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陆续把案件分析和论述报告交给了阿笙。
两天前,因为班长身体不好,已经办理了休学手续,暂时告别学业,回家休养,班主任干脆伸手一指,钦点阿笙出任代班长一职。
阿笙无力推卸,只能硬着头皮顶了这个职,陆子初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所以当他在办公室看到阿笙时,眉微不可闻的皱了皱。
见某人处于认真沉思状态,阿笙率先打破沉默,开了口:“陆老师,这是您要的作业,请问放在哪儿?”
某人靠着椅背,典型的处变不惊,手中钢笔敲了敲书桌。
真是惜字如金啊!
阿笙放好作业,站在书桌旁,笑道:“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嗯。”某人头没抬,已经在批改作业了。
离开办公室,阿笙松开手,阳光下,手心明晃晃的,那是汗。
表白错过花季,爱情来得太晚
刘依依生日那天,空气里弥漫着湿冷的味道,昨夜下了一场冬雨,刺骨的寒意肆无忌惮的刮在脸上,钻进衣服里,风很大,逆风而行,行人夹在天地间举步维艰。
公交车上,阿笙手机短信提示音,不停的往外蹦,听得许飞耳膜生疼,凑近阿笙,瞥了一眼短信内容,忍不住嘟囔道:“马上就到了,催什么催?”
话音透着不耐烦,但唇角却带着笑意,所谓好姐妹大抵如此吧!
阿笙笑着回复依依:“还有十分钟,校门口见。”
阿笙看着街道上粗壮的梧桐树,光秃秃的枝干,因为掉光叶子,所以看上去有点可怜。
她想起小时候,想起大院记忆中那些给过她温暖,却又消失不见的人和事,试图在琐碎中拼贴完整。转眼间,他们竟已在这座城市里走了这么久,送走了春夏秋冬,迎来了成长洗礼,六季花开,刹那温暖。
依依学校临近法院,阿笙和许飞路过法院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陆子初。
陆子初在法院出没很正常,阿笙只是觉得她和陆子初似乎太有缘分了,跨越半个t市来找好友,竟然还能在茫茫人海中和陆子初相遇,该称为缘分吗?也许是孽缘。
阿笙脚步微滞,许飞察觉异常,侧眸问她:“怎么了?”
“陆老师。”阿笙小声解释。
大概今天出庭,陆子初穿的很正式,一身黑色西装,同款黑大衣,戴着眼镜,冷静精练,手中提着公事包,跟往日装扮相差甚远,却在不经意间拨动了阿笙的心湖。
瞬间,心起涟漪罴。
陆子初这时候也看到了阿笙,当然,还有她身旁的许飞,视线最后凝定在阿笙身上,眸光沉静,朝她微微颔首,便和几位西装革履的人一起坐车离开。
一旁,许飞问阿笙:“见到你老师,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阿笙对老师向来有礼貌,若见面必问好,今日没有打招呼,就那么木木的站着,有点奇怪。
阿笙笑了笑:“人多,不宜打扰。”
…
依依生日聚会并不热闹,她跟阿笙一样,喜静,除了几位同班好友,就只有阿笙和许飞了。
男生少,女生多,许飞被众人灌了很多酒,喝得酩酊大醉。就算是阿笙,也禁不住他人起哄,红的白的,总之没少喝。
酒足饭饱,再加上又是周六,哪能轻易散场,相约一起前往ktv,阿笙原本想推托,回去睡觉,但又怕扫了依依兴致,只得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ktv里,几杯啤酒下肚,许飞是真的醉了。
依依见他难受,扶着他去了盥洗室,阿笙坐了一会儿,不放心许飞,跟了过去。
盥洗室,有人走出来的时候,还往里面望了望,嘴角笑容意味不明。
阿笙好奇,还未走进盥洗室,就听到了依依的声音:“小哥,我把你当哥哥。”
阿笙睫毛颤动了一下,止了步。
“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阿笙聪明有主见,你乖顺,每天傻傻的跟在我们身后,就连笑起来也是傻傻的,可我喜欢。我从初中那会知道什么是心动,就喜欢上了你,这么多年了,一直不敢表露出来,就怕吓到你,但是依依,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懂你…”
沉默了许久,依依终究还是开了口:“小哥,我有喜欢的人了。”依依说着,又轻声说道:“很喜欢,很喜欢…”
盥洗室似乎安静了下来,然后阿笙听到了哭声,许飞的哭声。
起先是他在哭,然后依依也哭了起来,她说:“小哥,对不起,你别哭,你一哭,我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到最后,依依哭声竟比许飞还要伤心,她一向善良懂事,怕伤害许飞,更怕失去她的小哥哥。
“为什么不能喜欢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许飞痛苦的呢喃声从盥洗室飘出来,传进阿笙耳中,阿笙一下子懵在了那里。
不其然想起那日,陆子初也是这么问她的:“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阿笙闭上眼睛,属于ktv混合在一起的杂乱音乐声似乎忽然间全都远去了,她自诩和许飞、依依青梅竹马,却从不知许飞喜欢依依,更不知依依心里已经住了一个人,如今看来,她还真不是一般的迟钝。
她忽然明白,在这世上总会出现那么一个人,值得对方不遗余力的付出,尽管这样的付出,并非一定会花开并蒂,水到渠成,但却甘之如饴。
依依同学还在陶醉的唱着歌,半个小时后,依依走了进来。
好在室内光线昏暗,没有人发现依依之前刚刚大哭一场,阿笙把水果送到依依面前,问她:“许飞呢?”
“他有事先回学校了,让你今晚别回去,跟我住在一起。”依依表情有些木然,还没从伤心中回过神来。
阿笙皱眉:“他喝了那么多酒,万一没回学校怎么办?”他那么伤心,纵使想独处,阿笙也不能不顾及他的
安全。
“那怎么办?”依依似是忽然间清醒了过来,紧张的看着阿笙。
“我先回去了。”阿笙拿起外套,站起身:“回学校找到许飞,我给你打电话。”
“我跟你一起吧!”依依也站了起来,阿笙阻止道:“你留下,不是大事。”走到门口,阿笙回头看依依,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暖:“依依,生日快乐。”
“谢谢。”依依笑,眼中已有泪花浮动。
…
阿笙等电梯的时候,不远处有谈话声渐行渐近。
“韩先生,这件事还需要你多多费心,我们公司…”
男子陪笑声被人打断:“袁总,消遣时间谈公事,似乎不太好。”
这声音…
阿笙微愣,转身望去,离她几步远,韩愈站在那里,身旁跟着一位中年男人,对方似是喝了不少酒,脸红红的,反观韩愈,倒是如常冷漠,虽说没有黑着一张脸,但眸色却透着浓浓的不耐烦。
在这里看到阿笙,韩愈有些意外,打量了她一眼,单手插在裤袋里,另一手拿着车钥匙,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等电梯,当然要站在电梯口了。
这边,袁总继续陪笑,附和韩愈先前的话:“那是,那是,找机会我们再聚。”
电梯门打开,两人入内,袁总大概要送韩愈下楼,正要进来,却听韩愈皮笑肉不笑道:“袁总请留步。”
袁总只得尴尬的笑笑,竟真的止了步。
阿笙感概,万恶的资本家。谁万恶,显而易见。
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韩愈不说话,阿笙更没有说话的意愿。
“同学聚会?”没想到,他竟率先开了口。
“不是。”想了想,又多加了一句话:“今天朋友过生日。”
他瞥了她一眼,不再说话,似乎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问问,阿笙有些懊恼,她应该装作没听见,干嘛要回答他。
…
阿笙离开后,依依跟好友们交代了一声,走出房间,站在了走廊里。
手机在她手心里攥了很久,沉默片刻,终究还是鼓足勇气拨通了那组电话号码。
越洋电话,横跨美国和中国,束缚着依依的情感寄托,她有些紧张,还有些不安。
电话在响了几声后,被人接通,当对方温润的唤她“依依”时,刘依依忽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委屈,轻轻捂着嘴,怕喉间哽咽会被他听到。
她说:“今天我生日。”
他在电话那端笑:“礼物不是给你邮寄回国了吗?怎么还说这样的傻话。”
依依想哭,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多昂贵的礼物,而是他。
借着酒醉,今天的刘依依有些任性,鼓足勇气,终于说出了埋藏在心里的少女心事,是受许飞影响,还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她已经分不清了,她只知道,她喜欢他,应该让他知道,这并不可耻,她怕再晚表白,他会爱上别的女人,到那时,她将一点儿机会也没有。
她说:“大哥,你真的不明白吗?我喜欢你。”
电话忽然陷入沉寂之中,依依心口窒闷,是她先越界的,她担心表白不成,反而会永远失去他,更怕这种沉寂会维持很久。
但他终究还是说话了,声音温和轻柔:“喝酒了吗?”
依依轻声说:“我没醉,如果你肯回头看我一眼,你会发现,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请再等等她,她虽然没有阿笙聪明,但她会为了将来能够走到他身边,一直努力着。
大洋彼岸,顾城站在图书馆一角,聆听着少女任性的言语,哽咽的哭声,心思泥泞成灾。
有人走来,给他送来了热咖啡,下巴搁放在他肩头上:“谁打来的?”
顾城垂眸笑了笑,隐隐苦涩。
她是他女友,徐秋,而依依…爱情来得太晚。
恶言诅咒,少女心眼有点坏
更新时间:2014-4-28 11:43:27 本章字数:3309
阿笙走出KTV,寒风袭面,下意识皱了眉。
工作人员办事效率很高,韩愈尚未出门,工作人员就把他的车开了过来,今天不是宝马,而是国产越野。
见韩愈出门,已有人站在车身旁,打开了车门。
韩愈走了几步,回头看向阿笙,“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是询问,是邀请,但韩愈说话,早已独具一格,有意无意间冷漠无温,好像不管对谁,都是如此盥。
“不用,我打车回去。”阿笙不再看他,拉高围巾,迈步朝前方路口走去。
路口来往车辆确实很多,但今夜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接连过来好几辆出租车竟都载了乘客。
阿笙也不急,总会有车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而时间,她有。明天周日,正好可以休息一整天泸。
这么想的时候,国产越野从她面前驶过,却在开出一段距离时,快速退了回来,停在了阿笙身边。
“上车,我送你回去。”韩愈再次开口,如果阿笙对韩愈足够了解的话,她会知道,韩愈跟人说话,向来不会重说第二次,如今破了戒,而对方…不领情。
“出租车一会儿就过来,你先走吧!”阿笙只差没对韩愈说“你别管我”,跟韩愈在一起,并非惧怕,而是他身上流露出的危险讯息,总能让她下意识退避。
开门声响起,韩愈下车,几个大步就走到阿笙面前,阿笙抬眸看他,眼神交错的那一瞬间,韩愈心口莫名一紧。
灯光下,少女眼眸神彩惊艳,氤氲着水光,不是眼泪,因为在寒风中略显迷醉,所以才会光华涌动。
莫名情绪涌上来,原本隐有怒气的韩愈,刹那间似是被水波环绕,声音出口,坏情绪全都消失不见。
“不冷吗?”韩愈音调很低,散在寒风里,更添冷意。
“正好散散酒气。”阿笙不明白,韩愈为什么会去而复返,他不是很讨厌她吗?讨厌一个人,通常不是习惯敬而远之吗?
韩愈扬眉道:“喝了很多酒?”
“不多。”语气略重了一些。
她不喜欢韩愈扬眉,别人扬眉雅观,他扬眉却似讥嘲。
韩愈原本就离她很近,有意无意遮住寒风,她不察,因为不悦,脸庞很生动。
眼里竟有了笑意,二十几年来,韩愈尚未向女人开启的耐心,竟在此刻平缓的溢出来,就连声音也比往日轻快了许多:“你在跟我斗气吗?”
“…”阿笙微愣,斗气?跟韩愈?侧眸看了他一眼:“你多想了。”
“顾笙,聪明的人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韩愈语气中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好像只是宣读事实。
“抱歉,我听不懂你的话。”
韩愈眼眸锁视着阿笙,平静开口:“拒绝别人可以,但要分情况,如果你在这里一直等不到出租车呢?难道打算走着回T大?”
“晚上散散步,没什么不好。”
韩愈有耐性,但却没有维持耐性的克制力,三番两次被阿笙拒绝,韩愈难免有些生气,看着顾笙,眼眸沉沉,似笑非笑道:“听说这一带到了晚上治安不太好,前几天还有人在这里出了事,哦,我想起来了,是个女孩子,年纪好像跟你一般大。”
阿笙不敢置信的看着韩愈,像他这样的人竟然会吓唬她,有些不可思议。说什么年纪跟她一般大?他怎么不直接说那女孩名字也叫顾笙。
见阿笙已经有了恼意,韩愈淡淡一笑,语气竟是出奇的温和:“顾笙,和我私下相处,让你很不安吗?”
“…”阿笙语塞,这人太难缠了。
又有一辆出租车呼啸而过,客满,刺骨寒风刮在脸上,呼吸间,冷空气迫进体内,阿笙手脚早已冰凉一片。
“固执。”
这时候,韩愈给阿笙找了台阶下,拉着她的手腕往车里带。
阿笙甩了甩手,没挣开,意思意思也就算了。刚才韩愈请她上车,她不上,现在反悔上车,似乎也太矫情了,但真让阿笙原地等车的话,寒冬夜,确实是太受罪了。
车内温暖,韩愈和阿笙各自系着安全带,见她脸色发白,显然冻得不轻,忍不住勾起唇角,这姑娘简直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同于先前争锋相对,上了车,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僵。
缓速行驶,车内尤其的静。
这样的气氛,大概韩愈也感受到了,随手打开音乐,一首接一首的钢琴曲舒缓响起,不知名。
知不知道名字,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车内有了声音,无疑冲淡了先前冷窒。
毕竟是喝了酒的,在外面风刮着,还能保持清醒,但在热意融融的汽车内,阿笙困得眼皮直打架,视线望向窗外,试图转移注意力。
这边韩愈开着车,烟瘾又犯了,十字路口等车时,伸手已经摸到了烟盒,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拢眉间,终是把手缩了回来。
车窗映照着韩愈英俊的侧脸,阿笙看着“他”,不期然想到了陆子初。
陆子初和韩愈都是性情淡漠的人,待人接物大多时候传递着冷意,透着疏离,但两者相比的话,陆子初清冽,韩愈深沉。
对于阿笙来说,陆子初和韩愈都不是那种让人觉得有亲和力的人,甚至难以亲近。
韩愈目光具有侵略性,好像他可以造就一个人,同样也可以毁灭一个人。
陆子初眼睛虽冷,但里面却积攒着很多东西,仿佛暗夜大海,因为未知,所以神秘。
距离T大还有一条街的时候,韩愈无意间看到阿笙正在往车窗上画圈圈。
好像上次,她乘坐他的车,也曾有过这种小举动。
韩愈多少有些好奇:“在画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阿笙一愣,抬眸看着他,手指离开玻璃,乖乖的放在了双腿上。
“说出来,也许你会生气。”她说。
阿笙的话,让韩愈有些意外,“不生气。”看来,她的鬼画符跟他有关…有这种念头的时候,韩愈皱了眉,眸子变得有些危险。
“我在画圈圈。”
“为什么画…圈圈?”韩愈直接联想的是花圈,眼眸波云诡谲。
似乎因为喝了酒,阿笙虽然力持清醒,但脑子毕竟晕晕乎乎的,有些话知道不该说,但却口不由心:“因为我想把你放在圈圈里。”
圈圈代表深坑,把他放在里面,黄土一埋,竖上石碑吗?
韩愈脸都黑了,忽然刹车,阿笙措手不及,身体前倾,安全带勒得身体一阵发疼,这时候倒是不迷糊了,但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下车。”某人声音仿佛刚从冰窖里捞出来,表情沉戾,盯着阿笙,眼神堪比仇人相见。
莫名其妙。
阿笙乐得下车,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纵使不欢而散,下车时,也没忘跟韩愈道了声谢。
这边,阿笙刚下车,国产越野就跟逃难似的,如箭离弦,呼啸而去。
寒风过,原本还一脸茫然无知的少女,低头间,嘴角不自觉溢出一抹浅浅的笑。
那笑,隐有恶作剧后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