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有过魂飞魄散的经历?”
“是啊。”
“那便说不通了,一旦魂飞魄散,任何法器都该一同消失,这等神器你不可能随处乱丢,所以,为何这只神奇的耳钉还能留下?还是谁转交给你的?”怒莲的思路向来清晰。
听罢,雾舞扬起眸努力回忆……记得在大战九头火狐焦头烂额之时,正是白染及时出现才令她对他有所改观,而当白染看到这只耳钉时,又不自觉地伸出手……莫非是他帮忙保管了一阵子?可是他若知晓这耳钉的用途又何必隐瞒?真是奇怪。
“怒莲,你既然一直看着我轮回,能不能讲讲白染平日是怎样对我的?”
怒莲微蹙眉:“我当时心心念念的皆是冥帝,至于你师父白染……始终保护你便是了,哦对了,当你被剜心鬼逼死之时,我确定他当时的难过之情绝不亚于冥帝。”
“就那小破剜心鬼还能逼死我?”雾舞挑起眉。
“废话,你那时还是凡人,莫说剜心鬼随便一个凡人都能杀了你,”怒莲耸下肩,“我真以为你那次死定了,却因死亡迎来终极蜕变,有时我真不知是在害你还是在帮你。”
雾舞笑了笑,又暗自叹口气:“不知白染此刻在何处抵御恶灵,我有些担心他。”
“他乃执法天尊,三界之中法术最高等的天神,你的担心真多余。”
雾舞无谓地摇摇头,“返璞戒情”的惩罚随时会降临到白染头上,她岂能不担忧?
“呃……”
倏地,雾舞闷哼一声,弯身倚在怒莲肩头,怒莲则搂住她的身体,询问她哪里不舒服。
雾舞捂住憋闷的胸口,越接近泥流恶灵山的核心位置,她越发感到浑身无力,好似有一股强大的拉力揪扯着她的四肢,企图将她吸入某个未知的地方。
“抓紧我……”
怒莲即刻抽出腰际魔链捆在雾舞腰部:“莲花座速度锐减,看样子会马上着陆。”
雾舞吃力地应了声,紧紧攥住骨玉法杖,一道声音又在耳边回响——雾舞,欢迎你再次来到泥流恶灵山,是来取回属于你的东西吗?
——没有听错,这道声音极为熟悉,属于在她重生时叮嘱她莫轻信于人的那位妇人。
“在……在哪里……”她不由追问。
“恶灵首领,屠夕的腹中……”
屠夕:一万八千年的恶灵元老,一声狂笑便可令地动令天塌,长有三头,一头顶在颈部,一头长在胸前,一头隐形,身躯坚硬如铁,背部长有释放毒液以及毒气的万刃荆棘,荆棘延伸之处可随心所欲操控任何一种生灵的心智,正因如此,他将那些法力超群的神族成员都变成他对抗三界的傀儡。
屠夕的元神就隐藏在看不见的头颅之中,雾舞缓缓握紧颤抖的五指,深吸一口气,攥紧骨玉法杖,万恶之首屠夕——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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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莲花座平稳落定,恢复耳针的形状,自动飞回雾舞的耳边。雾舞望向前往,她们正站在一条狭窄的岩石隧道中,前方洞口伴随浓重的血腥味泛起一抹微弱的红光。怒莲欲先行,雾舞则命她眼观后方。她握紧骨玉法杖,谨慎地移动着步伐,怒莲与她背对背行走,扬起骷髅杖,提防着突如其来的敌人。
越发靠近洞口,她们的神经越发紧绷,哗啦啦的海浪声萦绕耳际,待安全抵达洞边,她们发现凶险无比的地势从这一步才算正式开始。前方是污浊的瘴气,脚下是陡峭的悬崖,一片汪洋血海拍打着黑青色的礁石,海中跳跃着食人鱼,鱼嘴大张,可见三排钢牙。再看高低不齐的礁石上趴着蠕动的伏地僵尸,瘴气中时而穿梭黑紫色的红眼蝙蝠,龇牙咧嘴叫声刺耳。
天上,地下,海里,布满杀不完的恶鬼僵尸,正在雾舞犯愁之际,一阵清风从身后拂过,托起她的身体。
“洛宝?你怎进来的?”坐在蓝色的羽翼上一脸迷惘。
“我之所以有别于其他灵宠便不止拥有一项特长,看来主人也并非全然都懂。”洛宝此刻虽是一副神鸟的模样,但那鄙视的小眼神还是挺明显的。
“……”雾舞嘴角一抽,极品灵宠多难孵化啊,何况隐藏法术要根据灵宠的资质而形成,“这算什么法术,瞬移之术?”
“不算吧,我只能移动到主人身旁,就像当年主人在丞相府受到虐待之时的情况一样,通过情绪的传递,得知主人已无路可走,便会自动出现在主人面前。”
雾舞基本懂了,通过念力及情绪将洛宝“吸引”过来。
“怒莲你就站在洞口帮我开道,我和洛宝过去找屠夕。”
“屠夕?……传说中与盘古大帝同门的屠夕?”怒莲一脸震惊,莫非盘踞在泥流恶灵山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是的,当初天界与冥界联手封印的恶灵不过是屠夕的小喽啰,而老冥帝之所以重伤不治就是被屠夕所伤。”雾舞的额头不知不觉渗出汗珠,说不怕那是假话,但是她身为神魔圣女没有退路可寻。
怒莲重重地吐了口气,道:“那小心吧,我会尽全力护送你们过去。”说着,她双臂大展召出护体元神,只见怨念极重的“怨之女魔”腾空而起,乌黑浓密的长发化作万千蟒蛇向四面八方延伸,蛇头撩起锋利的牙齿,撕咬着僵尸与食人鱼的喉舌。
“好厉害!我去也!”雾舞抱拳致谢,随即扭转身体恢复一派肃然,洛宝翱翔飞起,冲入瘴气层,飞行中在身体四周笼罩一轮结界,挡住前赴后继撞向结界的红眼蝙蝠。
每位神级成员都拥有威力无穷的元神幻影,就雾舞没有,不过她会变身,变成可与屠夕抗衡的九尾玄鸟,这便是她敢于单刀赴会的原因。
并且,她很好奇究竟把什么东西留在屠夕的身体里,又是如何在确保全身而退的情况下接近屠夕的?
与此同时,轮回之门前方——
赤炎十指蓄力,径直前行,伴随指尖冥光的闪动,弹碎凶灵恶鬼无数。
白染悬空盘坐,泰然自若,周身飞光流走,自动撞击着爬上石桥的恶鬼。
“白染?”赤炎踏着满地尸体走到他的面前,却发现他的神态过于平静,仿佛进入一幅无知无觉的状态。
他伸出手,本想碰触他一下,身体竟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赤炎并未多想,而是顺着屏障直线上升,到了岩洞顶端,此屏障彻底封锁了通往轮回之门的路。
赤炎凝视着屏障对面的白染,思忖片刻,倏然急急拍打透明障:“倘若听见我说话便知会一声!眨下眼也行啊!白染!——”
然而,无论他是攻击屏障还是对白染怒骂叫喊,白染从始至终保持一个坐姿,同时,向靠近轮回之门的恶鬼或者飞行毒虫发射仙气流。只要它们敢靠近,一律杀无赦!
“为何不回答我?!你的元神呢?!一旦恶灵冲上来你定会魂飞魄散!哥你回答我!回答我啊白染——”赤炎已拍得掌心发麻仍旧得不到他的丝毫回应。
一时间,赤炎方寸大乱,他不自觉地向后退步,胸膛不啻一声炸雷……白染为了强迫自己在面对任何险情之下都不惧怕与退缩,莫非将形神分离了?!
思于此,赤炎伸出颤抖的手指,由此一来,即便他不幸遇难也不会波及自己,会是这样吗?他真的考虑到这些了?
他难以置信地缓摇着头,腾空而起,双臂大展本想唤出元神幻影冲破白染设置的结界,可未料到的是——竟是一黑一白两个巨大的幻影从他的头顶上方奔腾涌起。他们生有同样的绝美容颜,并肩站立,白衣幻影眉心闪现太阳尊印,黑衣幻影眉心闪现月亮尊印,黑衣幻影收到攻击命令欲击碎屏障,白衣幻影则压制他的行动,神色颇显无奈。
赤炎仰视高大的幻影,双眼失焦,震惊不已。
“你是不是疯了白染?!你莫告诉我你不知晓护体神珠脱离主体超过一个时辰就会彻底分离!”赤炎怒火冲眸,捂住心口使劲捶打,三千年了,他以为雾舞的死会是令他毕生最懊悔之事,可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又另一种超越悔恨的情绪叫后怕!
“我才是冥帝,即便冥界就此灭亡也用不着你插手,你给我滚回玄天仙境,滚啊!”赤炎气急败坏,却不知该如何将护体神珠送回白染的体内。
“莫在我身上浪费唇舌,倘若三界毁灭还留着我这执法天尊作甚?我与你不同,冥界万千妖众需要你,而我,独来独往了无牵挂。”
白染轻叹一声,本以为这一切将伴随护体神珠的分离而结束,届时,拥有了他的元神的赤炎将成为三界之中最强大的王者,而自己也可以在不知疲倦的战斗中泯灭,这样的结局还不够完美吗?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请你,不,我命令你!拿回依附在我体内的!属于你的护体神珠!”
赤炎最讨厌他那一副淡然的神态,更加厌恶这种必须否定自己观点的感觉,尤其是那些他认定的自私又唯我独尊的天界亲戚!……可是,嘴唇被他咬出血,喉咙干涩疼痛,就连视线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模糊湿润。
白染通过幻影望向自己的肉身,身披袈裟,手捻佛珠,呈芭蕉叶型的金色光芒勾勒出一片属于佛光的祥和,他无力地扯了下嘴角,这般认真地审视自己还是头一遭,远看是尊佛,近看还是尊佛,一个不该拥有七情六欲的佛门弟子。
“哥,三千年了,我第一次发自内心想叫你一声哥……”赤炎悠悠地垂下手臂,虽交集甚少,虽然势如水火,可他不得不承认他们就是血浓于水的孪生兄弟。
他眼底满是惆怅,又道:“我求你,这场战役胜负未分,未必会输啊,可否……你先把元神收回去,再拖就不来及了哥!”
赤炎感到眼眶一阵酸疼,不由捂住口鼻弯下身,滚烫的泪还是不争气地掉落在地,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白染为了三界安危就此牺牲,他不能欣然接受失去一位劲敌,更不能失去与他本是同根生的手足。
白染见他赤炎这般难过怔了许久,随后移开视线,笑着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可以口无遮拦,可以随心所以,还可以对你喜欢的女子大声宣言,而我每走一步都必须按照规矩谨慎前行,且是一场我不死就不变的持久战,所以……”他侧面望向赤炎,轻声喟叹,“你就让我自由选择一次吧,不是为了谁,我是真的感到疲惫。”
赤炎看向心意已决的白染,纵然心中万般焦急也知晓没用,可是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于是很快想到一个令他们都放不下的女子:“你就不想亲口与雾舞道别吗?亏她一直崇拜你,亏她时常把你挂在嘴边,你的心是铁打的?”
白染眼中闪过一丝暗淡,再次瞥看一旁,喉咙滚了滚,沉默不语。
似乎越是到了生死关头,那些美好的回忆越会成为甘愿赴死的定心丸……妖一世,充斥在他耳边的是欢声笑语,相互挪揄,她会赖在他的肩头,调皮地对他说,‘师父,你既然亲了徒儿,日后可就是雾舞的人了!’白染不自知地笑了,人一世,她是小家碧玉的女子,他为了在她身旁多停留片刻,竟然幼稚地指使雷神电母制造闪电吓唬她,她会瑟缩在他的怀中,紧紧相拥。他揽她入怀,耳鬓厮磨,恨不得忘却身份地位与责任,就这样过完短暂又甜蜜的几十个年头。还有很多,很多旁人看去稀疏平常的画面却足以填补他三千年的孤独。
雾舞可以伴随一世又一世的轮回,忘却所有甚至对他视如仇敌,可他该如何忘记?
还不如就这样,不再期盼她的轮回,不再在本该神圣不可侵犯的双修中产生别样情愫,不再让痛苦重复,让一切停滞在情感蔓延的起始点,静心等候新一任的执法天尊,让自己彻底消失在雾舞的生命之中,就像不曾来过一样。
赤炎则是始终盯着白染的幻影,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袭遍每一个毛孔,一旦幻影清晰呈现,便预示着将成为他可主宰的一部分。
“你究竟想怎样啊白染?!我连你的心声都能听到了!”赤炎一拳打向恶鬼头部,将复杂的情绪全部发泄在恶鬼身上,“何况雾舞也没答应嫁给我!给你自己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都不敢?!你真是没用的懦夫!”
一语激起千层浪,白染怒指肉身佛体:“我不是懦弱,是不能!我既然肩负‘执法’之责就不能让竺派佛族背负叛变之名!无论怎样我都与你的处境不同没得选择不是吗?!何况她对我的感情仅限于猜忌与不满,而我又无法替自己解释半分,我忍够了受够了总行了吧!”
话音未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轰然四起,伴随冲天喷薄的岩浆,雾舞与屠夕从滚烫的岩浆之中相继气冲云霄!
第七十七章
炙热的熔岩如洪水般飞溅横洒,甩起雾舞的身躯撞击在岩洞顶端,屠夕向另一个方向奔去,翻转一跃,手指扣住岩壁,单臂悬挂,猛然扬起另一手发出一颗巨大的气流弹攻向雾舞。
“你这纠缠不休的小圣女去死吧!”
雾舞侧身躲开一连串的攻击,腾空旋转之际化作九尾玄鸟,迎面直逼屠夕而去。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话音未落,羽翅化作千把锐利的尖刀,以锐不可当之势一同射向屠夕的身躯!
不过,羽毛无疑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实属迫不得已。屠夕比她想象中还要强大,骨玉法杖被他折断,洛宝编织的结界被他轻易破除,所以她厉声命令洛宝载怒莲先行逃出虎口,否则留下来也无非是飞蛾扑火。
法力上的悬殊注定这是一场生死相搏的硬仗。
飞速的尖刀带着冲天的杀气刺向屠夕,因数量过多,屠夕长在背部的荆棘触角被砍断了不少,他一声怒吼,叫嚣道:“不知好歹的小东西!倘若并非看在你是我那同门师兄之女的情面上!早在一千年前我便可以轻易要了你小命!”
“是吗?那只怪你自己‘心、慈、手、软’了!”雾舞故作轻松一笑,才不信他的鬼话,放过她?看他那来势汹汹的招法分明打算将她千刀万剐。
屠夕冷笑不语,当务之急是解决这麻烦的小丫头,因此,位于他胸前的头部骤然张开血盆,吐出数以万计的毒蜂。
见状,失去法杖的雾舞一时间不知召唤何种法器抵挡毒蜂,唯有继续消耗法力斩杀毒蜂,就在此时,金银两道光芒从她眼前闪过,又在极速的旋转中化作一冰一火两个威力无穷的球体,滚动屠杀毒蜂的同时趋向屠夕身躯!
强而有力的爆破力终于将雾舞从孤注一掷的逆战中拉出来,她惊喜地转过身,看向并排伫立的两个幻影,又看向白染的肉.身,笑容不由僵住。她的目光移向白染的幻影,白染的幻影则撇开视线,本欲自行收入赤炎体内,但赤炎已可以控制他的元神。
“不出一刻钟,你想后悔也来不及了。”赤炎反而将自己的元神收起,倘若他不逼白染一下很难令他改变初衷。
就在雾舞晃神之际,屠夕一记妖气弹打出,狠狠地击中她的肩膀。
雾舞闷哼一声向岩浆中坠落,赤炎极速飞出,刚欲抱住她的身体,只见雾舞的身躯横向被拽开,再一阵金光的笼罩中安全地降落在石桥上。她双腿一软,跌入白染的怀中,本能地,她首先抓住白染的手腕,摸到存有温度的皮肤,她舒了口气,脱口问道:“为何要把护体神珠送入赤炎手腕身体里?你不想活了?”
白染不语,解开她领口上的三颗盘扣,手指探入衣襟,掌心贴合在她受伤的肩膀上。
他们就像老夫老妻,纵然举止暧昧依旧不值得大惊小怪。
“不是还有我呢吗?你没必要为守住轮回门牺牲自己。”雾舞这才醒悟寻不到他的原因,封锁五感,抽离护体神珠,代表誓死镇守的决心。
白染看向无比强悍的屠夕,来自洪荒的将尽两万年的恶灵果然煞气了得,赤炎上前迎战,法术相撞,风驰电掣一片繁杂。
“换你守护轮回门,我来战他。”他眼中没有绝望,而是赤裸裸的战斗欲。
雾舞压抑着闷咳两声,自身确实伤势不轻,她感到头部被托高,匆忙推拒白染的肩头:“莫将阳气浪费在我身上……唔……”话音未落,唇与唇已碰在一起,一股精纯的气流灌入体内,逐渐愈合着她遍布全身的伤痕。
若战败他们都会死,那么雾舞便不再需要他;若胜了,世间最可怕最强大的恶灵就此铲除,那么,雾舞依旧不再需要他的补给。似乎真的没有一条允许他孤独终老的正当理由。
雾舞则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他合起双眸,一副很认真的模样,可是他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仿佛正在进行无声的道别仪式。
她垂下眸,任由他的舌尖勾卷着自己的舌,在这不知还会不会有明天的危急时刻,她无暇想太多,也希望他只是因为想吻她而亲吻,让一切不合理的事情看上去简单。
“我会用执法杖与屠夕斗法,届时你万不可靠近,否则魂魄不保。”白染吻得理所当然,抽离得又极其自然,当一切距离结束越来越近之时,不再瞻前顾后,也不再考虑她是否愿意。
“为何?执法杖不是制裁罪神的吗?”
白染抿了抿唇,坦然道:“因为你曾被执法杖打散过魂魄,一旦唤出它会自动向你发起具有攻击性的光波,不过也不必太担心,我会将你与轮回之门一同保护起来,你边守护轮回门边调息疗伤。”
大煞风景的答案,原本沉浸在云里雾里的雾舞立刻恢复情绪:“我其实有件事特好奇,你当时怎就二话不说用那东西打向我?我就丝毫未反抗?”
事到如今,他也没必要告诉她是她自己主动撞上去的,只将结果笑着道出来:“你从始至终皆保持镇静,消失前对我说,‘制裁于你、你不怪我,因为我也逃不掉,等我’。”说着,他在起身时将雾舞横抱在怀,一路清除企图满地攀爬的岩浆鬼,径直走到轮回门前,他唤出莲花座,小心谨慎地将她放坐其上。雾舞则紧搂他的脖子不放,似乎还在等待下文,白染莞尔一笑:“别这么看着我,说句你可能不太明白的话,你已经用最狠的方式惩罚了我。”
“你说恶灵和灵宠?”
果然她未听懂,白染不予回应,单手立于胸前,默念口诀,将一道四面封闭的透明屏障落下。
恶灵灵宠又算得了什么?在修炼过程中,她特有的魅力征服一个绝不可以动情的僧人,导致这僧人对佛门从身到心的背叛,且注定是一场永生永世的折磨,狠劲十足,虽然她是无意的。
“师父且慢!”雾舞趴在屏障前拍打,白染驻足,雾舞顿了顿,方道,“不论前世是与非,我既然得以重生便都过去了,不怪赤炎也不怪你。多加小心,屠夕非常厉害。还有一事相求,我的前世应该是在屠夕的腹中藏了何物,若有可能帮我留意一下,谢谢。”
悠悠地,至尊执法杖呈现在白染的掌心,为了最后一句话他也必须与屠夕拼了,自当送她一样临别礼物。
“来世,但愿我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
伴随嘈杂的声响,他轻声动了动唇,倏然出现在屠夕的正前方,眉心太阳尊印宛若烈日般光芒万丈,高举的执法杖吸收万道金光,顷刻间将黑暗潮湿的地底岩洞照得明光四溢。
已沉睡地心千年的屠夕定是受不了这等强光,下意识地抬手遮挡。趁他抬手挡光之际,赤炎唤出破魂兵器打向屠夕长在胸前的头颅,嗖!啪!——回旋的破魂刃成功切掉释放毒物的第一颗鬼头!
“干得好赤炎!”雾舞雀跃抚掌,但当视线落在白染侧脸上时,她的心情又沉重起来,感觉他在用全部法力通过执法杖释放极限强光,厉害是厉害,但对自身的伤害想必非常之大。
“你还未教我遁忆术呢啊!堂堂执法天尊你好意思言而无信吗?!不准一心求死!——”雾舞本想飞出白染设置的屏障,但她几次冲破竟全部失败,于是她疾呼赤炎,“莫主攻屠夕的心脏,他的元神命脉隐藏在一个隐形头中,近身战时我感觉那颗头藏在脊背的荆棘之中,先砍断他所有的荆棘触角!”
“死丫头纳命来!”屠夕气急败坏,“轰”!地一下向屏障方向甩出一颗气雷。
雾舞不躲不闪反而做鬼脸:“看来我的前世也是找到你的元神!你才迫于无奈放我离开泥流恶灵山的吧?!”话说到这,她自己先发现相互矛盾,所以又改口,“我知晓了,一千年前是我让你沉睡的对不对?!”
屠夕悻悻地攥紧拳头:“是又怎样?当初打伤老冥帝之后本是我独霸三界的大好时机,正准确出发就被你这丫头挡了路!我倒想问你用那一冷一热的法术时往我嘴里塞了何物?!”
此话一出,赤炎与白染双双看向雾舞,果不其然,她确实独自闯过泥流恶灵山,并且利用某样法器或法术顺利使得屠夕沉睡不醒,由此证明她拥有与屠夕抗衡的能力!
悄然间,雾舞与他们面面相觑,用目光紧急商讨着一则铤而走险的计划。
片刻,白染明白了她的意思,赤炎喟叹,面朝白染的方向微点头,示意赞同。白染蹙了下眉,倏地收起执法杖与护体屏障,只见雾舞一个箭步跃出石桥,再次化身九尾玄鸟,白染与赤炎则不约而同唤出元神,极致的妖气以及极致的阳气,分毫不差地一同注入雾舞肩头的双生花——卷曲的花瓣悠悠绽放,继而突生异彩,炫彩魅光从两个方向流入雾舞眉心的神魔圣女印。
充盈的阴阳之气将造就所向睥睨的法术——神魔终极双法。
雾舞顿感身躯一半灼热一半寒冷,她咬紧牙关将两股强劲有力的气流在体内融合,再刻不容缓地从眉心圣印中逼出!
屠夕已感到那股似曾相识又令他颤抖的力量正在空气中蔓延,暗想大事不妙,立刻决定先钻回岩浆之中避难,然而,就在他仓皇逃窜的这一刻,刚巧把背部显露出来,雾舞抓准时机,待“轰隆”!一声巨响发出之后,她将拧成一股的,炫彩熠熠的神魔终极双法之光雷,稳准狠地砸向屠夕的后心!
不死之身?两位至尊神以及一位拥有万年法力的神魔圣女的法力统统用你身上了,这一次倒看你死不死!