似乎便显得并不那般重要了。
不过思索片刻,宴夏便道:“请秦盟主放心,五道这就动身去往北门。”
那名天罡盟弟子点头应下,这便离开了五道大殿。
宴夏远远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殿外,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她心中十分清楚,这一场战斗,应当便是最后的一战了,此次一战之后,不论是胜是败,正道与鬼门之间的战斗都将结束了。
“要先准备什么吗?”四象图就在身侧,明倾神色复杂,轻声问道。
宴夏摇了摇头,“不必了。”
明倾垂眸不再开口,闻北云却问道:“要去和宴兰庭说一声吗?”
这话换来了宴夏一怔。
她默然良久,闭目摇头道:“不用。”
她不愿道别。
没有道别,或许就不会有离别。
等她结束这场战斗,再回到这里,沧南山一定还是从前的沧南山,大爹爹……也一定还在等着她。
第84章
北门大殿当中, 天罡盟盟主秦翰早已到达,他神色冷凝, 紧盯着殿内众人,殿内三门七派各方掌门齐聚于此, 皆在等待着什么。
无言之间,几名北门弟子匆匆赶来,大声道:“盟主!掌门!跃剑坪出现数十名鬼门杀手, 东边的弟子全部被包围了!”
殿内众人视线皆落到那名弟子身上, 但尚且未曾来得及细说,外面另一名弟子匆匆奔来,喘息着道:“西方试剑阁突然起火,阁内弟子已经往山腰撤离了!”
然而话音未落, 门外又是一人冲入殿内道:“盟主!山下有数百鬼门众, 现在正在朝山门进攻!”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俱是青黑,鬼门杀手不过千人, 此番行动却是准备已久,整个中原正道竟是被折腾得错乱不及。
北门掌门长叹一声, 兀自站了起来,咬牙道:“盟主,北门弟子正在与人死战,恕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徐掌门。”秦翰出声唤住那人,闭目长叹道,“八方剑阵还需要徐掌门开启, 掌门你若离开,等到鬼门之主现身,我们如何阻止那人?”
北门掌门面色铁青,没有再往前,但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北门弟子死在我面前。”他话音之间,已有颤抖。
秦翰沉着脸,复又转眼问那几名北门弟子道:“可有见到鬼门四大护法与十大高手的踪迹?”
几名传讯而来的弟子相互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摇头道:“没有。”
听闻此言,秦翰面色更是低沉,在场众人亦是紧皱起眉头。
鬼门此番出手,实力比之从前要高强不少,但重要的角色统统还未出现,其中必然有所蹊跷。
“盟主,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其中一名掌门出声问道。
秦翰负手静立于大殿中央,咬牙道:“等,鬼门之主尚未出现,鬼门中的高手也在暗处等待,切不可因为小事而乱了大谋。”
“可是……”听闻这话,北门掌门终于再也无法忍耐,“我北门弟子要当如何?”
秦翰没有回答,其中玄阳派掌门不禁苦笑着起身道:“徐掌门,秦盟主不比你痛苦,但事到如今若被鬼门寻到机会,出事的便不止眼前的这数百名弟子,还有整个北门,乃至整个中原正道。”
北门掌门何尝不知,他僵立原地,面色几番变幻,到底未曾开口。
便在此时,又是一名弟子冲进了大殿之中,喘息着便要说话。
人们肃着脸等他开口,不知是又发生了什么更加难以应付的问题。
然而这次带到的消息却全然不同,那名弟子抬头大声道:“掌门!试剑阁的弟子被人救下了!是五道宴宗主救了我们!”
场中众人俱是一惊,随即皆是松一口气,就在这时候,殿外一阵动静,宴夏已经带着五道之众赶了过来。
“秦盟主,诸位掌门。”在场众人之中,宴夏无疑是最为年轻的后辈,她见过诸位之后,这才看向秦翰道:“抱歉我来晚了,不知现下情况如何?”
秦翰将先前发生之事与宴夏说了一番,这才道:“如今鬼门真正的高手皆未现身,此事恐怕比我们所想的还要复杂,我担心……”
不需秦翰将话说完,众人心中已然明了。
眼前发生的一切,极有可能是鬼门的计策。
但他们明知是计,却也不得不去面对,与鬼门不同,他们所担着的还有万千弟子的性命。
“若是如此,盟主认为他们最有可能出现在何处?或者说,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宴夏沉眸问道。
秦翰回头看着身后众掌门,并未立即开口,却是道:“如今我们对鬼门的底细尚不清楚,这次出手应当是对他们最有利的,若你们是鬼门中人,这初次出手,你们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人群相互对视一眼,最后是玄阳派掌门道:“如若是我,初次出手,必然是先铲除威胁最大的事物或敌人。”
此言说得极对,殿内也早有人想到这处,宴夏当即问道:“那么北门当中,对于鬼门威胁最大的会是什么?”
秦翰等人视线随即落在了北门掌门的身上。
北门掌门面色倏然一变,咬牙道:“烁日剑。”
昔日中原剑门至宝,中原第一剑,烁日剑。
相传烁日剑乃是自数千年前神魔之战时候的宝物,乃是天神之剑,数千年来一直是万剑之首,后来剑门一分为四,其中一脉早已灭门,而剩下三门之中,烁日剑一直由北门所护卫,如今鬼门杀手将矛头对准北门,其目标极有可能就是鬼门当中的至宝烁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