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在8月黄昏看英国,靠在丈夫的怀里,忽然不愿盛夏就这么离她而去,只盼这日子能够感化季节,让它再多眷恋尘世一些时日,一点点的拉长,不紧迫,不急躁.....
......
怀孕这事,流沙不知,国内家人朋友不知,唯一知晓此事的只有阿笙和陆子初。
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她想留住这一胎,陆子初也想,保住了固然很好,若是保不住呢?岂不是让家人空欢喜一场?
所以暂时保密吧?若是告知亲朋好友,若是不小心泄露出去,到时候媒体尾随而至,这日子怕是真的要不消停了。
扰了妻子的静养,毕竟是不好的,陆子初也不允许。
阿笙妊娠反应厉害的很,吃什么吐什么,若是偶尔不吐,陆子初都想放鞭炮宣泄欢喜了,但他也说了,阿笙只是偶尔不吐。
前去英国的第二天晚上,陆子初终于爆发了,也确实是急坏了:“别都吐了,好不容易吃进去,你倒是留一点啊......”
他这么一说,似是故意跟他找事一样,阿笙吐得昏天暗地,胃里的东西更是被折腾的干干净净。
流沙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对陆子初说:“姑父,姑姑正吐着,你还说让她留一点在胃里,如果是我,我也恶心的想吐出来。”
没人理解陆子初有多急,有多担心,又有多少无可奈何。
恨不得全都帮她受了,但......又有什么法子呢?
爱情啊,怎会如此动人
阿笙说:这个夏天过得真是艰辛。
陆子初说:生活有着温柔的性子,但偶尔也会有情绪化的时候,不过没关系,只要无伤大雅,终将会被世人原谅。
他在英国逗留了三天,国内不断有电话催他回去,明面上不说,但意思是差不多的。在此之前,陆子初不是没来英国看过妻子,但在时间上很有分寸,如今......有些失控了。
国内不知情,只道是陆先生贪恋陆太太,所以才会行程一拖再拖,但时间上真的不能再拖了。
陆子初情绪不好,几乎所有给他打电话的人都听出来了,但只能硬着头皮提醒着,劝着......就连陆昌平也打来了电话,“你把电话给阿笙,我劝她跟你一起回来。腹”
现在场面有些复杂,就算阿笙愿意跟他一起回去,陆子初也不会同意,长途飞行,若是阿笙身体不适,又该如何是好?
电话那头说着话,他只揉着眉心听着,少说也有好几分钟,然后道了声“我明白”,这才挂断了电话沪。
拿着电话转身望去,阿笙正坐在餐桌前吃饭,她原本就吃饭很慢,如今吃起饭来更慢了,小口小口的吃着,不急不缓,看出来了,她是没食欲。
一勺营养粥送到了嘴边,她忽然抿紧唇,他站在不远处也跟着抿了抿唇,根据这几日观察得到的经验,她怕是想吐了。
若是往常,她早已放下了勺子,往前病恹恹一推,“不吃了。”
但今日,她忍着,强忍着,把粥一勺勺的送到嘴边,然后就那么含在了嘴里。
太了解她了,陆子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吃了。”这话几乎快成为了她的口头禅,只不过今日却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说出口的时候,一颗心柔软的像水草。
他走到阿笙身边坐下,伸手去夺她手中的勺子,却被她避开了:“是真的饿了。”
她对他微笑,那般清浅柔和,令人搞不清楚在吃粥这件事情上,她究竟秉持了几分真假。
一碗粥,竟被她吃了大半,陆子初一旁看着,异常的沉默,倒是流沙孩子心性流露,很是欢喜:“姑姑,你今天很棒。”
阿笙垂眸抿嘴笑,被流沙这么一夸奖,自己倒像是回归到了童年,这几天折腾干呕,兴许在流沙眼里,她早已变成了一个孩子。
不好好吃饭的坏孩子,所以才会在偶然吃了半碗浓粥后,就连流沙也替她欢喜不已。
流沙那么高兴,倒是凸显了陆子初的沉默。
阿笙没办法跟他目光对视,那双眼睛太毒,太敏锐,四目对视,很容易就泄露出她所有的小心思,于是只能避着,若无其事着。
“你今天就回国吧!我没事。”那边着急催他回去,他虽不说,但她又怎能不知道?想来是自己拖住了他的行程,她这么一直吐下去,他注定走不得,离不得。
“好。”她这么强撑着,就是不愿他为难,殊不知他看的却是百感交集,更不愿戳穿。
知道他是一个重诺的人,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再反悔,再说那剩下的半碗粥,却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放下勺子起了身。
餐厅里菜香味闻久了,难免会反胃。
“想喝水。”他搂她往客厅走的时候,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陆子初去倒水,足足来回倒了两次,第一杯水阿笙喝的有些急,似是想压下恶心感,到了第二杯,这才慢慢的喝着。
陆子初竟眼潮了。
“我就不送你了,回国后给我打电话。”她说着,顿了一下,这才抬眸看着丈夫,笑着说:“你忙工作,不要总是记挂我。”
“好。”他站在她身边,摸着她的头,生病的她惹人怜爱,这般体贴,倒是让他好一阵心疼。
离开英国,陆子初走得急了,不忍她强撑着,怕是前一秒他刚出家门,后一秒她就会跑进洗手间......
果真,行车途中,流沙给他打来了电话,说是阿笙又吐了。
他看着窗外,出乎意料的沉静了下来。从来没那么期待着,她能够吐出来,一颗心还真是纠结矛盾。
英国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雨,只有短短一小时,今天早晨起床不期然竟邂逅了好天气。
时间进入八月,生活中所有的好或是不好,似乎都能在明晃晃的阳光下蒸发殆尽。
......
陆子初回国那日,他在机场给阿笙打电话,说他下飞机了。声音那么近,就好像他还在她身边。
叮嘱她按时吃饭,每日不要外出,有什么事记得跟徐源和贺蒙说,最后似是叹了一口气:“多少吃一点儿。”
她应着,听话的很。
挂断电话,流沙说:“姑父如果关心你,这时候就不应该回国。”
小丫头看似是在发牢***,又怎会不是关心呢?
阿笙摸着她的头,她还小,等以后长大了就会明白,生活原本
tang就会存在着很多问题,旗下几万员工,人人指望着他,他有自己的责任和无可奈何。
身为妻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减少他的内疚和自责,只要她在这里,他终将会回来。
陆子初离开第三日,阿笙终于适应了他不在身边的生活节奏,心境和日常也平静了许多,每天心平气和的过着日子,看温暖的书,听淡淡的音乐,似乎可以就这么日复一日的过下去,越是波澜不惊,就越是萦绕于心。
茶已经戒了,不管是花茶,还是浓茶、淡茶,一律清除她的生活,那些阿笙珍爱的茶具早在陆子初还在英国的时候,就被他收拾妥帖。
这对嗜茶经年的她来说,是很难容忍的一件事,那些喝进身体里的白开水,淡而无味,偶尔会做梦,梦见自己在梦里一杯接一杯的喝茶,他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无心把这事给他说了,他短暂沉默,是真的内疚了。
阿笙也开始内疚了,这不是她的本意。
陆子初离开第四日,日暮黄昏,月亮已经率先挂在了天际,外面不热,阿笙这才和流沙一前一后的走出家门,倒也没有走远,就在家里的花园和草坪上慢悠悠的走着路。
待夜幕真正降临,月下树影斑驳,婆娑映照,陈厨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阿笙面前。
遥遥相望,阿笙笑了,陈厨也是一脸笑意,这位中年男人在走近阿笙时,开玩笑道:“太太,您可要跟先生好好说说,我从中国飞到英国来做饭,怎么说也该加薪。”
玩笑话,却温热了阿笙的眉眼。
陈厨的到来确实是改善了伙食,但阿笙见什么都没胃口,只有面对白开水不恶心,但也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喝水吧!
陆子初在国内收到英国那边传过来的照片,妻子明显消瘦了。
找医生咨询,尝试了很多法子,在公司看到挺着大肚的孕妇,陆子初有时候甚至会在众人吃惊的目光里关怀询问工作量是否能吃得消?
都说他们老板结婚后没以前那么冷漠了,却不知看到孕妇,陆子初总能想起远在英国的妻子,眼神自是柔软一片。
听说妻子在那边早上念叨着想吃柚子,虽说英国超市也有卖,但陆子初却觉得不全,若是口味不合妻子心意呢?
于是询问过医生,短短时间内柚子装箱,种类很多,有蜜柚、葡萄柚、沙田柚等等空运到了英国。
阿笙收到,简直有些哭笑不得,给陆子初回电话:“吃不了这么多。”
“总有喜欢吃的。”他在那端笑,慢慢的跟妻子说着话:“袖子含有很多营养成份,比如说钙、磷、铁、维生素C......说不定还能开胃,多好。”
最重要的是,她有胃口了,她说她想吃,有想吃的东西,毕竟是好的。
他说:“我问过医生,柚子跟你服用的药物不相冲,保胎期间可以吃,但不宜多吃。”
他说:“若是想吃什么,记得给我打电话,或是跟陈厨说,英国没有,我在这边给你置办好了送过去。”
其实那时候,陆子初已有隐退之心,真正让他下决定是在八月某一日。
开会之前,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阴雨天,当时雨下得不大,等他进入几百位高层组建的会议室时,雨水终于顺着玻璃疾速滑落,他有片刻晃神,好在英国天气还是很好的。
会议室里,没有人敢开机,唯有大老板的手机一天24小时开启着,所以短信声响起,整个会议室都静悄悄的。
他手指滑向屏幕解锁,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看了国内天气预报,说是T市这几天都有雨,你穿厚一些,别感冒了。”
看到这句话,陆先生沦陷了,手机支着额头,眼眶热了。
子初:不爱江山,爱美人
2014年8月中旬,陆子初召开高层内部会议,正式宣布暂时隐退陆氏集团,隐退期一年,很有可能会在1年到期后无限加长。
决定公布,集团内部高层人尽哗然,纷纷震惊的看着陆子初。
他在会议上,生平第一次拉低身份,像朋友一般跟他的下属们淡淡交谈着沪。
他说:“作为集团高层管理者,你们的职责是要代我,代陆氏培养新人;作为集团决策者,我要做的是确定公司方向,监督任务达成现状,赏罚分明。陆氏经过我祖父,我父亲,再到我这一辈,规模迅速扩张,资金、专业化和管理经营日渐突出,在泡沫经济时代,它就已然发展到了一个高点。08年,我父亲有意将公司交给我打理,逐渐放权给我,更多的决策权一点点的落在了我的手里。09年,我开始意识到,伴随经济推进,集团若想屹立不倒,在现时代里有所成长,就必须注入新的事物。我称这种新事物叫新玩法。09年走过大半,在这大半年时间里,我和各大公司首席执行官私下会面,商谈最多的就是风险投资。有别于之前传统模式保守投资和吞并,更大的意义在于风险,投别人所看不好,捡他人弃之不要,并能从中最大限额获利。其实最初的最初,我哪里懂的这一类型风险投资,对细节把控更是一无所知,有的只是一腔热情。我还记得,那日开会提出创建分公司投身风险投资,在我说出我的想法之后,众位都惊呆了,连我父亲也惊呆了,陆氏从未涉足这一块,是否该冒险,是否能够承担余下后果,我是否具备了危机处理能力?我父亲担心,众位担心,其实我也在迟疑着,但人生重在冒险,投身商界,不畅快淋漓的大玩一场,我遗憾,陆氏也会感到遗憾。感谢众位胆颤心惊的陪我玩了整整七个月,细节操控,策略合作,一环接一环,2010年陆氏终于正式踏上风险投资这一块。外人看陆氏尽是风光,因为它成功完成了最华丽的转身,上市公司每年利益可观,上封面的永远都是我,但我心里很清楚,我背后站着万千人,每当我疲惫要倒下的时候,一定会有你们在身后默默的撑着我。陆氏真正的功臣从来都不是我,是众位,是众位手下的职员们。所以我相信陆氏集团能够发展到今天这样的规模,是跟众位的努力和能力息息相关的。它不会因为我的离开,一步步走向病态,你们信我,同样的,我也信你们。”
一席话,勾起众人内心旧情怀,均是触动不已。
对陆氏,陆子初并不是完全放任不管,而是将更多的决策权交给了陈煜,大事情还是需要他在幕后亲自定夺的,只不过办公地点不一样了,近年来他怕是不会再进出陆氏。
8月15日,经陆氏公关部授意,AM媒体旗下报纸纷纷刊印着陆子初隐居幕后,暂别众人视野的新闻报道,此消息一经发布,立刻引起公众广泛关注,热议不息。
很多人的焦点全都凝聚在了顾笙身上,古时候君王不爱江山爱美人,没想到搬到现实中竟被陆子初诠释的那么洒脱纯粹。
熟识的朋友们,老师们,商界合作方们,下属职员们,看到报纸,或是放下报纸,都会有片刻的失神和感慨腹。
地产界叱咤经年的风云人物,创造风险投资佳绩神话的男人,竟然在陆氏最鼎盛时期默默隐退了。
那般云淡风轻,那般平静,却让周遭旁人唏嘘不已。
陆昌平是从报纸上获知此事的,可见陆氏之前保密工作做得有多严密,打电话给儿子:“陆氏没有你坐镇,难保不会变成一盘散沙。”
“我把我的眼睛留在了陆氏,没人敢松懈。”这个眼睛指的无非是陈煜了,他是陆子初特助,身份在公司举足轻重,有他在公司看管着,好比是陆子初的影子,有谁敢不尊不敬。
陆昌平拿着电话,沉思着,考量着,却无法出口辩驳。
“怎么会忽然间宣布隐退一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虽然陆氏对外宣称,陆子初之所以暂时隐退,是打算各国游走,寻找新的商机,不愿墨守成规,但......陆昌平有自己的担心,莫不是子初身体不适,或是阿笙身体不适?
“别乱想,只是有些累了,盼着无事一身轻,能够好好歇歇。”那天,陆子初说了这么一句话。
同样是那天上午,跟陆昌平相比,韩淑慧的反应倒是淡定多了,“别人不了解子初,身为父母又怎会不了解呢?长情如他,选择婚后隐退陪伴阿笙,不是一朝一夕的想法,怕是由来已久,这样的浪漫情怀,是必然,跟偶然和心血来潮无关。”
陆子初隐退风波,并未对陆氏造成任何影响,反而承前一日上涨趋势继续攀高,一度突破数条均线压制。
有人说:“这是陆子初带来的名人效应。”
又有人点评:“陆子初隐退风波,很有可能是在为陆氏新品上市添加卖点,造势而为。”
阿笙是在8月16日看到陆子初隐退新闻的,给他打电话,当时正占线,于是挂了,想必此刻是他最忙的时候。
流沙坐在地毯上玩拼图,问对面拿着拼图碎片,陪她
tang一起打发时间的阿笙:“网上有人说你是苏妲己。”说到这里,小丫头认真了,抬眸定定的看着阿笙:“我查过了,苏妲己迷惑商纣王,是个名副其实的狐狸精。所以说你是苏妲己的人,是在骂你对不对?”
这样的言论,阿笙并未看到,所以即使是听到了,也是无关痛痒的笑笑,嘴在别人脸上,耳朵在她脸上,上帝是很公平的。
阿笙研究着地毯上放置的拼图,温声道:“你可以换位思考一下,你姑姑不是狐狸精,平时也没施展什么妖术,却能把你姑父迷得神魂颠倒,这说明了什么?”
流沙还真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给出了阿笙自己的结论,小丫头说:“说明我姑姑魅力大。”
童言无忌,阿笙笑了,流沙呵呵笑了,就连一旁站着的陈厨、徐源和贺蒙也都笑了。
阿笙打给陆子初的那通占线电话,其实比吴奈延后了几秒而已,吴奈问陆子初:“你现在在英国吗?”
陆子初没在英国,但也没在中国,媒体太精,他这边一出国,目的地一目了然,若是一路尾随跟到了英国,受扰的只会是妻子了。
去了一趟美国,见了几位当地投资公司负责人,扰人眼线是一方面,也确实是商业会谈。与此同时有关于陆子初婚前在新加坡购买豪宅消息传出,再加上又被人多次拍到豪宅有女子朦胧身影,穿着家居服,不时的走动着,一直被人标识成了顾笙,于是狗仔开始有了长时间蹲点。
吴奈说:“何必这么麻烦,若是担心狗仔守着英国住宅,重新换个地方好了。”
陆子初缺什么,还能缺房子不成?
“不能换。”谁让妻子喜欢那里呢?花草和家里摆设,都是她亲自布置的,就那么突然换地方,纵使环境再好,她怕是也会舍不得。
“你隐退倒也不奇怪,怪就怪在,为什么内部宣布是一年呢?”只能说吴奈想象力也是很好的,迟疑道:“这个一年,有什么说法吗?”
陆子初没搭理他。
“一年12个月,四季变迁,可以发生很多事,比如说瓜熟蒂落......”他说到这里有了莫名的停顿,其实只是在试探老友的反应,似是觉察到那边的人呼吸太过异常轻快,吴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喜道:“莫不是,莫不是......”
那样的喜,以至于吴奈连续说了两遍,却在出口时悉数压了下来,耳边传来陆子初清润的声音:“我有说什么吗?”
他什么都没说,也无需多说了,因为吴奈瞬间懂了。
8月19日,英国上午,陆子初给阿笙打来了电话,听到那边有风声,关切道:“不要站在风口接电话。”
阿笙浅浅的笑,前世他一定是半仙,否则怎知她正站在风口呢?
同样是这天午后,睡梦中的她被熟悉的气息轻柔吻醒,视线里一张俊雅的脸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以为是幻觉,伸手摸他的脸,他抬手握着她的掌心亲密的贴放在他的脸上,深情厮磨着:“我回来了,再也不离开你和孩子了。”
我们爱,我们陶醉【6000】
陆先生退隐后很闲,若是在古代,必定会被称之为“闲云野鹤”,但挪用到2014年的今天,他变成了一个居家男人,在英国住宅里,过着最平凡和简单的生活,似乎可以就这么日复一日到永远。
8月走过大半,天气不再酷热难当,消退了热度,偶有微风袭面,道不尽的舒适惬意。
饮食不好,阿笙情绪难免有不好的时候,尽力压制着,但某一天,终究还是莫名其妙的发起火来,像个任性的孩子,仅仅因为午睡的时候,外面蝉声扰耳,烦躁醒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偏偏要吐不吐,就那么不上不下,莫名委屈。
她睡不着,也不让陆子初睡,推醒他:“知了吵个不停,我睡不着。”
陆先生起床,叫了陈厨、徐源和贺蒙拿着长杆子,大中午因为阿笙一句话,折腾了大半个小时,回到卧室,陆先生额头都是汗。
他那声“知了没了”刚出口,知了就不合时宜的再次唱起了歌,太猖狂了,阿笙觉得就连知了也在跟她作对,岂止是一个心烦气躁。
“哪里没了?”手里抓着枕头,就那么朝窗口位置扔去,似是想驱散绵绵不断的知了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陆子初抿唇站着,见发完火之后,阿笙垂头看着被子,委屈的抠着手指头,陆先生心疼了。
她只是想睡个安稳觉而已,怪他没处理好。
怀孕后,她食欲不好,一天要吐好几次,但为了孩子,总是强忍着恶心,往嘴里强塞着食物,生怕营养缺失。他在一旁看着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是她呢?
她不是有心发火的,想必发完火之后也觉得不像是往常的自己,心里指不定怎么难过着,这般通晓她的心理,以至于32岁的他在弯腰捡枕头的时候,心被无声撞疼了。
拍了拍枕头,俯身揽着她上半身,把枕头放在她身后,轻声安抚着:“别恼,我这就出去把知了都赶走。腹”
阿笙愣了一时,抬眸看着陆子初,他已离开了卧室,忽然意识到自己适才太过无理取闹了。
别墅一带树木众多,那些知了根本就没办法全都驱除,外面还那么大的太阳......阿笙起床下楼,先是倒了一杯水,没有先前那么恶心了,这才站在窗户前朝外看。
林荫大道上,陆子初正站在烈日下,吩咐贺蒙几人往哪边驱赶知了,阿笙眼睛模糊了。
8月盛夏,流沙说她很喜欢,因为雨水很温柔,来得快,去得也很快,阳光看似炙热,晒在身上却不会像7月那般令人心有余悸。
但在阿笙看来,8月气候反复无常,就跟她的情绪,熟悉的怀孕经历,不同的孕吐反应,总能在某个瞬间牵起那些提心吊胆的不堪时光。
她知道这样不好。有时候她会摸着腹部,轻声呢喃:“怎能这么调皮,你姐姐可比你听话多了。”
那个孩子心疼她,似是知道她母亲有多难,所以青青在她身体里的那几个月时间里,一直都很安分温顺,迁就着她的喜悲,迁就着她的饮食作息。
“她”那么好,越发衬得她这个当母亲的人,究竟有多失败。
有一条花径鹅卵石小道直通林荫大道,阿笙尚未走近,陆子初就看到了她,皱眉上前:“怎么出来了?”
他揽着她的肩,夏天衣服单薄,许是他在阳光下站久了,手心里一片滚烫,那样的热度轻易间就渗透阿笙衣服,蕴热了她的肌肤,就连血液似乎也在身体里游走的更欢,更快了。
“进屋吧!这知了你哪能赶得完?”声音柔和,带着诸多抱歉。
陆子初听出来了,眸色温润,掌心贴着她的腹部,欢喜着,咬牙切齿着,无可奈何着:“小家伙太磨人了。”
阿笙下意识沉吟出声:“大概是随了母亲的性子,你以前常说我很磨人。”
“随你好。”他说过,只要是她的,就什么都是最好的。
阿笙微微一笑,这太阳虽不毒,但晒久了,脸会发烫,会发红。
......
第二天一大早,阿笙就被流沙叫醒了,小丫头趴在床头:“姑姑,你快下楼看看,昨天晚上你睡着后,姑父带着我,还有贺蒙他们抓到了好几只知了,可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